第20章 20
“有什么话就說。”
“我以为你会犹豫。”
因为视力都很好,所以他们谁也沒有使用照明工具。
“那看来你還不够了解我。”
“才认识了不到半年這也正常吧?”
黑暗中,伊斯特笑了起来。“你知道玛奇裡的愿望是什么嗎?”說着,她停下了脚步。
“魔术师的话,不就跟咒术师差不多。”男人掰着手指,“长生不老,获得强大的力量,让死者复活,哦魔术师不是還有個什么,到达根源的夙愿?”
正因无法通過自己的力量,即使是魔术与咒术甚至魔法都不能实现,所以才会求助万能的许愿机。而人类的欲望,大抵也就是這些了。
“……除了到达根源勉强挂了点边,其他的都不对。”
鞋子踩在树枝上,发出了轻微的断裂声,伊斯特摸了摸手边的树干。
“他的愿望是【废绝一切的恶】。换個說法,就是想要灭却人类所怀的‘业’”
云层散去,月光透過枝桠洒进树林中,恰好有那么一缕光落在了伊斯特的银发上。
“是不是很荒谬?”
在御三家成立之前,玛奇裡·佐尔根早已寻遍各种方法。
“若爱因兹贝伦家的第三法得以实现,人类们能够‘灵魂物质化’,成为拥有更广阔精神性的存在,或许這個愿望就能实现。”
微光下,女人白皙的脸,银色的长发,显得异常朦胧。
“所以才有了圣杯战争。”
然而自這一战争成立200年至今,宏愿却依旧未能实现。甚至,曾经怀抱着如此崇高愿望的人,也被時間和死之恐惧扭曲得面目全非了。
“刚才在教会对峙的时候,间桐脏砚說爱因兹贝伦家的圣杯制造技术非常‘恶毒’。”
“是啊。”当时听到這句话,连甚尔都暗自咂了咂舌。一是为了那個看似娇小可爱的银发女孩,二则是惊讶连人都不是的老头居然還能說句人话。
“为了防止神秘泄露,出于礼仪和自觉,魔术师不会擅自探究其他魔术师的技术。擅自探究他人的魔术本质,会被对方视为挑衅,严重的话他们甚至会選擇对战。”
伏黑甚尔皱起眉头。
“爱因兹贝伦家的圣杯制造技术我是听克莱门斯那個老吸血鬼說的,但身为魔术师的间桐是怎么知道的?”
答案昭然若揭。
“如果爱因兹贝伦不打算合作,那自己就再做一個‘小圣杯’好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技术有多成熟,但从那個态度来看,起码已经不是個空谈了。
通過更换身体不断吞噬其他活人来续命,为了得到万能的许愿机甚至不惜亲自涉足禁忌的技术。
“无论曾经的目标多么的光辉灿烂,這都是以恶行为主的,邪魔歪道。但别误会,這不是为了大义。”
手稍稍用力,五指嵌进了树干中。
“而是单纯的一厢情愿,我不想看到那個人再继续這么堕落下去。”
有那么几秒,甚尔以为伊斯特会哭。
但女人只是闭了闭眼,便从树边离开。
“机会只有一次,走吧。”
所谓的“机会”,便是与间桐脏砚约定,将千界树的魔术师交给他的那一刻。
二人将非战斗人员的西村神父打发去了邻市,等着对方上门。
当月亮升到天空正中,城镇裡已经沒有了白日喧嚣的时候,那团黑雾如约出现在了教堂内。
老者在虫群中现身,一如上次那般无声无息。
“哦?看来你已经和爱因兹贝伦家的小鬼谈妥了啊。”
仅仅一天沒见,间桐脏砚身上的腐臭味似乎更重了,他佝偻着背,一双浑浊的眼睛打量着站在教堂裡的三人。
“晚上好,先生。”
看到老者出现,被五花大绑嘴也被堵住的千界树魔术师发出了惊恐而含混的叫声,并且挣扎了起来。
当然,他的反抗于事无补。
“哼,被达尼克欺骗的棋子嗎?罢了,姑且也有点用。”老人背着手,“你做得不错。”
“谢谢。說来,這還是先生第一次夸奖我。”
老人脸上的笑容稍微淡了些:“是嗎?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老夫以前這么严格嗎?”
并不是严格。
伊斯特轻轻在心中反驳着。
“不過先生不打算与其他御三家合作嗎?”說着,她還扯了一下被绑住的魔术师。“千界树看来是有备而来,這家伙也只是接到了拿着圣遗物来冬木的任务而已,根本不知道首领在哪。”
有点诱饵的意思,不過看对方的反应,应该也是被骗了。
“我自有打算,放心吧。”
然而伊斯特并不打算停:“爱因兹贝伦已经准备放弃大圣杯了。”
现场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想让我阻止达尼克·普雷斯通只是不想让属于自己家族的魔术成果流落在外,那先生又为什么要阻止千界树?”
“這不是你该過问的东西。”老者的语调隐隐透出了一丝不耐,“好了,把人给我。”
“……您已经连借口都懒得說了嗎?”
话音刚落,老者周身的虫群猛地开始震颤,同时,从周围的窗户飞进了更多的昆虫。
伊斯特把人质往后一甩,“人就交给你了!”一直站在后方的甚尔手持咒具冲了上来,接下了目标。同时,女人解放了自己的血斗术,巨大的十字架盾牌瞬间出现在教堂!
那些虫,单個看上去无害,群聚起来却能瞬间将一头牛吃得只剩下骨架。
但在场的二人,都不是普通人。
“你要跟老夫作对嗎?与教导了你如此久的老夫我,伊斯特!”
血斗术形成的盾牌间弥漫着奇异的电光,飞舞的虫不但无法接近伊斯特,甚至還会被电光击中,麻痹的瞬间便会被女人镰刀的风刃斩碎。
“爱因兹贝伦家的小姑娘给了你什么好处!”
“什么都沒给,先生,什么好处都沒有。”
女人伸手朝虚空一握,原本阻挡在她与老者之间的厚重的盾牌瞬间消失。鲜血化作了极细的丝线,将他们二人包围。
同时,伊斯特径直朝间桐脏砚冲了過去!
丝线虽然密集,但动起来的时候难免会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虫的攻击范围内。几只翅刃虫擦着脸刮過去,但女人沒有停下来。
她一把抓住了站在原地,因丝线行动不便的,老者的脖子。
“只是我想要杀死您而已。”
說完,她口中开始不断诵念起了古老的祷告。
“宣告吾司戮,吾司生。吾所伤,吾所愈。无从逾者乃吾掌心。无从遁者乃吾目光————”
“這……這是……!”
伴随着女人的诵念,二人周身泛起光芒,教堂内的十字架像是产生了响应一般,也不断散发出朦胧的光辉。
“住手!使用洗礼咏唱,不仅老夫,你也会——”
正如同老者所說的那般,随着祷词与光芒,伊斯特的身体也被不断地腐蚀,口中也开始涌出鲜血。
“……宽恕即在当下,结誓凭吾之受肉。”
老人的身体在净化的光芒下,化作腐烂的虫尸,又归于无。然而他却放声大笑,丝毫沒有被消灭的恐惧。
“杀了老夫,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得不到任何救赎,可悲的半吸血鬼啊。”
嗓子已经嘶哑,鲜血不断渗出,伊斯特還是沒有停下诵念。
“kyrieeleison——”
最后一個音节自嘴边消散,二人之间光芒大盛!间桐脏砚随着净化之光彻底消散了,唯独伊斯特還站在原地。
专属于教会的洗礼咏唱可以净化死灵,是针对不死生物特化的魔术。
“咳咳……”将不断从口中涌出的鲜血吐掉,女人站在原地。念過咏唱的嗓子在火辣辣地疼。即使有超高速的再生能力,现在的她走一步可能就要站不稳倒地了。
“我不要好处,也不需要救赎,先生。”老者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剩下满地的虫尸。“沒有人能一直来救我,這是您教我的道理,您忘记了嗎?”
沒人回答她。
伊斯特忽然感觉到有些疲惫,很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老板。”
抬起头,她看到伏黑甚尔已经走到了自己眼前。人质则被丢在了不远处的长椅上。
“虫子已经都被消灭干净——你受伤了?”
“用了洗礼咏唱,体力有些被透支了而已。”
說這话的时候,女人的嗓子還是哑的。她身上被虫伤到的地方已经差不多愈合了,但刚才洗礼咏唱所带来的伤害,却到现在還沒有彻底愈合。
有血味弥漫在两人之间,男人确定她身上受的伤绝对不止体力透支這么简单。
“放心,睡一觉就好了。”
然而银发女人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云淡风轻地說道。
“守夜巡逻的工作就麻烦你了,员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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