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发糖
她店不远处有個小餐馆,生意比她略好一点,毕竟吃饭還是人们的基本需求。那家小餐馆由一对姐妹打理,姐姐很内向总在后厨忙着,妹妹却外向,叫小琳,进货揽客都是她的活儿。
這天午后,山城难得出了太阳,江依搬了把凳子到店门口,抽着烟晒太阳。
正在小餐馆门口剥毛豆的小琳看到她,扬声叫:“依姐,過来帮忙剥毛豆啊,剥完送你一兜。”
江依笑笑的走過去。
小琳给她搬了把小马扎,她就坐在店门口,和小琳一起晒着太阳剥毛豆。
抽了一半的烟含在嘴裡,偶尔吐出一缕薄烟,能看到红唇娇艳,皓齿雪白。她的手指也是雪白的,剥豆子的动作很娴熟,翠碧的毛豆荚在她指尖翻飞,更衬得她纤纤十指跟白玉一样。
烟灰积得太长了,她又放下毛豆,把烟从唇间夹下来,往垃圾袋裡点点烟灰,把烟重新喂到嘴边的时候,又顺手一撩拨那头卷曲的浓密的发,让长发垂在一边肩膀上。
小琳看得有点呆:“依姐,你真好看。”
江依含着烟冲她笑笑。
小琳索性放下毛豆荚盯着她看:“你几岁了?”
江依笑着:“三十好几了。”
小琳摇头:“一点看不出来,感觉你就三十左右,就是那种最好看的年纪。”
江依是那种浓颜系的长相,在她二十岁的时候,人人都說她比同龄人成熟,看着像同龄人的姐姐,现在到她三十好几了,跟二十多岁时好像也沒怎么变,人人又都說她显年轻了。
小琳问江依:“等我三十好几的时候,也能像你這么好看嗎?”
江依又冲她笑笑:“像我有什么好的?每個人都有不一样的好看。”
小琳:“可我就觉得你是最好看的,跟电视裡的大明星似的。”說着她望一眼店裡的电视撇撇嘴:“今天下午转播什么破飞船,都沒放我每天看的那电视剧,那裡面的女主角也挺好看的,不過我觉得沒你好看。”
江依知道那电视剧,偶尔路過小餐馆的时候,小琳不用洗菜,就坐在店裡看剧,电视调得特大声。
說起来那女演员江依還认识,回国参加时尚活动时见過两次,跟表面的大气娴雅很不一样,喜歡耍大牌,经常把助理骂哭。
小琳剥着毛豆說:“当大明星真好啊,每天都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上电视,真不知道大明星的生活什么样。”
江依說:“沒什么意思。”
小琳抬头:“你怎么知道?”
江依眨眨眼:“猜的。”
她真觉得当明星沒什么意思,不過演了一部《撞击》之后,她倒后知后觉咂摸出一点演戏的趣味了。不過现在想這些也沒什么用,反正她以后也沒戏可演了。
小琳還在抱怨今天沒放她的电视剧:“這破飞船有什么好报道的嘛,跟我們生活又沒什么关系。”
江依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搁在膝上,微微俯身剥着毛豆,却竖着耳朵听电视听得很认真。
她今天穿一條墨绿色的裙子,像块通透而灵性的玉。从重获自由以后,她就很喜歡穿各种各样的绿,觉得生机勃勃的。
一阵风吹過,那墨绿色的裙摆扬起来,又好似随风变得浅淡了些,像大树下的一片青草地,因過分漂亮,获得了独处于草木枯荣的时光隧道之外的资格。
江依听着电视裡說:“皓舟十五号将于三天后19:36分于戈壁基地发射升空……”
她知道那是郁溪一直在跟的项目,听得专注,以至于沒注意一辆挂着航天院车牌的车从远处开過。
车上坐着郁溪和研究院的一個同事。今天她们来山城是因为,郁溪导师不知从哪裡听說了山城的苦荞茶有点意思,非要郁溪给他寄点原汁原味的,同事自告奋勇带郁溪来镇城买,两人刚刚去邮局把茶寄出去,正在开回基地的路上。
同事开着车,见郁溪的目光一直落在路边一個方向:“郁工,是還有什么东西要买么?”
郁溪摇头,收回眼神:“沒了,走吧。”
同事眼裡,郁溪目光所及的方向,只有一棵大树,几個破败的小门店,什么都沒有。
他并不知道的是,郁溪在看树下一抹绿裙。
随风扬起,飘飘摇摇,难得一见的阳光从树叶缝裡漏下来,洒在她墨黑的头发和墨绿的裙摆上。
像一個永不枯败的梦,永远鲜丽。
缱绻了时光,惊艳了岁月。
回程的路上同事问郁溪:“你是不是要准备回邶城了?”
郁溪:“为什么?”
同事:“皓舟十五号发射啊!你是项目组重要成员,又是重点宣传对象,肯定要喊你回去参加发射仪式的。”
郁溪笑笑:“再說吧,這边项目筹备也挺忙的。”
同事一拍方向盘,无意间按响喇叭,惊飞了路边一群鸟:“就算再忙,有什么事能大過皓舟十五号发射的事啊!”
同事猜得沒错。
下午下班的时候,导师的电话打到办公室来了:“我的苦荞茶寄了嗎?”
“寄了。”郁溪笑:“都說老小孩儿老小孩儿,您還真跟小孩儿似的嘴馋,追苦荞茶追這么紧。”
“我才不是为了苦荞茶的事,我那是顺嘴一问。”导师哼一声:“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嗎?三天后皓舟十五号发射,你不回邶城参加发射仪式嗎?”
郁溪犹豫了一下:“我沒打算回。”
导师:“疯了吧你?为什么不回?”
郁溪:“這边项目筹备挺忙的……”
导师咆哮了一句跟郁溪同事一样的话:“就算再忙,有什么事能大過皓舟十五号发射的事啊!”
郁溪握着话筒:“您知道我其实一直不喜歡参加這些仪式啊什么的……”
“别犯傻了。”导师吼她:“我們搞科研的,有时候该做的门面工程還是得做,這么重要的仪式你不参加,上头就看不到你的贡献,有时候背后那些努力都是白做你知道嗎?成绩不算在你头上的。”
“我知道。”郁溪笑笑:“但我真不爱那些场合,我就想埋头搞科研,不算成绩就不算成绩呗,還能把我开了不成?”
“哎,你有时候真倔得跟驴似的!說不动你!”导师长叹一声,其实对最得意的门生也是纵容:“你就留在基地搞你的科研吧,邶城仪式這边我帮你顶着。”
說完把电话挂了。
三天后,皓舟十五号发射当天。
山城的电视信号不太稳定,小琳家小餐馆的信号算其中很不错的,原因是小琳酷爱追狗血言情剧,自己架了口大锅加强信号。
快到傍晚,天气裡的风凉下来,江依還是沒什么生意,倚在门边抽烟。
她披了件乳白色的薄款长毛衣挡风,配上她奶绿色的裙子,挺小清新的配色,反而与她妩媚成熟的气质形成强烈反差,更凸显出婷婷而立之人的曼妙。
风一吹,扬起她垂在一边肩头的长卷发,随着缭缭绕绕的烟,不知飘往何方。
小琳站在自家店门又看得有点呆,好半天才朝江依走過去,扬声喊:“依姐。”
江依把烟从唇边拿下来冲她笑笑:“又剥毛豆?”
小琳挥挥手:“剥什么毛豆,這都快晚上了,该备的菜早备好了。我是叫你来我家看电视直播,你家不是沒电视么?”
对于小琳叫她看什么,江依其实心下了然,却故意问道:“看什么电视啊?”
“依姐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国家大事!”小琳不满的瞥她一眼:“镇长不是号召我們都要看皓舟十五号发射直播么?你赶紧的,提高觉悟!”
江依抽着烟笑。
三天前的下午,抱怨皓舟十五号特别节目占了她电视剧播放時間的,不知是谁。
江依跟小琳一起走到小餐馆,她姐小雪也在,不過内向不爱說话,两人就简单点一個头。小琳把电视打开,還在放广告,江依的一颗心却已经扑扑扑的跳了起来。
三人一人一张圆凳坐着,就听身后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传来:“小琳妹,你家电视能不能看直播啊?”
江依心裡一动。
是基地的人。
他们管开餐馆的這两姐妹叫“小琳妹”和“小雪姐”,从不叫老板娘,好像“老板娘”這称谓只属于江依,带着特别的韵味,风情万种的。
小琳回头笑道:“你们怎么跑来了?基地电视還不够你们看么?”
“基地是有电视啊。”研究员们抱怨:“但皓舟十五号发射這么重要的日子,只能窝在基地吃丁大厨的手艺也太惨了吧!我們虽然沒参与项目,作为航天院的一员也有资格庆祝啊。”
小琳說:“行啊沒問題,你们在我家多点两個菜!算你们便宜点!”
這时已经有先走进来的研究员,看到坐在店裡的江依了,笑闹着起哄:“我們不吃炒菜,要吃老板娘煮的面。”
“行啊。”江依笑笑的转身:“你们看完直播,去我店裡。”
小琳故意开玩笑抗议:“好哇!你们就是跑我們家蹭电视来了!”
一阵闹哄哄的热闹中,江依偷偷往那群研究员身后瞟過去。
如她自己所說,她已经三十好几了,以为自己的一颗心早不会再起波澜了,這会儿却像二十出头一样,意外的有点紧张。
她期待看到一张年轻的清溪似的脸,又在心裡告诉自己不可能,因为那人作为皓舟十五号项目参与者,肯定回邶城参加发射仪式去了。
沒想到一群闹哄哄的研究员之后。
郁溪一脸清冷的走了进来。
小琳呆呆看了一眼郁溪,又看了眼江依。
郁溪在走进来时半垂眼眸,眼神快速扫到江依,又风一般的飘开了。江依也是,只看了郁溪一眼,眼神就水一样的流走了。
研究员们闹哄哄的围着电视坐下,郁溪最后一個进来,就坐在外沿,离江依最远的一個位置。
小琳年纪轻心思浅,倒沒觉得這两人有什么。只是郁溪来山城基地的時間不长,也沒来小餐馆吃過饭,小琳从沒见過她,這会儿第一次见,觉得郁溪真是太好看了,和江依一样,一個两個怎么都這么好看。
不過她们的好看,是不一样的那种好看,一個清冷倔强,一個成熟妩媚。
看着意外的有点配是怎么回事?小琳不懂,女人和女人怎么会相配呢?
很快,皓舟十五号发射仪式开始直播了,闹哄哄的研究员们静下来,看着那巨龙一般的航天飞船直指天空,随时准备着腾飞升空。
這是庄严肃穆的时刻,平时再嘻嘻哈哈的人,也忍不住被感染。
本次三位执行任务的航天员坚定宣誓,奋勇开拓,不负使命。三位航天员中有一位是女性,她表示,每位航天员可带一定数量的私人物品,她把女儿送她的玩具兔子带上了太空。
她微笑看着镜头說:“宝宝,接下来飞船升空的时候,是妈妈一生最光荣的时候,希望你能在电视前好好看着妈妈。”
接着是郁溪的导师,作为研发工程项目组代表发言,他头发花白,语调平和,却在所有人眼前铺展开一幅星光浩瀚的太空长卷。
那裡有人类的征服与挫折,那裡有人类的进取和不屈。
人类固然有其懦弱渺小的一面,但人类的征途,从来都是星辰大海。
小琳悄悄拉拉小雪的衣角:“姐,我听得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所有人都不眨眼的盯着小小电视屏幕,屏幕裡开始倒数:“十,九,八,七,六……”
江依有点紧张,放在膝上的手指蜷紧,捏住自己的裙摆。
她越過人群望了郁溪一眼。
郁溪盯着电视,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清冷而平静。
江依放下心来,在心裡偷偷笑:這小孩儿,够自信的啊。
屏幕裡倒数還在继续:“五,四,三,二,一!”
终于,航天飞船如巨龙腾空而起,伴着震耳欲聋的呼啸,载着人类的梦想和希望,瞄准浩渺的夜空。
屏幕裡切换回郁溪导师的脸:“這次皓舟十五号的顺利发射,要感谢很多人的默默付出。我們很高兴的看到,航天员的队伍中有了优秀女性的身影。同时我也很高兴的告诉大家,在我們航天工程项目组,也有一位优秀的、年轻的女性,她名叫郁溪……”
這时小餐馆裡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郁工干得好!”
“郁总工,牛逼!”
郁溪坐在小板凳上,目视前方的电视屏幕,双手和平时等数据或听训话时一样,规规矩矩放在微微岔开的双膝之上,背脊挺拔。
小琳忍不住跟她姐偷笑:“我觉得這位郁工有点愣是怎么回事?”
郁溪這样的反应是因为,她确实不适应這样的时刻,被推到台前接受众人的欢呼和赞扬什么的。
耳朵尖微红。
不過到這时,郁溪忽然理解了刚才那位女航天员說的话:“妈妈一生最光荣的时候,希望你能好好看着妈妈。”
她发现自己执意不回邶城而留在山城基地,其实并非只因讨厌虚与委蛇那一套。
而是心底藏着個她不愿面对的原因。
她越過人群,快速往江依所坐的位置瞄了一眼,却发现江依也笑看着她。
不像其他人在欢呼或夸她什么的,江依什么都沒說,只是静静笑看着她。
那双桃花眼裡,有赞许,有骄傲。
郁溪快速收回了眼神。
她为什么需要江依的注视和肯定。
她明明恨江依,也怨江依。
恨江依为什么在十七岁初识的时候骗了她,怨江依为什么爱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人。
虽然這样的怨毫无道理,每個人都有自由爱的权利,但她心裡就是止不住的怨。
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江依一点都沒变。
万般风情,鲜活盎然,只要一出现,就攫取所有人的关注和目光。
好像无论她走得多远、变得多厉害,只要一回到江依面前,就還是那個卑怯的十七岁小孩儿,永远跟不上江依裙裾飘飘的成熟步调。
這样的想法,让她变得气闷闷的。
接下来的時間,发射仪式直播间裡,請来了一位时政专家,和主持人一起聊這次皓舟十五号发射的重大意义。
這部分內容不是這群搞科研的人感兴趣的,大家坐久了,就开始蠢蠢欲动要出去活动一下,說要去买牛肉干吃。
其实也不是牛肉干,真正的牛肉干太贵,在山城沒销路。大家嘴裡的“牛肉干”就是素肉辣條,不健康沒营养很便宜,但解馋。
一時間,坐满了小餐馆的人稀稀拉拉走了一半。
郁溪从屏幕上抬眼的时候,发现江依的座位也空了。
郁溪发现自己也坐得有点手脚发僵,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走到门外,沒想到江依沒走远,就站在门口抽烟,两人目光相撞,皆是一愣。
又飞快的移开眼神。
在上次暴雨夜的那一次以后,江依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凝脂一样的皮肤,甚至那天鹅颈一般纤细的脚踝,都在郁溪眼裡有了具象而特殊的意义。
两人靠在门口,一左一右的站着,沒人动也沒人說话。
小餐馆门口有棵巨大的榕树,两人合抱都费力的那种,种在這裡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烟好抽么?”郁溪忽然說。
江依含笑睨了她一眼:“嗯?”
郁溪:“给我抽一口。”
江依又开始涂那种斑驳的漆红口红了,很适合她风情妩媚的气质,不過到底便宜,很容易掉色,一抽烟,就黏在烟嘴上。
一圈深红的暧昧的唇印。
郁溪伸手要去拿江依指间的烟,江依手一扬躲了:“小孩儿抽什么烟呢?”
郁溪:“我马上二十七了。”
她想要的是烟么。
這时买辣條的年轻人们回来了,和他们离开时一样闹哄哄的,看到郁溪暧昧的和江依贴在一起,倚在小餐馆门口,都是一愣。
倒是江依冲他们挥挥扬起的一只手,一截莹白的小臂从毛衣袖子裡露出来,镇定笑道:“你们郁工要抢我的烟抽。”
“哎呀郁工你這样不行。”他们笑着围上来:“你這样陈教授要骂死你的,本来搞科研熬夜久坐就很伤身了,你還想抽烟。”
他们叫江依:“老板娘你别给。”
江依笑着說:“我不给。”
郁溪也不知自己忽然在气什么,缩回手板板正正站着,一张脸上也沒什么表情:“你不给,那我进去了。”
好像任性的小孩儿,无力的威胁。
江依好像一点沒发现她的别扭,笑着点点头:“好啊,进去吧。”
郁溪真的就转身进去了。
店裡沒剩多少人,不過小琳和小雪還在店裡坐着。见江依进来,小琳跑到她身边一张空凳子上坐着跟她搭话:“郁工程师,航天飞船是怎么造的啊?”
“這個……”郁溪沉吟一下,居然真的絮絮叨叨跟小琳讲了起来。
当然小琳是听不懂“压缩波”、“高速边界层理论”這些专有名词的,她只是觉得郁溪长得好看,声音又清冷好听,想随便听郁溪讲点什么。
郁溪也不是真的想讲這些,她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江依這种女人,柔得跟春天的柳枝一样,只要她愿意,能让每個人心裡拂過春风一般熨贴。郁溪听着那帮平时话也不怎么多的研究员,挺开心的跟江依聊着刚买的辣條什么的,又說還买了糖,很久沒吃過的大白兔奶糖。
江依回应的声音低而轻,听不清楚。
小琳听郁溪讲的這些虽然一点沒听懂,却很崇拜的看着郁溪:“感觉你好厉害啊!”
“不厉害。”郁溪摇摇头:“有什么厉害的。”
又瞟一眼门外。
這时店裡剩的几個研究员叫起来:“快回来了回来了!开始讲研发工程组的日常了!”
“来了来了。”在门口吃辣條的人稀稀拉拉涌进来,小琳也蹿回自己座位。
郁溪目视前方屏幕,却知道江依是最后一個进来的,应该是刚掐灭抽完的烟,带着一身淡淡烟草味。
等所有人坐好安静盯着屏幕了,江依路過郁溪身旁。
這会儿镜头进入研发工程组的实验室和数据间了,光线比较暗,小琳为了画面看得更清楚一点,伸手就把灯关了。
整個小餐馆陷入一片暗影,只有电视屏幕淡淡的荧光投来。
江依的手指在郁溪手背上轻轻一点,又一挑,指腹還带着刚在外面久站的一丝凉意。郁溪掌心顺着她的动作翻過来,一個什么东西就落在郁溪掌心。
江依飘走了,回到自己座位,含笑低声跟小琳說着些什么。
郁溪低头看自己的掌心。
一颗大白兔奶糖躺在那裡。
刚才那女人的手好温柔,好像带着笑意在說:“干得好啊,小孩儿。”
让她想起双肩包裡藏了好多年的那张旧机票。
那是人生第一次有人重视起她的梦,要凭借好风力,送她上蓝天。
作者有话說:
這是一颗简单的大白兔么?這是终于要开始甜起来的象征啊!
(以及,明天還是闹钟一下……铃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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