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理念 作者:未知 “阿澈,你们慢走,我們先上楼了,看!卫尚书应该已经在了。”云开从他们几人中穿過,话裡意思是卫剑請他吃饭,這個小叔叔,跟他也有交情? “嗳!”她刚猜测着云开的身份,忽而发觉眼前那抹红影晃了過去,已经踏上了她身后的楼梯。這人好沉闷,一個招呼都不打。 她摸了下唇,口齿间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可见刚才的那個吻有多猛烈,都磕破了口腔。 “爷,我想吃西瓜。”這重酪酒有点霸道,比较烧心,得先降個火。 “還能走么?”淳于澈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即便她摔在了别人身上两回,也沒见他伸手来扶,在马车裡,他還是挺主动的,怎么在人前表现的這般冷漠? “我要吃西瓜,不想走路。”她蹲下了身,胃裡的东西已经快堵到喉咙口了,再不找点东西压下去,真的会吐出来。 “那你自己回府。”他居然不等她,自己一個人走了。 “真是不够朋友!”她急忙站起来,摸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地下楼。 “喂!我不吃西瓜了,快带上我。”她慌慌张张地呼唤着前方模糊的背影,踉踉跄跄地追出了门外。 “军师在看什么?”卫剑与在座的客人聊了一会儿天,想到有個人来到包厢以后就沒发出一句话,立马堆起恭敬笑容,上前寒暄。 面对着街道的窗口前,立着一個冷肃的背影,是一道军旗插在罡风烈烈的烽火台上,周遭潭空水冷,月明星淡。 听到今日酒宴的东道主上前的脚步声,高扬的发束转向了窗前,鲜红的头纱渐渐消失在了窗前的方寸天空。 “云开是什么人?” “当朝太子。” “喔!啊!那那,那……”我的六十万两岂不是打了水漂。 卫初晴现在不光头疼,心也开始疼,把脑袋埋到了膝盖裡,为长着翅膀飞去的银票默哀三分钟。 “他身边的是什么人?”她伸手在脚边画着圈圈,回想着刚才那一撞的体会,心裡那只小鹿似乎受了惊一般,突突地跳個不停。 不知道是喝多了酒還是心慌意乱,她感觉浑身血液通通冒上了头顶,手脚冰凉,像是受到极大的刺激。 這很不同寻常,对方自始至终未說過一句话,而她也看不清对方的容貌,怎会有這般剧烈的化学反应?难道是两人磁场不合? “你离他远一点,能避则避。”淳于澈话语裡带着一丝敌意,像是跟对方有仇似的,眼裡带着自我防范的戒备色。 “他跟卫剑是不是一個阵营的?喔!想不到云开竟然是太子,你跟他关系還不错吧!”看来淳于澈果真很讨厌那個人,连她提一下都要瞪眼睛,两人究竟结了什么仇怨? “太子平易近人,潇洒不羁,善于讨女人欢心,你若是不嫌麻烦,与他做朋友我沒意见。” 他這话意思,怎么听起来反而是在警醒她,太子身边有很多女人,是個情场老手,你要是靠得太近,会遭群芳嫉妒。 “說起来我认识你之后,好像還沒碰到過什么情敌,有個明珠公主,不過看她那样子,也就是一厢情愿。” 明珠就像個小女孩,需要一個情怀高涨的男人来宠爱她一辈子,淳于澈心裡有太多包袱,很难全身心地投入一场爱恋。 “我自然不能喜歡她,也不会再喜歡任何人,不必胡思乱想。”他說不能喜歡明珠,为什么是不能呢?是什么东西阻碍在他们之间? 卫初晴不是個心细如尘的人,却注意到了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虽然想不通,不過她也不关心這個,淳于澈是個重信用的人,自己說過的话不会去抵赖,看!他不是如实地送了她這一份厚重的聘礼! “看你那么认真地回答我的問題,我也承诺一下,日后我给你生個大胖小子,好好教育他,为你光耀门楣!”男人最喜歡儿子,這算最贵重的礼物了。 他们的孩子一定很好看,既然基因那么好,不如多生几個,出個侯门七虎将。 她兀自开心着,想得小脸晕出一抹桃花色,好似一座恬静的小城,小桥流水,绿柳渔船,小亭飞箫,落花闻筝,闲逸生趣,充满了人间温情。 “王爷,前两日捉来的刺客,自从关押以后,便拒绝饮食,侍卫想很多法子,都撬不开他的嘴。属下无能,還請王爷出個主意。” 刚进王府不久,白阳从前院那边跑了出来,对淳于澈打了個报告,扭头看着醉眼朦胧的卫初晴,心道:怎么才出去了一個上午,就喝成了這個模样? 最近王爷外出行事,身边都跟着卫小姐,再也沒叫過自己,想到這裡,他生出一丝被抛弃的感觉。 “卧房還记得怎么走嗎?”淳于澈想到马车裡的时候,她還有些清醒,這会儿怎么脸色又红了?他自是不知道某人正想入非非,幸福得冒泡,浸入自己美好的蓝图中拔不出身来了。 “嗳!别走啊!你要去哪裡呀!我想吃鲜桃李子西瓜!”她不知道赤昀城周遭的乡裡,根本不出产這些果子。 “王爷,王妃行动不便,让初冬扶她回去。”白阳提议道。 “唔!我想吃饭,好饿。”卫初晴捂着胃,裡面晃荡荡的只有酒水,她想吃东西压一下。 “那你待在這裡,我去传饭。”淳于澈拉着她往大厅走,对方却甩开了她的手,改而抱着他的手臂,“不要了,你别丢下我。” “跟我走?又沒果子吃,你肚子不饿么?”一会儿要這個,一会要那個,弄不懂她究竟想要什么? “還是你比较有安全感。”卫初晴把脸凑到他面前,呼呼傻笑着。 淳于澈静静地看着她,眼裡明朗了一些,她這算讨好么?不知她是否真心,不過能从她嘴裡听到自己的重要,還是很舒服。 “王爷,這边走。”白阳偷偷瞧着王爷的脸色,心裡有点纳闷,也许他也不习惯王爷身边有個女人时刻跟随。 淮清王府有两处地牢,一处是在前院,一处是在后院,两处都有王府的侍卫日夜轮班守卫,况且四周還有箭楼,驻扎着弓箭手时刻防卫,刺客若是进来,很难再飞出去。 上回抓来的刺客便押在前院,离着客房還有一段距离,王府裡的食客一般都绕道而行,避开這些侍卫。 “大爷!来吃一口嘛!哎呦!奴家哪裡惹着你了?哎呦!火气好大啊!”地牢用栅栏分隔成了四间,眼下看起来十分空旷,只有最后一间有着几條人影。 “你這個大胡子,别不识好歹!咱们王爷温厚,从不拷打人犯,所以眼下对你這般客气,识相一些把這饭给吃了。”侍卫拿着手裡的铁棍敲了一下桌子,对某個不识抬举的人警告道。 “假仁假义!你们家王爷可真会做戏!”可某人不买账,手脚被镣铐拷着,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拖出一阵重物磨地的声音。 忽而他的眼光瞥向了牢门外的走道上,泛白的嘴唇扯出了一個嘲讽的笑容。 “先是派個娘们来哄我,现在你家王爷是准备亲自来喂我了!哈哈!真是够会做戏!”他呸了一声,朝后一仰脖子,干燥的乱发裡露出一双无神黝黑的眸子,像是一头面临绝境的倔牛,裡面是坚定不服输的眼光。 “想求個死,那本是你的事,我不会拦着你。即便你不說你的同伴是谁,我也不会审问你。”淳于澈冷定地看着他,眼神一动不动,极为认真地說道:“我抓你回来,除了控制你以外,不存在任何图谋。” “你死了也罢,倒是成全了自己的兄弟情谊。” “那你为何不杀我?难道当真不想降服我!收拢我!想让我背叛组织!出卖朋友!”他不相信,這個人对他们屡屡打压,不惜以身作饵,引他出洞,只是为了去掉自己。 他是一個王爷,而他只是刺客,這本就不是一個等级的比拼,他何必亲身对战?那日他用那般公平的比斗,让他输得心服口服,還不是用来显示自己的心胸广阔。 “啧!君子真是难做,无论他是多么光明磊落,总是有一堆小人以狭隘的心思来度测他?做好事可以說假仁假义,那么你是鼓励所有人都做恶事喽!” 淳于澈的身侧站在一個娇俏的女子,本来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像個闺秀小姐,可一出声,好嘛!原来是那個啰嗦的小丫头! “哼!男人做的事,你小丫头懂個啥!”他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如果人人手上都拿着利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么,人类早就灭亡了!怎么不关我的事?你们這些刺客,从来就不懂人性,遵守着狼性生存法则,为非作歹,滥杀无辜,你们是为了生存,這无可厚非,自然的生存法则的确是弱肉强食。” “然而我們毕竟是人,我們先祖创造了无数文明,教育后代子孙,怎样为人处事。 易经中的坤卦便是厚德载物之象,可见大地之母养育万物凭借的便是德行,沒有德行,寸草不生,天地又回归为混沌,你說他假仁假义,那你见過真正的君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