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讀
夜幕如墨,一團烏雲擋住了天邊高懸着的明月,使得本就不甚晴朗的夜空更加暗了幾分,偌大的太學裏除了零零散散的幾處亮光,大部分的地方也都熄了燈火,歇息了。
齋舍,爐亭。
已經到了亥時,時候不早了,又不是逢考的日子,與種溪同齋的太學生大多都已經回寢,整個爐亭裏就只剩下種溪和李迒兩人還在點着燈火讀書。
“十九哥,今日堂上講的《禮記》可都溫習好,讀明白了?”李迒突然開口,對種溪問道。
種溪聞言,往前翻了翻自己手中的那本《禮記》,快速地掃了幾眼,擡頭對李迒回道:“都清楚了,今日若非大郎詳解,我一個人還不知要琢磨到幾時。”
今日講堂所授“曲禮”是整本禮記中最是細碎的一篇,而且多用引古事,對於種溪這樣初雪的學起來確實晦澀難懂,方纔李迒又給種溪解讀了大半個時辰,種溪這才全然讀地通透。
李迒看着種溪手中的那本《禮記》,在載着“曲禮”篇段的幾頁上,空白的地方被種溪密密麻麻地寫上了許多蠅頭小楷,都是記下的註解,旁的不說,只是種溪爲了讀通這篇“曲禮”的確是下了許多功夫。
李迒道:“那也是十九哥自己聰敏,一點就通,又肯下功夫,記得才牢靠。”
種溪笑道:“有道是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我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更不比你自幼苦讀,唯獨自己筆下寫過的東西記得還清楚些,還可以拿來時時溫習,自然要多費些功夫纔是。否則若是隻憑一雙耳朵聽着,時日久了只怕又該生疏了。”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李迒聽着自種溪隨口蹦出的話,覺着很是些道理,道:“十九哥果真善言,隨口一句的話,不止有趣,細細想來還很有些道理,十九哥的底子雖然薄了些,但有這份心,博通經義也是早晚的事情。”
種溪的隨口一句話,出自明朝張博典故,李迒自然不曾聽過,種溪只是笑了笑,也不解釋太多,便接着整理着書上的註解。
李迒看着種溪一絲不苟地在給書上添注,好奇地問道:“不知十九哥的書可否借我看看。”
種溪聞言,當即便把書遞到了李迒的手中,道:“自無不可,正好大郎也替我再瞧瞧,有無錯謬的地方。”
李迒自種溪的手中接過了書,低頭看向了種溪在書頁上寫下的書注,這些字雖然寫地又小又密,但卻很是工整,而且字跡清秀俊逸,看上去可謂賞心悅目。
李迒捧着種溪的書,讚歎道:“十九哥的楷書當真是一絕,爹爹也算是名士,以往與爹爹往來的也不乏善書者,但如十九哥這般能把小楷寫到如此火候的,我還是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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