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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作者:游火
贾理离了贾政处,正要去瞧瞧宝玉,路上遇到赵青走来,手裡拿着一张帖子,见了贾理忙迎上来,道:“爷可算回来了,靖王爷刚下了帖子,請爷明儿赴宴。”

  “赴什么宴,這么急匆匆的。”贾理嘀咕了一句,接過帖子一看,原来是约着明日在太白楼吃酒。

  帖子上說,還請了徒桦,以谢二人在王府建造时的辛苦。

  贾理這才恍然想起,徒桓的王府已经落成,明年大婚后就会住进去了。

  徒桓是個工作狂,素来勤谨,他請酒可是不多见的。

  贾理忙回了自己院子,写就一封回帖,叫赵青赶着送去。

  端云服侍他换了衣裳,笑道:“今儿外头送进来一只自行船,好精致的东西。”

  “那個不必收起来了,先搁在外头,過些时候我有用。”贾理吩咐道。

  端云忙应下。

  贾理见墙角搁着一個宝石盆景,翡翠为枝,宝石为花,吐出细细的金蕊,华丽精妙非常,和他這屋子十分不搭,便问道:“這是哪裡来的?”

  端云笑道:“這倒把我问住了,待我找找单子。”启开架上一只箱子,翻找一阵,拿出一张笺子,“是個什么龚家送来的。”

  贾理听见一個“龚”字,便知是龚少安他们家了,心道,果然海商豪富,這样一個盆景,少說也值千把百银子,随手就送人,一面接過笺子并书帖来看。

  原来龚家和竹石轩合作的图书买卖赚头很大,在江南引起巨大的风潮,龚少安的父亲来信时,对儿子不吝奖赏,龚少安感念贾理和徒桦的好处,特送厚礼相谢。

  “来京裡两年,出手越发豪阔了。”贾理默默想着,又想到,如今只是私人的人情往来,倒沒有什么,日后当差管事,若手下人也這么轻率,难免惹祸,還是要寻机训诫一番才好。

  端云见他要走,忙道:“才着家,又要往哪裡去?”

  贾理道:“我瞧瞧宝玉去。”

  端云便道:“三爷且站一站,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贾理停步转身,道:“有什么话只管讲。”

  端云含笑道:“三爷别怪我說话太直——究竟三爷和宝二爷是隔了房的。他的私事,太太管得,老爷管得,老太太管得,爷在裡头插手,好时還罢,不好了,难免落得宝玉埋怨。”

  她說完,又生怕贾理动怒,忙道:“奴婢僭越了。”

  “端云姐姐何必這么說,你要不是真心为我,也不說這些话了。”贾理并沒生气,反而含笑道。

  端云吃惊道:“既然爷明白這個理儿,何苦還插手宝玉的事。”

  之前是她回家去了,若她在,定会劝谏主子,阻止贾理揭开宝玉和袭人的私情。

  贾理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何尝愿意讨人嫌,只是既然知道了,不管宝玉,我心裡過意不去,我們虽是堂兄弟,从小在老太太跟前一处长大,和亲兄弟也差不多,可若是告到叔叔婶子跟前,难保不害了袭人,又叫我良心难安。”

  端云方明白他是怎么想的,笑道:“爷的心是好的,只是到头来怎么样呢,宝玉和袭人都未必感激你呢!”

  “我要他们的感激做什么,”贾理摇头笑道,“宝玉小,袭人也年轻,不知裡头的轻重利害,若一味放任不管,他们现在是高兴了,以后有得苦头吃呢。”

  “人家都說慈悲心肠,沒想到我們爷倒生了一副真正的慈悲心肠。”端云笑道。

  贾理笑道:“慈悲不慈悲的,我也不懂,只是凭良心办事罢了。”

  說着出了门,一径来至宝玉房中,只见宝玉卧在被上,床边有個丫头握着他的手垂泪。

  “可好些了,上了什么药?”贾理挑开帘子,关切地问道。

  见有人来,那丫头忙拭泪起身,轻声回道:“之前王太医来瞧過了,给了外敷的药丸子,研开敷上了。”

  王太医和贾府颇有渊源,医术精湛,贾府的主子们病了,多是請他看诊。

  贾理微微放下心来,上前看时,只见宝玉双眼微合,睡梦中也眉头紧锁,显然睡得不安稳。

  掀开被子一看,大片青紫,倒把贾理吓了一跳,忙问道:“可伤着骨头沒有?”

  麝月道:“骨头還好。”

  听见他们說话,宝玉的眼皮动了两下,醒了過来,睁眼见是贾理,忙要起身,又“嗳哟”一声跌了回去。

  “快别起来,”贾理忙按住他,“身上疼得厉害么?”

  宝玉道:“上了药,火烧似的,倒比先好些了。這么晚了,哥哥怎么過来了?”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贾理,显得澄澈又无辜。

  贾理微觉心酸,掩饰道:“還不是来瞧你,见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說起白天挨打的事,宝玉犹自心有余悸,身子不禁发抖。

  见状,贾理打发丫头去熬安神汤,见房内无人,方与宝玉道:“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是环儿使的坏,老爷知道他冤枉了你,心裡后悔得不行,說他对不住你,叫我给你赔個不是。”

  這年头讲究孝道,父为子纲,别說是父亲错了,就是当老子的把儿子打死,在官府那裡也是无罪的。

  宝玉听了不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老爷果真這么說?不会是哥哥编了来哄我的吧!”

  他嘴上這么說着,却两只手都握成了拳头,泄露出内心的极度紧张。

  贾理道:“我何尝說過瞎话骗人,你不信,自己问老爷去!”

  又取出一方砚台,道:“你看,老爷知道冤枉了你,情愿把他心爱的砚台赔给你,這個诚意如何?”

  宝玉伸出手,摸了摸那方砚台,又飞快地缩回去。

  贾政這方砚台,宝玉自然是见過的,還不只见過一次,他父亲宝贝似的收着,都不肯给别人摸一下。

  现在竟然肯给他,可见哥哥的话就是沒有十分真,也有八分真了。

  贾理把砚台放到宝玉的手上,宝玉握着砚台,感受到指尖的细腻触感,不禁喜滋滋地笑了一下。

  “這下可信了吧?”贾理逗他。

  宝玉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又想起他父亲才狠狠打了他一顿,顿时气恨起来,别過脸赌气道:“快收回去,我不要這劳什子。”

  “我劝你见好就收吧,”贾理推了推他,“這事儿虽然怪叔叔听信谗言,可你也不是全然无辜。”

  宝玉有些心虚,面上强撑着道:“我有什么不是,不過是老爷看我不顺眼罢了。”

  “你這话就伤人心了,”贾理摇头道,“老爷年過四旬,只有你和环儿两個儿子,环儿又是那個样子,老爷心裡对你寄予厚望,偏你不上进,叫他怎么能不生气。”

  宝玉抿紧嘴,不說话了。

  “我知道你,觉得外头的男人争权夺利,勾心斗角,都是脏的,這世道也脏,什么仁义道德,忠孝节义,都是鬼话,是也不是?”贾理耐心地說。

  宝玉一下子回過头来,眼睛裡有倔强,也有天真,“难道不是?”

  贾理平静地說:“是,自来如此。”

  宝玉的身子微微发起抖来,内心热血如沸,恨不能跳起来大吼大叫,压抑着道:“既然哥哥明白我的心,就不该劝我。”

  贾理仍是很从容,道:“你当那些为官做宰的人,心裡就把四书五经当一回事嗎?那不過是他们的敲门砖,敲开了仕途的大门,就该扔了。”

  “你生来富贵,沒過過贫苦日子,不知道那些穷人過得有多苦,为了摆脱那样的日子,叫他们干什么,他们都愿意!”

  “你当家裡现在的日子是不会变的么?不是!沒有子弟成材,沒有人出仕当官,咱们家要落败起来,也就是顷刻间的事情。”

  宝玉心裡的血冷了,冷得他打骨头裡发寒。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說什么。

  “這世上有人适合做官,有人不适合,我知道你天生就厌恶世俗的束缚,也不想勉强你违心做事,但你要明白道理,不能总是和世俗对抗。”

  宝玉仰着头看他,样子呆呆的。

  “西洋有位哲人曾說,‘人是自由的,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我把這句话送给你,你多琢磨琢磨。”贾理道。

  宝玉喃喃念着這句话,有些痴了。

  “行了,你歇着吧,我也该回去了,等你能走了,去给叔叔认個错,也不枉我费了這些口水。”贾理說完,起身要走。

  宝玉躺在枕上看他,眼睛黑亮,忽然笑起来,道:“哥哥好久沒這么跟我說過话了。”

  贾理想了想,随口道:“大概是我太忙了吧。”

  “不是,”宝玉摇头,“是因为哥哥总是在关心林妹妹,就不关心我了。”

  他的语气有些低落,還說:“哥哥喜歡林妹妹,不喜歡我。”

  贾理弹了他一個脑瓜蹦,笑道:“都這么大了,還吃起妹妹的醋来了!再說了,论性情,论才气,你哪一样儿赶得上你林妹妹!何况她失了母亲,小小年纪寄人篱下,咱们就是多疼她些,也是应该的。”

  宝玉摸着额头,也觉得這醋吃得好沒道理,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待贾理走后,麝月端着安神汤进来,服侍宝玉喝了,见枕边落了一方砚台,奇道:“這是三爷拿来的?探病就探病,怎么還带了個砚台,這是哪门子的礼数。”

  說着便要收起来。

  宝玉一下拍开她的手,斥道:“别动!你知道什么!”看着枕边的砚台,托着腮,痴痴的笑了起来。

  眼睛裡好像在发光。

  麝月见他那样,暗地裡打了個寒战。,,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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