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他只是给女儿說亲,也還未给女儿办婚礼,怎么就成了犯人。
即使听到警察說“拐来的女儿”,沈好稻也沒有想到换女儿這件事上,那是很久远的事,沒有人能再找出证据来。
“什么拐来的女儿,盼睇是从我媳妇肚子裡出来的,村裡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警察同志你们真的弄错了。”
盛丽也很快心安下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就算能够证明沈盼睇不是他们的孩子,也无法认定孩子是她换的。
用一個女儿换一個女儿,她盛丽图什么?
警察问了他们的名字,抓错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盛丽猛得想起什么,她看向沈盼睇满眼的恨意。一定是沈盼睇不满婚事,才想出這样下做的点子:“警察同志,是不是我闺女去派出所說了什么,她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报假警给同志们添加麻烦。這其实就是我家裡的事,家裡想给她早些說亲,沒料到她是這样的不乐意。”
這段時間,她对沈盼睇的好,沈盼睇是看不见么。
明明剖心置腹,沈盼睇竟然无动于衷,她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
這天底下都沒有這样的事——报警抓自家父母。
沈盼睇立于一旁,话說得再好听,事情的好坏沈盼睇還是有這样的分辨能力的。对盛丽,沈盼睇沒有什么期待,她做出什么事来,沈盼睇都不会觉得意外。
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闺女的时候,沈盼睇沒有多余的什么感情,不意外,也不惊喜。
本该是大悲大喜的情绪,因为沒有落脚点,成了平静,能理性的想下一步该怎么做,而不是要直接与盛丽对峙。
“盛丽。”沈盼睇站在一旁,她眨了眨眼,“你们說话我录音了。”
两個人都停止了說话,一齐看向沈盼睇,从字面去理解沈盼睇的话。
录音了。
沈盼睇說:“那都是你们的罪证。”
怪物。
盛丽的脑海裡冒出這样一個词,在她眼中沈盼睇与怪物无疑,足够冷血。這句话是默认了,是她报的警,盛丽在极度的愤怒中抓住一條思绪,沈盼睇就是在等這样一天。
她就是在等,他们收下彩礼钱。
沈盼睇就是在這裡等着,给他们定罪。
盛丽不明白這之间有什么关联,可是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恐惧。
她或许真的要吃牢饭。
這怎么可以……
這是盛丽从未想過的结局,就算是沈盼睇要逃婚,他们也能将她捆過去,嫁過去就是别人家的人。
花了大价钱的男方,绝对不会让沈盼睇逃走。跟沈盼睇說嫁人也能够念大学,其实盛丽心裡也清楚這件事不真,都结婚了谁家裡不想早点抱孙子,哪裡放心一個不情愿的媳妇跑去外头,怎么也需要一個孩子捆住沈盼睇的手脚。
“你不是从最初就知道,我不是你的闺女么。”
盛丽被推着走,她讷讷无言。
沈好稻說:“我不知道。”
沈盼睇的目光扫過来,沈好稻說。
“给你安排相亲的时候,我還不知道。”
对话被记录下来,這家人還真是知道女儿不是自己的。
“還真知道啊。”警察咋舌。
盛丽瞪大眼睛,她被诈了!
一时之间,满是绝望。
当年盛丽是为了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條生路,纵然是個女儿,那也是从身体裡掉出来的一块肉,九個月的血肉相连,如何舍得她沒了命。
是一念之差,让她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盛丽的心中沒有什么慌张,在那個时候她是真的打算好好对這個女孩的,如果她能够活下来啊,她就将孩子当成自己的。
只是他人的话,给了盛丽不喜歡這個孩子的理由。說這個孩子给她带来了耻辱,說连生三個闺女令她抬不起头来,逐渐的她确实是对這個孩子越发冷漠。
那也成了她的理由,盛丽想說自己是真的将沈盼睇当成自己的孩子的,在沈盼睇反抗這個家之前。
明明是沈盼睇的错,若不是她非要念初中,哪有這样多的事。
早早成了别人家的媳妇,這辈子也就過去了,怎么会害她到這個地步。
想說一句白眼狼,都沒有了底气。
這话盛丽并說不出口,說出口也只是自取其辱。
沈盼睇過早的独立,让她沒有一個当母亲的尊严。
她垂下目光:“孩子确实不是我的,但是是我捡来的,当年我自己的孩子沒有生下来,女娃娃比男娃娃好捡多了,她就是我捡回来的。”
在被分开关押之前,盛丽开口,這是她想好的說辞。
沈好稻看過来,听到這话知道盛丽是沒有打算說出实话,无论盛丽怎么說,他跟盛丽說辞一致就是了,对当年的事他本就不是那样清楚,事情是盛丽做的,而他只是最近才知晓,沈盼睇不是他的女儿。
后来沈好稻說他实话实說他是最近才知晓的,說是在知道盼睇不是自己女儿之前就在给她相看人家,养了這样多年,一直是当成自家闺女的,沒道理突然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就真的把孩子赶出去了,他们跟真父女沒有什么差别的。
沈好稻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就算最后有人有罪,那也判不到他的头上。
彩礼的事,這是习俗,警察也不能伸手管這样宽。
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事。
听着沈好稻的歪道理,警察都有些听不下去。
沈盼睇在沈家過得怎么样,他们并非一无所知,跟村民打听打听,就觉得這对夫妻确实对闺女不是自己的是知晓的,不认为沈好稻真的是一无所知,是最近才知晓。
他们家不是只有一個女儿,若只有一個女儿可以說重男轻女到沒有边。
可……
四個女儿裡头,前两個都念了初中,后一個别人都說被父亲宠爱着,就第三個女儿从小都不大受喜歡。
這种差别的待遇,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
盛丽是一开始就知道這事,做出什么样的事,似乎都不奇怪,可沈好稻是后来才知道女儿不是自己的,那先头那些事又算得什么。
他是沒有长眼睛、沒长耳朵?
“你不能让你婆娘对女儿好,那你自己对她也不好,对她最不好。她听话、懂事、聪明,這些都惹你不喜歡了?你說你最近才知道,那之前都算是什么?”
沈好稻說出来的是实话,可偏偏沒有人相信。
他說人都有偏心,這是不可以控制的,他只是忽略了,并非是故意苛待。念了高中的沈盼睇,是這個家裡学历最高的,两個姐姐只念到初中为止。
只有沈盼睇考上了高中,跟家裡头让不让前两個女儿念不念高中无关。
最初家裡不让沈盼睇念初中是真的,沈盼睇为了凑学费,十岁出头的女孩每天走几十裡路卖冰棍也是真的,比起沈好稻的假设,摆在眼前的事实更令人信服。
他们让沈盼睇嫁给一個富裕人家,可是那個男人却是有病的,是一個有哮喘的男人,腿還有一点跛。沈家虽不及男方家庭有钱,可真的有必要将女儿嫁给這样的人?說给女儿找户好人家,找点定下来,难道是觉得沈盼睇找不到更好的了?
为沈盼睇好几個字,亏得這对夫妻能說出口。
這就是亲生女儿,都是要被人說卖闺女的。
不是亲生女儿,性质更是变了。
确实有强买强卖的性质。
薛宣问:“之后打算怎么办。”
“想看一看他们的结局。”
沈盼睇沒有多问一句,问薛宣会不会觉得她残忍。
她知道答案。
薛宣不会。
他說自己实现了她的美梦。
她說,美梦成真果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是美梦么。
也许是吧,所以跟她经历過的一切对比起来,一刻的快乐是那样的短暂,還不经停留的。沈盼睇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她不能去审判盛丽,自然有法律去管盛丽。
高价的彩礼让盛丽的罪行更真切了几分。
沈好稻是ab血型,而她是o型血,都不需要亲子鉴定。
盛丽的罪沒有這一快判下来,不過沈盼睇的户口从沈家迁出来的事,特事特办了。什么沈家养了沈盼睇十几年,算是一家人的话,那是诛心的。
真相应当是盛丽偷盗婴儿、虐待儿童、贩卖人口。
如果沈盼睇是盛丽的亲生女儿,或许“虐待儿童”這事并不成立,但从最初盛丽就知道沈盼睇不是她的女儿,那么从小开始帮着家裡做事的沈盼睇便成了被虐待的儿童。盛丽眼中沈盼睇的懂事听话,都成了她今日的罪证。
睡最冷的被窝,沒有新衣服,吃不饱的饭。
那是沈盼睇幼时的记忆,村子裡头的人也沒有失忆,在村长說了村裡的蘑菇厂是沈盼睇的主意后,更多的人为沈盼睇說话。为沈氏夫妻的罪添砖加瓦,自然有人看不過眼,也有人觉得沈盼睇冷漠,但是也抵不過有人为沈盼睇說话。
那些說着沈盼睇冷漠的话,也不能說到警察面前去,可是那些說沈好稻、盛丽不好的话可是一句句說给警察听的。
村裡头這件事也传得甚广,怎么說都是說不腻的。
“沈好稻盛丽夫妻两,心真黑。知道沈盼睇不是自家闺女,才要将人嫁给有病的。”
“就說哪有那样对自家闺女的,能考上大学都不让去的,哪有這种事。”
“初中学费都不给交的,這孩子他们都沒咋养過。”
“自己的孩子去别家享福,别人的孩子在她家受苦。”
……
要引起共鸣,那也要有相似的点。
沈好稻、盛丽在流言中被妖魔化,能在他们身上找到共同点的不多。沈盼睇对沈家人是好的,沈盼睇从初中起往家裡拿的东西比带走的要多,甚至可以說沒有从沈家拿一分东西。這样的孩子是别人的家,自然是羡慕的,可是要是自家的孩子過着這样的日子,作为父母的心裡是泛着酸、泛着苦的。
特别是那些比较年轻的父母,他们只有一個孩子,甚至一辈子也只有一個孩子,听到這样的事,心裡头难受极了,要是自己的孩子在别人家受苦受难,当牛做马,到了年纪又被用一笔钱卖给有病的人,真是杀人诛心。
实在是想一想就让人难過,盛丽也是几個孩子的母亲,为什么就可以這样的狠心。
看见那样乖巧的孩子,她就不会有片刻心软么?
沒人相信捡来一個孩子的說辞,沒人相信盛丽是善良的。
只觉得沈家夫妻的心都是黑的。
如果是捡来一個孩子,盛丽這些年說的因为“第三個姑娘让她受苦,不知道怎么面对”等等苦衷,又是怎么回事。
把不属于這個孩子的苦难给這個孩子,還把不属于這個孩子的错也丢给這個孩子。
盛丽的话无法令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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