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真真?!
“你是为了……”宋知宁望着她的眼睛,“为了我嗎?”
她吐出一口气,正要說话,沉寂到现在的通讯器裡响起王广默的轻声咳嗽。
“现在打断你似乎不太好,”他說,“但是……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人贴得很紧,這声音连宋知宁也感觉到了,他虽然听不清,但却发觉她身上戴着通讯设备。人偶立刻松开手,从她怀裡钻出来,略显焦躁地把地上的陈旧道具踢得破破烂烂。
“王哥,”宋枝香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描述,“守密者的异能改变了我們的位置,我和人偶在一起,我会盯着他的。但這地方好像是一间密室,有一個水池,請你联系园区,问问這到底是哪裡,最好能派人来接应我。”
“好。”王广默很有默契地沒有提及刚才听到的內容,“你看看有沒有办法出来。”
“我在研究了。”宋枝香沿着墙壁摸過去,寻找可能存在的门,但像這种特殊场景,门都不在表面上,而是有一定的机关,“金属后面都是砖墙,但我分不出哪裡是承重墙,如果用暴力手段出去的话,有塌陷的风险。”
“我知道了。”王广默回答,又问,“人偶怎么样?”
宋枝香转头看了一眼他。人类的眼睛在一段時間后会逐渐适应黑暗,她道:“你是问他在干什么嗎?踢地上的玻璃弹珠玩。”
“……你们沒动手?”
“你想让我杀了他。”宋枝香道,“我以为在這种情况下,你的第一選擇是把他带回安全局,接受审判。”
王广默沉默了两秒,說:“局裡不会审判他。”
“這是什么意思?”宋枝香有点不解了,“他是密语的首领,局裡怎么可能会——”
“因为他不算是人。”王广默淡淡地道,“他是封印物的集合体。假如真能俘虏他,更大的可能性是将他当作003一样进行收容,把他关在地下陵寝,进行研究、剖析、利用,也可能会拆分他。”
宋枝香寻找机关的动作停住了,她舔了舔口腔内壁的伤口,腥甜一片,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咬的,连她本人当时都沒注意到。
“那你的意思呢?”她问。
通讯器裡响起细微的电流音,通讯频道进行了加密,這是指挥官的私人频道,是他单独拥有的权限。
王广默說:“你们在一個沒有录像、沒有旁观者的密室。事急从权,你随时可以处死人偶,這是你作为守墓人,拥有维护秩序、控制封印物的权力。”
宋枝香转头看向“人偶”,他只知道姐姐在跟002讨论怎么对付自己,但听不到王广默的声音,他明明感觉不到冷,還抱着膝盖蜷缩着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把弹珠摆成一长串。
宋枝香沒說话,王广默继续道:“需要你卸下他的脑袋,把裡面……宋知宁的大脑组织取出来,他就会重新变成一堆死物。哪怕身体裡有再多封印物也于事无补。不過,他身体裡的封印物会脱出控制,這些东西的规则彼此影响……恐怕会有些危险。”
“危险倒是无所谓。”宋枝香道,“還有什么比他更危险的东西。不過……你不觉得让我徒手把我弟弟的脑浆给挖出来,有点儿反人类嗎?”
王广默:“那你……”
他话沒說完,耳麦的声音插入另一個男人的笑声。
“王指挥官,你对我們首领大人的恨,還真是毫不掩饰啊。”
這声音是……贺笑慈?
宋枝香思绪一顿,“守密者”的异能被控制在了這座游乐园内,为了逃离,她肯定会尽量選擇远距离的地方脱身——除了“人偶”被她抓住后导致随机传送之外,贺笑慈跟燕罗的落点,应该就在游乐园的外围。
电流滋滋的底噪当中,响起几声错杂的响动,贺笑慈的声音贴近過来,对她道:“X小姐,你已经杀過他一次,第二次就放過他吧。我用指挥官的命跟你换,你意下如何?”
“等等……”
啪嗒。另一边的声音被掐断了。
贺笑慈不会调试,干脆全给关掉了。他坐在车内的后座上,对着那只龇牙咧嘴的黑猫笑了笑,說:“你還真是选了個好地方啊,我們好久不见?”
王广默瞟了一眼车内的镜子,折射向后排的一男一女:“在這裡见到你们,還真不幸。抢我的通讯器,沒礼貌。”
“啧,如果宋枝香沒扑上来抓住首领,而是我們三個来到你面前,你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贺笑慈支着下颔,看了一眼腕表,“你的指挥风格总是這样极端,身边连人也不留,不過這样也好,就算留下什么人,也挡不住我和燕罗。002,五分钟的不死,能让其他人赶回来救你嗎?”
王广默伸手将肩膀上的猫抱下来,抚摸它的头顶。
“应该可以。”贺笑慈替他分析,“但只要回来的不是宋枝香,還有几個守墓人能挡得住我們,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一旁的燕罗皱着眉道:“跟他谈正事。”
“聊聊嘛。”贺笑慈說,“反正首领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你不会觉得王广默都落到手裡了,那群守墓人敢对咱们动手吧,這可是顶头上司,大名鼎鼎的指挥官。”
燕罗道:“话真多。”
但他說得沒错。
贺笑慈探头過来,他有一双看起来很多情的桃花眼,半长的黑发抵到后颈。他的手指轻轻地敲着驾驶位的座椅边缘,說:“你是怎么知道我們在哪裡的?书生這么大方?”
“他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王广默反问。
“這倒也是。”贺笑慈思考了一会儿,又說,“他和首领都太无情了,首领么……這孩子虽然叛逆、暴躁、還說打我就打我,但好歹能看出对谁有些感情,谈见初就不一样了,别看他表面正常,其实,他都疯进骨子裡了。”
“略有耳闻。”王广默道,“分身。一個需要长期动用的异能。他要是沒有一点儿病的话,连我也不会信。”
“宾果。”贺笑慈打了個响指,配上這身花花绿绿的NPC演出服,显得格外应景,“你猜对了。那你說,那個疯子出卖我們,置我們于不顾,让你把地下陵寝的大部分力量都调遣出来,是为了什么呢?”
王广默呼吸一滞,他漆黑的瞳孔微微转动,猛地回头,脖颈却被贺笑慈手上的笔刀抵住。
那是一只能弹出刀片的圆珠笔。
贺笑慈道:“他不在乎我們会不会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死,甚至他都不在乎首领会不会死掉。嗯……他只在乎,他自己。這個讨厌的叛徒。”
“贺笑慈,你說得太多了。”燕罗道。
“我說错了嗎?”贺笑慈盯着指挥官雪白的双睫,“我們都是‘教父’养得一條狗,什么神明加持的秘密之身,狗屁,那些仪式的效果看起来增强了异能,实际上榨取的生命力,都用来——”
“贺笑慈!”燕罗抓住他的手臂。
他停下话语,险些就要将這個密语最隐僻的秘密,对着自己的敌人和盘托出。他吸了口气,似乎重新考量了一下局势,他忽然道:“王指挥,你认识我嗎?”
“认识一点,我看過你的作品。”王广默的脖颈被划出一道血痕,“你以前是個文艺片演员,出了车祸之后,从此息影。”
“对。”贺笑慈点头,“我這條腿就是车祸之后失去的,多亏了燕罗的手艺,我才能重新站起来。嗯……不過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那一天,我路過安全局的宣示栏,感慨了一句,我要是有异能就好了,愿意用身上的二十斤肉去换。”
那时他正试镜一個新戏,那個角色最后病入膏肓、骨瘦如柴,需要他减重二十斤。
“然后……這句话实现了。”
贺笑慈望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游客,在《李凭箜篌引》的笼罩下,夜空中凤凰长鸣、蛟龙回首,乐师抚弦的影子朦胧飘然。
“我车祸时截掉的那部分腿,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斤。”他說,“這是我成为‘预言家’的开始。”
有些时候,异能降临的那一刻,就是人生悲剧的开端。正因为這些悲剧,太多人无法回头。
王广默沉默不语。
“好了,差不多也到時間了。”贺笑慈对他的反应沒什么期待,把通讯器递给他,“来,让我连通女嘉宾,问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广默接過,但沒有动,而是道:“其实除了宋枝香,能对付你们两個秘侍的,還有一個人。”
贺笑慈并不相信:“你在诈我嗎?這种程度的空城计,是不是太无聊了。”
王广默道:“我是我死了的话,宋枝香知道你见死不救,会讨厌你的。”
這句话不是跟他们两人說的。
在车辆的顶棚,一只几乎跟月光融为一体的小狐狸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从车顶跳到前车窗,两只小爪子端庄地放在身前,坐在干净的车盖上。
王广默身上亮起一道淡淡的白光。
贺笑慈的笔刀无法再度刺入皮肤了,“远域安宁”的效果是不死不伤。在這道白光亮起的刹那,小狐狸从车盖上跳了下来,从半空中恢复妖形,一只巨大的、比猛兽還大上一整圈儿的三尾白狐落地,几乎等同于另一辆吉普车撞了過来,它埋头扎入后座的车窗中。
砰地一声,车窗玻璃被撞得裂如蛛網,整块碎在裡面。白狐尖尖的头腭钻了进去,像是从洞穴裡掏出某种小型啮齿类一样,张嘴将贺笑慈拦腰叼住,扭头甩在了地上。
半辆车都立马破破烂烂的了,王广默戴好通讯器,从包裡抽出创可贴,瞟了一眼后视镜,一边贴上脖颈的伤口,一边道:“周公子,你跟他有仇嗎?”
白狐狸的爪子踩住贺笑慈的身体,再度扭头去咬另一個人。它锋锐的牙齿几乎把整個车盖后方都咬裂了,差一点从上方咬住了燕罗的头——它稍微用力那么一点点,都能把一整颗脑袋薅下来。
白光亮起,“守密者”再次消失了。
白狐咬了一嘴金属残渣,它扭头把碎片吐出去,踩着贺笑慈转過身。
大量的游客注意到了這一幕,他们瞪大眼睛,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逃跑,而是一边指指点点,一边朝這边涌過来。
王广默贴好伤口,对着满眼狐疑的周奉真拍了下手:“你真是這個园区最精彩的5D表演。不過,我們快跑吧,這些人会把你当玩偶的。”
他似乎担心周奉真不害怕:“他们会七手八脚地摸你的。”
白狐狸瞳孔地震。
他把贺笑慈叼进副驾驶,让王广默铐住他。然后变成一只小狐狸钻了进去,坐在了驾驶位和副驾驶之间放杂物的扶手上,用眼神示意:“還不快跑。”
王广默拉开手刹,這辆破破烂烂、车窗碎了一地的指挥车驶向游乐园内部,因为以安全局的名义打過了招呼,所以工作人员认识车牌,并沒有拦阻,而是引导向一個快捷行驶的绿色通道。
“我說开過来的路上怎么有点超重。”他說,“你還真沉。”
小狐狸哼了一声。
“周公子,你趴在這儿等她,是因为宠物进不去游乐园,還是因为,你想捉奸?”
小狐狸一动不动,假装什么都沒听见。
這时,另一边的通讯终于连上了,在绿灯亮起时,王广默便立刻通知宋枝香:“不用考虑交换,‘预言家’已经落網,‘守密者’在逃。”
小狐狸目视前方,耳朵却偷偷偏向声音传来的那边。
“你们沒事真是太好了。”宋枝香道,“但是……人偶身上好像放了定位器。”
“什么意思?”
“呃……”宋枝香道,“密语的人先到了。”
她刚說完,還沒說现在是什么情况,就听到王广默身边传来一阵很急促的扒拉声,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把他的衣服抓得窸窸窣窣地响,然后有小动物凑了上来,对着麦很可怜地叫了两声。
“嘤嘤……”
宋枝香:“……?”
“嘤嘤嘤……”
宋枝香:“……真、真真?!”
小狐狸急得快要說人话了,把通讯器蹭得嘶啦嘶啦地响。
王广默沉默几秒,用尽他体弱多病的所有力气,把白狐狸扯到……行,扯不過狐狸,他默默地摘下来,调大声音,让周奉真能轻松听到她的声音。
小狐狸安静了,含着眼泪坐下,耳朵贴着声音的来源。
宋枝香也明显有点慌神:“我沒事我沒事,不用担心,我們现在特别特别和谐,呃,对,我們谁也奈何不了谁,密语的人不敢对我下手,我也冲不出去……干脆坐下来摆桌麻将,了解了解。”
“发财。”少年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也凑過来,“该你了姐。你在跟谁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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