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舊友

作者:顧三躍
趙遂辦完十三歲的生辰宴後,趙夜闌就請辭了攝政王一職。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趙遂由他一手帶大,又有燕明庭教導,已經成長爲一位文武兼備的帝王了,況且朝上還有闞川等賢才爲他出謀劃策,保駕護航。

  趙夜闌是時候退下來,去和燕明庭享清福了。

  兩人商量好去遊歷山河,沒休息多久,就開始收拾行李。

  出發這天,燕明庭看着裝滿一馬車的行李,之前也沒商量出這麼多東西啊,他疑惑道:“你不會帶了一馬車的衣裳吧?”

  “我倒是想,奈何裝不下了。”趙夜闌道,“這裏一半是別人送的,還有一些讓我們帶給別人的。”

  “誰送的?”

  “李遇程送了半箱成衣,平綠送了一些鄉野雜趣的書籍,讓我們路上打發時間,阮弦準備了很多幹糧,闞川拿了許多零嘴,何翠章給你放了幾把刀劍,還有一些是將士們託我們帶點東西去給邊關兄弟的”

  說話間,這些人掐着時間都趕過來送行了,就連趙遂都親自來了。

  山高路遠的,這一趟出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衆人殷殷叮囑,彷彿這是一場生死離別。

  “在外面要是發現什麼別的發財路子,記得通知我一聲。”李遇程剛說完,就被他的妻子掐了一下。

  他的妻子正是阿裳,當年死乞白賴地拉着趙夜闌去紅袖樓聽曲,說這位妙音娘子多麼單純善良美麗,殊不知阿裳本就是趙夜闌的人。

  後來李遇程跟着趙夜闌一起去江南,這事本來都快算了,誰知顧嫋嫋出事了。

  紅袖樓的人散落四方,阿裳揹着包袱,在城門口碰到了等待許久的李遇程,對方當街向她求親,還被老百姓嘲笑了許久,可後來兩人感情一直不錯,還養育了三個子女。

  “將軍,我們給越紅帶了些肉乾,你可別在路上偷喫啊。”何翠章說道。

  何翠章也娶了妻,是一位文官的女兒,性情溫和,但管教他粗魯的習慣可是一點不含糊。

  “這些銀票我都給你兌好了,路上能用上。”尹林綠說完,一旁的左冉補充了一句,“我們還勾了幾雙鞋,你們路上可以穿。”

  “路上要多加註意安全。”闞川叮囑道。

  “放心吧,你們都趕緊回去吧,別耽誤我們啓程了。”趙夜闌道。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只有闞星玥哭出了聲,都是訂過親的姑娘了,還是動不動就愛哭,拿着趙夜闌送的手絹擦眼淚:“嗚嗚嗚義父你們要早點回來啊,我成親的時候要是你們不在場,我就不成親了!”

  “像什麼話,成親不是兒戲。”闞川教育她了一句,主要還是顧着趙遂的面子呢。

  誰知趙遂也點頭附和:“不錯,你們若是不回來,我們就將婚事推遲。”

  衆人都被這二人的話感動了,趙夜闌卻說:“那你們就推遲個十年八年吧。”

  闞星玥和趙遂愣了,這人怎麼不按套路接話呢?

  “不愧是義父,心腸好硬!”闞星玥跟趙遂嘀咕,趙遂點頭附和。

  和衆人告別後,兩人才坐進馬車,小高坐在外面駕車,後面還跟着一輛運送行李的馬車。

  趙夜闌掀開簾子,望着那羣還在衝他們揮手的朋友們,大大小小站在一堆,場面頗爲壯觀。

  燕明庭也湊過來,衝他們揮了揮手,笑道:“怎麼都把孩子們帶過來了,轉眼間孩子都這麼大了。”

  趙夜闌看了他一眼,忽然問道:“羨慕嗎?”

  燕明庭側目看他,道:“不羨慕,他們有了子女,注意力自然而然會分散,不像你,這麼多年了,眼裏始終都只有我。”

  趙夜闌挑了下眉,嘴角微微彎了一下。

  趙夜闌拿出地圖:“咱們去完邊關後,你想怎麼走?”

  “隨你,一切都聽你的。”燕明庭一直嚷嚷着要出行,真到了這時候,又顯得非常隨意,舒坦地伸伸腿,摟着他,“終於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去哪裏都行。”

  因爲行李多,所以走的是官道,走走停停,十幾日後纔到了邊陲小鎮。

  到這時,燕明庭這一路憋着的傾訴欲才旺盛了起來。

  別看這裏偏遠貧苦又小得很,可卻幾乎是他半個家,從軍時偶爾得閒,就會來鎮子上轉轉。

  “以前這裏有個老頭,時不時就外出一趟,回來後就在這支攤賣點小玩意,每次都不重樣。大家一有空,就會來看看能挑到什麼新奇寶貝。”燕明庭指着路邊一角說道,“這小鎮遠比不上京城繁華,可大家都是熟人,民風淳樸得很。”

  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砰”地一聲,似乎是有人在打鬥,趙夜闌剛回頭,就看見兩夥人打了起來,其中一方是西域人裝扮。

  眼見着兩夥人都抽出刀來了,趙夜闌扭頭問:“民風淳樸?”

  燕明庭訕訕地摸了下鼻子:“這個不算,這裏西域人不少,經常因爲一點小事產生摩擦。”

  “還不去管管?這不像你的作風啊。”

  “放心,有人去管。”

  趙夜闌正疑惑時,就看見馬上出現了一羣士兵,將兩夥人壓制下來,押送着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以前鬧得還兇些,官府的人手太少,我就安排了人專門負責處理這類事。”燕明庭解釋道。

  難怪發生這麼大動靜,這些老百姓也神色淡定得很,原來是知道有人會出面制止。

  這裏的客棧十分簡陋,時常有風沙刮過來,滿屋子都是灰。

  趙夜闌愁眉苦臉地摸了下桌子,指腹上就沾上了灰塵。

  燕明庭和小高拿着抹布擦桌子抹板凳,好不容易纔收拾出塊乾淨地方,坐下後,燕明庭點了幾道特色菜,又問道:“你要不要看胡姬跳舞?”

  趙夜闌睨他一眼:“好看嗎?”

  “好看啊,你不想瞧瞧新鮮嗎?”燕明庭覺着去哪裏遊玩,就要感受一下當地的特色,而這邊陲小鎮實在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倒是這胡姬起舞還不錯,於是命小二去找位胡姬來。

  不一會兒,一位西域打扮的胡姬抱着一壺酒上來了,頭披幔紗,矇住了半張臉,上衣短小,露出一截肚子,腳腕上纏着鈴鐺,走起路來叮咚作響。

  胡姬給他們每人倒上一杯酒,隨後赤着腳在他們身邊起舞,身形靈活,眉眼勾人,踢踏的腳步聲與鈴聲交織着,把小高都看呆了,又不好意思直勾勾地看,畢竟人家穿的太少了。

  胡姬身上帶着一股特殊的香味,引得趙夜闌偏過了頭,多看了她幾眼。

  燕明庭看着看着,忽然伸出雙手,將他的腦袋掰了回來:“喫飯。”

  趙夜闌吃了幾口,又忍不住回頭,想詢問對方用的是什麼香,然而胡姬還在繼續跳舞,於是安靜地等待着。

  “好好喫飯。”燕明庭再次掰過他的腦袋。

  “你既然不許我看,又何必特地把她請來?”

  “我沒想到你看得這麼入迷不如你看看我吧?”燕明庭說。

  “你有什麼好看的,你是肚皮比她軟啊,還是跳舞比她好看?”趙夜闌問。

  “肚皮是比不了了,但我可以給你跳舞!”燕明庭說完就後悔,因爲趙夜闌一定想看。

  “好,騙人就是狗。”趙夜闌果然立馬答應,不知想到了什麼,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也要穿上這胡姬的衣服。”

  “算了算了。”

  “既然你不願意跳,那我就只好繼續欣賞姑娘了。小高,去,把鎮上所有的胡姬都叫過來。”

  “我跳!”燕明庭一咬牙,就答應了下來。

  一炷香後,趙夜闌喊道:“你換好了沒有?”

  “催什麼催,有本事你來穿啊,這都什麼破爛衣服。”燕明庭彆扭地穿上胡姬的衣服,死活不想出去,在趙夜闌不斷的催促下,才一狠心,蒙上面紗走了出去。

  片刻後,房間裏響起了趙夜闌和小高的大笑聲。

  這大概是燕明庭見過的,趙夜闌最爲放肆的一次笑容。

  他從來,沒有,見過趙夜闌笑到捶桌抹淚的樣子。

  也罷也罷,開心就好。

  燕明庭放下羞恥心,擡起雙手扭動了起來,婀娜緊身的衣裳在他身上穿出了不倫不類的效果,舞動的動作也僵硬得很,真是叫人要笑破肚皮。

  趙夜闌臉都笑僵了,捏着兩邊腮幫子,剛深吸一口氣,突然間一顆釦子崩到了他的臉上。

  上衣不堪重負,被燕明庭撐破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高笑得從凳子上跌到地上。

  趙夜闌是真的臉都笑疼了,撿起釦子,走到他面前,替他攏了攏向兩邊敞開的衣襟,擡起頭看見他面紗上方露出的兩隻大眼睛時,又止不住地笑了起來。

  燕明庭:“”

  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房門被推開,門口響起鍾越紅的聲音:“將軍,聽說你又去找胡姬了?這事大人知道嗎?”

  燕明庭一驚,不想被手下看到自己這副模樣,飛快給趙夜闌使眼色,誰知趙夜闌卻風涼地看了他一眼:“又?”

  “不是,你聽我解釋”燕明庭剛小聲說完,突然就被趙夜闌掰過腦袋,和鍾越紅打了個照面。

  燕明庭:“。”

  鍾越紅愣了一瞬,旋即發出驚天爆笑聲。

  約莫一刻鐘後,屋內三人的笑聲才勉強停了下來。

  鍾越紅收到他們的書信,說是會來邊關一趟,便時不時派人來鎮上打聽,今日剛收到消息說兩人已經到了,這才馬上從軍營趕過來。

  “客棧人多嘴雜,不如去我家裏住吧,就在這鎮上,雖然不大,但好歹乾淨些。”鍾越紅這話是問趙夜闌的,她深知這裏誰纔是真正的老大。

  “也好。”趙夜闌同意後,幾人又輾轉跟着她一起去了家裏。

  家裏平時只有鍾母住,每天都在打掃,所以整潔乾淨得很,看見他們進門,忙上前招呼道:“將軍,趙大人,可算把你們盼來了!”

  許久不見,鍾母看起來蒼老了些,但精氣神還不錯,很是熱情,又是倒茶又是添水的。

  這時,廚房裏走出來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手在圍裙上搓了搓,有些拘謹地說:“燕將軍,趙大人,久仰久仰。”

  兩人對視一眼,趙夜闌問道:“你就是越紅的丈夫?”

  “是。”

  鍾越紅幾年前曾在信中提到她要成親了,對方是個大夫。

  這個大夫出身不好,養不活他就被家人拋棄了,幸得一位老大夫將他撿了回去。老大夫去世後,他無家可歸,索性就做了幾年遊醫,卻不料在附近遇到土匪,險些把命都丟了。

  就在這時,鍾越紅帶着士兵趕到,將土匪們趕盡殺絕,然後將受傷的他帶回軍營救治。

  可他卻知道鍾越紅也是受了傷的,只是那傷在前胸,大抵是不欲讓軍醫醫治,就沒提起過。

  他偷偷將治療的傷藥放在鍾越紅的大帳前,一來二去,兩人就熟絡了。

  鍾越紅等他恢復的差不多了,問他什麼時候離開,他支支吾吾地說軍營裏總有人受傷,想留下來幫忙救治。

  就這樣呆了兩三年,有人打趣他都二十好幾了,怎麼還不娶親,他偷偷往鍾越紅那邊瞟了一眼,道:“鍾將軍不也沒成家嗎?”

  大家開始打趣他們,鍾越紅自然也看得出他的心意,只是她不敢隨便做決定,直到某次她從一匹瘋馬下救出一個孩子,馬蹄在她臉上狠狠踩了下去,都破了相了。

  誰知大夫卻向她提親了,她問他,你不覺得我現在很醜嗎?

  大夫說不醜,你是我見過最好看最勇敢的女人,我永遠做不到像你一樣上陣殺敵,但我也想要保護你,我可以醫治你的傷,照顧你一輩子,我就怕我配不上你,不能給你大富大貴的好日子。

  臉傷是在他們成親後半年才徹底治好的,她用最醜的樣子嫁了人,可她卻不像以前那樣會因爲容貌自卑了,因爲在她丈夫看她的時候,永遠都帶着光。

  兩人現在也有了孩子,今日還留在軍營裏訓練呢,鍾越紅難得有些羞怯地給燕明庭和趙夜闌當面介紹着自己的丈夫,生怕這兩人不喜歡他。

  “對你好就成,不求聞達於諸侯,但求一人心。”趙夜闌含笑道。

  “正是正是。”燕明庭順勢深情地攥着他的手,“聞達於諸侯也行,只要是你,什麼都行。”

  “着。”趙夜闌面無表情地把手抽回來,喝口茶去去油。

  見狀,鍾越紅和丈夫偷笑了起來。

  喫過飯後,趙夜闌讓小高把馬車裏的東西搬出來,道:“這是何翠章給你帶的肉乾,怕你在這邊喫不好,餓瘦了,以後打不贏他。”

  “吹他的牛。”鍾越紅嘴上嫌棄,但還是笑着接了過去,除了這些,還有趙夜闌二人給她們一家人帶的禮物,衣物鞋帽還有兵器都有。

  “你們來一趟就跟過了年一樣。”鍾越紅笑道。

  趙夜闌也笑,不知想到了什麼,擡頭望向別處,忽然低聲問了一句:“她住在哪裏?”

  “這會應該在家,我帶你們過去吧。”鍾越紅獨自帶着他們二人往西邊走去,屋舍越來越少,也安靜不少,最後來到一個獨門獨院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個高大的男人,正是曾先後在燕明庭和趙夜闌手底下辦事的於大力,一見着他們,登時喜出望外道:“你們真的來了!前幾天聽越紅說你們要來這裏遊玩,我還不敢相信!來來,快請進!”

  趙夜闌和燕明庭走進去,四處打量了一下,和鍾越紅的家不相上下,可見主人有在用心生活。土牆上還掛着幾副長長的字帖,看樣子像是剛寫好,晾上去的。

  趙夜闌負着雙手,仔細看着這些娟秀的字跡,嘴角漸漸彎了起來,問道:“這是你表妹寫的吧?”

  “是她,她還在裏面寫字呢。”於大力回道,然後帶着他們走進屋,推開其中一扇門,裏面站着一位穿着布衣的女子,正弓着腰寫字,聽見門口的聲音,擡頭望了過來。

  那表妹容貌明豔,可惜從眉骨到臉頰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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