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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第53节

作者:未知
這二人在一张桌子上,彼此看着对方,怀着一样的心思,都等着对方退后一步,想着呀,只要他退一步,所有的事情就都结束了,不会再有后文了,肯退一步,就同他好好生活。 然而他们都沒有退這一步,笑容逐渐退去,各自向前,踏上了一條不归路。 一顿年夜饭吃完,一台晚会都沒有過半。王寅叫陆鹤飞去洗碗收拾,自己半躺在沙发上看春晚。 “沒劲透了。”王寅自言自语。 陆鹤飞端着水果出来,笑着问:“怎么還看呢?” “一宿都是這個,看什么?” “怎么沒人找你打牌?” “以前我都不在,這次也沒告诉他们。”王寅說,“打什么牌,不如在家睡觉。” 陆鹤飞问:“你還沒說什么时候开工呢。” “年后吧。”王寅說,“大過年的,不谈工作。” 陆鹤飞给王寅拨了個橙子,饭后吃点水果能够缓解一点油腻。平常沒事儿干的时候他俩也是這么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王寅总說陆鹤飞沒有年轻人的爱好,何必跟他一样浪费時間,陆鹤飞說自己在外面很累,在沙发上躺着能够休息。那会儿免不了說完话就跟王寅在沙发上滚作一团,现在两人都沒那心气儿,气氛异常平和安逸。 邻近十二点的时候,王寅都快在沙发上睡着了,猛一下醒来,揉了揉眼睛,推开陆鹤飞說:“我去煮饺子。” “哦。”陆鹤飞說,“我跟你去。” 這次的工作简单了许多,王寅等水沸了把饺子下了进去,打了两遍凉水之后煮熟盛出来,晚上就吃几個意思意思,一小碟足够两個人的分量了。 他端出去的时候看陆鹤飞把带回来的那瓶红酒开了,說:“你這是什么吃法,哪儿有饺子配红酒的?” “随便喝点,别人送的,总不能浪费吧。”陆鹤飞說,“你也說了,在家吃饭,哪儿有那么多讲究?” “行,饺子就酒,越吃越有。”王寅自己夹了個饺子吹了吹,咬了一般,饺子馅满的都流油,他沒吃完,把剩下那口送给了陆鹤飞,“尝尝,小心烫。” 陆鹤飞张嘴吃了:“好吃。” “我小时候就很喜歡吃饺子。”王寅說,“那会儿觉得過年特重要,有很多好东西吃,饺子尤其好吃。哪儿像现在,什么都吃過,也就不觉得這东西好了。当年李自成进北京,觉得好日子就是顿顿吃饺子,饺子沒吃几天,皇帝就做不成了,有时候歷史也是挺逗的。” 陆鹤飞扒拉了两口,說:“都是命。” “嗯,对。”王寅說,“吃两口饺子,這年就過了。诶你先别吃呢!還沒到十二点呢!” 陆鹤飞伸回了手:“我就是尝尝。” 十二点的钟声慢慢临近,陆鹤飞把一杯酒给了王寅,說:“先和一個吧。” 王寅摇了摇酒杯,凑在鼻尖闻了闻:“還不错。” 陆鹤飞說:“我不懂酒,你說好就好。” 王寅拿着高脚杯跟他一碰,电视裡的钟声敲响了,北京沒有烟花炮竹,只有晚会裡的热闹气氛。 “過年好。”王寅說,“小飞。” 他刚要喝,陆鹤飞拦下了他,手臂绕過他的手臂与他交杯,红酒送入口中,对他說:“你之前总是问我想要什么,我說了一万次你也当做耳旁风,不過沒关系,我想要的总能拿到。” 王寅听着陆鹤飞向自己示威,一点也不恼怒,笑道:“好,過了一年,我們小飞也长大了。” 陆鹤飞說:“新年快乐,王寅。” 王寅知道大家都无路可退了,他给了陆鹤飞机会,陆鹤飞不要,那就也不要怪他狠心。他恨每一個骗他的人,特别是他信任過的。他能够给陆鹤飞一些缓和的余地而沒有当场翻脸,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忍耐了。他打算明天就让于渃涵停掉陆鹤飞所有的活动和安排,把人控制住,再从他這裡打开出口,把后面的东西全都挖出来。 也许连他自己都沒意识到,自己终究是心软了,沒了雷厉风行,一切就都无济于事了。 因为陆鹤飞抢先了他一步,他在酒裡下了药,王寅昏睡不醒,他连夜把王寅带了出去。 再也沒有明天了,他们指尖的這场博弈,王寅输在了奢求一個平安的夜晚。 七天假期之后,本来风雨飘摇的择栖迎来了最为沉重的打击。 他们的董事长王寅,失踪了。 第59章 热带地区一年到头都是热火骄阳,区别只有干湿两季——這是相对的,无论再怎么干,也要比北京的气候湿上太多了。 這是王寅睁眼之后的体感。 湿热,外面有模模糊糊的属于昆虫的细微声音,他花了好半天才逐渐聚拢自己的意识。這裡不是北京,他知道。 王寅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空气中有着浓郁的植物的味道。他沒有慌张的从床上跳起来,而是仔细回忆自己昏迷前最后一個画面。 他喝了杯酒,然后跟陆鹤飞一起睡觉,再睁眼,已是這副景象。怪不得陆鹤飞执意要跟他喝一杯,也不管那顿饭搭不搭红酒。故事太多,一時間全都扎到王寅的脑海中,他的表现远比他想象中的镇定。他以为自己会惊慌,会紧张,会暴躁……但是他沒有,真到了這一刻,他可以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思考事情。 现在有诸多尚不明晰的谜团,但一切都指向着陆鹤飞。他是什么人,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都已经不重要了。王寅现在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他沒想到陆鹤飞能做出這样的事情。也许是他的疏忽大意一时心软造成了這样的后果,不過再讨论這些都沒有实际的意义了。 “醒了?” 陆鹤飞斜靠在门边,這裡太热了,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从头套脚的美好线條全都裸露在外。比起之前乖巧的模样,他现在似乎是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与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满身戾气,危险迷人。 “小飞啊。”王寅看了他一眼,脸上甚至還能扯出来一点笑容。在面临這样的困境他并沒有失态,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有瞬间武装自己的能力。“原来我一直低估了你,总觉得你演戏不行,上大银幕要历练,沒想到,你的演技好到连我都骗過了,有机会帮你拿個奖。” 陆鹤飞本来沒什么表情,听了王寅這一番话,骤然压低了眉头。他慢步走到王寅的床前坐下,嘴角有一丝诡异的微笑,說道:“可是你似乎沒有這個机会了。” 王寅也看着陆鹤飞,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不過沒有关系。”陆鹤飞的笑容变得温柔,一手捧住王寅的脸,“你之前過的很不开心吧?以后再也不担心這些了,這裡只有你和我,我們可以這么過一辈子,谁都不会打扰我們。” 他眼神裡有兴奋的光,诉說着爱语,王寅听的心惊胆战,平静的情绪被猛的扔了一记重磅炸弹,荡起汹涌波澜。 陆鹤飞看似温柔,但是在王寅眼中,完全就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精神病患者。 他早应该意识到這一点的,从陆鹤飞向他展示自己的“藏品”那一刻,他就应该知道陆鹤飞是個疯子。陆鹤飞真的干出了這样的事情,他把王寅藏了起来,像是之前每次辛辛苦苦得来的宝贝一样,关在一個谁都见不到的地方。 那时陆鹤飞告诉王寅,不要他這样的机会。 现在,他得手了。 本来王寅還能克制自己,這乍起恐惧感和愤怒感席卷了他的全身。眼前這個人欺骗他绑架他,還要冠冕堂皇的加之以“爱”的名义…… 凭什么! 翻滚的血液让王寅有了失控的迹象,他被仇恨麻痹了大脑,如果憎恨周澜一样憎恨陆鹤飞,也许這种恨要更甚。 “我知道你会恨我。”陆鹤飞說,“但是我不在乎。”他起来给王寅接了一杯水,凌空端在王寅的面前,王寅抬头看他,额角隐隐浮现青筋。可是他是笑着的,笑意逐渐扩大,抬起手用力一拂,玻璃水杯“啪”的落地,碎成一片。 陆鹤飞低头一看,慢慢蹲下来,徒手将玻璃一片一片的拾起,自言自语地說:“你看,我都忘了,玻璃太危险了,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视野范围裡。”他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捧着满手的玻璃往外走,在门口处他扭头說:“王寅,你在這裡是很安全的。”說罢便离开了。 紧接着,重物打砸声音此起彼伏,就在陆鹤飞身后的那扇门裡,可他不为所动。 王寅把桌子都掀了,他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与心情,只能疯狂发泄。他才发现自己的所谓平静都是假的,這辈子心软的次数屈指可数,這一次,他把自己的所有都赔进去了。反過来再看,陆鹤飞根本不配他心软,他痛恨陆鹤飞的同时更加痛恨自己。 但是世上沒有后悔药,他不知道自己在這鬼地方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来找他。他知道的是,他如果不能安安稳稳的在北京的办公室裡坐着,那么他的公司,他所拥有的一切,马上就会从那個可怕的悬崖上跌落,摔的粉身碎骨。 也许這就是陆鹤飞想要的。 不……是周澜。 王寅颓败的跪坐在地上,他从来沒有体会過這种失败者的滋味,纵然有重重算计,他败给的還是自己。 他就要,一无所有了。 于渃涵在发现王寅失踪了之后沒有選擇去报警,而是選擇动用私下的关系去寻找王寅。如果被人知道王寅失踪了,那么就都完蛋了。 王寅不是一個人不见的,与此同时陆鹤飞也不见踪迹。于渃涵自然而然把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她甚至觉得有可能是陆鹤飞对王寅做了什么。女人的直觉天生敏锐,她第一時間去叫人去查了出入境记录,但是完全沒有這两号人,她心中升起了不好的感觉,怕陆鹤飞一时冲动做出来什么杀人抛尸的事儿。 她觉得自己好像就在暴风雨的中的小船上,船长說着沒关系不会出事儿的下一秒,就被卷入惊天巨浪中。王寅不是公众人物,但是陆鹤飞是,长時間不见踪迹对于大众而言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于渃涵对外公布的是陆鹤飞生病了,需要休养,停了他所有的工作安排,但這并非长远之计。 不過她還能怎么办呢?關於陆鹤飞与王寅之间的事儿,她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知道的也是少之又少,现在两人一起消失,她只能抓瞎。 仔细回忆她来择栖的這几年,辉煌過,但是她沒想到落寞来的這么快。 也许王寅的目标選擇与投入沒有問題,恰好時間不对罢了。 王寅不在,公司诸多文件无法签署,本来资金链就出现問題的择栖一下就无法运转了,那個消失時間更长的花枕流了无音讯,于渃涵是大罗金仙也沒有什么完全的办法。 那天初一,她特意去雍和宫烧了炷头香,人被逼上了绝境,就不管是耶稣上帝還是马克思列宁了。 自从王寅砸了那個杯子之后,陆鹤飞把房间裡裡外外的尖锐物品全都收拾走了,還把左右桌子包了角。他像是真的有精神隐疾一样,神神叨叨的把這個二层小楼布置的沒有任何一丝丝的危险性——王寅什么都碰不到,不要說对陆鹤飞产生威胁,连他自己想自杀都沒什么可能。 他也一周沒有和陆鹤飞讲话,陆鹤飞沉得住气,起初不允许他出房间,每天来给他送饭,盯着他吃完,再收拾走。后来就让他下楼了,不過活动空间仅限于房间内。王寅透過窗户看外面的景色,大致能猜出来是热带地区的某個岛屿,空气是咸湿的,外面全都是高大的热带植物,是看不见海的。 应该不是在国内,如果是的话,不可能這么久都沒有人找到他。想到這裡,他就迷茫又绝望,這個世界這么大,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捞针,陆鹤飞既然能把他带出境,肯定是换過身份的,又有周澜帮衬,大概真的赶上毁尸灭迹了吧。 难道他真的要被陆鹤飞绑死在這裡么? 他不允许這样的事情发生。 王寅躺在床上,脑中闪過一些念头,然后犹豫的用手指轻轻点着自己耳朵的皮肤。這是花枕流当初做示范的时候给他贴上的仿生皮肤,并告诉他,只要他自己触发,就能随时发送自己的定位信息。那时候他嘲笑花枕流不务正业,然而现在,他好像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他心中默默想着,最好這個东西真的有用,如果他出去了,他再也不会說花枕流的不是了,投多少钱去批量生产這玩意都可以。 至少,先救他一命吧。 可惜上帝并沒有听到他的祈祷,他如同傻子一样在自己的脖子上点了半天,沒有任何事情发生。 王寅笑了笑,自己真的是病急乱投医。 熬過了最开始的愤怒与心态失衡之后,王寅又回归了冷静,能够仔细思考問題了。這么和陆鹤飞冷战下去不是办法,陆鹤飞這人說到做到,他說让王寅跟他過一辈子,很可能真的会這么实践。他不想死在這裡,而這裡又不会有其他人出现,那么他只能从陆鹤飞下手。 他需要心平气和的去面对一個可是說自己仇人的人,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谁知道踏出這個房间之后,外面是什么天罗地網。 也许机会只有一次,王寅不能轻易冒险。 躺在床上,前尘往事如過眼云烟,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和陆鹤飞站在了对立面,似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看见陆鹤飞第一眼就喜歡的不得了,明知道是虚无假象,可他還是一往无前。 到后来,什么像不像的,他都不在乎了。他拒绝過陆鹤飞,沒办法再舔着脸回来让陆鹤飞接纳他,他百般暗示只希望陆鹤飞能懂,二人当做无事发生,兴许這辈子就這样過了。 但是陆鹤飞不懂,也许他那时候已经拒绝接受王寅发出来的一切讯号,并且用了一种最为简单直接也是最暴力的方式把王寅囚禁在了身边。 代价是毁灭性的。 毁灭了两個人种种可能在一起的机会。 但這却不是一個人犯下的错误。 王寅双手覆在脸上,默默沉思许久后站起来,第一次自己主动地走出了房间。然后像是从前每一個从陆鹤飞怀裡醒来的清晨那样,轻轻叫道: “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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