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外室她又嬌又釣 第75節
這個人……就差搖尾巴了。
一想到首輔跟宮裏的小狗一樣,玉察忍不住揚起嘴角。
他那兩隻不安分的手腕子,一邊一個,被黛藍縛帶拴住,由石壁上的鎖鏈牽引着,一身風流雪衣,坐靠着,一副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模樣。
他擡眼,怒氣早就收斂了,安靜下來,五官不再盛麗得驚心,而是柔和的,神情、身段都柔下來,整個人就像江南的氤氳水霧,或許晃一晃就散了。
玉察暗暗想,看來,他果然是傷重了,又被折騰得不輕,不然,不會如此乖巧。
往日他總是趾高氣揚,一派我花開後百花殺的氣勢,豔得太過凌厲,讓人畏懼,現在,他顏色淡淡的,一點憔悴,卻並沒有令他姿容黯然,竟然多了一分說不清的惹人垂憐。
遊瀾京毫無血色的嘴脣,輕輕開口:“公主,微臣什麼都做不了,你能不能離我近一點。”
他動了動身子,鎖鏈哐當拍壁,生出許多綺麗遐思,正如他心底蠢蠢欲動,若不是鎖鏈束縛住了他,他真想好好抱住眼前的人。
玉察擡眼,瞧了鎖鏈一會兒,好像在確認這鎖鏈結不結實。
雪衣之上,他一雙鳳眸,充滿了期盼,楚楚可憐。
不知爲何,眼前這個人分明是隻囚蟒,她仍然覺得十分危險,分不清這點可憐,是真的呢?還是僞裝,於是,她靜靜站着,不敢前進一分。
她跟他隔了十步的距離,玉察牽起嘴角:“首輔,聽說……你心口疼?”
遊瀾京嘴角微牽,這點笑容,像雪白畫卷上,漸漸滲透出原本的山河,風姿動人。
侍候在外頭的醫官,不禁擡頭,他侍疾多日,還是第一次見到首輔展露笑顏。
寒意料峭,枯木懸崖之上,仍有這麼一隻嬌嫩梨花,銜着一層細密霜露,墜在枝頭。
玉察靜靜說:“首輔,本宮可都知道了,你近日總給王爺添麻煩,不吃藥不喫飯,那你要怎麼辦呢?不如,本宮替你打一副棺材板,你只需要躺進去,也不用嚷着心口疼了。”
遊瀾京臉上一層薄薄的惱怒,染得微微紅,他咳嗽了幾下,一枝皎白梨花顫顫。
“他們信口雌黃亂說一氣,公主也要信嗎?微臣絕非這般不可理喻的人。”
他一面說,一面狠狠地盯了外頭的人一眼。
目光轉移回玉察身上時,又攜了幾分溼潤的水意。
“微臣的病怎麼也不肯好,一定是因爲邪氣侵體,公主是金枝玉葉,是大魏的鳳凰,有神靈庇佑,您要多陪一陪微臣,病纔會好起來。”
“本宮來了,那你現在不疼了?”玉察問。
他想了一想,又說:“除了心口,哪裏都疼。”
玉察嘆了一口氣:“首輔,你真會耍小性子。”
她一招手,讓崔管事捧來了沉甸甸的藥罐,面上帶了笑意:“你說本宮有神靈庇佑,那你什麼都聽本宮的對不對?”
“首輔,你是自己喝,還是讓人灌下去?”
遊瀾京面色蒼白了三分,嘴角仍是鎮定的笑意。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鎖鏈,轉頭,緩緩看向玉察:“微臣的手不方便。”
玉察給崔管事使了個眼色,崔管事正準備上去給首輔罐藥,遊瀾京一記眼刀,冷冷地掃過來。崔管事立刻站住不動了,額頭生汗,心底開始打鼓,手裏捧着這罐藥,灌也不是,不灌也不是。
自家首輔,最愛秋後算賬,他什麼德行,自己還不清楚嗎?
崔管事遲疑間,玉察一把接過了藥罐,走上前,按住了遊瀾京的下巴。
她那隻柔嫩的手,四根手指貼在了他漂亮流暢的下頷線,另一根拇指,貼在了他的左臉頰,靠近脣角的地方。
首輔俊俏的臉龐,最近備受蹂·躪,先是被小兵擦臉,又是被公主狠狠掐住,前者被他撅了一根手指,不過,他很喜歡公主蹂·躪他的臉。
遊瀾京的眼底,一片坦蕩澄淨,輕輕的,直率地說出了一句話。
“公主,你就離微臣近一點吧,微臣很想你。”
這樣直白,這樣不加以掩飾,他又口出狂言了。
玉察手一顫,險些將藥罐打翻,紅霞倏然燒上了耳根子,燙燙的,整張臉都漲得通紅,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
這個世間,總是笨嘴拙舌和臉皮薄的人最喫虧,而他這樣厚顏無恥的人,總是佔盡便宜。
不知道方纔這句話,旁人聽見了沒有,玉察四下瞥了一眼,說話的人也不是她,她卻慌亂極了,不禁有些氣惱,遊瀾京總是語出驚人,讓人陷入尷尬的境地,非得堵住他的嘴不可。
苦澀難聞的藥湯,一股腦兒地灌進首輔的嘴裏,他沒有抵抗,那麼順從,那麼乖巧,跟元福宮頑劣的小狗松枝曬太陽時一樣乖。
明明是苦到令人作嘔的藥湯,他卻連眉頭都沒蹙一下,眼眸眨也未眨,神情自如,彷彿在含一塊飴糖。
跟公主在一塊兒,無論做什麼事,都讓他很珍惜,想好好銘記當下,這萬般苦澀滋味,他願意細細品嚐。
再苦,也沒有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苦。
“本宮雖然不是杏林聖手,卻知道這罐藥,可以治一治大人的矯情。”玉察慢慢說。
在白馬津的夜晚,她總是很害怕見到遊瀾京,顏色越鮮豔的蛇越有毒,越漂亮的男子越危險,他頂着那副禍水皮囊,行兇作惡,混了一半西域血的臉,帶着與盛京世家子弟,截然不同的風情。
紅纔是最適合他的顏色,鮮少有公子可以壓得住暗紅官服,總覺得懨懨,被紅色吃了去,可他盛氣凌人的模樣,什麼顏色都無法蓋住一點兒光彩。
到後來,玉察只要一見到紅色,便警惕心大作。
灌得猛了,遊瀾京忽然咳嗽出聲,原來,嗆住了,見他咳得厲害,玉察手忙腳亂地移開了藥罐。
沒想到,遊瀾京是騙她的。
他就是想說說話而已,雪白衣領濡溼了澄黃的藥湯,嘴角也掛着藥珠,他卻絲毫不在意,擡起一雙鳳眸,神光在他瞳仁裏盈盈流轉。
他殷紅的嘴脣旁是溼漉漉的,眼底也是溼潤的,像被暴雨催折過的梨花。
“你離得那麼遠,是不是……怕我親你。”
又是一句大膽而直接的問話。
他嘴角勾起,笑盈盈地說。
“放心,微臣喝過藥後,變成苦的了,不願意讓公主也苦。”
“閉嘴。”玉察輕聲說。
看來,還是不能給他開口的機會,玉察又捧過去藥罐,也不管他能否接受,只希望止住他的喋喋不休。
晶瑩的藥液,晃晃蕩蕩,從遊瀾京的下巴,一直流曳到脖頸,滑落喉結,蔓延到衣領之下的肌膚。玉察頭一回這樣居高臨下地望着這個大惡人,遊瀾京一點兒也不敢晃神,盯着玉察,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
他的喉結不斷涌動,全部接受她灌下的藥湯,又不斷有溢出的藥汁,流淌過喉結。
醫官心下疑惑,來之前,公主明明只打算灌一兩口,略施小懲便罷了,爲何眼下有些心神不寧,渾然忘了這件事?
這麼一罐藥湯全灌下去,別說藥了,水也不成啊,是藥三分毒,首輔的身子也不是鐵打的,更何況,他本就有傷在身,公主這個灌法,是把人當成牛了。
首輔平日死倔死倔,最不肯叫自己喫虧,那聲救命可喊得震耳欲聾,彷彿還回蕩在醫官的耳旁,他同衆人對峙誓死不從的情形,歷歷在目。
眼下,他也成了個傻子,就這麼任由公主給他灌?
醫官想上前勸阻,卻被崔管事拉住了,崔管事拉着醫官一同退了出去。
這方地牢,只剩下兩個人。
玉察的手一動,遊瀾京的睫毛便微微晃悠。
少女的心神被拉回了,幼時在御書房,數他睫毛的那個下午。
躲在懷裏的小玉察,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描摹,從他的額頭,一直滑落在山根、鼻端……再往下,就瞧不見了,因爲他一直跪着,低着頭。
紫雲峯的山峯線,也沒有他的面部起伏秀麗。
若是那時,他擡起頭,會發現那雙眼眸,深邃得奪走衆人目光。
每回生辰宴,哪怕站在五百零二十七個臺階下,旁人的面部模糊一片,唯有他,紅袍雪膚,自成氛圍,彷彿夜色對好看的人格外垂青一些,他的眉眼,明亮又清晰。
他爲什麼會覺得……有人會記不得他呢?
藥罐裏,已經流淌不出一點兒湯水,這身雪衣靠在石壁上,墨發也鬆散下來。
他的嘴脣,柔軟地貼上來,親住了玉察的手腕。
“微臣,永遠任公主爲所欲爲。”
他仰起頭,瞳光裏的那片湖泊,此刻,萬頃水光,山影靜靜倒垂,又是萬頃的青色,往上頭拋灑了一片星河,風明物清,水露茫茫。
十里桂子飄零,水汽與甜絲絲的氣味,一同洋洋溢溢。
侍兒扶起嬌無力,他就這樣靠在晦暗的石壁,一派風流嫋娜,像初承雨露恩澤,嬌嬌弱弱的,那雙鳳眸,直勾勾地瞧着她。
怎麼會這樣呢?彷彿用一根風箏線,不停地轉着卷軸,不停地收,一點點,將她的腰身,勾進自己的湖泊,一個浪頭下來,少女被嬌蠻的小蟒迅速纏過來,裹入湖底。
梨花也染了紅,釣人心魄,可他這個人本性這樣壞,沒有人會憐惜,只會摘下來,把玩之後,再踐踏一番。
“只能……任公主爲所欲爲。”
這句話震響在腦海中,玉察回過神,抱住了藥罐,後退了好幾步。遊瀾京還是一雙手被縛在石壁上,瞧上去人畜無害。
玉察忽然別過頭,她明白過來,遊瀾京變聰明瞭,這個人在勾引自己。
她覺得自己好像犯了錯,十分生自己的氣,臉色瞬間冷下來。
不再理會這承託於容貌的勾引,玉察生着悶氣,轉過身,聲音生硬又冷酷。
“首輔,你難得這樣溫溫軟軟的,今晚,見過了本宮,以後不要再惹王爺發火了,他說什麼你就聽一聽吧。”
玉察說完這番話,剛想走出去,不妨腳下被一絆,不知不覺,方纔灌藥的時候,她已經離他很近了。來到這頭小蟒的湖泊領域,誰都別想走,他又用腳別了一下,糾纏過來,讓少女落在他的懷裏,穩穩當當。
方纔還好端端的,他一副順從的模樣,玉察沒料到他會突然發難!
這突如其來的一勾,令玉察慌了神,面色煞白,她伸手想抓住什麼來借力,周遭只有空氣,心下一片空白,重重坐在了他的懷中。
落在這一身柔軟的白袍間,她陷了進去,念頭一動,就知道自己……坐在了什麼上頭。
首輔從不掩飾這股炙熱。
似乎害怕她逃走,隨即,遊瀾京的兩隻手也勾上來,從後頭將她抱了個滿懷。
瞬間一切翻覆顛倒,玉察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不對,他的手不是被束縛在石壁上嗎?
聽醫官說他身上一絲力氣也沒有,重傷未愈,是絕對掙脫不開的,玉察確認了這一點,纔敢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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