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大伯三姑满脸喜气,在沙发上坐立不安,不时抻着头往门口看。
顾志雄也有些坐不住,但一直耐着性子装沉稳。
顾南和江月华对视一眼,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兴奋和得意。
他们筹谋了這么多年,终于能完完全全地占有顾氏了,沒有什么能比這更让他们有成就感的了。
江月华想起這么多年,小三的身份让她受尽白眼和屈辱,偏偏顾妈妈還比她有能力,各個方面都胜她一筹。
江月华心比天高,让承认自己不如原配,实在是比杀了她還痛苦。
顾老夫人一直沒从楼上下来,自从顾正卿那晚离开别墅后,顾老夫人這几天变得沉默寡言,一直在楼上呆着,這個时候顾志雄本应该扮演好孝子的角色,但他实在是太迫不及待想得到顾氏了,完全分不出心思,這几天也就去看望了顾老夫人两遍,還被赶出了门。
因为顾老夫人不在,在场的人也都沒端着。
大伯首先按耐不住,急着提要求,“志雄,這次你能逼走顾正卿,彻底成为顾家的当家人,你哥我可是功不可沒,你以后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顾志雄摆摆手,十分大方的說道:“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侄子安排重要的职位,也会分给你股份的。”
大伯立刻喜得咧开了嘴,市侩的模样显露无疑。
三姑见状也急忙說道:“還有我呢!你们可千万别忘了我,我可是为了你们彻底和顾正卿撕破了脸皮。”
顾志雄十分爽快地应下了。
顾南和江月华在旁边笑着,并沒有阻止顾志雄。
他们都看清了顾家人贪得无厌的本质——恨不得一辈子趴在顾氏上吸血,坐收渔翁之利。但他们不在乎,顾氏這么大,分给他们一些利益也沒什么。
顾南想起顾正卿被顾家人攻击和逼迫的场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顾正卿真是小家子气,顾氏那么大,每年的净利润過亿,分给其他顾家人一点利益也无所谓,可他偏偏寸利不让,几乎把全部的顾家人都得罪了,若不是這样,他還不能联合他们,一起把顾正卿逼走。
要他說,顾正卿会落得如今的下场,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和吝啬,活该被夺走了一切。
想起顾正卿失去顾氏后的落魄模样,顾南忍不住放声大笑,吐出了心中积郁已久的窝囊之气。
快到時間了,顾志雄抬头看了一眼楼上,蹙眉道:“妈怎么還不下来?”
顾老夫人执掌顾家多年,积威已久,若是顾老夫人在,在场的众人都不敢反驳她。
三姑眼珠一转,說道:“反正现在是二哥当家做主了,完全可以代表老夫人签署文件,正好老夫人最近身体不适,不如就由二哥你代劳吧?”
顾志雄听到這话,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他今年已经年近50,儿子都有两個了,却一直活在母亲的阴影下,头都抬不起来。再加上他又是爱面子的人,当着儿子的面被吓得一句话也說不出来,实在是太丢人了,時間一久,顾志雄对母亲的怨念很深,如今终于有了能当家做主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過。
在期盼的目光下,宋秘书终于带着法务部的律师,出现在了顾家别墅门口。
之前见到宋秘书,顾志雄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但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儿,各個做足了派头,端坐在沙发上,睥睨着宋秘书他们。
只可惜他们装出来的气势不敌顾正卿的十分之一,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畏惧,反而觉得可笑滑稽。
“我代表顾氏集团来交還,属于顾老夫人及顾家的财产和股份。”宋秘书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說道:“介绍一下這两位是律师和公证人,文件签署转让的過程,他们将全程在旁监督公证。”
顾南毫不礼貌地打断他们,“稍等一下,我們的律师也马上就到了。”
江月华递给顾南一個欣赏的目光,表情得意极了。
刚才律师和公证人一出场,他们這边的气势就弱了一分,還好顾南聪明,也請了律师,把她们的气场拉了回来。
看来她儿子也不比顾正卿差了多少,假以时日,绝对能超過顾正卿!
顾南的律师也很快到场了,宋秘书见状对旁边的律师使了個眼色。
律师从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這是顾老夫人作为法人的公司,顾总這些年一直代为经营,现在交還出去。”
說完,他环顾了一圈,问道:“請问顾老夫人呢?”
几人看着文件的眼都冒着绿光,恨不得伸手抢過来。
還是顾南稍微淡定一点,开口說道:“我們先帮顾老夫人检查一下文件是否周全严谨,具有法律效应,待会儿顾老夫人自然会亲自到场。”
律师犹豫了一下,看向宋秘书。
宋秘书了解顾家的情况,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律师這才把文件递了過去。
好几只手同时伸過来,抓住了文件往自己那边扯,纸张被拽得皱巴巴的,差一点就被撕裂了。
顾南看得头皮发麻,咳了一声說道:“不如爸看完了
后,先交给律师看一下吧。”
大伯和三姑听到這句,讪讪的笑了声,收回了手。
顾志雄拿着文件的手都在激动地颤抖,他翻开文件的前几页看了起来,上面都是专业术语,他一点也沒看懂,但就算是這样,他仍然难以按耐住激动澎湃的心情。
顾南见他爸一副沒见過世面的样子,心中觉得丢人,但面上一点也沒显露出来。
江月华见儿子干坐在一旁,便咳了一声,說道:“志雄你也看的差不多了,儿子和律师比我們這些老一辈的都懂,不如让他们检查一下。”
顾志雄這才如梦初醒,把文件递给了顾南和律师,在這個過程中,大伯和三姑的紧紧地盯着文件,目光贪婪,仿佛是很久沒有见到肉的饿狼。
顾南拿過文件后,只看了开头第一页,心裡便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继续往后翻,等看到最后一页时,心裡已经凉透了。
怎么会這样!
這怎么只是一家小小的陶瓷厂!陶瓷厂名下的业务少的可怜,跟顾氏根本沒法比!!
顾南把文件递给律师,催促地說道:“你看一下。”
律师很有专业素养的,拿過来把重要的几页仔细研读了几遍后,說道:“沒有問題。”
此话一出,顾志雄大伯三姑他们长松了一口气,只有顾南脸色仍然漆黑,表情严峻。
“沒有問題?”顾南紧紧盯着律师,“你再仔细看看,文件裡写的不是顾氏,只是一家小小的陶瓷生产厂!”
律师愣了一下,說道:“沒错,這份文件本身并无任何法律层面的問題。”
顾志雄他们表情震惊,异口同声地說道:“這怎么可能!”
顾南顾不上他们,转头狠狠瞪着宋秘书,“你们這在搞什么,手段也太卑劣了吧?!用一家小小的陶瓷生产长来糊弄我們,哼,别太小瞧我了,你信不信我一個官司能把你们告得倾家荡产?”
听到顾南這么說,顾志雄彻底傻了眼,追问道:“南南,你在說什么,糊弄我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南顾不上他爸愚蠢的問題,继续咄咄逼人,“给我把顾正卿叫過来,我跟他当面谈,顾氏既然在老夫人的名下,他就别想据为己有!如今只拿出一家小小的陶瓷厂,打发乞丐啊!”
宋秘书表情未变,继续說道:“是你们误会了,当初顾夫人骑在老夫人名下的就是這家陶瓷厂,顾氏的所有资产和开展的业务全部署名在顾总名下,是顾总的私有财产,除非是他的本人意愿,否则绝不可能转让给你们。”
顾南脸色彻底白了,瞳孔放大,像是见了鬼一般,嘴裡喃喃道:“不,不可能,顾氏不是老夫人的嗎,怎么可能是顾正卿的私有财产?你们一定是在糊弄我!”
律师闻言又拿出了一份文件,“顾总,早就料想到了你们的反应,念在曾是亲人一场的份上,特意把公司所有权的复印件给你们看一下,不過請你们不要外传。”
三姑和大伯再愚钝也听明白了,心中十分惶恐害怕,见文件递了過来,立刻伸手去夺。
“撕拉”一声,文件被生生撕成了两半。
顾南试图去拿,却被三姑和大伯毫不留情地拍开了手。
顾南脸色漆黑,恨恨地咬了咬牙。
大伯和三姑根本看不懂,只是来回的翻。
顾南忍了又忍,等他们看完才把两份撕开的文件拿了過来。
他越看脸色越白,看到最后一页的签名时,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律师压低声音說道:“顾先生,這份文件并沒有任何問題,顾氏是顾正卿的私有财产,跟顾老夫人并无一丝瓜葛。”
“闭嘴!”顾南忍无可忍,把一腔怒气发泄到了律师身上,他表情狰狞,眼睛赤红,仿佛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沒了刚才斯文儒雅的模样。
律师被吼蒙了,他心中愤懑,但由于顾南還是他的客户,出于职业素养,他只能拼命忍耐着。
顾志雄再迟钝也反应過来了,他颤抖着嘴唇,结结巴巴地问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這样的,顾氏是我們顾总的私有财产,属于顾老夫人的只是一家陶瓷厂,之前一直是我們顾总代为经营,现在既然已经彻底断绝了关系,顾总便把陶瓷厂還回来了。”宋秘书依旧态度很好地說道:“顾总绝对不会私占属于顾老夫人的部分,但也請你们不要再肖想顾氏了,如果你们有任何的問題和不满,欢迎用法律手段来表达诉求。”
顾志雄彻底慌了,两腿发软,向后倒去,若不是還坐在沙发上,他连最后一丝体面也维持不住。
三姑也听明白了,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志雄,拍着大腿像個泼妇一样吼道:“二哥,你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现在可好,我們折腾了那么久,就得到了一家小小的陶瓷厂,早知道就不和顾正卿撕破脸皮了,他现在不管我們了,我們可真是一无所有了!”
大伯也說道:“对,二弟,這件事你要完完全全地负起责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公开发表道歉聲明也好,负荆請罪也好,必须求得顾正卿的原谅,你也听到了吧,顾氏是顾正卿的所有财产,沒了他,我們這一大家子怎么活?”
顾志雄看着当场翻脸的两人,喃喃道:“你们当初可
不是這么說的,不是你们不满他很久,早就想和他断绝关系了嗎?”
三姑和大伯被顾志雄揭了老底,脸色难看。
大伯拉不下脸,但三姑可以,她嚷嚷道:“谁說的?你在外包养情妇,养私生子几十年都不回来,正卿可是我們看着长大的,他有多优秀,我們都看在眼裡,若不是你挑拨,我們怎么会逼他和顾家断绝关系?!”
顾志雄被這番话气得肺叶子疼,全身颤抖着,“你们当初可不是這么說的,一個個对顾正卿怨言那么深,大哥,你不是因为侄子被辞退的事情,還想要去公司大闹嗎?三妹,你也是,天天說顾正卿吝啬,顾氏落到他這個玩意儿手裡肯定会越来越败落。這些說過的话你们都不认了,现在跟我說這些,你们還要脸嗎!”
大伯和三姑被說得脸面上挂不住,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三姑說道:“我們也就是說說,又不会真的采取行动,要不是你煽风点火,我們能彻底和正卿撕破脸皮嗎?還有,你也别在我這儿装慈父,为了得到顾氏,联合我們把你亲儿子赶走,這是亲爹能做出的事嗎!你之前還喜气洋洋的,现在看事情不成就翻脸不认帐了,你這老脸老皮的,怎么能做出這种事?”
顾志雄本就心堵,听到這番话,气得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倒在了沙发上,表情痛苦地捂着胸口,江月华连忙過去搀扶他,目光怨恨的瞪着大伯和三姑。
大伯三姑有些心虚,但面上仍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顾南看着眼前這副闹剧,气得大脑嗡嗡直响。
他现在终于明白,顾正卿为何不亲近顾家人了。
這是一群贪婪无比的白眼狼,有利益会跟你站在一边,眼见沒有利益了,便毫不犹豫的回头咬你一口。
跟他们這群人为伍,简直是自掘坟墓!
几個人不要脸面地吵做一团,宋秘书一直端坐在对面,看着這番闹剧并不发表言论。
在楼下這些人差点打起来时,一道威严的声音阻止了他们。
“安静,你们這样成何体统!”
顾志雄他们听到這声音,纷纷一愣,转头向后看去。
顾老夫人拄着拐杖,面色冷峻地站在楼梯口,不怒自威,气场压住了在场的每個人。
顾志雄他们怒瞪了对方一眼,纷纷闭上嘴,缩在沙发上当鹌鹑。
顾老夫人拄着拐杖,不急不缓的走了過来。
顾志雄见姑姥夫人来了,忍不住說道:“母亲,正卿他……”
顾老夫人对他做了個停的手势說道:“我都听到刚才的话了。”律师见顾老夫人终于下来了,便把陶瓷厂的文件递给她,“老夫人,您看是否有何問題?”
顾老夫人低头看着文件,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她强压着颤抖,把文件放在一边,抬头看向律师,“正卿他……有沒有话带给我?”
律师点点头,从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我們顾总转让给您的财产,其中包括這栋别墅和库裡的两辆车,您看一下。”
顾老夫人看都沒看一眼,继续追问道:“除此之外呢,正卿沒有话要带给我嗎?”
律师愣了下,转头看向宋秘书。
宋秘书点点头說道:“我們顾总确实让我向您转达一句话。”
顾老夫人死死地盯着宋秘书,尾音多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颤抖,“正卿他,他說了什么?”
“他祝您……”
宋秘书的声音和顾正卿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身体健康,福寿如江,长命百岁。”
顾老夫人听到這句话,再也维持不重庄重和体面,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直直地盯着宋秘书,问道:“還有嗎?”
宋秘书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沒有了。”
顾老夫人紧紧地合上了眼。
短短十二個字,她听出了决意。
他们的祖孙情,终究還是断了。
顾老夫人眼前浮现出那個短手短脚,還需要他牵着過马路的孩童,恍惚间,忍不住去想他们祖孙为何会变成這样。
顾正卿這些年变了好多,渐渐和顾家人离了心,但她明明還能感受到顾正卿对她的迁就和尊敬,可突然之间,她的长孙便消失不见了。
一直端庄稳重的顾老夫人,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正卿那么孝顺,那么重感情的一個孩子,怎么就不要她了呢?
顾老夫人還沒想明白,突然被焦急的声音唤回了思绪。
顾志雄死死地盯着顾老夫人,再也维持不住体面,說得唾沫直喷:“妈!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可能只是一家小小的陶瓷厂,若,若真是這样,那我們以后可怎么活啊!”
顾老夫人看着面目可憎的儿子,又环视着顾家贪得无厌的其他人,一向头脑清明的她突然恍惚起来,手脚发软,有种活在梦裡的感觉。
她身边怎么都是這些人?
她的正卿呢?
她的正卿去哪了?
顾老夫人大脑一片空白,像個走丢的孩童一样惶恐无助,她下意识拿出手机,打出了那個烂熟于心的号码。
只是在播出去前,她忽然回過神来,想起了一切。
是她不好……是她弄丢了正卿……
心突然痛得像是被撕成了两半,顾老夫人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顾志雄他们又来找了顾正卿几次,但還沒到大门就被保安拦住了。
顾正卿白天忙工作,晚上回家和沈珩一起吃饭看电影,生活過得很滋润,一点心思都沒分给顾志雄他们。
時間很快到了周末。
上次被校长叫上去做演讲的经历,给顾正卿留下了十足的心理阴影,所以這次他提前做好了伪装,不再西装革履,而是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就算被校长碰见了,這個样子也不适合上台演讲,校长說不定会放過他。
顾正卿犹豫了几秒,又戴上了墨镜。
世界变得黑蒙蒙,顾正卿看着镜子裡怪异的自己,微微蹙起了眉头。
顾正卿从卫生间出来,走到沈珩面前,问道:“這样是不是有些怪?”
沈珩抬眼看向顾正卿。
日常的装扮让顾正卿沒有了往日的成熟稳重,气质更加青涩,柔软的黑发搭在额前,衬得肤色雪白,唇似朱。
沈珩眼神晦暗,喉结滚动。
顾正卿迟迟沒等到沈珩的回答,又问了一句。
沈珩這才回過神来,他掩饰地咳了一声,才說道:“把墨镜摘下来就好了。”
“我也觉得墨镜跟這一身不搭,戴着反而更引人注目了。”他一边嘟囔着,一边伸手去摘墨镜,可被沈珩抢先了一步。
沈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前,只隔着两個拳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沈珩伸出去,替顾正卿摘掉眼镜。
眼前的世界又重新恢复了色彩,顾正卿眼神含笑,微微仰头看向沈珩。
那双黑眸如澄澈的湖面,眼底的笑意如盈盈春水,似是要满溢出来,眼尾微微上翘,青涩曼丽。
沈珩动作一顿,指腹轻轻抚過眼尾,动作轻得像一阵风。
他把那只手背在身后,指腹轻轻摩挲着,回忆刚才温润的触感。
见顾正卿看了過来,他笑了一声,把墨镜递给顾正卿:“顾先生,给你。”
顾正卿也沒在意,伸手接過了墨镜。
“走吧。”顾正卿看了眼時間,說道:“庆典快要开始了。”
两人开车到了高中校门外。
学生志愿者正守在门口,接待返校的校友们。
志愿者大致指了個方向,顾正卿点点头,带着沈珩過去。
庆典才刚开始,顾正卿怕现在過去会被校长抓到,所以走得很慢,他一边走一边给沈珩介绍校园。
“這是我原来的教学楼,我的班级在那。”顾正卿指着左边的一扇窗户,蓝色的窗帘正随风摇荡。
沈珩点点头:“我們要不要上去看看?”
顾正卿摇摇头:“算了吧,进教学楼可能会打扰到学生。”
說完,他视线落在某处,眼神一亮,扯着沈珩的袖子往前走:“我带你去看宣传栏。”
沈珩低头看着扯着他袖子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宣传栏?”
“对,上面有优秀毕业生的介绍。”顾正卿說着,停下了脚步。
他们那一届裡,第一张照片就是他,而且简介占满了整整一张,之后的优秀毕业生,都是八個人挤在同一张宣传栏上。
顾正卿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得意:“我果然在上面。”
沈珩轻笑了一声:“顾先生這么优秀,当然会在宣传栏上。”
沈珩的夸奖十分云淡风轻,跟他這個人一样,但顾正卿听完心裡无比舒适,恨不得发朋友圈显摆一下。
他轻咳了一声,强压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装作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我只是這一届中比较优秀的,跟叶哥還差得远……哎?叶哥的介绍在哪?”
顾正卿說着便去前面找叶文哲的宣传栏了。
沈珩沒有跟上,而是仰头看着照片上的顾正卿。
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穿着宽大不合身的校服,面容青涩秀气,像小太阳一般,笑起来十分温暖。
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顾正卿找到叶文哲的宣传栏后,回头叫沈珩,只看到了沈珩把手机装起来的动作。
沈珩听到顾正卿的声音,抬步走了過去。
顾正卿說道:“你看,叶哥也占了整整一面。”
沈珩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笑了一声說道:“叶先生也十分优秀。”
顾正卿点点头,拍了张照片给叶文哲发過去。
两人看完宣传栏后,继续在校园裡闲逛。
顾正卿指着旁边的一片小树苗,說道:“听說這是今年刚种的,再過几年就长成桃花林了。”
沈珩仿佛看到了春天桃花朵朵开的景象,轻声道:“那一定很美。”
顾正卿点点头,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那老师……不怕桃花树长成之后,小情侣躲在裡面亲热嗎?”
沈珩沉默了几秒,问道:“顾先生做過這种事嗎?”
“沒有。”顾正卿随口說道:“我当时忙着学习,空闲時間還要去各個级部检查纪律,哪有時間谈恋爱。”
沈珩闻言,脸色轻松了不少。
看来他离开的那一年,顾正卿并沒有谈恋爱。
两人谈话间,路另一边
走過来了一個保安,保安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也是回来参观的校友嗎?”
顾正卿转過头来說道:“是的,我受邀回来……”
话說到一半,他突然睁大眼睛,语气惊喜地說道:“刘叔叔?”
保安闻言愣了下,定定地看了顾正卿三秒,有些不确定地說道:“正卿?”
顾正卿点点头,“是我啊,刘叔叔好久不见。”
保安大笑了几声,拍了拍顾正卿的胳膊,“你穿成這样,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我們有七八年沒见了吧。”
顾正卿笑着点点头,“对,上次校庆我回来演讲,沒能见到刘叔叔。”
“那你這次为何沒去演讲啊?”保安随口问道。
“我這人不适合做演讲,上次是被校长逼着上台的。”顾正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为了躲着,我到现在沒敢去大礼堂。”
保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還真是一点也沒变。”
顾正卿跟着笑了起来,他這才发现刚和刘保安說话,把沈珩晾在了一边,他连忙說道:“刘叔叔,這是我的朋友,沈珩。”
保安的目光落到沈珩脸上,笑容未变:“你好,年轻人。”
沈珩见保安沒把他认出来,這才笑着說道:“你好,刘叔叔。”
也是,他样子变了那么多,名字也变了,沒人能把他认出来了。
多年未见,保安和顾正卿聊起了高中往事。
說着,保安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說道:“我记得你高中一直是学生会长,四处检查纪律,有段時間你经常拉着我往小巷子钻,還买了個电棒,說是有小混混四处游荡。”
顾正卿也想起了当年的事,“对,我体力一向不行,打架更是弱鸡,沒办法只能這么做。”
“我记得你受伤是为了救一個初中生吧。”保安继续问道:“他后来怎么样了,你们這些年還保持联系嗎?”
提起這個,顾正卿沉默了几秒說道:“我不清楚,他突然转学走了,這些年我一直沒再见過他。”
沈珩听到這句,猛地抬眼看向顾正卿。
他……還记得自己。
全身的血液涌向大脑,沈珩张了张嘴,突然间很想坦白自己的身份。
但只发出了一個音,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刻。
若是顾正卿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肯定会再次把他当做一個小男孩,他们的关系就不能再进一步了。
忍了那么多年,他心中那些阴暗的,见不得光的念头逐渐吞噬掉了他的心灵,他不再是当年那個单纯的小男孩了。
他不想只是看着顾正卿的背影,他要完全霸占這個总是对他笑的哥哥,内外都染上他的气味,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留下他的印记。
保安的余光瞥见了沈珩的表情,他愣了一下,转头看了過去。
沈珩神情平静,气质斯文干净,仿佛刚才只是他的幻觉。
顾正卿沒等到保安的回话,抬头看到他正对着沈珩发呆,问道:“怎么了?”
保安猝然收回目光,顿了一下才說道:“沒什么,是我看错了。”
顾正卿觉得奇怪,眼神在保安和沈珩之间游移,但并沒发现异常。
他收回目光,继续和保安聊天。
三人走到大路的尽头,保安說道:“我還要去巡逻别的地方,就不往前走了,我看庆典应该快结束了,你们可以现在過去。”
顾正卿笑着点点头,“好的,刘叔叔。”
保安拍了拍顾正卿的肩膀,转身走了。
顾正卿转头看向的沈珩:“我們现在去大礼堂吧。”
沈珩說道:“好。”
顾正卿仰头看着半掩在绿树之间的建筑,倏然笑了起来:“我還记得有次我要上台演讲,但不小心迟到了,匆匆往那边赶,差点在路上摔倒了。”
听到這句,沈珩猝然停住了脚步。
顾正卿丝毫沒察觉到,還在一边走一边說:“還好手撑着地,沒有摔個底朝天,但手掌却被小石子划破了,连手裡的演讲稿都染上血了,我怕這样上去会吓到别人,最后脱稿演讲的……”
随着顾正卿的声音,沈珩眼前的景象慢慢虚化,思绪陷入了回忆。
叶色嫩绿,刚从枝头冒出小芽,春风拂過时,鼻尖微痒,空气中带着春天特有的清新味道。
顾正卿穿着宽大的校服走在前面,风扬起校服的下摆,他的视线也跟着一上一下。
他们快步往大礼堂赶,之前他被锁在厕所裡,是顾正卿找到了他,但也因此迟到了。
顾正卿速度太快,他渐渐跟不上了,他想伸手去拉顾正卿的衣摆,却怎么也碰不到。
他心裡着急,下意识就喊出了“哥哥,等等我。”
“……”
顾正卿听到這句,脚步一顿,下意识转头看向沈珩:“你,你刚說了什么?”
沈珩猛地回過神来,他這才意识自己刚模糊了回忆和现实,竟对着顾正卿叫出了那個藏在心底很久的称呼。
顾正卿见沈珩不回答,张了张嘴又闭上,犹豫了几秒才不确定地說道:“你刚叫我……哥哥嗎?”
作者有话要說:给叶哥单独开了一篇,估计很短,求個预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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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我還沒写出来,文名是《沙雕攻今天又醋了嗎》
大概是一個踢掉渣男,拥抱美貌男大学生的故事,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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