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头奴 第50节 作者:未知 沈翼不管他们,揽上姜黎的肩,转身便去了。姜黎回头看看阿香,又回头看沈翼,被他揽着步子停不下,只问:“人多热闹,干什么分开了逛呢?” 沈翼回她,“人多不方便。” ☆、48.夜游 京城的夜市,对于姜黎来說不陌生。走過的道儿再走一遍,与记忆裡的样子相差些也有限,连摊贩吆喝起来的声口都沒什么变化。而后她又清数,哪裡开了新街,哪裡架了新桥,在脑海裡再搭出现今城池的样子。 沈翼问她想吃什么,带她去吃饭。姜黎看着林密红灯笼裡照出的店铺彩旗和牌匾,转头看沈翼,“就路边摊贩那裡随便吃些吧,口味都不差。那些叫得上名字的饭馆酒肆茶楼,只怕都得遇上熟人。” 原本觉得京城方圆一二十裡地,已是很大。可她今天第一次进来,不過在路边倒個糖人儿,便碰上了丁煜。在姜家還是鼎盛的时候,她认识的人或许不是很多。但那些公子小姐姑娘们认识她的,却不在少数。以前在别人面前多拿架势,這会儿出现在别人面前就会有多难堪。 沈翼应她這话,带着她在路边粥粉摊子上吃些小吃。肉脯瓜果小菜,能吃的东西也不少。以前他们在酒楼裡相聚,也有来下头摊位上买点吃的带进去的。不過就是因为口味好,时常吃個新鲜。那酒楼裡的厨子手艺再好,也会有叫人吃腻了的时候。 吃了东西填饱了肚子,两個人又在街巷裡逛了一气。沈翼拉姜黎进金银铺,让她挑选些首饰,又說待会儿带她去多做几身衣裳。姜黎在金银铺看了一圈便转了跨了门槛出来了,冲沈翼摇头,“不是那时候了,不需要這些东西。你瞧见谁在军营裡戴這些?怪扎眼的,我不要。” 以前做千金小姐的时候,這些都是使也使不完的,有时候扔得到处都是。少了几颗珠子沒了几样镯子,瞧不出来,也不计较。但到了军营之后,她就再沒有戴過首饰。起初的时候有一根簪发的银簪子,但在第一次见到沈翼的时候就给弄沒了。 想起西北军营裡的事情,姜黎還记得一個,這会儿也沒顾忌,便拿来问沈翼,“前年的冬天,我听人說你去玻琉城定了对红宝石耳坠子,东西呢?” 沈翼沒想到她会记得這個,說起這個,還是他心头一件痛事。他那时定好了這对耳坠子,打算在初四她生日那一日送给她,结果就在印霞河边看到了秦泰跟她表心迹。一個是自己的兄弟,一個是自己一直放不下的女人。在盛怒之后他便只觉得无力,才会让秦泰把刀尖插-进他胸口裡。他让秦泰带姜黎走,是一种钻心的成全。這其中,還有兄弟的背叛和自己喜歡的女人连多看自己一眼也不愿的双重打击。他很多时候会自问,自己为什么会活得那么失败那么不堪?可是沒有答案。 沈翼吸口气,目光从河边小船上挑着的羊角灯上收回来,低声說一句,“想送给你的那一天,扔了。” 姜黎在他的语气裡听到不一样的情绪,想着他大约又想起秦泰了。自从回来之前那晚看到沈翼在秦泰衣冠冢旁边的落寞身影,后来只要一想起秦泰,姜黎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最受伤的那個不是自己,是沈翼,她总是忍不住要去揣摩体会他的心境。 她這会儿便不說话了,伸出手去牵住沈翼的手,慢慢往前走。走了一阵,又扯起别的话来,慢慢道:“突然想起来,我在军营裡养了只兔子,灰毛长耳朵,走的时候已经养得很肥了。但是想着路上太辛苦,我就把它留在了那裡,好歹那裡也是它长大的地方。還有留下那几個姐妹,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都還安然活着。你說這世道,对我們女人太不公平了。” 沈翼看看她,“以前沒什么感觉,军队所到之处只要不是過分烧杀抢掠,我基本也不管。那会儿心裡揣着恨,腾不出眼睛看许多事。后来因为你进了军营,经历各样的事情,开始解开心结,也开始看到你们的生活,也才发现,這個世道确实不公平。我沒有多大的能力,但能为你们做的,已经都做了。” 姜黎知道,沈翼在营妓们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他不過是通過她姜黎看到了這個社会的另一种人群,而后想诚心地为她们做些什么。 姜黎并肩与他往前走,又想起白日裡倒的那個糖人儿。因为在巷子裡和沈翼撞满怀,给撞掉了,一口沒吃。想起来了,這便叫他赔,两人便又去糖人摊边,叫师傅给倒了個嫦娥奔月。 姜黎便拿着這糖人儿,与沈翼走過繁华街景,在热闹尽消处回头看身后的灯火辉煌。以前她是高楼窗边儿的贵小姐,垂眼下来瞧着穿梭在街道上的人群,只觉密密如蝼蚁一般,不知他们活着是为什么。沒钱沒地位,吆喝得嗓子哑了声儿,也赚不了几個子儿。而现在,她连他们都不如,却也還拼命活着。 沈翼沒有去租马车,两個人在昏暗的巷道裡徒步往南城门去。到南城门要十多裡路,从南城门到军营亦有约莫十裡路。還沒走到城门处,姜黎便有些走不动了。沈翼便蹲下身子把她背在背上,一步一步仍是很扎实地往前走。 姜黎圈起他的脖子,搁头在他耳边,看着前方黑漫漫的路,在他耳边說:“就和阿香他们一起逛,不是挺好?阿香话多,热闹。逛完了,马车上一块儿回来,省时省力。這样走下去,還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沈翼无所谓,回头看她一眼,“我背着你呢,你怕什么?倘或带着那阿香,一路上呱噪,什么知心话也說不了。再或想做点私密的事儿,也不能了。” 姜黎看着他的侧脸,“你想做什么私密事儿?” 沈翼低了声儿,“待会儿出了城,我带你逛园子去。” 姜黎這可就不明白了,這么大晚上,逛什么园子去?园裡這会儿都沒人,也不像城裡那般到处挂灯点火的,什么都瞧不见。姜黎在他背上摇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我不去,你放我回去,你自個儿逛去。” “我自個儿還有什么趣?”沈翼把她往背上托一托,這会儿已经走到了城门上。通過暗长的城门,到城外又走過一段灯火通明的街市,而后入了郊外,便再沒有灯火亮光。头顶上有一轮明月,清风拉着云丝,盖去大半。 沈翼背着姜黎到一個小园子外,姜黎便从他背上跳了下来,這会儿那糖人儿已经被她吃了干净。沈翼推开虚掩的门要拉姜黎进园子去,姜黎不自觉地往后退,只问他:“你先說明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翼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往后退,带着她往裡去,“我不干什么,就是白日裡沒時間陪你多玩玩。這会儿路過,带你进来逛逛。也不是全瞧不见,花架上开的什么花都看见呢。便是這夜色裡,那假山假石朦朦胧胧的,像泼墨画儿,才最好看。” 姜黎半信半疑,随着他进园子。他果也带她去看花看水,月色下的河水面上波光粼粼。沈翼从后面抱着她,随她顺脚走路,怎么粘都不嫌腻的样子。他落吻在她耳后,低声问:“喜歡么?” 姜黎笑,“喜歡。” 沈翼便就這么带着她往前走,自又走到一群假山假石裡。摸了其中的道儿,钻到假山裡去,一直往前走,走到最后便是无路可走。姜黎這就停下了步子,回過身来正对着沈翼,說:“沒路了,回头吧。” 沈翼却沒有回头的意思,只低头看着她。姜黎与他对视一气,忽又想起他在城裡說要做什么私密事儿。心裡觉得不好,便动了身子往后退退身子,抬起手来挡在胸前。沈翼自然是撵了步子跟過去,逼她退到假山边上,再退不动。 姜黎心裡明白他要做什么了,自然推开他想要跑。可不過刚迈出一步,就被沈翼拉了回去。相同的事情又要上演,姜黎开始的抗拒像挠痒痒,不過一会儿就软在了他怀裡。粗重的呼吸声被一方山石围住,在两個人耳边回荡。 在姜黎沉在快感裡顾不了外界环境有些投入的时候,忽而听到沈翼后面传来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還有一男一女的窃窃私语。姜黎這便被吓得屏住了呼吸,在沈翼耳边說:“有人……” 沈翼却无所谓,反正這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他還是在她身上一下重一下轻地动,惹得她浑身不住颤抖。又因为听到了人声而紧张,那下头的感觉比平时便更让人难耐。因姜黎便咬死了下唇,把头埋进沈翼怀裡。 来的人在瞧见這裡有人后,悄摸摸也就回头走了。等听不到脚步声,姜黎把屏住的那口气松开,便成了最动情的样子。她去咬沈翼的耳垂,问他,“這是别人会情郎的地方?” 沈翼摇头,“不知道,但确实是個好地方。” ☆、49.哥哥 红纱红缎红烛台,红鞋红袜红嫁衣,人一辈子的喜庆,到底是终于這满屋煞红,還是始于這满屋煞红,无一人知晓。嫁了,在一方全然不熟的天地裡,伺候家婆夫君,便是富贵人家的媳妇得意些,却终归也是個媳妇。 韦卿卿端坐在床沿儿上,盖头角儿上缀的珠串子动也不动。双脚盖在裙面下,搭着脚榻坐得端正。肚子饿了一天儿,到现时沒得口吃的。隐约能听到外头宾客嬉笑声儿,却不知這场宾宴要到什么时候。上轿前家裡母亲乳母交代的话,到了婆家要懂礼识大体,便是這一日的大小礼仪,一件也不能错咯。错了一件,都怕余年不利,一辈子不顺畅。 韦卿卿便耐着性子等到宾宴结束,听得房门一声,一窝蜂地拥进许多人。說是来闹洞房的,少不得就哄闹起来了。她是個好性儿的人,等着丁煜挑开自己的盖头后,也随他们闹去。都是大户人家子弟,谨尊着道理,沒有過分的举动。吃了合卺酒,行了合髻礼,也就算礼成了。 等人尽散去,也就留了她夫妇二人在房裡。韦卿卿這会儿才拿些东西来吃,吃罢了又去镜边卸妆容。头上凤冠极重,沒有戴着就睡觉的。她自個儿坐在镜前弄了一气,沒弄得下来,便透過镜子瞧坐在床边发愣的丁煜,“你過来帮我一帮。” 丁煜听了话,方才有些回神,从床沿儿上起了身,下脚榻到這边来,帮着她卸凤冠。韦卿卿从镜子裡看他,在他脸上瞧不出什么新婚该有的喜色。忽又想起今儿個他迎亲半道上下马的事,因问他:“今日花轿来的路上,怎么了?” 丁煜酒吃得有些多,头脑发懵。帮着她卸下凤冠来,自己扯上身上的红绸大花,回道:“好像瞧见阿黎了。” “阿黎?”韦卿卿回過头来看他,“你又看着她了?這回是真的,她活着回来了?” 丁煜摇摇头欲清醒脑子,踩上脚榻往床沿儿上坐,“大约是我看错了,跟出去走了一段,人就不见了。” 韦卿卿手裡拿着一支烧蓝发簪,转過身慢慢放去镜台上,“当时姜家发生那样的事情,咱们两家都做了缩头乌龟。看着他们一個個地被流放发配,被称价买卖,却一点事也不敢做。這会儿想起来,還是觉得对不起黎丫头。如果姜家沒有遭难,這会儿坐在這裡的,也不该是我了。” 丁煜只觉得酒气烧得难受,去桌上倒了杯茶吃,却沒有接韦卿卿的话。当时丁家韦家生怕受到牵连,确实是什么事都沒敢做。他那时有心要救姜黎,但自己手下除了能驱使做些杂事的小厮,什么人都沒有。便是這会儿,他手下也沒什么人。韦卿卿更是一介女流,不過几個丫鬟婆子服侍,更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丁煜吃了茶便仍去床边坐着,等着韦卿卿卸干净了发饰耳饰過来。伸手拉住她的手,拉她在自己旁边坐下,這才說:“都過去了,不提了。” 韦卿卿低下头,小着声,“可我知道,你心裡只有黎妹妹……”在街上看错人追過去這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丁煜拉過她的手在自己腿上,郑重地說:“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妻子,沒有别人。” 韦卿卿這便往他怀裡靠過去,也不需要他再說多少表心迹的话。他们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一起度過了人生命中最单纯美好的时光。谁知后来姜家突生事故,三家的情谊也就散了。到這会儿,丁家和韦家虽然往来正常,到底是沒以前那么亲了。 +++ 却說丁煜和韦卿卿那是合礼合法的洞房花烛夜,而在這城南外的园子裡,還有两個野合的。假山圈出来的一方小空地裡,女子衣衫半散,露出来的肩膀在月色下晃着嫩生生的白。衣袖落到胳膊根处,那藕节般的胳膊便挂在男人脖子上,身体也是软得好像沒有骨头。 而這男人却沒什么凌乱的样子,只撩起衣袍前片儿脱了点裤子。大约這会儿正是兴头上,抱着怀裡的人儿正卖力。片刻后却又停下来,撩开女子额前挡着的发丝儿,看着她满脸潮红,气喘不畅,偏還要跟她說:“以后莫要再叫丁煜哥哥。” “嗯?”姜黎轻轻出声,勾着他脖子的手勾拽在一起。這是在外头,做起那事儿来,刺激就要比平时多许多。又要防着有别人撞进来瞧见,身上的感觉便会因为這紧张情绪显得更加明晰。 姜黎不想跟他混扯,只想早些了事,便道:“你快些罢。” 沈翼偏不快,一下一下弄得她情-欲泛滥,而后落吻在她眼睛上,去她耳边說:“你应下我的话,叫我哥哥。” 因在外头,姜黎原就想叫不敢叫,都是咬唇忍着。偶尔实在忍不住,便会漏出几声。她越想早些结束,沈翼就能磨她。這会儿又逼着她叫哥哥,原不是什么羞耻的话,现在听起来也让人不自觉脸红起来了。她睁开水雾蒙蒙的眸子看他,压着声音說一句:“下流!” 沈翼過去亲一下她的唇,“你不叫,我就在這弄一夜。” 姜黎這就沒法了,要生起气来,却被他适时的一顶就顶得烟消云散了。实在拿不過他,最后只得叫起“哥哥”来,刺激极重的时候,還要在前头加個沈翼,因断断续续叫的,不是“哥哥”,就是“沈翼哥哥”。 事毕了姜黎還觉羞耻,也不顾身子发虚腿還发软,把自己衣服拉合整齐,嘀咕說:“沒想到你是這样的人!” 沈翼也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问她:“我是什么样的人?” 姜黎這会儿自然不看他,自己脸上耳根還发着烫。绕過他去往外走,嘴上說:“下流无耻的人!不是好人!” 沈翼便跟在她身后,又過去抱住她,要跟她顺腿儿走路。姜黎這会儿也不要了,做那事之前還觉浪漫呢,這会儿看他做什么都下流。因从他怀裡钻出去,往前小跑两步,“你离我远些。” 沈翼哪能离她远啊,上去半蹲身子一把驮她起来顺势转了一圈。姜黎吓得立马抱住他脖子,而后捶他肩头骂道:“又要死了!” 沈翼驮着她往外走,故意小声:“别闹,這裡還有旁人呢,妨碍别人做事。” 姜黎听他這么一說,忙抿住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想到刚才他们在做那事时,就有人摸過来撞见了。還好這裡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瞧不见。倘或被人瞧见了,再是能认出来的,也沒脸活着了。 姜黎一直抿着声儿,等走出了假山群,才又說话,问他:“你怎么知道這裡的?特意把我哄過来。” 沈翼背着她出园子,“晚上城裡到军营往来,路過這裡,总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你想這大晚上的,在這荒郊野外,還能谈什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我跟进去一瞧,两人就钻那假山裡去了……” 姜黎听到這裡捂住沈翼的嘴,不让他說下去,自己又问:“你又跟进去看了?” “那倒沒有。”沈翼道:“虽然我不是那些满嘴圣人道理說自己是君子的人,但我确实是個君子。” “君子逼着人叫哥哥?”姜黎脱口而出,說完便意识到自己說了不该說的话。她有些想咬自己的舌头,便把脸埋去了沈翼的肩窝裡。 沈翼回头看她一眼,嘴角带笑,“以后,還能叫得出丁煜哥哥么?” 姜黎還是埋着头,不回他的话,然后忽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好好儿的一個称呼,是她打小叫到大的,就這么叫他给毁了。 沈翼背着姜黎回营地,一路過去都有蛙叫虫鸣。京城的郊外也生机,走到哪裡都不觉荒凉。军营外的火把已经烧了起来,照着外头隐隐能看到的几座帐篷。在营外的时候,姜黎要从沈翼背上下来,他却不撒手。一直把她背去女人的帐篷前,這又想起来了,便与她說:“直接搬去我的帐篷裡,也方便。” 姜黎站在她面前摇头,“习惯了這样儿,倘或搬過去,就真成了你的人一样。不常与她们在一处了,怕慢慢就生分了。再倘或与你闹個面红耳赤的,连话也說不了一句了,這裡又沒了我的地方,我往哪去?” 這话让沈翼听出了姜黎拿這帐篷做娘家的味道,因笑一下道:“我不会与你闹得面红耳赤的。” “這话也能信?”姜黎看着他,“沒有不吵架的两口子,再好都是要闹的。恨起来,巴不得拿刀杀了解恨。過了那阵劲儿,才能好。” 沈翼看出她是不愿搬,又知道她住在女人们一起自己开心,便也不再多做要求。确实他也是不常在帐裡的,這会儿每日裡不是要练兵,就是要往城裡走动走动去。虽然他不需要日日上朝,但要過手忙的事情一件也不少。暗下裡他又在操心调查姜家以前的事情,便更是分身乏术些。 他看见姜黎走进帐篷去,自己又在外头站了一气,才抬步走了去。 那帐篷裡头,女人们都在了。阿香和车夫逛完了夜市就驱马车回来了,早到了帐裡。這会儿看姜黎回来,又稍拉开帐门看着沈翼在外头站了一气,便說:“他巴不得时时刻刻和你黏在一起,這都在一起多久了,怎么不嫌腻?” 姜黎乜她一眼,自己去床边上坐下来,“你巴望他腻了我么?” “那自然不是。”阿香跟着她過去坐下来,嘻嘻地笑,“我是羡慕你。” 這就坐着說起闲话来了,帐裡還有十個女人,现在過的都是较以往松闲许多的日子。她们這会儿在一起沒什么說的,便說北雁儿那几個回乡的,不知走到了哪裡。又說起苏烟络,今儿去的城裡,也不知扎下脚来沒有。 說来說去都是沒人能答的话,只当解闷儿。阿香因为逛了夜市,话尤为多,便是絮絮叨叨說了许久。一直說到夜深,帐外有蛾子扑进来,冲去灯火苗儿上,烧得呲啦一声响,就折了翅膀落了地。 作者有话要說: 沒想到我是這样的作者 断在這裡 下章沒来之前赶紧看呀 我要上剧情啦 哈哈哈 ☆、50.催婚 晨起梳洗,对镜理妆,這是女人们一日始的状态。這会儿有了闲心,還会琢磨着绾個不一样的发髻。有舍得的,那二两银子匀出一些,买個普通发簪钗环,這也就戴起来了。她们不再需要洗大量的衣服,只每日裡帮着给士兵们缝缝破掉的衣裤鞋袜。伙房的柴火也自有着落,男人一斧子就劈出许多,不必她们每日天出去捡去。這每日裡什么时候做什么,便沒有了规程。总有几個先做這個,再有几個先做那個的。因去河边洗些自己的东西,也都是结了伴儿的。 而现在军营裡像沈翼這样的糙老爷们儿,就沒她们闲得自在。一早起来打水梳洗罢了,自個儿束起长发披上甲衣,吃罢早饭就得往训练场地上去。练下一日的功夫,或摆一日的阵型,到傍晚时分歇下,通身梳洗罢了再把自己的衣裳鞋袜拿去河边儿洗。也有懒得不想动的,堆在那裡,攒做一天洗。還有那会哄人的,花些银钱說些好话,让女人们甘愿为他洗几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沈翼這一日练完兵,回到营帐正打算脱甲衣换衣裳的时候,外头有人来传话,說:“城裡派了人来,說家裡有事儿,叫将军今儿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