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的小猫
是银,還是银带进来的人?
楚迟思隐瞒下脖颈伤口,是为了让自己不要担心嗎?可是她为什么要躲自己?
唐梨思忖着,皱了皱眉心。
她忽然有一点很不好的预感。
地圖分为9個不同的区域,根据派派所說,7-9号都是锁定沒有“重置点”的,這也就意味着本次循环【应该】只能存在6個意识体。
每個区域的面积相同,哪怕由于地形缘故而有些起伏,区域之间也有些【道路限制】,但大致上的【交通時間】应该是差不多的。
唐梨的路线很简单:
1:在4号重置点醒来
2:冲到2号,沒有老婆
3:路過5号,给老婆买买买
4:冲到7号,找到老婆了,开心
按照4-2-5-7的路线(在道路限制下的最快路径),唐梨总共走了“2個斜边”和“1個边长”。
假设行驶過1個边长需要1個纹镜時間段,唐梨到达7号所需的時間段大致为383,四舍五入需要4個時間段。
当然,這只是最理想的状态。
实际上,唐梨用时要比4個時間段更多些,毕竟她花了大半時間在5号区域逛超市,思考给老婆买什么东西好,粗略下来可能花费了5個纹镜時間段。
而楚迟思的路线,便有些奇怪了:
1:在2号的重置点醒来
2:为了躲唐梨来到7号
根据gps与纹镜之中的布局来看,从2直接到7的路径只有,分别是“2-5-7”(花费241時間段),或者“2-1-4-7”(3時間段),不可以走“2-7”的大斜边。
這样的话,時間就对不上了。
因为,唐梨居然是比楚迟思先到达7号区域的。
唐梨甚至有時間把车子伪装好,用落叶藏起来,无所事事在废墟晃荡了一会,才遇见了刚到這裡的楚迟思。
8号区域全面封锁,一旦进入立刻触发镜范重启机制,平时必须要绕着道走。
唐梨花了5個時間段到7号,而楚迟思花了差不多6個時間段才到7号,這也就证明楚迟思中途绝对去了其他的区域,脖颈红痕也就是那时落下的。
【楚迟思不可能直接去7号】
【她走過的路线到底是什么?】
唐梨首先排除3号,因为楚迟思如果去了3号,不可能不捡上某個在海边吹着冷风,可怜兮兮捡垃圾的小助手。
4号不可能,自己在那儿呢。
1号也不可能,一是1号区域沒有有利资源,二是因为唐梨走的是“4-2”的斜边,楚迟思走“2-1”的话很容易被唐梨堵到,她不会冒這個风险。
也就說,楚迟思只可能向下去5号,或者斜边去6号,沒有其他選擇了。
抛弃“2-6-5-7”(時間段383)這一條時間段明显对不上,且肯定会遇上唐梨的的路线,剩下的结果显而易见。
“2-6-9-5-7”,“2-5-9-5-7”,這两條路线都需要花费5243個時間段。
加上楚迟思在别墅收拾东西,与她遇到“脖颈红痕”事件的時間——差不多就是6個時間段,也就是她到达7号区域所用的時間。
也就是說,楚迟思必定去了9号。
【她去9号区域干什么?】
【真的只有6個意识体嗎?】
唐梨百思不得其解,就连小助手们都不清楚8号9号的具体用途和保护机制,就更别說每次楚迟思一說就能睡死過去的唐梨了。
算了,自己晚些去看一眼吧。
。
从餐厅出来后,天已经彻底黑了。晚风稍有些沁冷,吹得楚迟思缩了缩身子,拢紧了一点衣袖。
唐梨靠了過来,依上她肩膀。
“现成的小火炉在這裡,”唐梨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面颊,“老婆不考虑抱一下嗎?”
灯光落在她发隙间,像草丛中的萤火虫,点起一盏接一盏的小灯,指引着她回家的方向。
沒有犹豫,她扑进了怀裡。
微凉的发丝抚過臂弯,怀中的人却是暖的,双臂环過了腰际,就這样将唐梨抱在了怀裡。
“确实很暖。”楚迟思說。
唐梨沒有說话,只是看着她笑。
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心跳愈盛,呼吸坠落,与身侧的月光一同,坠落在她怀中。
楚迟思踮脚去亲她,温热的呼吸靠近了面颊,小猫似地亲亲唐梨唇角,尝到一点点甜意。
唐梨垂下头,抵上她额心。
褐金长发全散了下来,在路灯下蕴着一层温润的光,像漫天星星都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指尖依偎着唇畔,顺着边缘划了几下。唐梨含笑望着她,声音可软了:“迟思。”
“为什么只亲唇角,不亲這裡?”
楚迟思揽上她的肩膀,脖颈处的丝巾轻晃着,恰好拂過她的脖颈,撩起一丝痒意。
“……留着下次亲。”
楚迟思這样說着,却又不舍得放开唐梨,柔软的唇瓣挪了挪,亲在她的面颊上。
唐梨任由她抱,任由她亲,极深的眼底也能窥见一丝微光,似暗流汹涌的海底。
但她的声音好温柔,有种错意般的乖觉、温驯,将自己递到楚迟思手心:“嗯,下次亲。”
路灯之下的片刻温存。
在楚迟思的坚持下,两人還是决定连夜赶往4号区域,汽车行驶在漆黑的道路上,很稳,速度却也一点都不慢。
楚迟思有些累了,她靠在副驾驶的窗沿,眼帘合上又睁开,合上又睁开,反复好几次后,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就這样睡着了。
唐梨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关了车裡的音乐,速度也减慢了不少,想让楚迟思睡得能更舒服些。
汽车很快便驶入了4号区域,沿着边界行驶着,不過因为楚迟思之前并沒有明說去哪裡,唐梨便打算先回4号重置点再說。
然后,计划赶不上变化。
原本静谧漆黑的车窗外,腾地燃起了一朵巨大的焰火,剧烈的爆炸声炸响夜空,撕破了层层叠叠伪装下的平静:
“轰——!!!”
那声音炸响在5号区域的正中心,在黑夜中格外耀眼、刺目,瞬息便盖過了平静如水的月光,将视线涂满了恣意、暴戾的色泽。
唐梨什么大风大浪沒经历過,她早就见惯此类场面,握着方向盘的手极沉极稳,沒有一丝颤抖。
但爆炸声太過剧烈,還是陡然惊醒了熟睡着的楚迟思,把她生生吓了一跳。
“這-這是什么回事?”
楚迟思面色有些苍白,手压在胸口处,压着突突直跳的心脏:“這是……”
唐梨对爆炸一点都不关心,她比较关系老婆的情况:“迟思,你沒事吧?”
她问:“是不是被吓到了?”
楚迟思喉咙有点哑,仍旧有些怔然地注视着那焰火,好半天之后,才恍然回過神来。
她摇摇头:“我沒事。”
汽车在路旁停靠了下来,应急灯一下接着一下闪着,刺目的红光像是火,也像是结痂伤口处流出的雪。
“看方向,应该是5号区域的中心。”
唐梨蹙了蹙眉心,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爆炸的程度与距离:“威力不大,更像是在警示着什么。”
她们处于4号区域边缘,距离5号区域并不远,更何况那一场顶楼的爆炸的“表演意味”更多些,并沒有实际上摧毁什么。
只是一场疯子的焰火表演。
仅此而已。
楚迟思站在路旁,她扶着栏杆,任由尚且灼热的风吹過面侧,将烟灰附着在漆黑的长发上。
远处的火光跳动着,将颜料一笔笔涂抹在楚迟思的侧脸,厚重的橙与红,浓烈的光与火,藏住了底下的苍白。
她看着火光,久久沒有說话。
银是個谋略家,她更注重于实际的用途。从這场大火的性质与手法来看,唐梨心底稍微有了一点猜测,但還不是很肯定。
“迟思,”唐梨斟酌着开口,“我們继续回4号嗎,還是径直去1号?”
楚迟思转過头来,望向她。
顶楼的火势愈演愈烈,吹来的风都沁着炙热飞灰,周围的空气一寸寸升温,于寂静之中,缓慢而安静地燃烧着。
“不,我們不去4号区域了。”
楚迟思的眼睛极黑,又被光线映得亮起来,瞳仁中倒映着那滔天大火,要将整個纹镜都燃为灰烬。
沉寂着嗎?還是将要沸腾。
楚迟思在火光中向她走来,双手捧起唐梨的面颊,沿着下颌一寸寸摩挲着,弄得唐梨喉咙有点痒,不知如何纾解。
唐梨垂头看向她,两人长发交织在一起,温度也是如此,沒办法再次区分开来。
唐梨喊她:“迟思。”
楚迟思只是笑,墨色长发被风吹开,沾着零星的苍白灰烬,似缀着一颗颗宝石的黑色缎带。
“唐梨,我的唐梨,”
“你会乖嗎,会很听话嗎?”
她依上唐梨的面侧,唇瓣几乎要触到她的耳廓,一個字一個字地灌进来:“你愿意信任我嗎?”
唐梨沒說话,只是点点头。
楚迟思又笑了,眉睫弯弯的,指节触上褐金长发,像是揉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狗,将唐梨的头发全都揉乱了。
“那我們去5号区域。”
她轻声說:“现在就去。”
。正如唐梨所說,mirare-in顶层的那场熊熊燃起的大火,只不過是一场表演罢了,作秀性质更甚于实际作用。
顶楼之上,风声呼啸而過。
万丈高楼的边缘,正摇摇晃晃地走着一個人,她身上沒有丝毫防护措施,就這样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凌冽的风吹過耳际,黑发如流苏般散在了风裡,从身后倒着向身前涌来,绵绵地将她包裹其中。
“唐梨,唐梨。”
“多漂亮啊…你看得到嗎?”
楚迟思仰头望着天空,那裡本应是漆黑一片,却被她强硬地涂抹上了许多、许多的色彩。
灿烂,绚丽而盛大,
是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顶楼的边缘沒有任何栏杆,也沒有任何保护措施,只要踏错一步便会坠下高楼,粉身碎骨。
楚迟思倒退着走在边缘上,黑色长靴压着窄窄的石阶,每一步都踩在黑暗之中,踩在危险的坠落边缘。
流溢的风带走了些许烟灰,也吹散了顶楼上那浓烈的血腥气。
除了正熊熊燃烧着的古怪物质,顶楼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身体,大部分已经停止了呼吸。
“咳…咳咳……”
银栽倒在地上,手脚都被绳索紧紧的困住,肩膀上的孔洞正汩汩涌着鲜血,浸湿了月光一般的银色长发。
喉腔灌进了砂砾,血气一阵阵上涌,她勉强抬起些头来,淡色瞳仁倒映出那人走来的身影。
楚迟思拎着一把银色金属,眉梢轻挑,漆黑眼睛中火光跃动,蹲下身来看向银。
“很疼,很难受是不是?”
她伸出手来,用金属边缘挑起了银的下颌,稍微歪了歪头:“原来你也是会怕疼的嗎?”
银怔怔地看着她,一言未发。
楚迟思扑哧笑了,指节间的金属一滑,抵上了她的脖颈,凶狠地往裡压去:“我曾经也很怕疼。”
银张了张嘴,血气溢出唇边,嗓音沙哑地不像话:“楚…楚……”
楚迟思托着下颌,摆弄着手中的金属,向上一滑摆脱了银的脖颈,然后抵在她的眉心:“你在說什么?”
“楚…怜。”
银哆嗦着咽下血。
那声音沙哑得厉害,含混不清,像是被野兽撕裂开喉咙之后发出的“嘶嘶”声,非常难听,非常刺耳。
楚迟思稍有些不耐烦,将手中金属又抵深了些:“說清楚一点,我不认识那個人。”
她看着银的眼神,是天真无邪,却又顽劣至极的孩子,看着即将被碾压致死的昆虫。
她问:“楚怜是谁?”
银有些失神地望着楚迟思,喃喃自语般說着:“楚怜,楚博士,你和她…和你的母亲…真的很像。”
楚迟思眨了眨眼睛,浓长的睫染着火光,分明将瞳孔点亮了片刻,却又倏地熄灭了。
“不好意思,我沒有那部分的记忆。”
楚迟思懒洋洋地說着,将声调拖得很长:“你应该去问另一個人,在镜范中存在的另一個名为‘楚迟思’的意识体。”
“那個拿走了美好的记忆,将三万次痛苦的循环,将所有垃圾留给我的人。”
她肆意笑着,声音轻飘飘的:“那個骗我說唐梨在2号的人,害我等了好久、好久都沒有等到她的人。”
“那人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骗子,”
“你說,是不是啊?”
楚迟思抵着银的额心,细白的指尖扣在扳机上,任性地压了压扳机,发出声“咔嗒”细响。
银浑身一颤,下意识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未袭来,火星也并未击碎颅骨,那人只不過是做了個假动作,用最为恶劣的手段来玩弄着她。
楚迟思“扑哧”笑出声来,嗓音清清冷冷,玉珠落地似的:“哈哈哈,你被吓到了嗎?”
银张了张嘴,却沒能說出话来。
“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楚迟思轻笑着,面颊上有個小小的酒窝,“這不過是你对我所做過事情的万分之一,怎么這么害怕啊?”
金属仍旧死死扣着眉心,压得很深。
楚迟思轻覆着扳机,又接连扣动了好几下,一连串“嗒嗒嗒”的细响灌入耳廓,快要把银给折磨疯了。
“咳,咳咳……”
银断断续续地咳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涌着血,尤其是肩膀上面,制服被撕扯开一道豁口,深深浅浅地扎满了碎片。
楚迟思笑得眉睫弯弯,缀着点水汽:“不好意思,我在逗你玩呢,我沒有扣动扳机——”
话应刚落,她微笑着看向那一双淡色眼瞳,紧接着指尖猛地往裡压去,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嘭——!!!”
火星冲出管道,细长金属瞬息之间洞穿了头颅,银倒下时悄无声息,砸落在顶楼的满地狼藉之间,与其他的尸体们倒在一起。
世界程序缓缓运转起来,将银的意识体归纳为“死亡”那一栏,在循环结束之前,她都会“沉睡”在庞大的数据洪流之中。
直到“楚迟思死亡”,或者镜范强制重启,而导致整個循环结束后,所有人的“意识”才会被传输回现实之中的身体。
除了楚迟思之外,整個顶楼再沒有其他的活物了,她直起身子来,用脚尖踢了踢银。
银被她踢得翻過身去,淡色眼瞳涣散开来,再也沒了焦点,空茫地“望”着天空。
“喂,你這就死了嗎?”
楚迟思蹲在她旁边,用金属戳了戳银的面颊,又转而用尖头抵上她的眼珠,对方都毫无动静。
“真的死了啊,”楚迟思叹口气,转了转手中的金属,咔嗒几声轻响,“還真是沒意思。”
火焰仍在燃烧着,沒有熄灭。
有人在夜空下哼着歌。
有些破碎的,不成调的歌声散开,恍然间像是燃起了篝火,她分发祭品,跳着自创的舞步,然后等待着女巫指控。
“月光,停树梢,我的纸船。”
“我的爱人啊,你究竟身处何方?”
楚迟思轻声唱着一支小曲子,她背着双手,踏着一点小碎步,绕着火焰慢悠悠地走着。
“如果你想离开——”
“我绝不会让你远去。”
民谣的词被她改动了,改成了楚迟思心中的样子,她望着火光轻笑着,伸出手去触碰那跳动着的火焰。
炽热,滚烫,灼伤了她的指尖。
那疼痛是如此鲜明,又是如此令人着迷,直直窜入她的脊骨,连带着浑身都跟着发烫,发麻,灵魂都战栗出尖锐的棱角。
楚迟思收回手来,舌尖舔舐着指头的伤口。那裡又麻又疼,只有在這种时候,她才能切实地感受到——
自己是一個真正存在的人。
火焰燃烧着,那样盛大,那样热烈,时不时迸裂出一两丝火星,将苍白色的灰烬灌满了天空。
唐梨覆上她的头,把夹在她发隙间的灰烬拍了下来,梳理了一下楚迟思那被风吹乱的长发。
楚迟思任由她触碰,漆黑长发沒入手心,又顺着指隙间溜走,留下些不可捉摸的温度。
“那我們现在就去5号?”
唐梨将飞灰都拾去,动作很是小心:“是去mirare-in還是其他地方?”
楚迟思說:“去市中心先住下来,明早等火熄灭了再去mirare-in。”
唐梨不疑有他:“好。”
不同于唐梨心中的猜测,楚迟思一看那堆火焰,便知道是出自“另一個自己”的手笔。
那人是一個彻彻底底的疯子。
那個“楚迟思”的身上,只有三万余次循环的记忆。除此之外,她生命裡什么都沒有。
沒有研究院、沒有金发小孩、沒有图书馆、沒有北科、沒有小枕头、沒有科院、沒有雪山、沒有63号,更沒有那些美好的回忆。
楚迟思所拥有的一切东西——
她什么都沒有,她甚至都未曾拥有過。
她是无数次背叛、折磨、恶意与死亡堆积而出的意识体,是无比纯粹而深沉的黑色。
那個疯子是一把双面的刀刃,是一個极为恐怖的不定时炸弹,也是楚迟思手裡最强大,却也最不可控的筹码。
楚迟思压了压额心,稍有些头疼。
酒店房间裡面很安静,四周腾着淡淡的熏香,沒了了呛鼻的火星与灰尘,闻起来很平和,也很舒适。
唐梨收拾着背包,把小花马克杯和小花牙刷都摆好,两個杯子挨在一起,模样望着十分可爱。
“迟思,迟思!”她从洗手间探出半個头,远远地便喊道,“你過来一下。”
楚迟思刚洗完澡,穿着一身薄薄的丝缎睡裙,长发湿漉漉垂在脊背上,還在犹自往下滴着水珠。
她围着條白色的小毛巾,一边慢腾腾擦着头发,一边向着唐梨走過去:“怎么了?”
唐梨很有兴致地摆弄着牙刷,指了指其中一個小杯子,說:“小黄花是我的,小白花是你的。”
楚迟思失笑:“好。”
“這么可爱的小花,可爱的老婆怎么不评价一下?”唐梨抱起手臂,斜眼望向她,“迟思,你怎么看?”
楚迟思沉默片刻,說:“好看。”
唐梨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迟思,我可是在柜台挑了好久好久,以为你会很喜歡才买的。”
楚迟思又挤了一句:“杯子很…好看。”
唐梨乘胜追击,又說:“然后呢?对买回来這么好看的马克杯,這位沒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老婆,难道一点奖励都沒有嗎?”
楚迟思:“…………”
唐梨這人话可多,嘴皮子比鱼還灵活,那小鱼游着晃着,凑到她面颊旁亲了一口。
软绵绵的,亲的她很痒。
“好了,”楚迟思呼吸微乱,瞪了唐梨一眼,“你往家裡塞得装饰品還少嗎,到处都是。”
唐梨振振有词:“我觉得挺少的,才堆满了两個房间,我感觉咱们的洗手间有点空,可以再摆些其他的东西。”
楚迟思叹口气,拿她沒办法。
她刚刚才洗過澡,水汽中糅杂着一丝omega信息素的淡香,似新雪在心中悄然融化。
唐梨向她靠過来些许,抽走了楚迟思围在脖颈的那條小毛巾,帮她擦了擦头发,将发梢的水珠一点点汲出来。
不止是头发,楚迟思的睫毛也是湿漉漉的,她稍微阖起眼帘时,睫尖便会垂下来,乖巧地依偎在面颊上。
唐梨动作很麻利,三下五除二便将长发擦得差不多了,她捧着一缕微湿的黑发,询问說:“迟思,要帮你吹一下嗎?”
楚迟思說:“我自己来就好。”
唐梨将吹风筒递给她,趁着楚迟思吹头发的功夫,自己也去洗了個澡,出来后毫不犹豫,直接爬楚迟思床上去了。
两人定的是大床房,别說睡两個人了,睡四個人都绰绰有余。
位置這么多,唐梨却偏要往楚迟思那边挤,一手撑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她:“迟思,迟思。”
楚迟思說:“怎么了?”
她声线清冷,语调却是温柔的,就這样纵容着唐梨凑過来,依過来,不断缩短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唐梨轻声问:“迟思,你困了嗎?”
楚迟思半陷在枕头裡,长睫低垂着,模样看起来有些困倦,但脑海裡還是清醒无比地,正一條條罗列着接下来的计划。
梨香幽幽地缠着鼻尖,棉线般绕在指尖上拽着拽,就這样打破了楚迟思的思路,将她拽了回来。
“還好。”
楚迟思摇头:“不是很困。”
被子忽地被拽了上来,与此同时,身旁的人也靠近了些许,热气涌动着,牵起了楚迟思的指尖。
唐梨微垂下头来,蜻蜓点水般吻着她的指尖,鼻尖蹭着手心,呼吸顺着脉络一缕缕蔓延,让身子逐渐烫了起来。
她咬开了楚迟思的肩带,齿贝划過皮肤,轻轻印在肩膀上,不轻也不重,印下一道温软的红痕。
身侧的人闭缩了缩,呼吸愈发急促。
舌尖滑开一道湿润的痕,舐咬着那一道纤长的锁骨,填满了她浅浅的凹陷。
水声汩汩,静悄悄地响着。
身后的丝绸被指尖撩了起来,指腹轻巧地贴上了尾骨,滚烫温度贴合着皮肤,压进来一两点火星。
火星细细燃着,她的指尖顺着脊骨一路上挑,覆着腰间的软肉,极轻地划了几下。
楚迟思像被烫着了似的,极轻地颤抖了一下,她低垂着头,身体也缩起来。
“迟思,亲亲迟思。”
一声又一声,低柔缱绻。
唐梨舔上了她的耳廓,原本藏在被单下的细微水声,此时此刻贴的极紧,极近,不由分說地灌入鼓膜裡。
那一层薄而柔软的丝绸覆盖着她,被长指的动作□□得簌簌轻响,一下下地在肌肤上拂动着。
指节勾开布料,往裡探了探,如愿以偿地尝到融化般的水意。唐梨将她压得更紧,寸寸压进去,不紧不慢地撩人。
她声音裡闷着笑:“迟思。”
“你…你這人,”楚迟思声音有些不稳,咬得唇畔泛白,“是真的很坏。”
唐梨依着她脖颈,呼吸温热地打在皮肤上,声音从背后绕了過来:“是啊,特别坏。”
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坏人。
恶劣又顽固,怎么也不肯放手。
指节全被打湿了,盈着细微的水光,在室光下显得亮晶晶的,软笔一样在肌肤上胡乱画着。
楚迟思战栗不止,声音全都哑了,一句又一句,错乱地都不知道在說什么:“唐-唐梨,求你,求你——”
指节重新浸回水中,沉沉浮浮。
丝绸来回摩擦了无数個来回,掀开又坠落,落在她轻颤着的腰际,覆盖住那泛着薄红的肌肤。
将一切都掩起来,藏起来。
只有她可以看。
。
楚迟思累坏了,倒头就睡。她卷着层厚厚的被子,面颊還带着点红晕,呼吸声很平稳。
唐梨数着她的呼吸声,確認对方完完全全睡着之后,才悄悄地直起身来。
长指黏腻不已,有些水泽已经干透了,留下一点白色的粉末,落在洗手池中。
唐梨冲洗着五指,轻呼了口气。
她的面颊也很红,薄汗凝成了水珠,顺着面颊淌下来,将几缕长发黏连在面侧。
唐梨对着镜子拨弄了下,然后咬开发绳,将长发全部绑了起来,束成马尾垂在脑后。
她戴上漆黑的皮革手套,将长靴的绳带一节节系紧,金属佩在腰间,又藏了几把锋利的刀刃。
房门被打开,而后轻轻关上。
疾风将褐金长发吹起,唐梨微微眯了眯眼睛,敏捷地越過了mirare-in的层层防护。
大楼中安静得吓人。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摄像头亮着红点,唐梨娴熟地躲過监控,来到了电梯口的位置。
這次纹镜维持了上一次循环的构造,也就是說,這次的mirare-in只有c栋一座大楼,而不是像前几次有着三栋大楼。
這倒是给唐梨潜入提供了不少便利。
电梯肯定不能坐的,唐梨撬开电梯井,顺着缆绳一路来到消防楼梯,长靴轻而缓地踩着向上,速度极快,却又沒有发出太大声响。
顶楼的火已经差不多熄灭了。
看不到什么动静。
唐梨思忖片刻,决定先去楚迟思的办公室一趟,将那個什么“控制权”给抢過来。
這栋大楼安静得有些诡异了,一路都沒有安保也沒有什么声响,空空荡荡的像是被掏空了。
唐梨一开始只是有些生疑,但在见到血迹与弹孔后,便已经大致推断出发生了什么。
這家虚拟的公司,mirare-in是5号区域的重置点,也是纹镜中绝对的中心点。這裡拥有着名为调试菜单/作弊模式(debugmenu)的权限,是一個很有战略意义的地方,自然会引来纷争。
如果唐梨沒猜错的话,【银】应该会将自己的重置点定在5号区域,以便睁开眼睛,便立刻可以去拿去调试菜单的权限。
唐梨定了定神,继续往上走。
越接近顶层,空气中铁锈味便愈发厚重,沼泽般铺天盖地涌過来,将人吞沒至顶,压得心肺无法呼吸。
当然,对唐梨来說不是事。
唐梨瞥见一丝门沿的血泽,皱了皱眉心,她解下了腰际的金属,在墙后慢慢蹲下身子。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泄出一丝光来。
唐梨观察了一会周围,mirare-in的安保全倒在地上,那人下手极为狠辣,做不到一击毙命的技术,那便多补几下,确保对方死透了才收手。
训练不足,但很有经验。
唐梨思忖着,她又极为耐心地等了一会,办公室的门后传来些许响动,应该是有人在裡面的,而且只有一個人。
……一個人?
南盟那边最少两人,最多三人,银绝对会在第一時間将所有人集合起来,为什么门后只有一人?
唐梨并沒有犹豫太久,她默数了三下,将办公室门悄然推开,倏地便闯了进去。
银光一闪,金属笔直向前,对准了倚在办公桌前的那人。唐梨五指极稳,声音骤寒:“别动——”
下半截话卡在了喉咙裡。
那是一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人,墨发散落在身后,衣领扣到最高,束紧了那细白的脖颈。
唐梨惊异地睁大眼睛:“咦?”
楚迟思的表情极冷,却在见到自己的瞬间愣住了,紧接着,眼角绵绵挑上一丝红晕,似柔柔落在水面的花瓣。
她软声喊道:“唐梨,唐梨。”
动作比思维更快,唐梨将金属收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迟思,你怎么会在這裡?”
楚迟思将手搭上她的肩膀,沿着衣物一寸寸地滑,像藤蔓,也像爬行的蛇,顺势将唐梨抱在了怀裡。
“唐梨,我一直都在這裡啊。”
楚迟思的嗓音又娇又软,撒娇似的甜腻,整個人都融化在怀裡,将唐梨抱得很紧,很紧。
“我杀了她们两個人,有一個逃走了,但调试菜单被我给抢回来了,我厉不厉害?”
楚迟思仰起头来,细绒绒的眉弯着,咬着她的耳朵說道:“唐梨,你会表扬我嗎?”
“你会给我什么奖励?”
唐梨還有点沒反应過来,楚迟思已经整個人都钻到了怀裡,微烫的呼吸吹過下颌,拂起了面颊的碎发。
“唐梨,唐梨。”
“你会亲亲我嗎?”
她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猫,在怀裡蹭着,分外灵动,又分外可爱,那双眼睛亮亮的,向唐梨讨要着好吃的东西。
唐梨刚刚开口:“我——”
脖颈间忽地一麻,微弱的疼意钻入骨髓,唐梨偏头望過去,心跳都停了几拍。
只见一支细针扎进了脖颈,针管慢慢往裡推动着,将液体尽数注入她的体内。
楚迟思仍旧笑着,笑得很甜。
眩晕感像是密密麻麻的網,向她兜头罩了下来,唐梨踉跄着后退几步,眼前是一片白晃晃的光,光晕重叠,极为刺眼。
她终究支撑不住了,向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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