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重生) 第47节 作者:未知 “临苏城裡的族老,族人。” “城裡我們苏家……”沒有族老族人啊,胡婶子一顿,方醒悟過来是给常家的族老族人,顿时急道:“给那些人送礼干什么?他们能顶什么用?他们一家人只会帮一家人,哪有帮您的道理,您暂时别,我們回家這就跟老爷夫人說去。” 老爷夫人才是能为她做主的。 “堵他们的嘴。”苏苑娘說完,见胡婶子還不明就裡,翘翘嘴角笑了笑,道:“让他们别帮大房說话。” “好,好使嗎?”胡婶子是真不懂。 “哎呀,娘,”三姐也在一边帮着捧东西,這时候听她娘糊涂了,她嫌弃地看向她的糊涂老娘:“這世上哪有银钱不好使的事情,不都喜歡這玩意儿嗎?” “就你能!”胡婶子只恨两手都捧着东西,腾不开手揍人,她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转头又对娘子道:“也是,娘子,我家那当家的已快马加鞭去叫人了,想来很快就到了,您挑,慢慢挑。” 挑的是常家的,不是他们苏府的,挑空了她也不在乎,只要能拿回他们苏府的东西就好,反正他们自家人打自家人,他们苏府的看热闹就是。 但一想他们娘子已经是常府的主母了,常府的不就是她的?是以等娘子挑了個一看就很贵的白玉镇纸往她手上搁,胡婶子就忍不住肉疼上了,嘶嘶喝气不已:“哎哟哎哟,娘子,這個太重了,我們挑個轻点的。” 第56章 “這個好。”苏苑娘瞥了一眼白玉雕琢的镇纸。 “不好不好,娘子,换一個不值钱的。”如若不是自家老爷夫人千宝贝万疼爱的娘子,胡娘子早就說上了,這怎么当家的。 “好的。”苏苑娘回了她,又回头跟三姐道,“等你以后要送礼,如若不是明知对方所喜,送就要送這看起来很贵实际也很贵的东西,莫要图省事就送那不值当,裡外不一的,沒人会是傻子。” 值当不值当,能收礼的人,心裡岂能不清楚?都要求到人头上去了,自作聪明的话,小心把事搞砸了。 胡三姐不明娘子跟她說這话的意思,但不懂,点头她還是会的,遂连连点头不休,胡娘子本来觉得娘子在說笑,见自家的死丫头居然還点头,不禁破口骂道:“她敢往外送好东西,我就打花她的屁股,败家娘们。” 骂完,方发觉把自家娘子也骂进去了,当下腆红着脸告罪:“娘子我不是說您,您别往心裡去,我家丫头我能不知道,她活一辈子都未必有您手头上的金贵东西金贵。” “三姐以后是個有大出息的。”苏苑娘摇头。 胡三姐正朝她那個对她从来沒句好话的老娘嗤鼻,听到這话,鼻子都忙不得哼哼了,朝娘子喜笑颜开,“娘子你教我的我都记得牢牢的,你放心。” 前世苏苑娘只从胡婶子嘴裡听了三姐儿生前的几句,但寥寥数语,苏苑娘已从中听出了三姐的艰辛与不易。 不会写字,不会做人,不会說话,就是用血换来的七分功,到手也只剩不到一成罢了。 冲在千军万马之前,以死换取敌方首级,也不過换来一個死后追封的将军之名,若是她還活着,這将军之名都能未必落到她头上。 而世家子弟们,哪怕打赢一個小仗也能节节高升,犯不到拼命的地步,他们自有身后的家族帮他们用一分功劳换来十分功绩。 三姐沒有人帮她,苏苑娘所能做的,就是在人在身边的时候,多教会她一点,让她学会去看、去钻研。 如若非要拿命才能拼出一個以后来,苏苑娘只望她以后能用十分功劳换来四五分的功赏。 倘若不按世情来,前世的她和三姐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她们已经经過那么一世了,這一世她多得了一世,三姐沒有,這世胡婶子和胡叔還是沒法儿教到三姐的,她来。 “哟哟哟哟哟……”看女儿屁股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胡婶子正要开口讽剌,却见娘子朝她摇头,她止了话,跟娘子赔笑道:“娘子,這异想天开的,我家三姐哪儿是有那等有福气的人?她本来心野着,這心要是再养大点的,以后都沒男人要了,您看她现在都嫁不出去了,快把她爹跟我给愁死了去。” 她還指着三姐当過大家闺秀身边的贴身丫鬟一事好给三姐說亲,可不能让女儿的心养大了。 “娘,行了行了,”胡三姐见娘子拢眉,想要为她开口說话,顿觉心酸又好笑 ,她娘子一辈子都這样,她娘的這些话三姐打小听到大,早就当耳旁风了,反正她娘說她娘的,她做她的就是,娘子犯不着为她跟她娘争辩,說不通的,“你跟娘子扯這些,想污了她的耳朵不成?娘子找你来是让你给她找不痛快来的不成?” 当女儿的比她還凶,還像個娘,胡婶子欲要骂她,却听外边起了自家当家的声音,人来了,胡婶子精神一振,朝娘子道:“娘子,我家当家的带人来了。” “欸。”苏苑娘接過三姐手中的三四样物件,“三姐,去左处刻着常字的大箱裡拿些盒子過来。” “是。” 一走出去,胡掌柜果然带了身着内白外青伙计衣裳的两個人。 常家雇用的伙计皆是這副打扮。 胡掌柜一见到她就禀明道:“娘子,宝掌柜一听您有急事要差他办,他让铺子裡两個机灵的小哥先跟我一道来了,我有马,能快两步,他在后面已经带着人往府裡赶了,還請您放心。” 是放心,跟前世一样,但凡她吩咐的,宝掌柜知道了就会去做,而不是拖拖拉拉,拖到非要去做的那天。 苏苑娘额首,這厢见胡掌柜說完,两個伙计忙上前請安,苏苑娘问過他们可知族裡两位族老的住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就让拿過锦盒的三姐装刚才她挑选的东西,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常府不少在库房周围的下人给常家的亲戚备礼。 “把府裡的事跟他们說一遍。”南和听到动静過来,正在傻眼之际,就听夫人吩咐他。 “夫人,這是……”南和不知是为何,還想问一下,但一碰到夫人淡淡扫過来的眼神,不禁心下一抖,哪還敢问,拉着两個伙计到一边就說起了昨日大房的事。 他說的时候,眼角余光往夫人那边瞥了一下,看夫人沒說什么,知道這是他說对了,心下不由松快了些。 天老爷,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人刚才看他的那一眼,跟爷有时候看他的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太吓人了。 两個伙计很快听完,不用听明說就已知夫人的意思,且夫人說快快送去,他们一出门就马不停蹄往人家家裡送东西去了。 ** 這厢苏苑娘正在大肆给常府亲戚不论大小男女,但凡在族裡說得上话的人家皆送去了礼。 越是刁蛮的,礼送得還要重上一分。 苏苑娘心想如此就是那家人想逞威风,一想得把礼還回来就要肉疼一番,如此她就算沒白费心思了。 宝掌柜带着好些人赶到时,南和已清点好,那边爷還派大方過来催他,他一脚轻一脚重地赶到了长乐院,一见到爷還沒說什么,就见爷朝他笑了起来。 這笑笑得南和心惊胆寒,不用爷张嘴就先自招:“爷,老爷,小的真沒跟夫人說什么,小的就說了拿個帐簿对個帐,再让知春妹子一起做個见证,也好夫人问起来也有個交待,真沒有說别的。” 他绝沒有窜掇 夫人给族裡人送礼,他也沒那個本事。 “哦?”常伯樊略挑了下眉尾,笑道:“我也沒觉着你有那個能耐,你慌什么?” 南和苦笑:“爷,您是不知道,您往库房那边瞧瞧就知道了,夫人她,她……” “怎么了?” “她给临苏城裡但凡上了点年纪的族人送礼呢,库房本来就空了一小半了,這下……”南和說不出话来了。 “那她可高兴?” “啊?” “我是說,她送礼送得可高兴?” “啊?”南和眯眼耸眉,脸皱起了一团,不敢置信他耳朵所听的。 “高兴就好,”那就是高兴了,常伯樊笑了一下摇了一下头,淡道:“夫人想给家裡送点东西添补家用,沒什么不好的,這是她身为常氏一族新主母的恩慈,想来有個体贴亲族的主母,我族裡人对她也会更为尊重爱戴。” 家主此话一出,就是不想尊重爱戴的也得尊重爱戴了,老爷不愧是老爷,南和敬佩得要死,一脸恍然大悟。 ** 当时常孝松那一棍子過来,被赶来的护院拦了一下身势就慢了,常伯樊退了几步,让围過来的护院把人绑了。 “常孝鲲,你沒种!”常孝松当场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不绝于耳,常伯樊便让人把他关进屋子去了。 常孝松被绑的时候,蔡氏则大哭大叫着也朝常伯樊冲,护院去拦她,她嘴裡叠声刺耳尖叫“常府家主欺负嫂子了”這句话不休,常伯樊则被她逼得往长乐院前面靠院口的长廊退去,护院也不敢碰她,挥舞着木仗拦她,孰料蔡氏是個不怕死的一直往前冲,逼得他们也是步步紧退。 眼看她以一己之躯把五六個大汉逼至了廊下,欲要上廊跟常伯樊拼命,就见她身边的丫鬟把常生贵抱着跑了過来,气喘吁吁道大公子到了。 蔡氏一见到儿子,尤如见到救命稻草,眼睛一亮,疯狂朝丫鬟跑去,沒想中间踢到了地上的木头,脑袋先于身子撞地,当下眼冒金星,半晌沒了声响。 “夫人,夫人……”丫鬟抱着公子過去,哭着急道:“大公子我抱来了,您看,我沒耽误您的吩咐。” 她手上,常生贵本来喊着“娘”,见到她娘跌倒了,手掌连着几下挥到了丫鬟脸上,“贱婢,還不放小爷下来?死贱货,滚蛋。” 他唾骂着丫鬟,丫鬟被他几耳光打得脸疼,却不敢說话,眼睛含着泪把他放下来,常生贵一落地就朝他娘跑去,一到跟前就蹲到跟前摇晃她:“娘,我来了,生贵来了,我来帮您了,您别怕,我看那常孝鲲……” 鲲字刚出口,被他摇晃的蔡氏嘴边就冒吐出了众多的血来,把常生贵這個小公子吓到往后一坐,跌坐到了地上,仰头大哭起来。 等到南和過来的时候,蔡氏被抬进了屋,先前嘴裡放狠话要他二叔好看的常生贵窝在老婆子的怀裡跟鹌鹑一样,眼睛连母亲那边都不敢多望去一眼,不复之前的跋扈。 第57章 常生贵沒了撑腰的,缺了胆歇了气,也不敢哭闹,只敢小声抽泣,少了他的哭闹,院子裡只剩绑在房裡的常孝松隐隐约约传来的咒骂声,院子裡来回有护院走动,搜出来带府制的物什摆满了一院子,动静不小,常孝松那点骂咧声不仔细听還听不出来。 南和捏着手中的帐簿,再看一眼院中满满当当的东西,咽了口口水,无视想接過帐簿的柯管家,捏着帐簿不放,跟老爷道:“爷,這些东西?” 大爷房裡东西可真多,要是搬回库房去,把库房堆满绰绰有余。 夫人送出去的那一点与之一比,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让让,让让……”說话之间,又有两队护院抬着两個金铜打造的箱子過来。 箱子印着徽印,上面的锁有被新砸過的痕迹。 南和看着咋舌不已,金铜箱啊,光這個箱子就价值千金,遑论裡头装的皆是常府的传家宝。 那是家主私库裡的东西。 大爷胆儿可真大,南和嘶嘶抽气不止。 “南和,来,给我,我帮老爷对一下,看……” “哎呀,大管家,這等事哪需麻烦您?我来就是。”南和一脸和气,笑呵呵打断了柯管家的话。 柯管家脸色一滞,转身分外恭谦地朝家主道:“老爷,昨日之事是老奴错了,等眼前的事忙完,老奴這就负荆請罪,是打是罚任由您发落,眼前您看家裡人忙,人手不够,還望老爷让老奴戴罪立功,先搭一把手。” “不用了,南和,给我。”常伯樊沒看他,朝南和伸手,接過帐簿随意翻了翻,嘴裡道:“南和,你去外面铺子裡叫些人過来,到宝掌柜那裡两個帐房,把這些搜出来的重新入库造册。” 意思是都搬回去充公?爷這是要治大爷了?這可是大事,南和一弯身:“欸,小的這就去。” 他利索转身去了。 “老爷,老爷……”常伯樊在一堆东西中走动查看,柯管家跟在他身后苦巴巴地叫着,一声叫得比一声苦。 怕把人叫怒了,柯管家也不敢多叫,见家主站在一個半掩的箱子面前,不等家主伸手,他连忙過去帮着打开了。 如此殷勤了两次,等到柯管家重施故伎的第三回 ,常伯樊转头,看向他。 “老爷,”老爷总算正视他,柯管家眼中含着老泪滴落了下来,“老奴,老奴罪该万死。” “柯管家,”常伯樊拍了下他的肩膀,“我不在府裡的這些年,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不敢当!”柯管家诚惶诚恐,擦着眼泪悲切道,“老奴這些年什么都沒做,也沒帮上您什么忙,反倒是错犯的不少,還得让老爷操心让着老奴,是老奴的不是,等去了地下,老奴都无颜面对老夫人,是老奴错了,還請大公子再原谅老奴這些個,老奴以后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