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门面
因为一想到找不到人之后该怎么办這個問題就烦得不行。
其实這個問題在佛恩伯格时就已经在困扰她了，否则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新娘的宴席中格尔达也不会看出自己表现反常。
是啊，在朗格纳松找不到托斯泰因的话下一步该怎么办？
沒错，格尔达有印象，奥布莱恩有印象，說明這裡的其他居民也有很大可能见過目标本人，只要格尔达能给她争取時間，她還是有机会打听出来的，但如果這样做了之后還是毫无所得呢？
吕加菲尔克对她而言也几乎不存在什么陌生地带了，她甚至可能比在這裡生活大半辈子的本地人更了解這块极北苦寒之地，若是她需要的线索吕加菲尔克遍寻不着，她還能从什么地方什么人那裡获得更多信息？霍达菲尔克？十年過去了，足够一個懵懂孩子长成一家之主，這其中变数恐怕就是三女神也难以从经纬纵横中拨個分明，何况她一個沉浮于碌碌庸尘中的凡人。
越想她的眉头拧得越紧，脸上暴躁一览无余，只是本人毫无自觉。
“愁什么啊這是？”冷不丁一個熟悉的男声飘进她耳朵，“這眉心都能夹死苍蝇了。”
艾沃尔一点而沒有松开眉头的意思，扭头望向声音来源。
“什么情况？”艾沃尔疑惑地看着他俩走近问，“裡头有事儿？”
“也不算出事儿吧，”莱夫耸耸肩說，“有人要跟你单挑。”
“……”
人都不在场還能被下战书，现在她不仅是眉头能夹苍蝇，脸色還臭得能吓跑熊孩子。
“别這种表情嘛，”索尔芬摆摆手劝，“還不是咱们斯万格佛战士团名声太响，就有人皮痒痒了想领教领教，你可千万别怯场啊，今晚上你就是咱们战团的头脸，绝对不能输！”
“你這话說的，”莱夫语调表情都相当夸张，“狼吻者是什么人，能……”
“停，”艾沃尔举手打断莱夫，“你俩怎么不去？非得来找我？”
“呃，因为……那人就想跟想跟战团裡唯一一個盾女交手。”莱夫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說，“你能把他打服的话他肯定对咱们的实力心服口服，……踹我干嘛？？”
艾沃尔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当时她的义父下决心成立個与众不同的战士团就是抱着“女子尚且如此更何况男人”的心态，也压根沒打算掩饰這种心思，那时候艾沃尔心裡就憋着股不服气，但又不好发作，非要說個明明白白大家都难逃尴尬。
這种心态說白了就是把她当作整個战团的战斗力下限，不为别的，就因为性别。
可以理解，嗯，可以理解。
不对！這吕加菲尔克谁不知道她是斯迪比约恩的义女，那個阿格德尔人是不是认为只有她是斯万格佛的特例，靠的更多是实力以外的因素？
不是她想多了吧。
“喂！”莱夫拿手在她跟前晃了晃，“实在不想去的话，我們两個也不是不……”
艾沃尔抱起胳膊问：“对方什么来头？你们知道嗎？”
“我打听過了，”莱夫抢着答，“是個阿格德尔人，经验非常老道的佣兵，我听說他甚至给伊司兰教徒当過兵，還在西法兰克海岸上击退過维京人。”
“所以看不上科约特维吧，”索尔芬歪着嘴笑道，“见過大世面嘛。”
两人都沒有注意到艾沃尔的瞳孔微微放大了。
其实阿格德尔出身的佣兵本就是散落在吕加菲尔克随处可见的。几乎每個领主小国王手下都有那么一两個阿格德尔人效命，连佛恩伯格都有。因为生存條件实在過于恶劣，报酬再丰厚也未必有命去享受，所以求個稳妥且能找到别的路子维生阿格德尔佣兵便会离开。科约特维似乎也不在乎从不拦着，可能他不仅不缺钱连兵源也是源源不断所以根本不愁人手。
即便……即便清楚碰见阿格德尔人沒什么好稀奇的，艾沃尔還是心跳加快了片刻。
“屋裡是吧，”她用大拇指指了指最近窗口迈开步伐，“我马上去。”
莱夫吹了声短促的口哨，打個手势示意索尔芬跟上。三人回到灯火通明的长屋大厅，艾沃尔一眼就望见個长着张精明面孔的瘦高個儿男人在和巴尔德伯爵說话。
莱夫跟索尔芬都是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头，奋力挤开人群就搭上了话，让艾沃尔跟罗斯科打了照面。
双方都沉默不语毫不避讳盯着对方定定打量片刻，连眯眼的样子都及其相似，巴尔德嗅到一丝莫名的紧张气息，开腔打破了沉寂：“我說，這就沒必要搞决斗了吧，意思意思就够了。”
另一张主座上的格尔达往后靠了靠，用酒杯挡住了大半张脸发表了意见：“附议。”
“当然，当然，這是在庆祝伯爵夫妇团聚的喜宴上。”罗斯科摊开手笑道，“看得出来伯爵夫人与艾沃尔交情颇深，不能不给格尔达夫人這個面子。”
很好，开始生气了。
艾沃尔想张嘴說点什么但话到牙关又吞了回去，沒什么，等动了手一切自有分晓。
“那你们的意思是……打着玩儿？”索尔芬倒沒忍住表达不满，“那多沒意思啊。”
“那就加個赌约吧。”艾沃尔两手叉腰终于有机会說出想法了，“输者必须回答赢家一個問題，以祖先之名发誓不得隐瞒。”
“哎，這個可以。”巴尔德显然是来了兴致，“谁输了谁必须說实话，什么問題都得老实回答！”
趁着对方沒有察觉格尔达若有所思地望着艾沃尔，猜测着此时此刻她在盘算什么。其实倒也不难猜，既然是阿格德尔人就很可能在科约特维身边待過，就有可能了解他手下其他人的情况，但阿格德尔人的氏族实在算不上多团结，人员流动相当频繁，艾沃尔也无法确定這個罗斯科在阿格德尔待了多久，她要找的可是十年前的仇人啊。
对方就是输了回答“不知道”她也无可奈何。
唉。
除了在心裡叹一声格尔达暂时帮不上艾沃尔任何忙。
“我接受。”罗斯科說着开始将双手关节捏得啪啪响，又转向艾沃尔道，“你這一身披挂应该不只是好看而已吧，那我也沒有必要顾虑太多。”
围观者還以为他這就要抽出背后背的那对双剑了，然而并不，他只是拔出腰上的匕首摆开架势，周围人乍一听兵器出鞘之声都下意识退避开立马给即将动手的两人让开了個小空地。
艾沃尔沉默不语沿着人群边缘走到远离罗斯科的空地另一头，当她将手摁在腰上的钩斧时所有人都以为她這就要亮兵器了，然而艾沃尔却侧過身扬手把钩斧连同后腰上的短斧全都扔给近旁的索尔芬，后者一脸震惊地接過兵器双眼瞪得圆溜，莱夫立刻开口：“你想要什么武器？我去给你找。”
“不用。”艾沃尔說着转身面对对手扎开马步，不紧不慢抬起胳膊摆开架势攥紧拳头，“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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