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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埋在记忆深处

作者:未知
“我的爸爸也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沒的,大概才几個月那么大,是车祸事故,那個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徐斯南在自责,因为他连一点儿记忆都沒有,只能从别人口中奢侈地打听来這些了,他說起這些话来,完全沒有灰心丧气,只是淡淡一笑,迎着江面吹来的风,甩了甩头发。 沈璧君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学着他的样子迎着风甩动自己长长的头发,然后沒心沒肺地笑了,边笑边說,“我沒有恨他,我是在恨我自己,为什么都過去這么久,還是不能直面這件事。” “谁又是一下就成大人的呢?”徐斯南转過脸望着她,变戏法似的从口袋裡掏出一颗糖果,塞进她手裡后才满意地继续說,“我們都是被迫接受的,被迫成长,被迫承担那些天灾人祸的,那些事总是要過去的。像我,现在有了继父,他对妈妈很好,我也就能替爸爸接受這一切了,而不是惩罚自己。” 沈璧君当然能明白他的话,這么浅显的道理,懂起来多容易啊,她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又不是不能消化自己的负面情绪,明明她什么错都沒有的。 “我送你回去吧?”徐斯南起身,扯了扯衣袖。 “不用了,”她笑着拒绝,“我家离這裡也不远,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快回去吧。” 沈璧君的拒绝对徐斯南来說,真的是家常便饭了吧。 “好,那你路上注意……” “沈璧君!過来。”徐斯南提醒的话并未来得及說完,不远处出现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在离路灯四五米的地方,双手环着胸,靠在另一個路灯边,似乎是注意他们很久了,待快结束的时候才叫了沈璧君的名字。 她和徐斯南一齐看向那边,是温羡来了!她的眼裡忽然闪過一丝欣慰的喜悦,立马起身就一路小跑正当好地冲进他怀裡,然后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遮风,温羡很稳得把她接住,然后把热乎乎的手伸怀裡搓了搓她的脸,“走吧,送你回家。” 徐斯南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离开,心像咕咚一下掉进冰窖裡,一時間只觉得這冰凉的风格外刺骨了,他的眼睛忽闪了一下,沒人看见是什么在裡面,最后,他把头转向的黑暗一面,默默地走了。 “今天去干什么了?”温羡左手牵着沈璧君,右手拎着一盒刚买的蒸饺,像极了从幼儿园接了孩子回家。 沈璧君矮出温羡一個头,她只能蹭在他的肩膀上,恹恹地說,“我也不知道今天是着了什么道,会去看望徐老爷子,可能我太怕失业了。” 失业对她来說就是一條产业链了,她失业那温羡也得失业,這样她该怎么养她那只会提笔写字的千年老妖精? “所以,自讨了個沒趣?”温羡倒是很乐意听她的出糗。 “岂止,”說起這個沈璧君就气不打一处来,“老爷子不喜歡我也就算了,怎么感觉对我充满敌意,而且你是不知道当时那個情况,他咄咄逼人死咬着我父亲的問題不放,我根本就不想提我的父亲。他那样很沒有礼貌。” “所以你咬人了?”温羡在這個时候還不忘调侃她一下。 “我才沒有。”她作势打了温羡一拳,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他,“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不愿意提我的父亲?” “既然你都說了不愿意提,我若再问,岂不是很沒有礼貌。” “……” 沈璧君发现温羡是越来越能掌握她說话的精髓了,不過,他不過问也好。 她望着温羡一直平视前方的脸,在夜色的加持下,更加冷峻立体,些许冰冷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越发孤独。 沈璧君忽然停下脚步,温羡不解,也停下来,疑惑地望着她。 如果說,自己小时候還见過自己的父亲,一路成长還有母亲的陪伴,那就是很幸运得了,而他一個人孤独了這么久,早就沒有了父母亲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孤单冷清的,沒有一個值得守护的人,沒有一個会为他的喜怒哀乐而牵动自己情绪的人,想想還真是让人心疼……沈璧君在心裡這样想着,便忽然拼命地踮起脚,仰着脑袋,在他冰冷的唇上轻轻一吻。那就……不要让他再孤单好了! 温羡一时竟沒有反应過来,被沈璧君突然袭击還愣愣地望着她說不出话来,直到沈璧君想拽着他继续往前走,他才一把将面前的人拉回来,低下头,反击似的吻回去,温柔地润湿她的唇,然后一点一点把她吃掉。两個冷冰冰的人本来就是要相互温暖的啊,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在的一天,那么我就会陪伴你一天。 爱情无论在何时都要进行的啊,开心的一天,沮丧的一天,浑浑噩噩的一天還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徐斯南回到办公室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是他们的救世主无疑了,吕露露终于做回贴身助理,翻身农奴把歌唱,再也不用对着厉晴方低三下四了,因为厉晴方已经退居二线,副总监的位置也是名存实亡了。 “露露,你现在可真威风。”沈璧君也跟着扬眉吐气了,只要徐斯南一回来,她就又变成了关系户,那些人找事的人又开始对她躲避不及了。 吕露露冲她露出一個胜利的微笑,然后把刚才从徐斯南办公室拿出来的东西放在她桌上,“喏,這是总监让我给你的,說是什么为了上次的事道歉。” “哦。”沈璧君会意,其实又不是徐斯南的错,她也沒必要那么计较。 “为了什么事啊?”吕露露依旧和以前一样八卦,愣是盯着那個东西看了好久非找出什么猫腻来不可。 那是一盒子精致的饼干,正是医院外那家她惦记了很久一直沒時間去的甜品店,她還奇怪呢,徐斯南還真是很了解她了。 她拆开饼干盒,裡面放着一张粉色的小卡片,上面躺着一行娟秀的正楷,“中午下班等我。” “喂,要不要這么暧昧啊。”吕露露算是看透了一切,多半是徐斯南在疯狂追求沈璧君,她盯着沈璧君看了好久,才啧啧感叹,“這身材…還行。這脸蛋儿嘛,标准的瓜子美人脸,平时都沒发现你還有這么些個魅力,难怪我总觉得徐总监還有温作家都有些对你倾倒的意思!” 沈璧君吓得立马盖住饼干盒子,把那张粉红色卡片胡乱夹进书裡,然后慌慌张张解释,“你瞎說什么,谁为我倾倒了,你好好工作!” 她决定来個溜之大吉,免得被吕露露给诓骗了去,于是抱着那盒饼干就往偷偷跑去了茶水间。 她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徐斯南這招杀得還真是出其不意,会不会是告白?如果温羡发现,会不会生气啊,明明她就是有夫之妇了,這样关系不明,界限不清的,总招人误会吧,可偏偏温羡今天不上班,她就是有心解释,也不敢电话裡說啊,万一他突然杀過来,那不是很丢脸? “啊!”沈璧君分心到接的热水烫了手才惊醒過来,赶忙缩回手,就着旁边的冷水冲了冲,疼的她直龇牙咧嘴,“沈璧君你真是不争气!” “你烫着了?”徐斯南一进来就看见沈璧君红着手,便立马放下自己的杯子,蹲下去从下面的小储物柜翻出急救箱,“過来给你处理一下。” “不用了!”在手被徐斯南碰到的时候,她像触电一样躲开。 徐斯南不解,“怎么了?” “我……”她有些犹豫,“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根本无法面对徐斯南,从前可以像哥们儿一样无话不說,可是现在,在她以为明白了徐斯南的心意后,无论如何都不敢面对他了。 “我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徐斯南终于看到了放在饮水机边的饼干,发现了端倪,然后他笑着继续挤出药膏,“沈璧君,你不会自恋到以为我约你是因为喜歡你?要跟你表白?” “啊?”难道不是嗎?昨天在医院她就觉得徐斯南的眼神格外不一样,“沒…沒有啊。” 沈璧君结结巴巴心虚得很。 “来擦药。”徐斯南的脸上依旧是保持笑容的,而且也似乎真的并不是因为喜歡她?沈璧君這才把手伸了過去,“你啊,不会为了這件事走神吧?其实约你是我爷爷的意思,他已经出院了,家裡呢决定聚会一下,他跟我說上次对你真的是多有得罪,决定亲自跟你道歉,還說我要是不能把你請去就别回家了,你說我害怕不害怕。” “這样啊……”沈璧君终于如释重负,不是表白就好,她尴尬地笑了笑,“那多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也沒放在心上的,還特地請我去。” “那你就答应吧,我也好交差。”徐斯南手上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沈璧君算是答应了,点了点头。 徐斯南给她包扎好后,自己慢慢收拾整理药箱,他抬头看到沈璧君正艰难地开着饼干盒,就又顺手帮她打开了。 “沈璧君。” “嗯?”她嘴裡塞了一整块饼干。 “如果真的是我要跟你表白,你会答应嗎?”徐斯南的动作忽然停了,只是低着头,问话毫无底气。 沈璧君险些被饼干噎着,她极力把一口的饼干渣子咽下去,然后故作豪迈地拍了拍徐斯南的肩膀,“說什么呢?我以前是你大哥,终身是你大哥啊,虽然现在你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人保护了,但是我還是可以在事业上助你顺风顺水的。” “那就好。”徐斯南勉强地笑了,至少也不能让自己失落得很明显吧。 再明显,就会变成她的负担了吧。他不再继续下去,只想结束对话而已。 徐老爷子的宴会是定在本市最豪华的孟氏酒店的,是孟连熹的家族企业,這裡一般都是达官显贵娱乐的地方,沈璧君還是从孟连熹嘴裡听說的,进来這裡的人一次性沒個七万八万是不能被招待好的。她之前来過一次,是毕业旅行跟着孟连熹来的,免費住了一個星期的豪华套房……這样說来,她也算得上人生赢家了。 “晴方啊,来看看這個,徐爷爷给你准备的,喜歡嗎?”徐老爷子一挥手,一個人就拿着一個精致的首饰盒摆在了厉晴方面前。 裡面躺着一颗精雕细琢的透亮深沉的蓝宝石,周身都镶了钻,闪闪发光,厉晴方开心得不得了,连忙起身捧起项链一口一個“谢谢徐爷爷”,甜的很,她拿着项链就向自己的妈妈厉夫人走去,撒娇着要戴上。 “诶,這個啊要留着待会儿斯南来了,亲自给你戴上。”徐老爷子似乎很懂厉晴方,他握了握细节的拐杖,看了看门口,“他应该快来了吧。” 厉晴方一听老爷子的建议,简直乐开了花儿,還故作娇羞地躲在厉夫人身后小声說,“還不知道斯南哥哥愿不愿意呢!” “說我什么呢,我可听见了啊。”姗姗来迟地徐斯南领着沈璧君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裡面的人再說自己的名字,嗔怪着要听原话。 “斯南哥哥,怎么她也来了啊。”厉晴方本来還开心的目光,落在徐斯南身后的沈璧君身上时,才立马转了脸色,一脸不耐烦。 沈璧君倒還沒来得及跟她呛,徐老爷子就发话了,“這位啊,是我請来的客人,晴方你不是還要戴项链嗎?” 厉晴方心领神会,拿着那條蓝宝石项链就走向徐斯南,嚷嚷着非要徐斯南给她戴上。 徐斯南并沒有发觉自己是在他们的计划中,只是像从小到大那样很熟练地帮厉晴方戴上项链,還不忘像小时候那样夸她一下,“小妹真好看。” “我都长大了,不许叫我小妹了。”厉晴方心裡可从来不止是希望徐斯南把她当妹妹看待,她希望是作为一個女人。 哟,是這個桥段啊。沈璧君可是看多了這种场面,电视剧不都這么演嗎?他们两家人一唱一和,全房间的人都是艳羡的眼光,大概就是各种夸他们两個怎么金童玉女,怎么天造地设了,看来徐老爷子請她来,无非就是以为她接近徐斯南是贪图荣华富贵,给她点颜色让她长长见识喽。 “哎呀,不好意思啊。”厉晴方戴好项链,故意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到了沈璧君的肩膀,還把长长的头发甩她一脸,“我沒看到這還有個……外人呢。” 徐老爷子只是看了一眼,所有的长辈都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假装沒看见。 “晴方!”反而是徐斯南先凶的,他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沈璧君。 “噢沒事儿。”沈璧君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看起来笑得可灿烂,谁知道她忽然一伸手,带到了厉晴方一撮头发,還往后扯了扯,又假装委屈和内疚地道歉,“哎呀,不好意思啊厉小姐,我本来只是想挠痒痒的,沒想到我的手它沒长眼睛,抓着您头发了。” “啊!沈璧君!你就是故意的!”厉晴方气得花容失色,咬牙切齿。 沈璧君摊了摊手,表示无奈,“谁還不是呢?” 她已经打算彻底摊牌了,心裡暗暗咒骂,看来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教养也不怎么样,跟我這個市井小民也一般无二嘛。 “你這個丫头,怎么這么沒家教!”厉夫人护女心切,见状就上来指责沈璧君,那嘴角好一派让人厌恶。 徐斯南立马把沈璧君护在身后,给她打圆场,“厉伯母,你别生气,沈璧君她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啊!”全场被徐老爷子敲拐杖的声音震住,忽然鸦雀无声了下来,“她就是沒家教啊。” “爷爷!” “你住嘴!”徐老爷子连同徐斯南也一起呵斥了,他拄着拐杖要起身,身后伺候的人上前扶起了老爷子,他面色很不好,整個人沉着一张脸,像要吃人一样。 沈璧君绕過徐斯南,直接站到了徐老爷子面前,眼神不卑不亢,“哦?我怎么就沒家教了,愿闻其详。” “我调查過你,”徐老爷子一副极其有把握的样子,“如你自己所說,你的父亲在你很小就离开了你,是你的母亲把你拉扯大,那么你的生命裡就沒有完整的家庭教育,而你的父亲,离开你们之后,只会骗财骗色,靠着女人吃软饭,這种男人的女儿,会是什么好东西?你来接近我的斯南,不就是女承父业,想一步登天嗎?” 字字都是极其刺耳难听的,沈璧君真沒想到,一個所谓的大人物竟是這般的诋毁侮辱一個女孩,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当然不放在心上,這种话听到的還少嗎。 “哟,您比我還了解那個算不上父亲的父亲,看来真是沒少下功夫啊,您說他什么都和我无关,只是您要是觉得我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地缠着您的宝贝孙子徐斯南啊,那您大可放心,我的男朋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炫耀温羡的底气,她還是有的,說完她露出一個满意的微笑,“請问我可以走了嗎?” 徐斯南呆在原地說不出话来,心裡不是滋味,原来她真的和温羡在一起了。 “爸,這是怎么了……”裡面正不可开交,外面還在来人,一個优雅的中年女人挽着一個中年男人从门口进来,看到這一幕都吓坏了,老爷子好久沒露出這种盛怒的表情了。 這就是徐斯南的妈妈和继父了。 “小南,怎么回事啊。”徐湘看起来很温柔,她不认识沈璧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传递眼神给徐斯南了。 徐老爷子回自己位置坐下,清咳了几嗓子,指着沈璧君冲徐斯南的继父說,“沈恒,看看,来看看這個小姑娘你可還认识啊?” 沈璧君一听到“沈恒”二字,整個脑袋都嗡嗡得厉害,像是开水沸腾了,這二十多年来,沈恒這個名字本来早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的。她猛然回過身,眼前的男人正是在医院门口擦肩而過的那個,难怪,难怪她会觉得這個人很熟悉,像是很久之前在她生命裡出现過的一個人,沈恒的眼裡也净是震惊,他望着沈璧君,嘴不停颤抖,连一句话也說不出来。 憋了很久,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君……君君嗎?” “沈恒……”徐湘紧张到握紧了儿子的手,一脸担忧。 徐斯南把妈妈搂在怀裡,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她对视了一眼,示意她要放松,可他自己何尝不是更紧张?他紧张地望着沈璧君,望着沈恒,多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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