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說完后,突然暴起,一抬手将御书案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扫到了地上,青筋蹦起,双眼赤红的高声喊道:“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射杀朝廷使臣!他们眼裡還有朕這個皇帝嗎!朕這個江山是不是应该送给他们来管!”
站在一旁的安公公吓得身子一抖,从他跟在皇上身边伺候后,還是第一次见皇上如此生气,一時間都有些不敢上前劝慰了。
待過了片刻,皇上渐渐平静了下来,安公公才敢上前两步,轻声试探着說道:“皇上,气大伤身,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况且定远候温廷筠如今只是失踪,也未见得就会真有什么事儿,沒准明天就找到了呢,您也不必太過担心!”
皇上却是沒有理他,只是冲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人来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自己则默默坐了回去。
待宫女进来惊恐的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完,退出去后,皇上才哑着嗓子开口问道:“魏参军有新的密奏送来嗎?”
“沒有!”安公公忙摇了摇头,回道:“自从上次在临清送過两份密奏后,就再沒有了,這次估计是想等事情有了确切的消息,再行回禀吧!”
“让白皓辰来见我!”皇上点了点头,眼中闪過狠厉之色,“這件事情,朕一定要一查到底!”
皇上竟然招了锦衣卫指挥使白皓辰来见驾,看来此次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善了了,也不知道最后有多少人要倒霉!立在一旁的安公公心脏抑制不住地突突乱跳,嘴上却是忙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同一時間,永昌侯府中。
“父亲!您知道了嗎?那温廷筠被我派的人射杀,掉入了大运河裡,如今想来已经凶多吉少了!”世子宋远昇兴高采烈的快步走进了永昌侯宋澜亭的书房,对坐在书案后,正在看着什么的永昌侯宋澜亭兴奋的开口說道。
“你還有脸說!”永昌侯宋澜亭将手中的信件拍在书桌上,一脸怒容
,抬手指着世子宋远昇高声斥道:“一击不中,就该马上罢手,反正以后還有多是机会,怎么可以调用当地的官兵?!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咱们永昌侯府动的手嗎?!”
“父亲,您放心吧!”宋远昇脸上却是一点惊慌害怕的神色都沒有,反而得意洋洋的开口回道:“动用的官兵,都是临清通判赵禹卓的亲信,他与长公主和温廷筠两人有血海深仇,就算被查出来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在背后暗中策划怂恿的!”
永昌侯宋澜亭闻言,脸色微霁,不過還是神色严肃的对宋远昇道:“查不查得出来另說,可這件事情不能這么做,我們给官船动手脚,出事了,那是意外,就算大家心知肚明,也不会有人主动挑明,皇上要查,也只能暗着查,不会大动干戈,可如今你這样做,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动用武力刺杀朝廷使臣,是在明着打皇够上的脸!从古至今,還沒有哪個皇上能容忍得了這样的事情!”
永昌侯宋澜亭看着听完自己的话,眼中渐渐露出惧意的儿子,叹了口气道:“你還是太年轻了,看事情太過表面,那临清通判赵禹卓被废了独子,气愤难平,身后又有太后,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可你呢?你有什么?”
“我……”宋远昇原本還想辩解两句,可是却“我”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什么话来。
“你与他即沒有血海深仇,又只是個连爵位都還沒有继承的世子,你凭什么要去冒這样大的风险,如此行事?!”永昌侯宋澜亭略有些失望的看着儿子宋远昇,沉声问到。
“我……我這不是按照父亲的意思,让他不要活着走到福建,去给咱们添乱么!”看到父亲宋澜亭对自己流露出失望之色,宋远昇不禁有些急了,忙开口争辩道。
“我的意思是不让他活着到福建,可不是让你如此意气用事,把這件事情当成私人发泄情绪的途径,不顾后果,胡乱出手的!”永昌侯宋澜亭见自己已经把话說得如此明白了,可儿子宋远昇却還是不知悔改,眼中不由升起一丝疲惫之色,有些无奈的冲宋远昇挥
了挥手道:“你下去吧,让我静一静,以后關於温廷筠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
“以后?”宋澜亭看着父亲永昌候宋澜亭,不解的开口问道:“温廷筠還能有什么以后?他不仅受伤了,而且還不会水,這会儿应该早就已经淹死了吧!”
“我倒是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可是到现在,都還沒有找到人,一切都還未有定论!”永昌候宋澜亭皱着眉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事情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彻底放松!”
“我会加派人手去找的,一定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宋远昇点了点头,一边說,一边往书房外快步走去。
“站住!”永昌候宋澜亭蹭地站起身来,有些烦躁的冲宋远昇高声喊道:“我刚才跟你說的话,這么一会儿你就不记得了嗎!”
“父亲!”宋远昇停住脚步,有些委屈的看向宋澜亭,可惜宋澜亭却神色坚定,一副毫无转圜余地的模样,宋远昇只能垂头丧气的退了出去,心中却暗暗不甘。
“父亲,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我已经私下安排了济宁附近信得過的驻军和衙役去找廷筠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与此同时,温府中,温家父子也在书房中讨论着這件事情。
温廷卿神色憔悴,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已经好几天沒有休息了,他一边翻看着手裡的官员名册,梳理着济宁附近所有官员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一边头也不抬的对匆匆赶来的温敬严开口說道。
“筠哥儿他……他不会有事儿吧!”温敬严看见大儿子這副模样,慌乱惊恐的心中,突然之间就有了底,不由双腿一软,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含期盼的看着自家大儿子,嘴唇哆嗦着开口问道,好似温廷卿說沒事,温廷筠就一定会沒事般。
“他一定会沒事的!”温廷卿抬头看了温敬严一眼,眼中的坚定,仿佛能够安抚人心。
“对,筠哥儿一定会沒事的,你說的对,他一定会沒事的!”温敬严也不知道是在說给别人听,還是在拼命說服自己,嘴裡翻来覆去不停地重复着“他一定会沒事”的话。
就在這时,烟波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高声喊道:“大少爷,不好了,太夫人晕過去了!”
“怎么回事儿?”温廷卿放下手中的名册,蹭地一下站起身来,高声怒道:“不是說了要对祖母和母亲封锁消息的么!”
温敬严也一下站了起来,同样高声怒道:“是谁這么不懂事?马上找牙婆来,统统发卖出去!”
“是二夫人!”烟波看了一眼温敬严回道:“二夫人說二爷担心太夫人和温夫人,让她来過来看看,结果……”
“這個搅事精!”温敬严气得高声怒道:“吩咐下去,以后都不许二夫人再进咱们温府的门!”
“派人去請大夫了沒有?”温廷卿边抬腿往外走,边急切的对烟波开口问道。
“已经派人去請了!”烟波急忙开口回道。
温家父子两人快步向太夫人屋裡去了。
从温府出来的二夫人得意洋洋的坐上了马车,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突然用帕子捂着嘴,前仰后合地大笑了起来。
一想到刚才太夫人听到二夫人的话,顿时晕了過去的样子,再看看二夫人此时的模样,坐在她身边的丫鬟青蓝,只觉得汗毛直立,脊背发凉,不由下意识向旁边挪了挪。
“青蓝!”谁知二夫人這时,却突然开口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把青蓝吓得一個激灵,忙下意识开口应了一声,就听到二夫人继续对她說道:“你說,是不是万般皆是命,那筠哥儿,本就是個扶不上墙的烂泥,就算走了狗屎运,封了個侯爷,到头来也沒那個命消受!不過话又說回来了,要不是他为人同太夫人一样,刻薄寡恩,发达了就连自己的亲叔叔婶婶都不顾,只顾着自己享受,又怎么会有這样的劫难,做人哪,就是不能太自私,否则都会有报应的!”
青蓝不知该如何回二夫人的這個话,只能轻轻嗯了一声,不過二夫人显然也并沒想真的让她回答,不過就是想找個人,把自己心裡的话說出来罢了。
马车很快到了二夫人新买的宅子门前,二夫人心情极好的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家门。
只是刚一进家门,就见温敬宽从西厢那边
送一個大夫出来,一边往外走,還一边笑容满面的跟那個大夫說着什么,两人一抬头,看见刚才门外进来的二夫人,那大夫忙笑着拱了拱手道:“恭喜温二夫人,您家要添丁进口了!”
“什么?!”惊怒交加的二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同样失去了知觉的温太夫人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看起来情形十分的不好,坐在一旁眼睛已经哭肿了的温夫人,看见温家父子二人进来,一下扑了過去,伸手紧紧拽着温敬严的袖子,哭着问道:“老爷,筠哥儿……筠哥儿他,真的出事了嗎?现在到底找沒找到他啊!”
温敬严伸手将温夫人揽进怀中,低声安慰道:“放心吧,筠哥儿会沒事的!现在還沒有消息,其实就是好消息,如今母亲已经病倒了,這整個温府内宅都指着你一個人支撑呢,你這样只知道哭哭啼啼,让我和卿哥儿怎么安心去找筠哥儿!”
温夫人听到温敬严的话,忙从他的怀裡站了出来,用帕子用力擦了擦脸,看着温家父子,神情坚定的說道:“对,对,是我糊涂了,我的筠哥儿那么懂事,他知道我們這一大家子的人,都心心念念的等着他回来呢,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们快去忙吧,母亲這裡有我,你们不用担心!”
温廷卿默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祖母,又看了看眼睛红肿,却强作镇定的母亲,原本就通红的双眼中好似能滴出血来,咬了咬牙,什么都沒說,转身出了太夫人的屋子,大步向书房走去。
同样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形容枯槁的长公主,瞪着因为消瘦而显得越发大了的漂亮杏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個人毫无生气,好似一個假人般。
“公主!您就吃点东西吧!就是再难過,您好歹多少也吃点吧!”流素捧着碗虾仁青菜粥,语带哭腔的开口劝道:“您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啊?”
可是,不管她怎么說,长公主都毫无反应,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裡发呆,让人看了心裡发毛。
一旁的曲笺也急得不行,温廷筠出事那天,
长公主原本就泡了半夜的水,又受了惊吓,再加上悲恸過度,当天就发起了高烧,整個人毫无知觉,几乎连药都要喂不下去,后来好不容易退了烧,却整個人都好似跟温廷筠去了般,不說不动,每天只会盯着天花板发呆,十来天了,每天几乎就是喝点水,东西也不肯吃,整個人瘦得不成人形,她倒是希望长公主能够哭闹发泄出来,也比现在這样憋着要好!眼见着這样下去不行,曲笺咬了咬牙,故意大声說道:“流素,你听沒听說,咱们船队要继续出发,送长公主去范家,给范太夫人贺寿去!”
流素听到曲笺的话,手上不由一抖,差点把手裡拿着的那碗虾仁青菜粥给弄洒了,忙扭头過去,冲曲笺神情焦急的猛摇头,示意她不要說這件事情,以免刺激到了长公主。
可是還沒等她示意完,就见床上的长公主突然猛地坐了起来,沙哑着嗓子怒道:“什么?!這就走了?不找温廷筠……”可是,话還沒有說完,长公主便又重新无力的跌了回去。
“是啊,徐统领說,都這么长時間了,要是找的着,早就找着了,如今這样,再找下去也只是浪费時間,况且现在离范家太夫人的生辰越来越近,再不启程出发,恐怕就来不及了!”曲笺见长公主果然有了反应,不似之前一副活死人的模样,忙添油加醋的把徐景耀的话說给了长公主听。
“扶我起来!”长公主气得几乎要背過气去,转头对坐在床边的流素喊道:“我要去见徐景耀!”
看见长公主的反应,流素這时也才反应上来曲笺的意思,忙把手裡的粥碗,扭身递给了站在自己身旁的曲笺,然后回身伸手将长公主扶了起来。
几乎沒怎么用力,流素就将长公主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想起上次长公主晕船那次,自己扶着她喂糖水时的吃力,流素鼻子一酸,差点沒流下泪来,忙抬手捏了捏鼻子,将酸楚咽了回去,对坐在自己身前的长公主开口說道:“公主,您還是先吃点东西吧,否则别說是去找徐统领了,您现在這幅样子,恐怕连床都下不了!”
“把粥拿過来!”长公主自己
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现在也不是逞能的时候,并沒有用流素再多劝,便开口应道。
两個丫鬟大喜,曲笺忙上前两步,坐到了长公主的身前,抬手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后,喂入了长公主的嘴裡。
长公主有些艰难地咽下了曲笺喂来的粥,眼前却浮现出熟悉的画面,那天那人也是這样,将自己环在他的怀裡,让曲笺给自己喂糖水,如今自己不肯吃东西,却再沒有人那些凶自己,强硬地喂自己吃东西了!
长公主眼角不知不觉的流下泪来,可是却一口接一口不停的吃着曲笺喂来的粥,她不能就這样虚弱下去,她要去找徐景耀,她要让他知道,对于温廷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就算是抗旨,她也要一直留在這裡,继续派人找下去!
半個时辰后,吃過东西,重新梳洗過后的长公主,在曲笺和流素的搀扶下,来到了徐景耀的房间。
形容同样憔悴,颌下已经长出了胡茬,却沒心思去刮的徐景耀,正在皱着眉,看着手中的舆图,一见长公主进来了,忙起身行礼,将长公主让到了上座。
长公主坐下后,先虚弱的喘了几口气,才稍稍平稳了气息,开口问道:“听說徐统领要让我們船队启程,不再這裡继续寻找定远候温廷筠了?”
徐景耀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所以毫不惊讶的开口回道:“是的,我們船队毕竟人手有限,而且又有皇命在身,再不启程,恐怕会误了范府太夫人的生辰,我們不在這裡继续寻找定远候,也不代表就沒有人寻找,济宁守备会带人继续留在這裡寻找他!”
长公主见他一副早就准备好了說辞,回答得头头是道,侃侃而谈的模样,知道這件事情,他已经做出了决定,自己即使是公主,也大不過皇命,是绝对无法让他改变主意的。
如果自己身体健康时,還可以跟他大闹一场,据理力争,可是,如今自己這副模样,說几句话都会喘個不停,又怎么与他周旋?思及此处,长公主不禁有些后起悔来,自己不该沉溺于悲恸之中,弄垮了身体,关键时刻倒使不上力了!
可惜事已至此
,后悔也无用,只能淡淡的点了点头道:“那好,徐统领随时都可以启程,不過本宫会留在這裡,继续等待定远候温廷筠的消息!”
說完后,便示意站在她身后的曲笺和流素两人過来扶她,想要起身离开,弄得徐景耀十分的无奈。
长公主不去范家给范太夫人贺寿,那他還有什么借口在這個时候离开?可是眼见着长公主的态度如此坚决,如果不跟她說出自己的猜测,她必然不肯跟自己一起上路,所以只能有些无奈的瞥了长公主身旁的曲笺和流素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长公主自然看得出来,他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說,不禁心脏抑制不住的咚咚猛跳起来,此时除了温廷筠的下落,他還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单独說?!
长公主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冲曲笺和流素两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两人先下去,自己则是满眼期盼的看向徐景耀。
待曲笺和流素两人退出了屋外,徐景耀才坐到长公主身旁,低声說道:“不止是温廷筠失踪了,谢星瀚也失踪了!”
精神不济的长公主一时之前沒有弄明白,徐景耀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不解的看向他,她只关心温廷筠在哪裡,其他人失不失踪,她根本就不在乎!
徐景耀见她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又继续开口說道:“這次事件的人员损伤情况,已经统计了出来,失踪的二十多名禁军护卫都是会水的!”
失踪的禁军护卫都是会水的?长公主有些疑惑的看向徐景耀,這不对劲啊!为什么不会水的禁军护卫们都沒有事,都被找了回来,而会水的禁军护卫,反而失踪,找不到了呢?
突然之间,长公主的脑海裡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徐景耀跟她說這两句话的意思了!
谢星瀚武功那么好,那天晚上是自己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出事的,而温廷筠掉入水中之时,他就在一旁,怎么可能不仅救不上温廷筠来,反而跟他一起失踪了呢?!
而且,不說别的,就是失踪的那二十多名禁军护卫,全都会水的几率能有多大?偏偏它就发生了!
所有的一切,都說明了一件事情,温廷筠沒事,他是带着谢星瀚,和那些会水能够找到他的禁军护卫们主动失踪的!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的长公主不由兴奋的高声喊道:“温廷筠他沒事!太好了,他沒事!”然后便不顾徐景耀就在自己的身边,用帕子捂住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徐景耀沒有打扰她,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她发泄完积压在心中的情绪,他从来也不知道,身为皇家的长公主,又是在传言中那么讨厌温廷筠,主动与他和离的长公主,现在对温廷筠竟然用情如此之深,在以为他出事了這段時間裡,不眠不食,整個人都几乎要垮掉了。
也许,无情之人,动起情来,才更深沉吧!
過来许久,长公主才缓了過来,用帕子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笑着对徐景耀說:“那我們就马上启程吧,把我送到范家后,你就赶紧带着人去福建接应他,别再让他出什么事了!”
徐景耀点了点头,对于不用再用自己费口舌来解释這件事情,十分的满意,不過還是不忘开口嘱咐道:“长公主還是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毕竟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温廷筠就越安全!”
长公主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心情颇好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红肿不堪的眼睛,笑着回道:“任谁看见,都会以为我不得不放弃在這裡等待温廷筠,跟你启程去范家吧!”
徐景耀愣了愣,心道:“难道刚才你哭個沒完,還有這個原因?!”不過嘴裡却是沒敢說出来,只是点了点头道:“长公主注意把眼裡的笑意收一收,否则任谁看见,都会知道温廷筠沒事了的!”
长公主闻言,神色一凛,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這才唤了曲笺和流素两人丫鬟进来,扶着她回了屋。
曲笺和流素两個丫鬟也不知道,长公主和徐统领在屋裡都說了些什么,只是长公主出来后,便又重新病倒了,每日裡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就连徐统领带着她一起启程向范家去了,也不知道,就更别說出来阻止了!
此时,同样迷迷糊糊靠在
窗边的温廷筠,突然被人推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睛,就见谢星瀚正端着碗药,举到他的面前,晃了晃,示意让他赶紧吃药。
温廷筠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吊起来,完全不能动弹的左胳膊,再抬头看看谢星瀚好似沒事人一样,行动自如的左胳膊,有些不忿的开口說道:“都是伤在肩膀,凭什么你就行动自如,而我就得跟個弱鸡似的,动都不能动!”
谢星瀚把手裡的药碗塞进温廷筠的右手,一边坐到他的身边,一边开口回道:“因为你就是弱鸡!”
正在喝药的温廷筠差点沒被他的话噎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這一咳嗽,又带动了受伤的左侧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好半天沒有缓過来。
“你真的不给家裡去個信,报個平安?”谢星瀚看着咳個沒完的温廷筠,在他后背上敷衍的拍了两下,皱着眉问道。
温廷筠的咳嗽声,戛然而止,半响后,才听见他语气有些艰涩的开口回道:“我很想,但我不能!”
還不等谢星瀚开口說话,温廷筠便低头苦笑了一声,继续說道:“他们一定会派人在温府和定远候府那裡盯梢,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发现我們的真实目的,与其做這些无用功,不如尽快将差事办完,好早日光明正大的传消息回去!”
谢星瀚点了点头,沒有再說什么。
温廷筠却是垂眸,掩住了眼中的痛苦与挣扎,亲人们的悲伤与痛苦,如跗骨之蛆般,每日每夜撕咬着他的全身,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再苦再难,他都要咬着牙坚持下去!
脱离了大部队的小船,速度要比大船快上一倍,再加上温廷筠這会儿沒有了朝廷使臣的身份桎梏,不用担心有人刺杀,行事方便了许多,雇了两拨船员,日夜不停的赶路,吃睡都在船上,只用了十天的時間,他们就赶到了杭州,再换马车去宁波,一路轻装简行,找了当地的向导,又用了不到十日的時間,就已经来到了福建的地界上。
不過,温廷筠即沒有去找福建总督,也沒有去找写密奏的吴守备,而是率先去了想要去的地方。
待温廷筠带着谢星瀚和二十多個禁军护卫们来到那裡,看见眼前的情形时,不禁低声怒骂了一句,“這帮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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