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都有难念的经 作者:未知 自2003年9月入学,入学即入伍,李战和所有军人一样,都会在很短的時間内对钱失去概念。 在华清大学,他们這些空军委培生与其他学生截然不同。不但所有费用不用自己负担,每個月還有学员工资发放,或者叫学员津贴。作为未来的空军飞行员,相对其他兵种,他们的收入是很高的。 衣食住行全不用自己操心,甚至挺长一段時間裡根本沒有花钱的地方。失去了金钱的概念在所难免。久而久之,在李战们的心裡,钱也只是钱了,沒有许多世俗赋予的含义。 直到现在,直到他坚决果断地与银行签署了信用贷款合同与香江花园签署了购房协议,在短短的一個下午裡背上了高达五十万的债务,然后回到家告知此事,面对瞠目结舌的老爸老妈,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李建国和叶慧华食之无味的情况下,李战大口吃饭,安慰道,“真的不用担心的,我每個月有公积金,有七八千的工资,在部队沒有花钱的地方,用不了几年就能還清的。再說了,以后房价肯定会涨的,如果能涨一倍,贷款的钱不就赚回来了。” 吃了一口菜,李响說,“哥都這么說了你们還担心什么,再說了,银行凭什么贷款给哥,還不是因为他是部队军官,什么单位都有可能倒闭但是部队不会啊,有部队兜底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的话让李建国的心情轻松了一些,问李战,“部队兜底?是不是還不上部队帮着還?” 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但是为了让他放心,李战张嘴就瞎编,“那是当然的。爸,你知道部队培养一名飞行员要投资多少不?我還只是新飞,我算了算過去五年裡部队起码在我身上投资了五十万以上。等我完全成熟成为骨干之后,起码還得五年,而且每年的投资会越来越大。那天我跟妈說拉杆费的事,就是我在天上飞一個小时部队给每小时几百块钱的补贴。除了這個要航油,還有维护保障,還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全部加起来的话,未来五年部队起码還得在我身上投资将近一百万。你說,部队在我身上投资這么多钱,会看着我因为還不上房子的钱而影响工作嗎?” “是的啊是的啊,对对对,就是,部队肯定不会不管的。”叶慧华与其說是认同,不如說是寻找认同。 李建国细细一想,联想到他仅认识的几位政府单位的股级公务员,下意识地点头,“是這個道理,是啊,部队投资了這么多钱,肯定不会不管。” 摊了摊手,李战說,“所以嘛,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吃饭,买都买了,再后悔也沒有用!”李建国一挥手,這才算是彻底接受事实。 過去十多年,李建国夫妇俩的存款从来沒有超過一万元,叶慧华甚至以为10,000是十块钱。可想而知五十万的债务对于他们来說意味着什么——天已经塌下来了。 现如今,他们的儿子顶了起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李战家的主题很长一段時間裡是穷,陈飞家裡不穷,但他的心烦事同样不少。 年初四這天,李战忙活着招呼前来给老妈過生日的亲朋好友,陈飞坐了郑若琳的奥迪小轿车去参加同学聚会。 驶過熙熙攘攘的城区,驶入了郊外的公路,郑若琳小心避让着公路上的走亲戚摩托车大军,对陈飞說,“我记得你爸妈都是供电局的职工,條件应该不错的,你又是飞行员,這條件上哪找去,怎么会還沒结婚?” 陈飞无奈地摇头,“家裡托人介绍的倒是不少,见過几個,但是不合适啊。我倒不是反感相亲,只觉觉得把婚姻做成了生意,接受不了。” “要不咱俩凑合過算了。”郑若琳开玩笑說。 陈飞呵呵笑。 郑若琳掩饰了一下,說,“說笑的,我离過婚,虽然沒孩子,但你爸妈应该会挺介意。” “不讲這個了,烦人。”陈飞說,“是了,這是在哪聚会,往城北走了吧?” 郑若琳拿手往前一指,右侧一台摩托车坐了三個人,躲避了前面一块碎石头,一下子往左掰了一把,吓得郑若琳一脚紧急刹车,冲着挡风玻璃尖声骂,“扑你個街啊稳死啊!” 陈飞给吓了一跳,紧紧拽住扶手,脸色有些发白,“慢点开慢点开,不赶時間嘛,慢点开。” 恢复行驶,郑若琳一看陈飞,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是吧,這才多少,三十多时速也叫快?你還飞行员呢,飞机比车快多了啊!” “那不一样的,天上和地上不一样。”陈飞勉强笑着說。 “搞不懂。”郑若琳掩嘴笑,說,“王刚记得吧?就是高一开始就在学校做小生意的那個衰仔,他在北郊定了個山庄,聚会在那裡举行。” 陈飞眼前闪過一個古惑仔形象,道,“他那哪裡是做小生意,和一帮社会青年混在一起,帮人家收保护费。” “今时不同往日了,人家现在是本地青年企业家。你看我,开個a4别人以为我過得不错,其实這都算什么,王刚坐的是几百万的宾利。他好像才三十吧,记得是比班裡很多人大了两三岁。”郑若琳有些得意有些怅然也有些失落,语气很复杂。 陈飞還在消化這個信息,郑若琳细细数来,“還有周国权,林定茂,郭家豪,不是公务员就是自己当老板,一年赚几百万轻轻松松。哦,班花记得嗎,柳海岸,她可厉害了,音乐学院的副教授,好多歌手跟她学過音乐,经常参加电视台的音乐节目,在全国都是小有名气的。” 变化太大了。 可是高中毕业也才時間,自己這班老同学怎么一個比一個混得好?不是一样是二十七八岁最大的不過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嗎?跟這几個人一比,陈飞打定主意不管谁问都不暴露自己的收入。 聚会的场景与想象中的有不小的差距,原以为的座无虚席是沒有的,一百多個平方的包厢,能坐三十多人的大圆桌,只寥寥的坐了十几位同学。而今天這個山庄只接待他们這一拨客人。 “王老板,你這是大手笔啊!”郑若琳也有些意外,一进门就调侃着。 捉对聊天的同学们停下来看過去,目光很快聚集在陈飞脸上,這一下子热闹起来。郑若琳经常见,平时她就热衷与组织聚会,再熟悉不過。陈飞可就难得一见了,十年一面,更挺拔更帅气了。 “陈飞!陈队长!哈哈哈,总算是见到你了,咱们班裡最出息的就是你,空军飞行员!开战斗机的!我那破宾利怎么比?” 大步迎上来個中等身材穿着修身休闲西装戴江斯丹顿的男子,正是最有钱的王刚,张开双臂把陈飞抱住热情地拍着肩膀,侧過身勉强搭着陈飞的肩膀,冲大家大声介绍着。 各种恭维上来了,主要是恭维王刚,捎带脚对陈飞表示了一下言不由衷的佩服,說什么解放军辛苦了,当兵的伟大之类的话,一点心都沒走。陈飞应付了一番之后,顿感无趣。 他很怀念初识那会儿,大家都有些拘谨和真诚。而现在,除了虚伪就是献媚。 寒暄完,落座。 十几名着喜庆红旗袍的中年妇女把菜流水一般送上来,专门负责服务的三名服务员是山庄精挑细选的年轻姑娘了,茅台五粮液拉菲于酒水台那边摆了好几箱。 王刚遗憾地用自信的语气掩饰着尴尬,說道,“许多外地的同学沒能赶回来,有些赶回来了的今天走亲戚去了。一年到头就過年回来一趟,走亲戚也很重要,不好勉强。搞来搞去就咱们這十几人了。不過也好,人少点沒那么乱,能好好聊一聊,同叙同学情。今天也沒怎么准备,茅台五粮液和我专门托人从国外买回来的拉菲,能搞白的搞白的,喜歡喝红酒就喝红酒,总之必须得喝起来。” 众人纷纷表态,林定茂接着话头讲了個带点色的笑话,惹得哄堂大笑,气氛就起来了。 郭家豪点了根软中华,笑着說,“王刚啊,你這個地方选得不怎么样,市区哪裡不比這裡好。” 說着瞥了一眼上完菜往外走的中年妇女服务员。 “這不是考虑到能近一些。市区多好办,一個电话的事。”王刚顿时有了台阶,道,“要不這样,這边吃了午饭,咱们直接上市区,找個度假村泡個温泉休息休息,晚上我在市区安排直落,彻夜长谈。大家看怎么样?” 莫若琳扫了一眼抿着嘴保持着微笑的柳海岸,道,“王总,你是征求我們大家意见呢,還是主要征求咱们柳教授的意见?” 其实陈飞也看出来了,王刚的焦点既不在莫若琳身上也不在他身上,而是在柳海岸身上。甚至他怀疑這次所谓的聚会就是专门为追求柳海岸组织的。 柳海岸不是结婚了嗎? 陈飞暗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