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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今朝先来谒相公

作者:西湖遇雨
“正是此理,天时虽不可逆,然人事不可不预。” 陆北顾說道:“极北苦寒之地,本就难以农耕,全靠游牧,若再遇大寒,牧草不生,则胡骑为求生存必然南掠......澶渊之盟虽立,然不可奢求永久和平,总有一日寒期将至,届时即便不是契丹,也总会有北方胡人如匈奴、鲜卑、柔然一般再次南下中原的。” “居安思危,所虑不假!” 老者感叹道:“不想今日竟在這摩诃池畔,听得如此新奇之论。” “你這后生,年纪轻轻,却能从故纸堆中看出這般门道,倒是個有心人,只是我听闻四川常有文士来张相公這裡投递文稿,以求骤得青云之梯,你小小年纪莫不是也想走這捷径?” 老者正色說道:“老夫劝你一句,不走科举正途,便是真保了個小官做,一辈子便也踟蹰于原地了,到时候可沒有后悔药可以吃。” 這裡面有個說法,大宋的荐举制度最初其实是非常泛滥的,并且允许大员推薦亲属、门客入仕。 而庆历三年,范仲淹在《答手诏條陈十事》中提出“明黜陟”“抑侥幸”等纲领,直指荐举制度积弊,并且大规模罢黜冗官,著名的“一家哭何如一路哭”的故事便是从這来的。 庆历新政明确规定了各级官员每年荐举人数上限,哪怕是三司使這样的高官所荐举的人数也不超過三人,到了现在的嘉祐元年,虽然荐举人数有所放宽,但條件還是非常苛刻,并且荐举人要承担连带责任。 因此,荐举這條路只能找高官,而且一般都是确实有真才实学的人,才会被荐举。 但即便如此,走荐举出身,也只能当“选人官”......意思就是判、司、簿、尉這样的最低级的职位,這种虽然也是官,但干的都是脏活累活,所谓“皆劳筋苦骨,摧折精神,为人所役使,去仆隶无几也”便是這些“选人官”的工作现状了。 而“选人官”如果不能被继续荐举入京,那就意味着终身都只能做個微末小官,基本上仕途就是一眼望到头了,不可能再有进步。 所以如果不是科举這條路实在是走不通,一般的士人不会選擇走荐举這條路。 但是听起来很奇怪是不是?怎么可能有人有才华到了足够让高官赏识的地步,又走不通科举這條路呢? 有的,包有的。 譬如......苏洵。 诸葛亮当年“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初出茅庐,直到写《出师表》,也不過是二十一年。 但這位老兄,截止到现在,考科举已经足足考了二十二年了,還沒中进士。 這可是名列“唐宋八大家”的存在,就算因为文学技能点全都点到了“散文”這一项上,偏科有些厉害,但是天赋才华都在那明摆着呢,考科举肯定也比绝大多数考生都强吧? 然而,努力也努力了,就是考不上进士。 甚至苏洵在州学考举人,也不是一次就考上的。 原因也很简单,不管苏洵策论写的多好,如何苦背帖经,在诗赋、墨义這两项上面,卷王们总是能通過极致的操作,把分数差拉开。 ——所以真的不要觉得在大宋考科举容易啊! 而老者也是以为陆北顾也想走這條捷径,故而好心规劝了一句。 陆北顾连忙拱手說道:“非是如此,晚辈明年便去朝天子,今朝先来谒相公罢了。” 听了這话,那老者面色一缓,指着陆北顾笑道。 “你這小子,倒是有趣的很。” 显然,老者并不喜歡那些来张方平這裡投递文稿以求荐举的人,因为很多人都只是空有文华而已。 不過他也改变不了张方平,毕竟张方平喜歡与有才华的士人交往,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甚至老者這种人,才是不符合大宋士大夫阶层风气的。 因为士大夫以文会友,赏识、提携還未做官的书生,实在是再普遍不過了。 而這时在门口眼看已经不能再等下去的李磐,也整理了一番衣冠,走了进来。 “下官合江知县李磐,见過转运使。” 转运使? 陆北顾有些惊讶,答到最后,他当真以为当面的就是张方平来着。 不過转运使這官也够大的了,只是不知道是益州路的转运使還是梓州路的转运使。 老者交叉审讯似的问道:“今日你来拜谒张相公,所为何事?” 李磐当然也不傻,他估计陆北顾已经被问過這個問題了。 所以他恭谨答道:“乃是因为我這学生对经国济民之道有些想法,策论中有未尽之意,想与张相公面谈一番。” 而李磐這时候也借机向陆北顾介绍了赵抃的身份,陆北顾急忙行礼。 “见過赵转运使!” 就在這时,屏风后一位紫袍大员踱步而出。 只见此人身着紫色曲领宽袖长袍,袍长及足,腰间束玉带,挂金鱼袋,头戴直脚硬幞头,脚蹬乌皮靴,端地是气度不凡。 “见過张相公!” 李磐连忙带着陆北顾作揖行礼。 “免了。” 张方平抚了抚颌下三缕长须,說道:“這少年郎,想来便是你說的做《御夏策》之人吧?” “正是如此。”李磐恭谨应道。 “随意坐吧。” 张方平掸了掸紫袍,坐在上首。 這身紫袍是公服,即常服,又名“从省服”,是大宋官员日常办公和一般正式场合穿着的服饰,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朱,七品以上服绿,九品以上服青。 所谓“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裡面的“朱紫”指的便是五品以上的朝廷大员了。 而李磐,穿的就是绿色官袍。 张方平看着本打算离开,這时候却又坐下了的赵抃,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不是刚才就說要走嗎?怎地?不走了?” 赵抃笑道:“此子刚才所言寒暖之论,老夫觉得极有道理,正好转运使司這时候也沒什么事情,也不妨再听听他還說些什么。” “能让你觉得欣赏的人倒是不多,那就听吧。” 张方平点点头,对陆北顾的印象也随之改观。 毕竟,赵抃這么敏锐刚直的人,能觉得很欣赏的,那就說明這少年确实有過人之处。 而要聊的事情反正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還正好跟经济有关,赵抃作为益州路转运使听听也是应该的。 “你那篇《御夏策》我看了,写的很不错。” 张方平拿起茶杯饮了口茶水,目光并不锐利,但落到陆北顾身上,却极有压迫感。 曾经的“计相”,如今坐镇西南的封疆大吏,不经意的言谈举止间真的让人觉得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你们远道而来,闲话也就不多說了,我算半個知兵的,早些年也写過《平戎十策》,用间、募弓箭手云云,我不想听。” “至于你說的‘货殖断筋络’一策,庆历和议已定,国朝不好贸然与青唐吐蕃互市,不過作为反制之策,确有道理......刚才赵转运使說了,你跟他讲了寒暖之论,這個稍后再說。” “我现在更想听听,你此前跟李知县說的所谓‘盐、钞、粮,三难自解之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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