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玉虛宮
三界，乃指天地人三界。天界地府廣闊浩瀚，而人間界則可分三千大世界、億萬小世界。在諸多世界之外，則是無盡廣闊的虛空，其中有兩顆至尊星辰太陽星和太陰星，還有其他衆多星辰。
包括大夏世界在內的三千大世界，就彷彿無盡虛空中的一座座島嶼，而億萬小世界便是一塊塊小礁石。至於天界，則遠比任何一方大世界都要大的多。
“自上古以來，陰陽分理，日月同列，天人們生存在天界各處，無不渴望着成爲不老不死的仙神……”
天界東方，一個身穿黃袍，其貌不揚的老頭揹着個酒葫蘆，晃着腿坐在一塊大石之上，在那裏搖頭晃腦地講述着，下面還圍坐着一圈孩童。
說是孩童，實則他們也都是先天生靈了。凡天界天人、修羅，都是天地孕育而出，生來就是先天生靈，這是許多投胎到人間界的凡人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這時，有幾個約莫五六歲的孩童用稚嫩的聲音嚷道：“不聽這個，不聽這個。”
黃袍老者一瞪眼，“急什麼急，待我慢慢講來。”
他仰頭灌了一大口酒，伸手往天上一指，道：“天界浩瀚無邊，衆多勢力林立，我且來考一考你們，可有人知曉‘天庭’，有人知曉‘天帝’嗎？”
那些孩童都瞪大眼睛聽着，其中一名虎頭虎腦的小童大叫道：“我知道，我知道，之前教我們讀書識字的老師說過，天庭就是天老爺！”
老者笑了笑，道：“這個說法不對，但也有幾分道理，名義上三界諸事都在天庭治下。天庭數百萬天兵天將，隨意一名兵卒，都能與海中蛟龍相搏，能與山間大妖較力。”
又有孩童好奇問道：“那天庭是最大的那個嗎？”
“天庭雖強，可也有管束不到的地方。”老者搖頭，伸出兩個手指頭道，“東方道門，西天靈山，諸位大能者，名尊‘道祖’、‘佛祖’，就算天帝見到，也要大禮參拜。”
這時有一個年紀稍大的孩童出言道：“不對，不對，我聽人說過，天界之外，三千大世界中還有許多大能者，都是神話傳說中至高無上的存在，連天帝都要禮敬。”
老者笑道：“你這小子倒有幾分見識。不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庭本身就是由大能者們所立，爲的就是能讓各方穩定。伱們若是不能成爲長生不老的仙神，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見到任何一位大能者。”
這時，他心下一動，揮袖灑出一把冒着清香的丹散，道：“去吧，去吧。”
將下方一衆孩童驅趕走以後，黃袍老者從大石上站起，立在原處一動不動，似在等待什麼。未幾，前方空中忽有波盪泛起，他轉眸一看，見旁邊站着一個形貌瀟灑的年輕道人。
此人揹負仙劍，英華外顯，矯矯不羣，很是隨意道：“黃龍師兄，好久不見了。”
黃袍老者端詳他片刻，感慨道：“自上次在神農大世界的仙遊宴上一別，東華師弟更勝往昔啊，看來不久之後，我道門中就要多出一位了不得的道祖了。”
眼前之人名爲呂洞賓，乃“上洞八仙”之首。他本是東華帝君轉世，先後拜在道門兩位輩位最高的大能者門下，深得真傳，是三界中赫赫有名的劍仙。在純陽真仙中，他都是最頂尖的，只差半步就能成爲道祖了。
呂洞賓想了想，嬉笑道：“黃龍師兄，道祖又豈是那般容易成就的？不過我這些年在三千大世界、億萬小世界中行走，設法玉成了不少對道侶，使其喜結良緣，這倒也算得上是一個不小成就了。”
黃袍老者並不接話，看了看他，道：“你這是要往哪裏去？是去訪友，還是去拜見兩位師長？”
呂洞賓也不瞞他，鄭重言道：“師尊相召，正要往崑崙山玉虛宮一行，黃龍師兄可要與我同去？”
黃袍老者擺了擺手，搖頭道：“我在師門中只是個不成器的弟子，未得召見，就不去玉虛宮獻醜了。”
呂洞賓嘿嘿一笑，坦言道：“黃龍師兄莫要自謙，你在上古破碎之前，可就已經是名動一方的有道仙真了。”
黃袍老者看向前方，道：“我自知修行到此，潛力已盡，不敢再有奢求，見了師尊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呂洞賓道：“那我這便告辭了。”
“師弟稍慢。”黃袍老者意念一轉，一隻玉罐就飄至呂洞賓面前，“這一罐茶是我親手所制，還請師弟收下。”
呂洞賓並未拒絕，謝過一聲後，就乘清光離去了。
崑崙山乃天界第一山，高九萬里，其山影擎蒼，周圍有着爍爍光霧，遠遠望去，一片朦朧的青灰色幾乎佔據了半壁天穹。而在此山上端，浩蕩清氣承託之地，便是玉虛宮之所在。
呂洞賓進入崑崙山後，穿過如薄紗一般的遮霧，眼前驟然一陣明亮，卻見一座巨大宮闕矗立於雲海之中，氣象森嚴，高峻莊肅，大日照耀之下，泛蕩着片片金光。
他目不旁視，很快就來到玉虛宮正殿之前。那裏此時站着一位身穿羽衣的清秀童子，眼眸黑白分明，見他過來，端端正正對着他一禮，道：“東華師叔，師祖已有吩咐，無需通稟，你直接進去吧。”
呂洞賓點了點頭，隨後便往殿內步入。到了裏間，擡頭一瞧，見一名中年道人正負手立在殿中，其人看去四旬左右，儀姿峻拔，寬袍大袖，神氣渺遠，正是道門領袖，三界中最巔峯的存在——三清道人。
只從表面看，三清道人身上氣息極爲內斂，但細細感應之下，其身後彷彿有銀光飛迸，有如萬劍交擊，似能湮滅一切氣光聲色，有凌絕衆生、疏離人間之勢。
呂洞賓躬身一拜，恭敬道：“弟子來此聆聽師尊訓誨。”
三清道人微笑頷首，溫聲道：“東華，有一事需你去做。”
呂洞賓道：“師尊儘管吩咐。”
“不久之前，我在赤明界域的‘大夏世界’收了一名弟子。”三清道人笑道，“我和你逍遙師尊以前曾共同研創過一門大神通，只是尚未能徹底完善，入門頗爲不易。而我新收的這個小徒弟，機緣巧合下卻將此神通修煉成功。”
呂洞賓頓時愕然看去，幾疑自己聽錯。
師父三清道人何等地位？那是能與女媧娘娘互稱道友的存在，從當初的上古盤古世界到如今的三界，他一直站在最巔峯，絕大多數同爲混沌真神出身的大能者，論實力都遠不如他。
甚至他門下的弟子，自己那些師兄弟中，有不少都已成就真神道祖。三界中不知有多少天神、真仙想要拜入師尊三清道人的門下而不得，可想而知他收徒是何等大的事情，而自己之前卻是絲毫不知。
“他道號玄羽，剛剛纔成爲元神道人，在大夏世界一個名爲滄極宗的小門派中修行。”三清道人言道，“你便去大夏世界走一遭，先代我傳授他一段時日，待十年之後，再將他送來玉虛宮見我。”
“是。”呂洞賓恭敬應道。
三清道人點了點頭，道：“去吧。”
呂洞賓深施一禮，便就退下。
“師尊既然明言，要十年之後纔將這位小師弟帶來，倒也不必那麼着急，且容我先暗中考校一二。”呂洞賓心中已有成算。
他雖還未曾掌控天道，但也是三界赫赫有名的強者了，在三千大世界、億萬小世界中不知被多少宗門奉爲“呂祖”，甚至他自己的弟子中都有一名純陽真仙。單論教徒弟的本事，三界的天神真仙中能比得上他呂洞賓的可謂少之又少。
待呂洞賓走後，三清道人在殿中佇立一會兒，忽然若有所覺，自心神中一喚，將那名穿着羽衣的童子叫了進來，叮囑道：“白鶴童兒，有客將至，速去玉虛宮外迎候。”
白鶴童子躬身道：“謹遵師祖法旨。”
沒過多久，一位身着紫衣的青年道人就在白鶴童子相引之下來到正殿之內。此人玉潤神秀，清氣盈身，揹負着一柄深紫色的木尺，所透露出來的目光溫和有禮，乍一看去，似是情感極爲豐富之人。
“道友，請入座一敘。”三清道人作勢一請。
紫衣青年隨他入至座中，不言不語與三清道人對飲三杯，隨後放下玉杯，朗聲道：“三清道兄，上回所請之事，道兄考慮的如何了？”
三清道人淡笑道：“既有機緣，爲何不往？你我二人聯手，只要不是深入混沌，相信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紫衣青年一點頭，理所當然道：“按我估計，此行少則三五年，多則十年也能返回三界了。”
接下來，兩人又做了一番商議，定下之後，紫衣青年便在三清道人相送之下離開了玉虛宮。
……
大夏世界，自張恆斬殺攬月宗橫雲道人，轉眼已過去兩年多。
這兩年多的時間裏，他並未返回宗門，偶爾在上陽郡中游歷，偶爾去追殺一些爲禍一方的妖魔，但大部分時間他都在離元山上修行，也時常陪伴家人，指點部族中的年輕子弟。
滄極宗的許多真傳弟子，都是長住在山門中，因爲玄合峯上有“乾坤柱”，可以時常參悟，又能在論道峯上和其他弟子論道交流。
但張恆不同，觀摩乾坤柱對他的幫助微乎其微，倒是近來參悟當初烙印在腦海中的神魔交戰場景，令他收穫了不少東西，在流水、烈火兩條道上的感悟突飛猛進，離徹底悟透也不遠了。
這一日，張恆閉目坐在修行靜室的雲塌之上，運轉着赤明九天圖的法門。因他早已明悟障關，突破也只是水到渠成之事。
譁！譁！
張恆神體上的太陰神紋、太陽神紋猛地亮了起來，瞬間與隔了重重空間阻礙的兩顆至尊星辰——太陰星和太陽星感應了起來，隨即就有一道太陰真水、太陽真火降下。
赤明九天圖從第九重突破到第十重，乃大境界的跨越，在太陰星和太陽星的輔助之下，也會令神體得到進一步的蛻變。
隨着太陰真水、太陽真火被張恆完全吸納，漸漸的，他天靈之上有一縷如煙雲氣透頂而出，並緩緩聚作團狀。其中有明滅焰光閃爍，發出霹靂聲響，又有清澈寒咧的水光升騰而起，凝而不散。
這團雲氣不停變化，溢彩流轉，最後化爲一道陰陽二氣交織的太極圖，映照五色光芒，暗藏造化之妙。
也不知過了多久，上方那巨大的太極圖才逐漸消散。張恆睜開雙目，微微一笑，一身玄袍憑空出現，將他那漸臻完美的神魔之軀裹住。
“前後幾個月熬煉，神魔煉體總算是突破了，太極大道也終於入門了。”
直至此刻領悟出太極大道的道之真意，他纔對白微仙人所傳絕學中的一些高深道理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這或許對自己實力的提升沒那麼明顯，但卻可以讓自己更加精妙入微地駕馭元力、神力。
他這次閉關突破，並未出現什麼浩大的聲勢，那是因爲他此時已是返璞歸真，身軀中的每一絲神力都是凝練如一。
張恆心知，神魔煉體修至這一步，再往後去，不外乎是積累緩進，徐徐養煉，直至赤明九天圖第十二重，都不會出現什麼障關，數年之內就可順利突破。
神魔煉體和煉氣流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神魔在達到元神層次時，可以直接分出一個分身，而若是達到返虛層次，拔一根毛髮就能化爲一分身。
正常來說，赤明九天圖第十二重就能媲美一般的神魔煉體元神初期。不過張恆的神體另有特殊之處，此時雖還比不得元神初期神魔，卻也有了一些元神層次神魔的特質。
“神體蘊養魂魄之效，比之突破前要強上太多了，倒是和元神道人們的‘龜蛇元神’有些相似。恐怕真正的元神層次神魔，其神魔之軀對魂魄的蘊養，至少要比煉氣流元神道人的龜蛇元神快數倍。”
“神魔煉體果真是越往後越厲害，也難怪三界中的天神能夠媲美純陽真仙。”
張恆不由心生感慨。
一朝突破，他單憑近戰實力，都能與墨仲這樣的滄極宗頂尖真傳一較長短，至少在保命能力方面，比之兩年前有了質變。
“嗯？皇甫明這廝，上次說自己要去了結私怨，出去了快一年，現在纔回來？”張恆心中一動，“短時間內再繼續閉關修行，我也難再取得什麼進展了，倒不如帶上他去白鳩水澤闖一闖。”
他如今神識可及千餘里，足以媲美一些剛突破的地仙，因此皇甫明剛一進入離元山千里範圍，就被他感知到。
然而正待他要傳音給對方時，卻不覺仔細察看片刻，神色頓時就是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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