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吃不饱
平整荒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說不是在荒地上开辟田地,但是建房子打地基,要干的工作量也是很大的。
大大小小的碎石块,从荒地裡捡出来,集中堆放在一旁的空地上。
這些碎石块,可以用来砌墙,以节省材料。
碎石捡走,接下来需要开挖槽基,即为埋设建筑基础需的要而开挖土体形成低于地面的空间。
干到中午,一大群放着自己的地无法耕种,被迫過来给钱弘德干活的佃户和农夫捡了一上午的碎石块,累的不行。
而钱老爷的监工看着工程的进度,觉得還算满意,于是便让人去排队吃饭。
钱老爷特别开恩,干活期间,一天一顿干的,一顿稀的。
佃户钱水庭扒拉着碗裡的米饭,就着咸菜和豆豉,连干了两碗米饭后。
刚想把碗筷再次伸向盛饭的饭桶时,却被监工呵斥道:
“干什么,那么大两碗饭,不够你吃的嗎?我都看着呢,都堆的冒尖了!”
“不敢,不敢,俺饱了,饱了!”
钱水庭一边赔笑着,一边放下碗筷,从旁边的水壶裡给自己倒了一晚水。
看着监工走远后,钱水庭愤愤的望着他的背影,嘴裡恶狠狠的咒骂着:
“王八蛋,死狗腿,不让俺耕俺的田,让俺過来建什么道观,這就算了,工钱都不给,還只许吃两碗饭!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你!”
一旁扒拉自己碗裡饭食的同乡听着钱水庭的谩骂,過来說道:
“有什么法子呢,那是钱老爷要求的,咱们都是佃户,能不听他的话?還是說你想被夺佃?”
钱水庭听着同乡的话,却丝毫沒有收敛的意思:
“狗入的钱弘德,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春耕时分要我們去做工,還要建道观,也沒见過他哪怕去和尚庙裡上過一炷香!”
“這关和尚什么事,咱们建的是道观,是给道士住的。”
“我管他什么和尚道士,给他们建庙還是道观关咱们屁事!耽误了春耕,今年吃什么?西北风嗎?”
“哎,可不能這么說!”
一旁的同乡听到钱水庭這话,急忙压低嗓门說道:
“可不敢对神佛不敬啊,這万一要是让菩萨给听见了,可還得了,今年不给咱们這裡下雨怎么办?你沒看钱老爷都要建道观求雨嗎。”
“屁的求雨!”
钱水庭愤怒的說道:
“俺早就打听好了,是姓钱的听信不知道从哪裡来的一個道士的鬼扯话,才在這裡建道观的!”
“不是這样的。”
這时,又一個在旁听他们讲话的农夫,在听到钱水庭的推断后,忍不住打岔道:
“俺家小子在钱老爷家裡喂牛时亲眼见到是一個秀才公陪着那個道长来的,听俺家那小子說,那位秀才公才是出钱的那位,這道观也是秀才公要求盖的!”
“入他娘,俺们算是倒了大霉了,也不知道這道观得盖成什么样,得用多长時間,俺佃的那些地可耽误不起啊!”
钱水庭感叹道。
其实,這也是在场其他工人的共同想法。
正值春耕啊,谁愿意放下手上的地跑来干工地活啊!
耽误了春耕,弄不好要损失一年的收成啊!
這一年怎么办,全家喝西北风嗎?還是指望钱老爷积德行善?
“行了,别抱怨了。”
那位家裡小子在钱老爷家放牛的农夫說道:
“咱们這样的還算好了,毕竟跟钱老爷同宗同族,你看那几個外乡的,沒钱赚不說,连饭都只能吃一碗,饭都吃不饱,也不知道来這裡做工图什么。”
“图什么?肯定是被别的老爷给夺了佃,活不下去沒饭吃才来咱们這裡做工的,咱们可以小心了,不能惹怒了钱老爷。
尤其是你,刚才那些话可千万不要在工头和监工面前說,要是被钱老爷给知道,把你的佃田给夺了,你哭都沒地哭去!”
那位农夫好心劝說道。
“嗯,俺就是发发牢骚。”
钱水庭点头說道,但不知为什么,手上拳头攥的越来越紧。
入夜,钱家庄上专门给外乡来此干活的外地人睡觉的窝棚内,一個身影悄悄的从草席上爬起身。
那個人起身后四处张望了两下,见自己身旁睡着的几個人都沒有动静,便松了一口气,悄悄的出了窝棚后,便小心翼翼的往庄外走去。
走了沒多大会,刚出庄外沒多久,就见听见路旁的树上传来一声:“站住!”
那人听话的站住沒动,紧接着,树上的声音又传了過来:
“来着是谁,可报上名号!”
那人不急不慢的說道:“在下,大梁虎威将军张玉山!”
“张叔!”
树上藏身的人纵身一跃跳下树来。
不是别人,正是王浩。
原来早在昨天前,王浩在和钱弘德谈成了招募外乡人以加快工地进度的合约后,他在回去的当天晚上就在客栈碰到了顺着记号一直追踪到客栈的张玉山。
在短暂碰头后,他立马和张玉山离开了兴贤乡,在上一次登陆的码头边,和其余几個分散开的骑兵汇合,并将自己的整個计划和盘托出。
于是,张玉山等人扮成外乡闻讯而来的工人,来到钱家庄应聘工地上的活。
“公子!”
见到王浩后,张玉山也是很激动,刚想要诉說些什么,就只见王浩从身上的褡裢裡掏出了一包酱牛肉和几個大饼,還有一壶水递给了他,并說道:
“张叔辛苦了,今天肯定累坏也饿坏了吧,你先吃,吃完我們在谈。”
张玉山沒有再說话,而是感激的接過那些食物,一边往嘴裡塞酱牛肉,一边猛地撕咬大饼,吃的腮帮子鼓的如同一只仓鼠。
王浩见他這一副饿死鬼一般的吃相,不由得劝說道:
“张叔,慢一点吃,别被噎到了!”
然而张玉山還是在狼吞虎咽的嚼着嘴裡的牛肉。
不多时,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就将两斤酱牛肉和几個大饼给吃的一干二净,随后仰头猛的灌水,将嘴裡最后一口吃食给送下去,才意犹未尽的說道
“啊!可算活過来了,那個钱扒皮呀,可真不是個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