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打探消息
“辛苦张叔了,不過,钱弘德這般刻薄,不正是给咱们机会嗎?”
张玉山顺着王浩的话头說道:
“這倒也是,俺可算是知道公子为啥要俺下山了,這要是换成老胡那個暴脾气,恐怕早就受不了抄家伙跟那個钱扒皮拼命去了。”
王浩也是忍俊不禁,還真是如同张玉山所說的那样。
如果潜伏在工地上的是胡一刀,别說一天了,半天他都忍受不了,直接动手了。
两人不敢耽搁,闲扯一会儿后马上开始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张叔,以你看,工地上的农民和佃户们,他们如今的情绪如何?”
张玉山摸着胡子,想了想回答到:
“别的地方俺不知道,那几個老兄弟在进山采石伐木呢,他们那边的情况不清楚,不過水渠边的荒地上,俺认为還欠着火候呢。
而且這才两天時間,虽說很多人都不满,但只敢在背地裡說坏话,连监工的家奴都不敢抵抗。”
听到张玉山的见解,王浩认为倒也不错,他說道:
“沒关系,离春耕结束還早呢,他们现在不急,往后就不一定了,咱们现在還是以潜伏和煽动为主。”
张玉山对于王浩的计划是认可的,只是他不敢确定那帮自耕农和佃户到时候会真的起来暴动。
他向王浩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公子,现在咱们不是已经打通了关节嗎?干脆俺让一個兄弟会山上去,多叫点人下来,叫個几十上百号人,一起潜伏在工地上。
然后约定個日子和信号,到时候一起暴动,打出咱的旗号,杀地主放粮,保准能裹挟钱家庄的百姓一同动手,不比现在靠他们强嗎?”
不過王浩却摇摇头說道:
“不行的张叔,本乡人对外乡人很排斥,而且一次来那么多人,就算是分散成一批一批的来,外乡人来的多了,钱弘德肯定会起疑心的,咱们现在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才是最好的選擇,能极大的降低他的疑心,可以让他使劲的折腾那些庄民。”
听了王浩的话,张玉山虽然是认同這样的看法,但他還是认为這样太小心了,不過王浩的法子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他也只能继续潜伏下去了。
想想往后至少十来天内都是這样的伙食,张玉山很想现在就提把刀冲到钱弘德家裡杀個血流成河。
干重活沒油水,還不让吃饱,想想就憋屈。
而王浩觉得张玉山出来的時間也够了,在不回去恐怕会让起夜的人发现,于是对他嘱托到。
“时候不早了,张叔,工地上的事情,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张玉山拱手說道:“当然,公子不必担心,某自会上心的。”
听到张玉山的保证,王浩心情大好,接着吩咐起剩下的事来。
“张叔,今夜一见,往后在见就难了,今后我也会以视察进度的理由来探访工地,你在工地上继续收集那些对钱弘德不满的佃户名字,看看能不能和他们搞好关系。
必要的时候利用他们散播谣言,转移矛盾,将屎盆子全扣在钱弘德身上,我到时候也会配合你们的,等到关键时刻,就煽动农夫暴动!”
张玉山郑重拱手說道:“末将领命!”
随后立马告退,消失在了夜裡。
………………
水渠荒地上,已经动工了六天了。
荒地基本平整完毕,开始挖槽基后,所有的佃户和农夫就地转职为泥瓦工和杂工。
他们接下来要干的活是进山搬运石匠们开采好的石块,去树林裡拖拽木头,挖坑,填土,還有打灰浆……
忙活了一天,累死累活的钱水庭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排队领饭的路上。
一個身材高大的汉子突然凑過来,和他同路而走。
起初钱水庭沒有当回事,他不认识那個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這家伙是個外乡来做工挣钱的,他也就沒在意。
此时的他心裡对這個人還是怀着一点看不起的心思的。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是有田可耕,有家可回的人。
而那個家伙就是個睡窝棚,干重活,完了還吃不饱的家伙,自己的地位要比他高一点。
然而等到排队排到他们俩时,负责监管的家奴却将拿着碗筷的两人往外轰,并說道:
“你们来晚了,粥已经见底了,回去吃吧!”
听到這话,钱水庭立刻火冒三丈起来,他指着盛着稀粥的粥桶說道:
“凭什么一到我們粥就沒了!俺家裡都沒生火,回去吃,吃什么?西北风嗎!”
“那我們管不着,這是你自己的事!”
管事的家奴傲慢地說道。
钱水庭见对方這個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那家奴說道:
“明明昨天還能剩下点粥底呢,今天怎么就沒了!肯定是你们又贪污了俺们的口粮!”
“对,肯定是你们贪了!”
钱水庭后面几個一样沒领到粥米的佃户起哄到。
那家奴也是倨傲惯了,丝毫不把钱水庭這样的佃户放在眼裡,而是蛮横的一甩鞭子說道:
“你们一天的口粮那都是有定数的,最近粮价涨了,那口粮买可不就少了嗎?你们几個休要再纠缠,不然让你们尝尝鞭子的厉害!”
“可恶!”
钱水庭悲愤的咬紧牙关,但看着对方手上的鞭子,只能狠狠的忍了口气后作罢,慢慢离开了粥棚。
一天一顿干,一顿稀。
沒领到粥,中午吃的两碗米饭早就消化得连渣都不剩。
不出意外的话,钱水庭今晚只能饿着肚子睡觉,一直等到第二天的中午才能吃到东西了。
春耕时分,谁家都是数着米粒過活,明天還能吃到饭,忍一忍就過去了,家裡的粮食得省着用。
“饿了吧,给。”
一张干硬的大饼突然出现在钱水庭面前,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揉了揉眼睛后,他這才看见,饼子是之前那個排在自己身后的人递来的。
是個外乡人。
他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你還有吃的?为什么要给我?”
那人耸了耸肩,說道:“沒什么,看你饿得有点受不了,正好我這裡還有块饼子,我還不饿,你要吃嗎?”
钱水庭接過那块饼,心裡感动的无以复加,不過之后他却摇了摇头說道:
“不行不行,你一個被夺了佃的外乡人,這块饼子說不定就是你的救命粮,我怎么能吃了呢!”
话虽如此,不過他拼命咽着口水的样子很明显說服力不够。
于是,饼的主人将饼一分为二,将一半递给他:
“這样可以了嗎?”
钱水庭不再推辞,接過半块饼三口两口就下了肚。
吃完饼,刚想道谢的钱水庭突然愣了一下,他還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于是问道:“对了,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那人咽下嘴裡的饼,缓缓說道:“我叫,张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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