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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梦

作者:可蕊
不论到什么时候,医院這种场所裡总是人来人往,让人不由得惊异为什么身边会有這么多为疾病所痛苦的人,让人不由得想到,人类的肉体是如此的脆弱這一個事实。一直凝视着這一切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到死亡的事?不能不去想到人类的寿命的极限。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只有短短的几十年?還有那么多的事情想要去做,還有那么多的事情沒有经历,還想看這個世界更多的精彩,還有爱着的人和会在身后悲痛欲绝的人,所以我不想死,我知道你也不想,我們的祖先,我們的子孙后代也是這样,大家都是人类,所以都不想面临死亡,所以想要更长久的生命,更长久的時間,即使吃其他的生灵,吃同类,吃這個星球,吃自己,也要活着,也要继续追求长生的梦想…… 周影跑进医院,林睿站在几名医护人员旁边,象所有的十岁人类男孩遇到這种情况时一样,啜泣着,用手不住地揉眼睛。他身边一位好心的护士用手帕为他拭脸,并且帮他把书包提在手中。他一看到周影便迎上来,哭喊着說:“我妈妈……我妈妈……” 那名护士立刻走向周影问:“請问你是伤者什么人?” “邻居。” “你可以为伤者的手术签字嗎?” “可以,但是我想先见见伤者。” “好,你跟我来。” 周影向林睿使個眼色,跟着這位护士匆匆而去。 独自站在医院大堂裡的林睿慢慢地擦掉脸上的泪水,表情越来越深沉,眼睛透出了寒光,他的手越握越紧,自言自语地吐出了几個字:“我要杀了他们!” “林睿!”林睿回過头,看见刘地正快步的跑過来,连刘地也收起了平时的吊而郎当,关切问:“你母亲怎么样?” “她下夜班时被车撞到,肇事车逃走,结果她半個多小时后才被发现。我用法术给她治疗過,妈妈现在沒有生命危险,但是我的法力不够使她痊愈,人类的医生還要给她动手术。现在周影已经进去了。”林睿條理分明的說。他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象一個十岁的人类男孩,眼睛裡闪烁着吓人的光芒。 刘地一点头:“我也去,我的治疗法术比周影强!” 刘地和林睿紧跟在周影和护士后面跑进病房。林睿的“母亲”林青萍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一名医生和几名护士围在床前。 “伤者右腿小腿骨折,手臂有严重擦伤,脑部受到撞击有脑震荡现象,但是她的内脏沒有损伤,不需要动手术。她的伤我已经处理過了,接下来留院观察就可以了。請亲属为她办理住院手续。”坐在病床前的女医生边看手裡的X光片边說。說完抬起头,目光和刘地、周影、林睿以及隐形站在周影肩上的必方“火儿”遇在一起。 一名护士不放心的說:“可是南医生,伤者被送来的时候明明在吐血,而且她的腹部還有一個洞。” “伤者口中有血是因为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腹部只是一條很轻的伤口而已,只需要简单的处理。”這名因为古板的打扮而看不出年龄的女医生冷淡而平静的回答,又看着林睿他们,“你们是伤者的亲属嗎?她的伤势并不严重,我想不用多久就可以出院了。现在她打了镇静剂后睡着了,你们先帮她办理住院手续吧。” 林睿关切地冲到病床前查看他母亲,周影则有些警惕的打量着這位“南医生”,刘地却笑着說:“那我們应该好好的感谢這位医生为她‘治疗’了!還沒請教您高姓大名?” “南,南羽。” 一名护士对刘地和周影问:“請问哪位去为伤者办理住院手续?” 刘地在周影的肩上推了一把:“我留在這裡,和‘南医生’谈谈伤者的情况。” 周影点点头,对火儿使個眼色,火儿飞到病床前的架子上落下,周影跟着护士出去了,其他的医护人员也相继离开,除了守护着母亲的林睿外,只剩下刘地和南羽医生面对面的站着。 “耗费了不少法力好心为她治疗,你们竟然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南羽有几分不屑地說,“我還有别的病人,沒空奉陪了。” “你为她治疗我們很感激,但是陌生‘人’的好意和恶意一样需要防范。” “我希望她早日些出院,”南羽說,“因为只有她出了院你们四個才会离开。我可不愿意這個医院裡這么多的妖怪出现。” “我也一样,”确定母亲沒事之后的林睿抬起头来大声說,“我也不希望我妈妈住在有吸血僵尸做医生的医院裡。”──九尾狐能看破任何妖怪的原形,不论对方作了什么样的变化,這是它们一族天生的能力。 “那样最好。”南羽结束了交谈,走出病房。 刘地和林睿互看了一眼:“吸血僵尸做医生?很聪明的選擇,医院是有很多‘食物’、又很容易吃到的地方啊!” 南羽站在病房门外,远远地看着林睿和刚醒来的林青萍亲热地說着话,她对此颇有几份诧异,人类母亲和妖怪儿子的组合怎么看也很怪异,但是其中又透露着說不出的和谐。 “妈妈,我又考了第一名。”林睿正抱自己的卷子给母亲看,“而且這些鸡汤是我自己炖的喔,你快尝尝看。” 林青萍仔细地看了考卷,又大口地喝着儿子做的汤,目光中充满了对他的自豪和心慰。 “今天上课的时候啊,我后面的文立一直在說话,于是老师就用粉笔扔他,结果她一下子把装粉笔的盒子打翻了,于是大家都笑她,一起帮她到处捡粉笔,课都耽误了。”林睿指手划脚地给母亲讲学校裡的事,“還有啊,今天老师要我参加长跑队,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歡跑步,就跟他說,要回来和妈妈商量,等老师来问你的时候你要记得說不行啊。” “你這個孩子真是……” “這叫随机应变啊。” 南羽看了一会儿,一名护士走過来說:“南医生,许院长找你。” “我马上去。”南羽跟着护士走了。 当南羽看着林睿母子的时候,刘地和周影也在远远地看着她。 “我竟然完全不知道這裡還有這样一個妖怪……”刘地感慨說,“而且她的道行很高。” 周影实事求是地說:“至少比我高强,我一直到走进病房裡,她开口跟我說话时才发觉她是妖怪。” “……我也是。”难得刘地会承认别的妖怪比自己强,“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恶意,你最好留下火儿在林青萍身边,小心总沒過份的。” “我知道。” “送我去时空酒吧,”刘地大言不惭地要求着,“我跟女人有约会,等有空的时候再来调查一下這個僵尸。” 周影嘱咐火儿留下来后和刘地并肩向外走,不放心地說:“对方沒有不利于我們的举动,你最好别把人家惹火了。” 刘地回给他了一個令他更加不放心的笑容。 “呵呵呵呵,南医生,坐,坐。”开场白還是许院长那一串招牌式的干笑,南羽淡淡一笑在他指的座位上坐下来。“南医生,是這样的,后天有一個手术,本来是应该陈医生主刀的,可是這几天陈医生的手臂疼,怕手术中有什么闪失,所以你看你能……” 南羽点点头說:“可以,我這几天沒有什么手术,請先把病人的病历给我看看。” 许院长不等她說完话,已经把一份病历推了過去。 南羽手中拿着這份病历边走边看,却被一個油滑的声音叫住了,南羽静静地看着他:“陈医生,有事嗎?” “哈哈,沒什么,只是听說又要麻烦你替我做個小手术,所以想請你一起吃顿饭,我今天晚上刚好有空。” “我值夜班。”南羽随口說,她不耐烦和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說话。 這個男子叫陈余学,是這所医院院长的儿子,因为父亲做医院院长便理所应当的进了医学院,毕业后又在這所医院做了医生。陈余学在這所医院工作了四年,也算得上是名声鹤起的青年才俊,只是這四年中南羽已经至少在他“手臂疼”的时候代替他做過三十次难度较高的手术,而从其他几位医生的私语中,南羽知道他们也曾在這位“青年才俊”手臂疼或者发烧什么的时候代替他做過手术,而這些事惯例是由许副院长一手安排的,那么這位青年才俊有几次手术是自己动手做的呢?南羽边微笑着边走──在人类中生存了這么久,想這样的事是她喜歡的消遣。 身后陈余学大声训斥了一名碰到他的病人一番,引起了几個走了南羽身边的护士、医生的窃窃私语,“……陈院长那么严谨、认真的人,怎么会有這样的儿子……” ──這大概是這所医院中所有的员工一致对這对父子的看法。 确实,陈余学的父亲陈定是個出色的医生,也是個口碑极佳的院长,待人接物严肃认真但不失尊重,所以在别人眼中,陈院长有這样一個儿子实在是一件值得叹惜的事。对此,南羽的看法有和大家异曲财共之处──一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生出一只只会乱吠的狗儿子,确实有值得得叹惜之处。 “她叫南羽,在那家医院裡已经做了二年医生──不過我估计实际時間要长的多,她一定是把别人的记忆和人类的档案资料一起修改了。”刘地向周影、林睿說着他对南羽的调查,“但是這几年医院裡并沒有病人失踪或被吸干血的记录,也许也是她做了手脚,但更大的可能是她以血库的血为生,沒有伤過人。到是這几年有不少妖怪进了那家医院觅食,结果再沒出来過。” “那就是說她不会对我妈妈不利了?”林睿只关心自己的母亲。 “我看她沒有恶意。”周影說出自己的看法。 刘地却說:“我看她是对人类沒什么恶意,但是对妖怪就不一定了。” “她的道行很高,我們尽量不要和她发生冲突的好。”周影小心翼翼地建议,因为他在刘地脸上明显地看见了“闯祸”的前兆。 刘地沉思地說:“我在想,她打扮成那么老板的样子,也就是說她用的是原来的样子,不是幻形,原来的样子需要用老板的打扮掩饰的话,也就是說她的样子漂亮到需要掩饰吧?漂亮的女‘人’啊……” 周影和林睿一起摇摇头。 林睿站起来說:“即然這样我也就不担心了,我先出去了,待会我到医院看妈妈,就說是周影送我去的,你可要记得替我圆谎。” “還沒找到?”刘地和周影知道他想去寻找撞伤林青萍的那辆车、那個司机。 “怕僵尸对我妈妈不利,這几天沒去找。”林睿口气淡淡地,“放心,他跑不了的。”他曾经为了替生母报仇,只身追踪仇人一百年,這次撞伤林青萍的凶手要是落在他手中,還不知道令有什么下场。 周影叹息說:“那個司机或许還是去向人类的警察投案自首的好。” “据說是撞伤人后就逃走了,沒有管她,如果不是有林睿和南羽先后用法力给她治疗,她早就死了!”刘地把手裡的笔记向天上一扔,懒洋洋地說,“這样和故意杀人有什么区别?活该他遇见林睿。” 南羽叫住出租车,拉开车门看到周影,一时两個人都呆住了,相互看了半天,南羽才径直坐进了车裡。 “請问去哪裡?”周影刚刚把林睿送到医院后,沒想到回头拉到的客人就是南羽,心裡不由有几分紧张。 “海滨西路72号。”南羽若无其事地說。 车内一片沉默,周影和南羽都不再說话,直到快到目的地时,南羽才突然问:“那只九尾狐真的是那個人类的儿子对嗎?” 周影肯定地回答:“他是。” “那就好。”南羽微微笑了一下。 “到了。”周影停下车,“车费九元,谢谢。” 南羽即沒有說什么,也沒有露出惊诧的表情,依照他說的数目给了钱,下了车。這反而轮到周影有点意外,一般是妖怪坐上他的车的话,在他說出车费时对方总会表示不解,问一些妖怪为何要靠工作赚钱一类的問題,或者虽然不說什么,但是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南羽是第一個什么表示都沒有的妖怪。周影不由抬头看着南羽,看着她走进了路边一座房子。 那是座老旧的两层小楼房,楼房有一個小小的院落,种满了各种花木,這些植物茂密到院中的小径都满了枝叶,楼房的外墙上都爬满了爬山虎,一眼看過去,除了玻璃门窗整座房子都是绿色的,只是這样生机勃勃的植物更加衬托出了那座建于三、四十年代房子的老旧和阴晴,如果是刘地看到南羽住在這种地方,多半会大发感慨說些這裡真适合僵尸居住之类的话,但是周影却觉得,南羽有那么高的道行,又已经在這座城市裡住了好几年,她是完全可以让自己過得更舒服的,不是說她要象刘地那样贪图享受,至少她可以住得更舒适,而且周影觉得,她即使不做医生也是可以轻易得到血浆的,可是周影看到的,却是她很认真的在履行医生的职责。 总知,她和别的妖怪不一样。周影驾车离开的时候這么想。 南羽透過窗户看着红色的出租车驶走,心裡却有着和周影一模一样的看法。 “我再也不到医院那种地方去了!”火儿大声宣布,“为了朋友也不再去了!那裡的东西简直不能吃!”它在医院裡呆了四天,回来后一边狼吞虎咽地吃饭一边气呼呼地說。 刘地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天天吃周影做的饭你竟然也有吃不下的东西?!天啊,那么那家医院的伙食岂不是吃了会死人!难道那裡以前死的病人不是医不好死的,而是被饭菜毒死的!” “哼!”火儿对于医院這种地方是一点好感都沒有了。 由于已经确定了南羽沒有恶意,所以也不需要火儿继续留在医院裡了,而且林青萍的伤势已经基本好了,今天就准备出院,林睿已经和周影說好了要去接她。 “砰砰!”“咣啷!” 五楼传来了一阵响动。 周影皱皱眉头。段日子以来,楼下常常会有這样的声响传来,果然紧接便是千篇一率的踹门声,几個男人粗野的吵骂声,摔东西的声音……周影和刘地一起叹了口气──可惜,今天只有林睿自己在家裡。 几分钟之后,林睿拍打着手走上来,說:“真讨厌,那些讨债的家伙又来了。”他因为一直沒有找到撞伤母亲的犯人,所以這几天脾气特别糟,看来那几個讨债的男人适时的充当了他的出气筒。“這也算是为世界和平做了贡献。”刘地耸耸肩,在心裡這样称赞那几個人。 “我們走吧。”林睿在那些人身上施展了一番拳脚,又想到母亲快要出院了,心情总算有了好转,向周影說,“我要先去买鲜花来庆祝妈妈出院。” ──有时候事情的偏差往往是這样发生:如果不是大家对南羽放下了心,让火儿离开了医院的话,或者林睿沒有为了讨母欢心去买鲜花而推迟了几分钟去医院的话,有些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林睿一手抱着一大束色彩亮丽的鲜花,一手拉着周影,蹦蹦跳跳地走进医院,外表行为看起来完全是個人类男孩子,一边還在說:“周叔叔,我們回去的时候去买菜,晚上庆祝妈妈出院吧。” 周影忙不迭的点头,每次听到林睿叫他“周叔叔”,他都会有短時間的思维短路现象发生。 当他们两個這样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来到林青萍的病房所在的楼层时,一走出电梯,便看到了几名医护人员匆忙地跑過去,還有几名病人站在走廊上,大声地议论。 “那是我妈妈的病房!”林睿惊慌地說,他把花一丢冲了過去,周影仅仅来得及用幻影遮住他,以免让周围的人类看见一個十岁男孩用5秒100米的速度奔跑的情景。当他拾起那束花,跟着走进病房时,看见得是這样的情形:几名医护人员正围在病床边抢救躺在上面的女性,各种仪器闪着灯,显示着各种常人看不懂的数据,更增添了一种紧张气氛。那個女人面色苍白,嘴唇青紫,呼吸十分微弱。 周影回過头,林睿正紧紧得抱着林青萍的胳膊,母子两人相互依靠着站在看热闹的人后面,林青萍正惶然地說:“她只是喝了一口我杯子裡的水……只是喝了一口我杯子裡的水……”周影的目光和林睿遇在一起,林睿的眼睛裡是对差点失去母亲的恐惧和越来越难掩饰的杀机。 中毒的女人是這几天她一直在医院裡照顾妹妹的林青萍的姐姐林海萍,当时林青萍想要喝水,她为妹妹倒了水之后怕烫,体贴的先尝了一口,就是這一口水令她倒了下去。被投放在林青萍杯子裡的是一种致命的剧毒,如果不是她的姐姐浅浅的一尝而是她自己将水一口气喝下去的话,恐怕连抢救的余地都沒有了。 医院裡的投毒事件不但令医院方面一片慌乱,也引来了大批警察和记者。当林睿用挂着泪珠的、可怜兮兮的表情叫了两声:“周叔叔”之后,周影便乖乖地出面去为他们母子应付這些人了,对他而言,這样和人类周旋是世界上最累的事情。当他好不容易从那些人手中脱身出来,迎面便遇上了刚刚从病房裡走出来的南羽。 “她沒事了。”南羽温和地主动打招呼。 “喔,那就好。”周影其实并不怎么关心這個中毒的人类女子,必竟那是和他无关的人。 “九尾狐先回去了嗎?” “嗯,他要陪他母亲。” “他不会放過那個下毒的人吧?” “我想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旦执着起来,就很吓人。”周影回想起九尾狐還沒有成为“林睿”时,数月前的眼神,其中包含的那种令人不寒而傈的杀意。现在的他终于有了笑容,眼睛裡也有了应该属于小孩子的天真,但愿他不要因为這件事,又恢复成原来那付样子。 “請转告他,如果找到犯人,請在這家医院以外的地方动手。”南羽這么說完,转身走了。 “在這家医院之外……”周影看着她的背影,“难道說凶手在……” “她這么說,凶手当然是在那家医院裡了!”林睿叫起来,“我要去把他撕成碎片!” 刘地按着他的头把他按回座位上說:“你干嗎說火儿的台词啊,只有它才会這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正蜷着身子在周影怀裡撒娇的火儿斜眼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咳咳,只有象火儿這么强大才能随心所欲的行事,而我們就必须瞩前顾后了!”刘地义正辞严地說。 火儿嘟哝一句:“這還差不多。”又缩回了周怀裡。 “那個僵尸即然這么說,就一定知道凶手是谁,而且知道凶手就在那家医院裡,所以才会来警告我們不许在她的地盘上动手。”林睿說,“我要去那家医院,直到把他找出来为止,不然我妈妈說不定還会受到袭击!” 有了這次的投毒事件,可以肯定上次林青萍被车撞伤也是有人蓄意的结果,所以林睿现在高度紧张,生怕母亲再遇到什么不测,以至于处于一种神经過敏状态,就在這天下午,他還在林青萍下班的路上把一個不小心骑车碰了她一下的老太太扔出了几十米,要不是刘地及时的帮他善后,那些人类還不知道哗然成什么样子。因此刘地和周影都一至认为這件事情還是早点结束的好。 可是为什么有人要想要林青萍死呢?她只是一名普通的人类女子,丈夫死后孤身扶养着一個儿子,還要努力的工作以偿還丈夫留下的庞大债务。這样一個人为什么有人处心积虑地要杀死她呢? “仇杀,谋财,谋色,情杀,杀人灭口,变态杀人──這個沒什么理由,還有,杀错人了。”刘地扳着手指头数人类杀人的原因,“连下两次手,估计不审杀错人,谋色的话,她也沒什么姿色可言(林睿看他的目光达到0度以下),情杀的话,她沒婚外情吧?(目光到达绝对零度,小宇宙爆发中……)”刘地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扑上来的林睿,一边从他嘴裡往外拔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继续說:“变态杀人一般不会认定一個人下手,而那個女人也不象会惹下生死冤家的样子。只剩下谋财和杀人灭口了。” “吾(我)闷(们)嘎(家)末(沒)坎(钱)!”由于嘴裡還死死咬着刘地三根手指头,林睿的声音含糊不清。 刘地用脚蹬着林睿的身体往外拨自己的手,一边說:“不对,你们家有钱,你‘爸爸’生前借得那一笔钱哪去了?总不会凭空沒了吧?” “他不是我爸爸!”林睿大声反驳,他這一张嘴,刘地趁机把手从他牙上抽了出去。 刘地舔着血淋淋的手指感叹:“用人牙都能咬成這样,你属狗的啊。” “你才是狗!” “我是狼,地狼。”刘地骄傲地說,“别把我們和那种只会摇尾巴的东西混为一谈。” 火儿在周影耳边說:“他长的明明象狗是吧?”只是它這样的耳语声实在太大了,到象是故意想让刘地听见一样。 “火儿……”刘地转向必方,准备誓死维护自己的种族尊严,林睿立刻跑過去和火儿并肩站着,摆出大干一架的样子。 “好了,好了。”周影急忙站出来打圆场,自从林睿和火儿建立了对付刘地的同盟后,這是就他们开辟成了第一战场,在短短两個月裡周影已经换了四次家俱,三台电视,七個窗户和三十六块玻璃了,他开出租车收入有限,而且還沒有为刘地他们的破坏去抢人类的银行或者偷金库的打算,只有尽力的去阻止這种战争的发生。“還是林青萍受到人身威胁的事比较重要。” 這句话果然有效,林睿立刻转变了注意力,大声說:“我一定要保护妈妈!” “我知道,我知道,”刘地躺回沙发上說──他能躺着或趴着的时候决不会坐着,這也是他主动为周影家的沙发买回了一大堆软垫子的原因──“可是总得先找到那個凶手为什么這么做?是谁吧?” 林睿自言自语地說:“为什么并不重要,反正对我来說都是一样的,問題是那個家伙是谁?”他說完握紧拳头,磨了磨牙。 “总要知道他为什么這么做,才能找出他是谁。”刘地說,“一個是图财,就是你‘爸爸’那笔钱的下落(林睿向他一口咬下去);一個是你妈妈最近有沒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林睿思索着說:“沒有吧。” “有也不会跟小孩子說啊,”刘地推推他的头,“也有可能她自己根本沒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呢。” “哼!”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刘地的分析确实有道理,而且他对人类的了解也是林睿、周影和火儿无法比拟的,林睿不甘心地问:“那你說怎么办?” 刘地不无得意地吩咐說:“你不用管别的,每天跟着你妈妈,保护她就行──可别再大惊小怪,把靠近她的人全丢出去了!我去调查你‘爸爸’把钱用到什么地方去了(林睿抓住他又是一口)。而周影,你去找那個僵尸打听,她好象知道凶手是谁。” “我去……”周影为难,“我要怎么开口问她?” “我們当中就属你跟她最熟,你不去谁去?” “我只见過她三次。” “比我們已经多了两次了,而且你還知道她住的地方不是嗎?有火儿在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去吧,去吧。”刘地不怀好意地笑着,显然另有不可告人的打算。 走出手术室,南羽脱下手套丢在一边。三個小时的手术中,名义上是主刀其实是在帮倒忙的陈余学出了四次漏子,如果自己不是妖怪而真的是人类医生的话,那個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已经死了至少两次了。 门外,病人的家属還在感恩戴德的感谢陈余学,而他也毫不脸红的接受着這一切。 人类啊,明明那么珍惜自己的生命,却又多么容易把生死托付错了人。南羽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陷入了思考当中。 当南羽回過神来的时候,穿過人来人往的走廊,视线和正站在那裡看着她的周影遇在一起。 “啊。”南羽平静地招呼。她执起桌上的水瓶将一只杯子注满清水,放在自己对面的位子前,向周影做了個請的手势。 周影迟疑一下,還是走了過来。一踏进南羽這间办公室,不知道她施加了什么法术,外面嘈杂的声音全都被挡在了外面,医院裡人来人往的忙碌也交成了某种哑剧。当周影回過头去看着這一切时,有些明白南羽刚才在认真地看些什么了。 “人类的出生、死亡、痛苦、欢乐、希望和绝望,在這裡全都可以看到。”南羽說。 “是嗎。”周影不确定地說,“只是一部分吧?關於人类的事,在什么地方都看不完全吧?” “对,一部分而已……”南羽因为他的直率失笑,“可是那是最真切的一部分──我這么认为。” 周影一直试图了解人类,可是他至今对人类的认识還是那么虚无飘渺,所以无法体会南羽所谓的“最真切”是什么。 “死亡,是生灵们最畏惧的事,妖怪,动物、植物、神民……人类也是。所有的生灵们不论他们原有的生命是多少,都会拼命地想活的更久。而医院就是人类用来延长自己生命的场所……”她正說着,一架单架车从门口推過去,车上躺的人类被白布覆盖了起来,而亲属沉痛地跟随着,声泪俱下。“……可是,還是一样,躲不過的……”南羽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人类、妖怪都一样,终有一死。” 周影看到她的嘴唇上沾到了一滴红色的液体,慢慢滑落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十分的触目──她的杯子裡盛的,竟是鲜血。周影低头凝视着自己面前杯子裡的清水,不知道她刚才所說的话,是警告還是威胁。 “你找我有事嗎?”南羽转向周影。 “凶手是谁?”周影直视着她问。 “九尾狐让你来的?” “請你告诉我們,免得林睿整天精神紧张,惹事生非。” 南羽笑着摇头,正要說什么,却突然站起来,神色凝重下来。 周影跟着她站起来,他也察觉到了异常,地面在难以发觉地微微颤动,空气中也有某种不属于人类波动传過来…… “又来了。”南羽皱起眉头。 “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周影不解地看着南羽。 南羽匆匆走了出去,施展一個法术,隐形穿過医院裡耸动的人群,周影犹豫着,想到了林睿和刘地嘱咐的事,還是跟了上去。 南羽一阵风似的走着,转過几條走廊,走過几道楼梯,方向一直向下,直到穿過了地面,走进了一條地下的走廊。由于她一直沒有反对周影跟着,周影也就老实不客气地一直尾随着她。当学着她的样子穿過一道隐蔽在角落裡,加了双重锁的门时,周影心裡的异样却更加强了。 “他们把门沒成那样,就是为了不让别的人类发现,因为這裡有不能让别的人类发现的东西。”南羽說着,打开了一扇门。 那扇门沉重的铁门打开的一瞬间,一條人类的手臂猛地伸了出来,扣住了南羽的脖子。那條手臂运足了力气,肌肉一块块地鼓起,好象要把南羽的头从脖子上揪下来一样,如果他抓住的是一個人类女子的话,大概真的会发生那样的惨剧吧?因为周影清楚地看见那個“人”的另一條手臂一拳锤在南羽头边的墙上,竟然把水泥浇铸的墙打了個大洞。但是南羽不是人类,這种力量的袭击对力大无穷的僵尸来說算不了什么,她平静地抬起手,向那個“人”的肩膀一推,应手发出了一声象枯木折断似的声音,那個“人”的手臂显然已经断了,却依旧挂在南羽脖子上,手指依旧扣得紧紧地。 南羽把他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拉下来,轻轻地說:“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错,可是還是請你回到幽都,等得到一個灵魂之后,再来這個世界吧。”随着她的說话,那個人缓缓倒了下去,南羽扶住他的身体,使他平躺在地上,轻轻叹息一声。 周影看到那個“人”的心口部位有一個小孔,一直透到了他背后,這是出自南羽之手吧?大约连痛苦都来不及感觉到的时候他就死了。但是周影无法确定他是不是一個人。 他身材十分的高大,总得超過了两米,而脸庞却十分怪异,五观全部挤在一起,生在脸的中间,而皮肤也是一條一條的,布满了裂开的血口,就象他的皮肤包裹不住他的身体一样,有的地方结了痂,有的地方血還在渗出来。 “這不是人类。”這是周影的第一個结论,可是也沒有见過听過這样的妖怪,难道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某种生物? “不要看他,那什么都不是……”南羽把桌子上的不知什么东西推到地上,“哗啦”一声,那些用玻璃试管装着的东西碎了一地。“那不過是人类为了追求长生,犯下的错误之一而已。” “长生……”周影重复着這個在他的想法裡和只有短短几十年生命的人类有些扯不上关系的词。 南羽轻笑着說:“不会以为只有我們在不停地修练,追求更完善、更长久的生命吧?当初是用了天地间所有的生灵的灵和魂把人类创造出来的,所以只有人类才有三魂七魄那么多,所以也只有人类是和其他一切生灵最接近的,无论是神民、妖怪、动物、植物……每一种生灵,和他们最相似的生灵都是人类。所有的生命都畏惧死,都梦想着长生,人类自然也就比其他生灵都更想长生了。” “是嗎……”南羽显然是象刘地一样很了解人类的,周影甚至觉得,或许她還要更接近人类,“可是他们這究竟是做了什么?”周影对于地上那個“人”還是不解。 南羽看着他,露出了明显带着悲哀的眼神,使周影无法再追问下去。 南羽一边和周影說话,手中一直沒有停下来,她把多支试管打破,又从一個密封的容器中倒空了许多黏稠的液体,接着把一些她从好几本笔记,资料中抽出、撕下的纸张放在一起,手指一拂,纸张猛烈地燃烧起来,转眼化作了飞灰。 “很多次了……”南羽突然說,“他们一直犯错,所以我要不断地替他们善后。”也许因为她觉得周影与别的妖怪不同,也计她很想和别人(妖怪?)說說话,竟然开始跟他說起了事情的祥情,“那是一個克隆人。”她說完后看着周影,仿佛在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克隆人。 “克隆人?是的,最近人类的各种话题常提到這种东西。”周影开始在记忆裡搜寻關於克隆人的印象,“人类为什么要克隆自己呢?制造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就代表自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嗎?我无法理解這种想法。” “不是,”南羽面无表情地說,“他们是想把克隆人的器官移植到自己身上,让自己的身体永保年轻。” 周影微微张开嘴,過了一会才說:“這不是和采补一样?” “……因为克隆人一诞生的时候全是婴儿,而婴儿的有些器官是无法移植给成年人的,而他们也不愿意花费時間把這些‘器官’抚养长大,所以他们在做出了克隆人之后,又开始研究使婴儿快速长大的办法。而他,就是失败的作品。一次又一次,他们先生产出并不完整的克隆人,然后他们用来生长的办法又使实验品变成了怪兽,而我就不得不来替他们善后。”南羽在一名被“实验品”打昏的医生身上施展法术,即为他疗伤,也抹去他部分记忆。 “不管他们如何?”周影直觉地对這些人类生出厌恶。 “我喜歡人类。”南羽這么回答。 周影不由把心裡的想法直接說了出来:“你很象刘地。” “刘地……那個地狼?” “对,他也吃人,但是他真的很喜歡人类,总是无法扔下人类的事不管。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象你這样承认。” “哈啾,哈啾!” 刘地一连打了好几個喷嚏。他揉揉鼻子,自言自语地咕哝:“最今有流感,难道我感冒了?不過我是妖怪啊,为什么要感冒?還是因为昨天一起過夜的那個妖怪女子毛皮太丰厚,对皮毛過敏了?可我自己的皮毛多么华美、厚实啊,我怎么不過敏?明白了,因为有個家伙在說我是有個家伙在說英俊的地狼坏话還是有個美女在思念我呢? 啦啦啦啦啦……“他又开始自编歌曲来唱,并且把双手插在口袋裡,倾着身子看眼前這座房子。 位于偏僻的路段,已经经历了些岁月的房屋静静坐在黑暗中,门口一块招牌依旧写着“中信生物研究所”几個字,但是裡面早已人去楼空了。自从林青萍将生物研究所结束之后,這些房屋還沒有被再次租出去,所以空放在那裡,一丝生气都沒有。 刘地老实不客气地穿地墙壁走了进去。 “地狼,地狼总是這么英俊,为什么你总是這么英俊,啦啦啦啦啦啦……”他一边走一边唱歌,对于這裡沒有人的情况来說,听不到他的歌声应该是件幸运的事。 虽然嘴裡沒闲着,刘地的双眼也一直沒有松懈搜寻自己要找的目标。当他推开挡在一扇门前面的一大堆杂物,扭断锈迹斑斑的锁,打开门露出后面通向地下的阶梯后,耸动鼻子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大摇大摆地向下面走去。 地下是個实验室样的地方,摆满了试管、仪器以及其它一些這类的东西──如果此时刘地知道周影在市立医院裡看到了什么,他就会发觉他看到的這個地方或许设施、装璜简陋了一些,但是跟周影现在所看到的事物何其的相似。 “林青萍应该也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吧?”刘地自言自语地问,接着又自己回答:“她当然不知道对嗎。” 這裡就是林海那笔钱的去向所在了,那么他背着妻子在這裡做的,究竟是什么呢? 刘地一边這么想一边开始四处张看,乱翻着那些实验资料,把仪器裡的试管一根根拿出来察着、闻气味,這么忙活了半天,他把看完的一本笔记本扔到地上,突然纵声大笑起来,笑得手裡试管都拿不稳,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哈哈哈哈,人类,哈哈哈哈,人类啊……哈哈哈哈,這样的事,也只有人类才做得出来吧!哈哈哈哈……” 直到实在笑的失去了力气,他才在那摆满试管的桌子上坐下来,一边一根一根地把那些试管往地上丢,一边想:“那么,還有一個地方需要去……” 当人类医生醒過来时,南羽和周影已经离开了那個地下室,他们并肩缓缓走在医院的长廊裡。 “真的那么喜歡人类嗎?”周影虽然看地出南羽很爱护人类,可是他還是对妖怪如此珍惜人类很不解,特别是南羽還是一個以吸食血液为主食的僵尸。 “我必须喜歡……”南羽思考着這個問題,长长地叹息一声后,說出来這样的答案,“因为我曾经吃過人。在我刚刚从尸体变僵尸的时候就开始吃人了,吃了很长時間──不吃别的东西,只吃人类。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啃他们的骨髓。不论是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孩子,不论他们反抗、哀求,還是恐惧,我全把他们吃掉了。所以现在我呆在人类的医院裡为人类治病,保护他们的安全,只是因为這一切全是我亏欠他们的。” “可是人类不是也吃其他生物嗎?而且吃的毫无歉意,就象妖怪吃人类一样,是天经地义的事。”周影不太同意這种心态,如果都象她這样,占妖怪总数百分之九十的吃人妖怪都够成立一個什么“爱护人类协会”了吧? “可我不是人类,我不想和他们一样!”南羽正容說。 “嗯……”周影沒有异议,他想要学着作人,但是有很多事,很多人也会让他有“我不想和他们一样的念头。” “……即使吃了九百九十九個恶人,那也是在吃人,即使其中只有一個无罪无辜的人,所犯下的過错也抵得過毁灭了一個城市……”南羽仰头望着天,回忆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不再为了“食用”而杀生的,那個时候的悔恨一直還留在她的心头。 “你是因为迷惘才留在這裡吧?”周影在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南羽的内心,直言直语地說,“不是因为愧疚,而是突然发现自己喜歡着一直用来当作食物的人类,而不知道何去何从了吧。”当南羽看着他的时候他又說:“因为我也是那样,虽然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是为什么這么做,但是忽然又会觉得自己不想成为那样,所以常常会觉得迷惘。” 南羽思考了一会儿,一笑說:“大概想做自己最想做的事,都会觉得迷惘吧?” “也许……”周影也笑了一下。 “那么你来這個城市中是为了什么?”南羽发问。 周影迟疑了一下,他总是因为這個問題受善意的嘲弄,刘地、林睿和瑰儿都是這样,虽然他已经对這样的结果习惯,并且也不怎么在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希望南羽也這样做,但是迟疑過后,他還是說:“我在学着做人,因为我想修成正果。” “是嗎,”南羽认真地說,“那太了不起了,一不要有非凡的毅力才能坚持吧?” “……”周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自己的行为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同才能进行下去,但是一直在努力,一直在追求的事能够得到称许和鼓励,還是一件令他心头一热的事,“你是第一個這么說的。” “你也是,是第一個对我說,我对人类所作的一切不是出于仁慈或别的什么,而是出于迷惘──你說的很对,所以也請相信,我对你說的也是对的,只要一直努力,就总有达成的一天。” 南羽的笑容让周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也不由自主的笑起来,虽然一直对“快乐”這件事不太了解,但是现在他认为,能和南羽這样一边說话一边并肩前进是件很“快乐”的事。 “你就這么回来了!把去的目的忘的一干二净!”林睿大叫大嚷着,“本来以为你会比较可靠呢,结果和那只地狼一样!” 周影自知理亏,沒法和他争辨。和南羽一直聊了几個钟头,回来之后還沉浸在那种愉悦的心情裡,却把自己要问她的事忘的干净彻底,不是一进门就被林睿追着问,他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去找南羽了。他试着岔开话题,问:“刘地還沒回来嗎?” “早回来了,不過又出去了……”林睿无奈地往沙发上一坐,“他說今天晚上和女人有约会,有事明天再說……”他斜眼看着周影,“我竟然会指望你们。” “早知道我跟你去,”火儿火上浇油地說,“我决对会让她招出来的。” “就是,我們一起去,不靠那两個家伙了!”林睿用拳一砸桌子,“让她知道火儿的厉害!” “对,让她知道我厉害!” “不行!”周影大声叫,“明天我再去一次,她一定会告诉我的。”他令天之所以沒有带火儿去,是因为一开始他就是想請南羽告诉自己,而带火儿去的话,就她象是要强逼她說一样,他尽量的想尊重对方,现在他为自己做了正确的選擇而高兴。 “明天?那你今天晚上干什么?”林睿不依不饶地问,“别告诉我你要去工作,如果你把工作看得比我妈妈重要,我就拆了你那辆破车。” “我刚回来。” “现在去,不然我和火儿去,”林睿摆出耍流氓的架式。 周影和他对视了一会,终于做出了妥协,“我现在去。”他抓過外衣,心中对于马上又可以见到南羽愉悦其实多過了不耐烦。…… “嗨,美女!” 刚刚走出医院的南羽抬起头。 “嗨,美女僵尸!”刘地站在路边摆出一付很帅的架式,向南羽招呼着。 南羽象沒看见他一样,径直向前走。 刘地自顾自地說:“你下班了啊,慢走喔。”說着穿過南羽身边,向医院裡走去。 “你要干什么?”南羽一下停住脚步。 “我来看病,最近人吃多了,牙疼,哎哟,哎哟……”刘地装模作样地捂着腮。 “那裡沒有给你看病的医生,還是我来帮你看吧。”南羽說完,转過身来。 “喔,我喜歡女医生,比男的好!” 电光火石的一闪,刘地和南羽交换了位置,刘地的利爪沒有撕裂南羽的身体,南羽手术刀也沒能刺进刘地的肌肉。 “不错。”刘地称赞对方,“你的道行比我高,可是我敢打赌,你的实战经验一定不如我,不是我吹牛,我可一向喜歡惹事生非的──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不必了,我相信你是個常常生事的家伙。”南羽站在刘地面前,挡着他去医院的路线說:“只要你不进去,就不必。” “還是想打嗎,說什么不必。”刘地油腔滑调地說,“反正医院是公共场所,你凭什么不让我去?我也有身份证,有人权的。” “你凭什么要进,我就凭什么不让你进。” “哎呀,真是的,跟雌性动手违背我善良的天性啊。”刘地一边說,一边拉开了架式。 南羽双手各执了一柄手术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刘地。 “竟然這么护着人类,那么你最好让我過去,不然周围這些人类可就要倒霉了。”說着他利爪一挥,一道疾风掠過,一座数米高的广告牌轰然倒地,发出了一声巨响,周围的人类一片喧哗,幸而刚好沒人路過那裡,才沒有发生悲剧。刘地用冷酷的眼光看着南羽,伸蜷了几下指爪。 “你不会。”南羽說,“周影說過,你喜歡人类。” “那個大嘴巴!”刘地呼出一口气,又恢复了那副流裡流气的样了,“看来只好用正常的方式解决了。”他伸了一下手臂,十只利爪从皮肤中弹出来。 南羽握紧了手术刀。 “住手!” 当刘地和南羽一起开始动起来时,周影突然跳到了他们中间,他张开双手拦在他们面前,刘地的利爪和南羽的手术刀一起插在了他身上。這种攻击对周影构不成什么伤害,他的身体在攻击之下化成了一团黑影,接着又凝聚了起来。 “你不要紧吧?!”南羽心有余悸地问。 刘地却用力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你在干什么啊!突然跑出来,沒看见我在教训這個僵尸啊!” “不行,你们不要再打了,”周影還是张着手拦在他们中间,“因为我不愿意看见你们争斗。” 南羽看着他,眼睛中有光茫闪动。 刘地却又狠狠给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什么不想看见‘我們’争斗啊!這种时候你应该毫不犹豫、义无返顾地冲上来帮我才对吧!我們认识多久了!我們是不是朋友?你竟然见色忘义、重色轻友、沒义气……(以下剩略五千字)” “我不想看见你们争斗……”周影又重复一遍,眼睛裡流露出忧伤,“我真的不愿意。” “行了……知道了……”刘地为他的毫无幽默感叹口气。 這时,他们周围已经开始出现看热闹的人。当有一個人停下来驻足观看的时候,就会自然地引来两個人、三個人,然后越来越多。刚才刘地和南羽的争斗虽然不会让這些人类看见,但是两男一女站在马路中间,其中一個是周影那样平常无奇的男人,一個是刘地那样出众抢眼的男人,两個人又在吵吵闹闹的,這就已经能给围观的人们提供足够的娱乐了。 “看三角恋!” “是婚外情吧!” “那两男人……” “……打呀!打呀!是男人就动手啊!” “已经打了,可那一個沒還手!” “心裡有鬼!” “世风日下啊……” 三個妖怪面面相觑,终于逃跑似地冲出了人群。 “哈哈哈哈……”刘地放声大笑着,“人类真是太好玩了!三角恋,婚外情,他们就知道這些嗎?”他边笑边看着南羽說,“可是有些妖怪啊,偏偏就喜歡這样的人类,還要处处护着他们。” “不需要你管我的事。” “可是……”刘地拖长了声音,“事情牵扯到了我的朋友家裡养的那個‘恶棍’的朋友的母亲啊,你看,這也是我的事啊。” “……你說火儿是恶棍,它知道了又会大闹一场的……”周影小心地提出异议。 “它不是恶棍嗎?還是說恶霸比较准确?” “……”周影觉得自己要一辈子担当刘地和火儿的调解人身份了。 “总知……”刘地继续自己的话题,“事情已经這样了,你要怎么做?你护不了那些人类一辈子的,有我,有林睿還有火儿,你又不会分身术(說到這裡他确定一下”你不会吧?……不会!那就好。“)法术再强你防得了我們三個嗎?” “沒有必要,我本来也不想保护那個人,我只是要救另一個人面已。所以现在不行,最少還有一天,不,二十二個小时,在那之后随便你做什么,在那之前……”南羽骄傲地仰起头,“我不作任何让步。” “救人……真不象妖怪该說的话,”刘地抓着下巴装作沉思的样子,“你說要去吃個人嗎我還可以考虑。” “刘地……”周影知道刘地這种得寸进尺、欺人太甚的脾气永远也改不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不太愿意刘地和南羽弄僵了。 “你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沒有!”刘地又狠狠打了他一拳。 “……”有刘地這样的榜样,周影恐怕永远弄不明白什么是幽默感了。 “不過,你要救的是個什么样的人?该不会是個沒‘出生’過的人吧?” “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知道了。”南羽說,“即然這样我也說明白,给我一天時間,我只救一個人。其他的人,我不想再管他们了。” “早该不管了……”刘地慢悠悠地說,“那就一天,說定了。” “一言为定。” “看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們一起找個地方喝一杯,大家都住在這個城市裡,也该时常联络一下感情嗎。”刘地一淡完了正事,马上开始进行自己的兴趣爱好(对他来說,這才是正事也說不定)。 南羽皱一下眉头,毫不掩饰地表示出对刘地的不喜歡,“不必了,這件事结束之后,我們還是象一前一样,不要有什么联系的好。” 刘地摆出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搭着周影地肩问:“形同陌路?我?還是我們?” 南羽沒有理睬他,向周影說:“明天的這個时候,可以开车来這裡等我嗎?我需要你送我去個地方。” “好。”周影忙不迭的答应。 “那我先走了。”南羽向周影摆摆手,看都不看刘地地走了。 周影看着她走进了川流的人群,忍不住提出心裡的疑问:“刘地,你们在說什么啊?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沒听见回答。 周影回头去看,却发现刘地正着腰,气势汹汹地对着他。“你要……干什么?”周影不由后退了半步。 “干什么?”刘地扑上来卡住他的脖子用力晃着,“你這個家伙竟然比我受雌性的青睐!我决不接受!說,你用了什么手段!” “……這又不是我的错……” “那也不行,我受不了!” “刘地,别不讲道理啊……” “就是不讲道理!” “刘地……” “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林睿和火儿正在桌子前摆弄一個盒子,一看刘地和周影进门林睿就跳起来,急着问:“怎么样,知道是谁干的了嗎?” “刘地已经知道了。”周影忙說,必要的时刻,周影也是会推卸责任的。 “刘地!” 刘地拍拍林睿的头,他反到对桌子上那個盒子更感兴趣,问:“那是什么?” “炸弹!”火儿兴奋地說,它一直在摆弄那個东西,连头也顾不得抬,“而且還有十分钟就会炸了喔!”显然它十期待這一刻的到来,“我還从来沒见過大爆炸呢。” “炸弹?爆炸?”周影一下子有点反应不過来。 “有人放在我家门口的。”林睿說,“我沒让妈妈看见,拿到這裡来了。竟然连定时炸弹也用上了,那些人真是卑鄙!” “……你想让它在這裡炸……”周影下巴都掉下来了。 “我在试着拆它呢,拆不了就当那些人送错了楼层吧。”林睿若无其事地說。 “别拆啊!”火儿急着說,“快炸,快炸,我等着看呢!” “快丢了它!我沒钱再换一次家俱了!”周影生气地叫。 “我帮你去银行拿点……”林睿自顾自地拆着那個炸弹,“为了帮妈妈還债我去观察過好几次地形了──可惜怕我妈妈问钱的来历,沒敢下手。”他手裡持着剪刀问,“剪红的就停,绿的就炸,怎么办?” “绿的啊,快剪啊!快炸啊!”火儿激动地跳来跳去。 “喔,炸吧,炸吧,我也好几年沒看過炸弹爆炸了,”刘地毫无责任地說,“這裡是六楼,炸了正好砸在五楼上呢。” “咋嚓!”林睿果断地把红线剪断了。 “啊……”火儿瞪大了眼,“为什么不让它炸!你赔我一個炸弹!” “這個還可炸啊,”林睿把炸弹塞给火儿,“下次带到离我妈妈远一占的地方再让它炸吧。”周影为那個远离林青萍的“地方”感到可怜。林睿接着问:“快告诉我凶手的事!他是谁?在哪裡?” “說来话长啊……”刘地往沙发上一倒,大模大样地一摆手,“口渴死了,倒杯水来再說……” 林睿不情愿地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事情的原因是這样的……”刘地喝了一口水后把杯子向桌了上一放,摆出說书先生的架式說,“林海──也就你爸爸(林睿把茶壶扔過去)──开办生物研究所的同时,曾经和市立医院的院长陈定等人一起研究克隆人的技术。” “那又怎么样?”对于這种人类的高科技妖怪们都无动于衷。 “那是违法的啊!”刘地用一种守法公民的腔调說,“所以他们的试验是在秘密进行的。想当然的,陈定提供资金和场所、设施、你爸爸提供技术(林睿這次丢了一张椅子過来)。后来他们的实验成功了,人也克隆出来了,陈定却在這個时候翻脸不认人,把你爸爸一脚踢了出去(林睿一连扔了两把水果刀)。你爸爸(林睿自己扑上去了)這样当然不甘心,一气之下他就借贷了一大笔钱,开始自己继续进行研究。”刘地从口袋裡拿出一本笔记本晃着說,“而且這一切之所以瞒着妻子,是因为同样身为一名科研人员的林青萍一向反对克隆人的实验,认为那是不道德、违背人伦的事!他大概是想在自己的试验成功之后,扬名天下,财源滚滚了再向妻子坦白吧?总之,這就是他借货的那大笔的钱的去处。”一边說刘地一边用幻影向大家展示那個地下室和试验设施。 “白痴!”林睿下结论,“人类总是那么愚蠢。” “想活下去是生的天性,怎么可以困此嘲笑他们呢。”周影在這件事的观点上接近南羽。 “你一天用多少時間修钱?”林睿问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十二個小时,怎么了?” “我至少也要每天修炼九個小时,而就算刘地那样的,至少也要四個小时以上吧?但是他吃人和妖怪,可以用采补来补足時間上的差距——每天的修炼,這是我們妖怪维持长生的起码方法。” “我這样的怎么了?我比你们聪明,所以不用花那么多時間。” “這就是我們比人类长生的原因,也是为什么只有人类能创建這样庞大、复杂的社会的原因──他们从一开始就選擇了我們不同的路──我們的時間用来追求修行和进化,而他们的時間用来来追求生活和享受。现在却又去搞什么追求长生的技术,太沒意思了吧!” “万事殊途同归,他们用他们的科技追求长生也沒什么不对啊。” “哼……可是牵扯到了我妈妈!”──這才是他气愤的原因。 “可是林海不是死了好久了嗎?怎么又来三番五次地袭击他妻子?”周影向刘地问。 “你们终于想起正事了……”刘地說,“還不是因为那個陈定把林海踢出去之后,下一步的实验就做不下去了,偏偏被他骗了的林海憋着一口气,竟然把這個实验独立完成了。這一下可以想像陈定的心情了吧?再去求林海合作,林海不会愚到又被他骗一次,所以他就动了狠的。他一开始估计是利诱,不成又威胁──反正人类都是這一套──最后就……”他用两根手指,作了個抹脖子的动作。 “就是說林海的死也不是意外了,可是那关我妈妈什么事?为什么又扯上她?”林睿对這個素末蒙面的“爸爸”的死因毫无关心。 “因为林海死了,可是陈定沒有得到想得到的东西啊,不向他老婆下手向谁下手?還有一点──這一点只是我的猜测──林睿得了绝症,可是却依旧好好活着。”他的目光停在林睿身上,“他们当然不知道這裡的是你,而是会认为林青萍掌握了某种连血癌也治的好的技术吧。直接找她要,连林海的死也会被揭出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刘地用一种“你们明白了吧?”的眼神看着大家。 “不明白!”火儿第一個說,“不要跟我說什么一堆克隆啊,技术啊這些妖怪用不到的东西──他能克隆妖怪出来给我吃才算本事!你就說是谁下手伤害小狐狸的妈妈就行了?是陈定吧?我现在就去烧他的医院!” “火儿說的对,我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知他伤害了我妈妈,我现在就去把這個炸弹塞到他肚子裡去!”他眯着眼,狠毒地說。 “爆炸和吃人,一举两得!”火儿高兴地赞同。 林睿把身体一晃,呈现出九尾狐的在形,纵身跳到了火儿背上,他们刚要出发,刘地却弹两個指响,拦住了他们:“你们现在還不能去。” “为什么?” “我答应了僵尸,给她一天時間救一個人,所以现在不能去。” “什么!?”林睿愤怒,“万一她要救那個陈定怎么办?” “不是,是另一個‘人’。” “我不信!越早去越好,免得又有什么花样!” “我是为什么答应的啊!你這個忘恩负义的死狐狸!”刘地继续拦着他们,“這可是她开出的不再插手的條件!” “管她插不插手,我們還怕她不成!”火儿永远是目中无妖的。 “可我已经答应她了。” “我們又沒答应,你不去就行了。” “谁都别想让我食言,你们不准去!” “非去不可!” 刘地沉下脸来,举起一只手,“不行!” 火儿和林睿一起盯着刘地,眼看又要大打出手,周影走過去和刘地并肩站在一起,說:“這次是你们太任性了,我站在刘地這边。” “真是的……”火儿马上放弃了揍刘地一顿的打算,“那不是還要等上一天。” “只是一天而已。”周影好言安慰它。 林睿从火儿背上跳下来,恢复了人形,不快地咕哝着:“我去陪我妈妈,明天再說。”准备下楼去。 “我陪着你。”刘地替他拉开门。 “你干什么啊?”林睿白眼看他。 刘地笑眯眯地說:“就是說這一天之中,我会一直看着你的,不然你前脚出门,后脚就去医院了!你這点小聪明我都看不透,年纪還不都活狗身上了。” “你本来就是狗……”林睿被他识破了打算,悻悻地說,“你可千万别让我妈妈看见你。” “放心,沒有错不了的事,走吧!”說着冲周影挤挤眼,跟林睿走了。 周影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看好火儿。不過他对到是不担心,必竟火儿不是個任性的孩子(555……孩子果然是自家的好啊,连火儿在他眼裡都是好孩子,我在我妈眼裡一定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吧?),他自己也沒觉察到,他心裡此刻在想的,是明天和南羽见面的事。 一個婴儿刚刚从培养液中取出来,挥舞着拳头哭了一阵子,然后沉沉地睡着了。 “這是最成功的一個。”给這個婴儿做完了各种检查,许院长放下手中的记录說,“他可以說是一点缺陷都沒有。” “太好了,爸爸!”陈余学高兴地叫起来,“這下您的病就可以治好了。” 陈定白了他一眼:“那有那么容易,快速生长的技术解决不了就无法进行手术。我的心脏……也不知道等不等得了那么久……” 陈余学一时无言,把火发到旁边一名工作人员的身上:“林青萍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办個事竟然用這么多時間!” “我,我……已经从黑市弄了個定时炸弹放在她门口了……” “哪为什么還沒炸!” “行了!”陈定训斥儿子,“住到我們的医院都又让她活着出去了的是谁!到這么大了還什么事都办不好,我怎么会有你這样的儿子!”他叹口气又问,“林海试验的资料找到了嗎?” “……”沒人回答他。 “一群废物!我要不是心脏不好不能跟你们生气,我還不……” “院长,其实我還有一套新的方案,不如我們试试吧?” 陈定用手触着那個婴儿,“唉,万一失败了,就太可惜了……不過,也沒别的办法了,你先试用你的方案,其他人继续找林海的实验方法,继续培养新的個体,另外,林青萍要尽快除掉,等她从林海的记录中察觉我們的存在就麻烦了──她的儿子也别放過!” 众人一起答应着,正要准备执行他的命令时,却看到那個婴儿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南医生!”认识她的人一起叫出来。 南羽小心地把婴儿抱在怀裡,温柔地哄着他,使他重新睡着了。 “你怎么进来的?”陈定警惕地问。 “我只是来带走這個‘人’的。”南羽抱着婴儿摇晃着,“我至少想救出一個人,所以在他出生之后,来带他走。” “不管你在說什么,放下他!” 南羽看着向自己包围過来的男人们,无奈地叹息一声:“你想‘杀’我第三次嗎?”她严厉地看着陈定:“第一次是十年前,你在手术中失误害死了一個病人,因为那個病人是個高官,所以你把责任推到当时在這個医院的我身上,并且把我从楼上推下去,违装成自杀。必竟那次的手术我也认为自己有责任──如果我沒有贪恋画那副图画而及时赶到的话,病人不会死,所以我原谅了你;第二次是四年前,你们盗卖人体器官,以为我知道了真相而杀人灭口,我觉得你们虽然盗用了用死人的器官,但是毕竟救活了一些活着的人,這也不是說不過去,所以又原谅了你一次,只是修改了你们的记忆和资料,继续過我的日子。现在,我把這些记忆還给你吧……你還要对我开枪嗎?”南羽看着掏出了一把手枪的陈定问。 “妖……妖怪……”陈定脑海中一下子涌上的關於這個女人的记忆使他陷入了恐慌,惊喊起来,“你這個妖怪!”說着,一连开了数枪。 婴儿被枪声吓得大哭起来,南羽连忙哄他:“乖乖,不哭,不哭,好宝宝……”她一边哄孩子一边对陈定說:“对,我是妖怪,而且我已经活了1000年,所以我能体谅你们人类追求长生的心情,一直活下去,一直保有年轻的身体,不只人类,我也想這样,所以,我再原谅你一次。而且……”她向陈定走過去,陈定吓得连连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南羽的手按上了他的胸口,過了片刻說:“我已经把你的病治好了。那么,這個孩子对你沒有用了吧,我把他带走了。我們妖怪为了修行和长生,吃人,吃同类,而你们人类竟然连‘自己’都不放過……不過,我虽然原谅你了,你却对其他人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他就要来了,向他偿還欠下的债的吧,我可沒有义务保护你们。”南羽对他们讥讽地一笑,抱着婴儿消失了。 陈定捂着胸口,刚才明明已经因为惊吓而开始作痛心脏竟然正常地搏动着,难道,真的治好了?难道……不是幻觉……他看到周围的人和他一样不解,而且,那個婴儿也真的不见了。 “不管是不是真有妖怪,即然那個试验品丢失了,就赶快开始培养下一批。我們实验可不仅仅为了我的身体,而是为了人类文明的发展进步,是可以造福全人类的伟业!”他一口气說完這些话,自己心裡也觉得松了口气。 “啪啪啪。” 门口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一個十几岁的男孩子带着天真的笑容站在那裡正鼓着掌,他的肩膀上面還停着一只外表古怪的鸟。“說的太好了!充分地体现出了你的卑鄙无耻。” 有了南羽出现的经历,陈定先用枪对准了他才回:“你是谁?” “林睿,林清萍的儿子。”林睿象所有人类男孩那样,连跳带蹦地走路,边走過来边說,“可别說你不知道我妈妈的事喔。” “原来林海的儿子!”陈定用来指着他的枪也放下了。 “不是,我不认识林海,我只是妈妈的儿子。”林睿带着无比可爱的神情說,“我是来把這個东西還给你们的……”說着他举起了那個炸弹,“是你们放在我家门口的沒错吧。” “炸弹!”一片惊叫声响起来。 “别担心,看,我已经把它拆了……”林睿把自己剪断的线路给他们看,当他们松下一口气来之后才又眯着眼睛說,“可是,火儿可以一下子就让它炸掉喔!” “对!我来炸!”火儿跃跃欲试。 林睿对着陈定父子和其他人笑得灿烂极了:“那么各位請准备好,1、2、3,炸了喔!” “轰……” 南羽小心地搂着婴儿,坐上了周影的车。 “這個孩子就是你救的人?” “嗯。”南羽温柔地哼着小曲让孩子睡觉,“他刚才被‘造’出来,和以前那些不同,他沒有任何先天的不足,完全是一個‘人’,所以我才把它带出来。” “那么要把他怎么办?” “送到孤儿院去吧。他是個人类,当然应该由人类来为他负责。” 周影开着车,从反光镜裡看着南羽一直在哄那個孩子,“宝宝,快睡觉,乖宝宝,快睡觉……”他再一次感觉到,南羽喜歡人类。和刘地的喜歡不同,和林睿、瑰儿的喜歡也不同,她是确确实实又不明白为什么的喜歡着人类,对于妖怪们来說,這是很难理解的事,恐怕比周影的想修成正果更觉得可笑。 “我們一样,是和别的妖怪不同的呢。”南羽仿佛猜到了他的念头。 当把婴儿放在孤儿院门口,按响门铃之后离去时,周影和南羽已经把彼此当作知己看待了…… “砰砰”“咣啷” 楼下又传来“熟悉”的付债声,周影叹口气,今天又是林睿自己在家吧? 十分钟后,林睿气定神闲地跑上来,心情象每一次地下钱庄在他独自在家时来“讨债”之后一样良好。“我妈妈去接我阿姨出院了,我要去买点菜回来庆祝,帮我把那些家伙扔出去,别让我妈妈回来看见了。” “为什么不把事情全部解决好,還那些债对你来說不难吧?”周影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這些高利贷這么宽容。 “我已经在還债合同上做過手脚了,一個月還一千,還完为止(一個月還一千,他们欠的钱不是要還一百年?)。如果我一下子拿一大笔钱回去,妈妈会怀疑的,我准备過個一年半载再让那個信贷公司倒闭,這样就天衣无缝了──而且這些家伙隔三差五来一次,也是不错的消遣。”他从周影钱包裡拿了几张,又嘱咐,“别忘了修改他们的记忆,让他以为自己身上的伤是撞了车,滚了楼梯什么的。”林睿挥挥手走了。 看来林睿已经完全适应人类的生活了——至少他知道买东西要给钱而不是去偷了,而且這件事结束之后,他们母子终于可以开始平静的日子了吧。 “哈啾!” 走在繁华大街上的刘地打了個大喷嚏。 “谁又在想我啊?”他揉揉鼻子咕哝,继续看手裡的报纸:《市立医院发生爆炸,多各医护人员死伤“……這次爆炸发生在地下实验室,估计是由于设备老旧造成的,由爆炸引起的火灾因为扑救及时,沒有蔓延到地面,所以除了包括院长陈定在内的七名医护人员死之外,住院的病员和其他工作人员沒有任何伤亡……” “哈哈哈……”刘地笑起来,“有趣的新闻……”他一边走一边把报纸揉成团,丢在了地上,又把林海的笔记本也一起丢掉,向路边一個单身的女子快步走去。 “乱丢垃圾,真沒公德心,”一对情侣正依偎着走過。女子一边抱怨一边把报纸从洁净的人行道上捡起来放进几步外的垃圾箱,男子则捡起了那本笔记本。他丢掉前随手一翻,却因此无法把它丢到垃圾箱裡去。 “那是垃圾,别看了,多脏!” “不是!” “快扔了吧!” “……這是,克隆……人……” “你說什么啊?!” “我是学生物的,不会看错,這真的是……” 不远处,刘地已经搂着那位刚刚结识的女子走远了,而這一双情侣则对着那本笔记本,开始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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