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Chapter 62
溫久的手心已經洇出了汗,周枕寒微微鬆了鬆,遞給她一個寬慰的表情。
周溯就站在院內他們新年放煙花的地方,周枕寒和溫久走近,他先是看了溫久一眼又移開目光,對着周枕寒道:“我們談談。”
溫久主動鬆開了周枕寒的手。
周溯別開眼不去看,交握在一起的手在一天內已經刺痛了他太多次。
南桉二月的風大,將溫久身上的氣溫掃向他的方向,早已不再是熟悉的香味。
周枕寒並未說話,等着周溯開口。
周溯頓了片刻,視線落在周枕寒脖頸,終是問出來,“她咬的嗎?”
周枕寒私底下的穿搭沒有工作那般嚴謹,他白色襯衫領子有些鬆,聞言擡手扯了扯外面風衣的衣領,淡淡地“嗯”了一聲。
周溯不解,“爲什麼非是久久,您不是知道的,我喜歡她嗎?”
周枕寒睨了周溯一眼,語氣微沉,“我們都給過你機會的,周溯。”
“什麼?”
“我從未想過與你爭奪什麼,小久喜歡你的時候,我都只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她喜歡你,所以無論我做什麼都是以你的名義讓她開心,是你自己把握不住。”
周枕寒的話讓周溯愣在原地,他好像能聽懂周枕寒的意思,但又不能確定周枕寒所說的都是指什麼,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溫久倚在車邊,似乎是在抽菸。
他印象中的溫久從來不會抽菸,所以當溫久告訴他的時候,震驚佔據太多情緒,也發現自己離她越來越遠。
小時候親密無間,溫久的所有他都知道,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學會的抽菸。
周溯收回目光,手垂在身側,看着面前此刻已叫不出小叔的長輩,喃喃道:“很多時候嗎?”
周枕寒往溫久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有一次順路讓我帶了一盒巧克力給她,那時候我就發現她在乎的不是禮物本身,而是送禮物給她的人,我和她見面,送禮物讓她開心的人一直都是你。”
“小久胃疼住院的那次我就提醒過你,你潛意識裏覺得這麼多年,你就算再怎麼也不會失去她。”周枕寒頓了一下,“你錯過了,就別再讓她困擾了。”
“如果你以後不想和她結婚,就告訴.....”
剩下的話周溯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周枕寒皺了皺眉,幾乎沒有思考,“不會,你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
頓了一下他說:“周溯,這麼久沒公開更多的是在考慮你。”
周枕寒看着溫久煙抽完,擡腿往前走,“別再糾結了。”
“小叔....”周溯下意識叫他,在周枕寒停下時又下意識偏開眼,“您是什麼時候喜歡久久的?”
“十八歲,你讓我送她回家那天。”
這一句話,讓周溯如墜冰窖,他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比他意識到喜歡上溫久的時間還要早上整整一年。
他把溫久推向自己的小叔,而這麼長時間裏,始終沒有握住偏向自己的方向標。
周枕寒走到車邊替溫久拉開車門,繞到另外一邊坐上去,偏頭看着心情低落的女孩,“又抽菸了?”
溫久的情緒沒什麼起伏,低低地應了一聲。
周枕寒沒開車,他湊近溫久,笑着在她脣上親了一口,打趣她:“試試剛抽完煙的小久是什麼味道的。”
溫久忍不住臉紅,周枕寒的一句話將她從低落的情緒中剝離出來,她眨了下眼睛,看着周枕寒問:“我們現在去哪裏?”
她知道周枕寒的打趣只是爲了自己開心,突然覺得有一個時刻注意自己小情緒的男朋友真好。
彷彿理解了林棲渃曾經說過的話。
周枕寒握着她的手,將車開出老宅才道:“回我們的家。”
溫久笑了笑,沒再作聲。
周枕寒總能治癒她心情的低谷,也能輕易地看出她的情緒,甚至比她還要了解自己。
在一起後的溫久不再避開看向周枕寒的目光,周枕寒捏了捏她的手指,寬慰道:“別擔心,老頭已經同意了。”
溫久不理解他爲什麼會這麼說,出門時只能看到除了周藝樺外的三人沉着臉,早已沒有往日那般親切和藹地笑。
更何況還有一個喜歡她的周溯。
見女孩懵懵的,周枕寒笑着解釋,“老頭子不答應的話今天不會讓我們走的,只是大哥一家人都在,明天我們回來和他一起喫頓飯?”
溫久想起離開前賙濟生的表情就有些怵,“真的?”
“真的。”
她這才提起一點興趣問,“那我該叫你爸叫什麼啊?”
“跟着我叫?”周枕寒笑了,“提前適應一下?”
“.......”
好像也沒有必要這麼早。
就在溫久第二天還在爲周枕寒前一天說過的話擔憂時,周藝樺親自給溫久打了電話,讓她和周枕寒回家喫飯。
周枕寒已經去公司了,她怕打擾到他工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邊和林姨聊天邊發消息:【你什麼時候回來?】
周枕寒幾乎是秒回:【半小時,怎麼了?】
溫久:【你爸讓我們去喫飯。】
關於前一天的稱呼討論沒有了後續,周枕寒打趣道:【我爸你應該叫什麼?】
溫久:【周枕寒你煩不煩人?】
周枕寒:【好吧不逗你了,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溫久思來想去想不到稱呼,到了老宅乾脆閉上嘴不叫了,說話也是一口一個您。
賙濟生的態度來了個大轉彎,對着溫久問東問西也不再沉着個臉。
周枕寒坐在溫久的旁邊想制止賙濟生的提問,手被溫久回握住便什麼都沒說。
他知道溫久並不想因爲這點小事就他幫忙解決,一隻手牽着溫久,一隻手拿起手機看一些開年的時政新聞。
直到賙濟生問到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的時候,周枕寒才懶懶擡起眼,“這都不滿二十怎麼結婚?”
“那就二十就去結!”賙濟生沒好氣地瞪了周枕寒一眼,“說什麼你都不滿意,我問這姑娘打算什麼時候生孩子你才滿意?”
“......”
氣氛安靜了幾秒,溫久輕咳了一聲才打破這份沉寂,“您別生氣,我們抓緊,抓緊。”
賙濟生這才滿意,笑着對溫久道:“我不是要催你們,但是周枕寒都二十七了,他的同齡人很多都結婚了,所以未免着急了些。”
溫久乖乖答道:“我理解的。”
快二十七的周枕寒要是找個同齡人估計也很快步入已婚行列,或許想要孩子也就可以要了。
和她在一起這些都不能實現。
她手上的求婚戒指是他們現在唯一的情感保障。
賙濟生對溫久不能說有什麼很大的意見,只是印象中一直叫自己爺爺的小姑娘變成了兒媳有些不好接受,但看到周枕寒這麼堅持要和溫久在一起便也不反對了。
他本就主張自由戀愛,周枕寒喜歡就足夠了。
就像周枕寒說的那樣,一不有違倫理,二不破壞感情,他的心自然是偏向周枕寒這一邊。
看到溫久這麼乖巧,賙濟生越來越滿意,“以後要經常和周枕寒一起回來。”
溫久笑着應下,“好,我以後多抽時間陪您下棋。”
“結婚還是要抓緊一點。”賙濟生問:“想要什麼樣的婚禮?到時候給你們好好辦一下,這麼久都沒有辦酒席,一定要大辦。”
溫久想了想道:“不用大辦的。”
賙濟生提議,“不能領證,不如先把婚禮辦了怎麼樣?”
溫久這下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她捏了捏周枕寒的手示意,周枕寒應付道:“籌備婚禮要很久,您就別瞎操心了,小姑娘還要上學夠累的。”
賙濟生這才罷手。
陪着喫完晚飯,溫久和周枕寒便打算走了,順便邀請周藝樺過去玩,周藝樺白天已經在外面玩了一天,也不打算破壞二人世界,擺擺手拒絕。
賙濟生吩咐給溫久包了一個很厚的紅包塞在了讓他們帶走的禮盒裏,到南和九溪溫久才發現。
周枕寒將錢全部塞進溫久的包裏,笑了笑,“不喜歡用現金讓蔣政幫你存卡里。”
溫久其實想把這筆錢退回去,周枕寒一眼看出她的心思,將禮盒擰在另一隻手裏牽着她,“給你的就收下,老頭子估計也不知道送你什麼才會塞錢給你。”
見溫久還在猶豫,周枕寒道:“我們家連彩禮都沒有給你,這點小錢你都不願意要嗎?”
溫久:“我又沒有這麼多需要花錢的地方,也沒有想過要你的彩禮。”
周枕寒並未多說什麼,笑了笑道:“知道你錢多,這個你也存着。”
從老宅帶來的禮盒裏裝的都是一些燉湯的補品,周枕寒剛把東西放進儲物櫃裏,腰就被溫久從身後抱住。
女孩的身體緊緊貼着他的後背,周枕寒沉聲問:“怎麼了?”
感覺到背後的身體在微微發抖,聽到溫久微微啜泣,周枕寒立馬轉過身來抱着她,擡手擦了擦她臉上掛着的淚水,“小久,怎麼了?”
“沒怎麼。”溫久立馬收了情緒。
周枕寒總是很容易發現她情緒的變化,這次卻不知道爲什麼這麼突然,探究不得一點原因。
他的後背抵着儲物櫃,下頜抵着溫久的發頂,耐心道:“你的開心與難受都可以與我分享,如果我一無所知的話,我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
溫久的手抱在她的腰間,笑着示意他沒事,“我看到了你手機裏的信息,沒什麼大事,大概是感動的。”
消息是周藝樺元宵那天發給周枕寒的,讓他帶溫久回老宅。
周藝樺說全家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的事了,讓他們元宵節回去。
周枕寒開始只是簡短兩個字:【明天回。】
周藝樺:【都知道了你們就回來一起過元宵吧。】
周枕寒說:【你們元宵沒有過好的話小久會不開心,別告訴她。】
簡短的對話傳達了所有的信息,溫久只看到一個字裏行間都在爲自己考慮的男人。
她在被周枕寒明裏暗裏地愛着。
周枕寒知道後也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安慰道:“那是我不回去過元宵用你找的藉口。”
溫久一雙眼裏還有水珠,她踮起腳尖親在了周枕寒的脣上,隨後道:“我知道不是,你也知道不是。”
周枕寒只以爲她還會來親自己,便微微弓着背去迎合她。
溫久眼裏十分認真,她仰着臉看着周枕寒:“我覺得其實今天你爸的提議也不是不可以。”
“什麼提議?”
“就....提前辦婚禮,之後再領證。”
周枕寒笑了一下輕聲笑道:“這麼着急?”
“我不急,急的是你。”溫久故意道:“你爸今天不是說你都二十七了,你的同齡人不光結婚甚至孩子都會踢球了,我這是體諒你怕你落後別人。”
周枕寒曲着手指颳了刮她的鼻樑,“是是,你不用急。”
溫久還未說話,周枕寒就補充道:“小久,上學辦婚禮會很累,還是等你畢業再說,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包個小島,結婚加上蜜月旅行。”
“我還有兩年半才畢業。”溫久提醒他。
“我知道,我連我未婚妻什麼時候畢業都不知道那我可一點都不合格,兩年半很快。”
溫久:“你真的詭辯能手。”
周枕寒岔開話題:“困了嗎?”
“有一點。”溫久一點都不想動,她靠在周枕寒的肩上,“你能抱我上樓嗎?”
周枕寒早就已經習慣了她突然的撒嬌,將她以一個公主抱的姿勢抱起,嘴脣貼着她的耳朵道:“怎麼還是這麼輕。”
溫久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很瘦,她從不會刻意去保持身材,而且從肉眼看上去,程琪月比她都還要瘦。
她揚起臉:“不瘦呀。”
周枕寒一步步往樓上走,步伐很輕,甚至都沒怎麼用力,“小時候可不像這樣。”
“你還記得我小時候啊。”
溫久小時候並不瘦,甚至還掛着獨屬於小孩子的嬰兒肥,周枕寒第一次見她,便感嘆哪家的小姑娘竟生得這樣可愛。
那時候家裏有性格灑脫的姐姐,調皮搗蛋的周溯,可他卻萌生把溫久騙回家當妹妹的想法。
甚至還真的那麼做了。
只是溫久不認識他,防備心很強,眨着兩隻大眼看着他:“哥哥,我要在這裏等我媽媽。”
第一次見,溫久叫他哥哥。
後來因爲兩家的關係熟絡,她開始叫他小叔。
偶爾叫得順口,小叔便會變成疊字。
溫久從小就喜歡和周溯在一起玩,大概是他比他們大幾歲,總也玩不到一塊兒去。
小時候聽到溫久用她獨屬於小孩子的奶音叫周溯的名字時,也會期待那聲音再叫一聲哥哥。
大人們總是讓年長一些的他照顧一樣溫久和周溯,別讓他們在一起玩到摔倒,可他找到人的時候直接冷着臉給人帶回了家。
他總是很煩,卻不知道在煩些什麼,到底是煩大人們給他安排的任務,還是調皮的小孩。
直到去年出差回家見到溫久,他好像才明白這麼在煩什麼,就是不想看到兩個人待在一起。
只不過那時的溫久仍和小時候一樣,滿眼都是周溯。
他這顆卑劣的心,終於在某一天得到了安撫。
回過神來,周枕寒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溫久笑着揶揄:“哥哥,你覺得我們的孩子會不會也和我小時候一樣可愛?”
在周藝樺的相冊裏看到和周枕寒的合照時,溫久就覺得不光是自己,小時候的周枕寒也很可愛。
大概成人看小孩都會帶有一層濾鏡。
周枕寒腳步停下,勾脣笑笑,“想這麼遠?”
懷裏的女孩撇撇嘴,“畢竟我之前的專業需要一些天馬行空的想象,越超出現實越好。”
周枕寒問:“真的不打算繼續學畫畫了?”
“不學了,堅定地選擇一件事挺難的,我現在喜歡上了新聞,就想把新聞做好。”
“嗯,想睡哪兒?”周枕寒到了房間門口開始詢問溫久的意見了。
溫久笑了笑:“我想要去你那邊看風景,還有很多話想要跟你說。”
周枕寒腳步一轉,將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答應同居,睡哪間房也只看溫久的想法,畢竟什麼都換成了雙份。
周枕寒的房間裏多出了洗漱用品,還包括溫久一些換洗的衣服,當然也包括睡衣。
周枕寒將她放在單人沙發上坐着,走進浴室去放好了水,才叫溫久去洗澡。
溫久誇讚:“體貼入微,真棒。”
溫久在浴缸裏沒一會兒就睡着了,直到周枕寒敲門叫她才睜開眼迴應,“馬上好了。”
泡在水裏還沒有發現,一出來就感到冷,她用花灑簡單沖洗了一遍,穿上睡衣將浴缸裏的水放完才開門。
周枕寒就站在門邊,伸手摸了摸她的手道:“這麼冰?去牀上用被子捂好,我給你吹頭發。”
溫久照做。
周枕寒很快拿來吹風機,他一條腿跪在牀邊,修長的手指插進溫久髮絲,柔順似貓毛般的頭發在吹風機的作用下輕輕飛揚,掃在他的臉上,泛起一陣酥癢。
室內只剩吹風機工作的聲響。
等溫久的頭發徹底吹乾,周枕寒才將吹風機收了放在手裏,輕聲問:“還冷嗎?”
溫久搖搖頭,討好似的說:“一直都不冷。”
“洗個澡都能睡着,下次是不是要我看着你洗才不會睡?”周枕寒手伸進被子裏摸了摸她的手背,發現已經有了一絲暖氣,才臉色好了些:“很困的話就現在睡。”
溫久其實起得還沒有周枕寒早,可能是水溫太舒服才直接睡着,看到周枕寒的表情,溫久輕輕點了點頭。
被子蓋住的女孩只剩下一個腦袋在外面,周枕寒伸手捏了捏她柔軟的臉,也沒有用力,捏完後轉身走進了浴室。
周枕寒的牀上一開始是凜冽的木質香,漸漸地兩個枕頭都沾滿了溫久的香味,花香混合着木質香在被子上形成一股獨特的清香。
周枕寒並不是無慾無求,只是面對溫久他更擅長剋制,很多時候都是以一個冷水澡來壓制。
她可以用冷水,但溫久不行。
小姑娘生理期雖然不會像周藝樺那般疼到臉上毫無血色,卻也不會有多舒服,那幾天總會悶悶不樂的。
冷水過後周枕寒還真怕下次會加劇她的疼痛,到時候心情更低落。
他看着浴缸嘆了口氣,早知道就應該給溫久淋浴。
小姑娘可能是真的太困,他自覺進浴室的時間不長,出來溫久已經睡着了。
用毛巾擦乾頭發上的水珠,周枕寒等頭發徹底幹了之後,才掀開被子輕手輕腳躺上牀。
溫久兩隻手並在一起放在身側,頭枕在手上,身體蜷縮成一團,只在牀上留下一個小鼓包。
周枕寒習慣性地靠近,溫久睡得沉,翻了個身鑽進他的懷裏。
周枕寒盯着她的臉微微出神,也不知道這樣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
溫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這個夢讓她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她和周枕寒的婚禮沒有得到祝福,反而是她站在臺上,無措地看着臺下指責的嘴臉。
咒罵的話語太過嘈雜,她聽不見牽着她手的周枕寒說了什麼,只看到他的嘴脣在動着,漸漸視線模糊了,她就只能聽到一片指責的聲音。
不止罵他勾引自己的小叔,還罵周枕寒對自己的侄媳下手,沒人願意在婚禮上聽他們的解釋。
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溫久努力掙脫,從睡夢中醒來。
她的動作立馬驚醒了周枕寒,周枕寒聲音倦懶,“怎麼了?”
溫久這才回過神來,原來一切只是一場夢,她竟然分不清真假。
她鬆了口氣,“做了個夢,你睡吧。”
周枕寒是跟着她醒過來的,好像已經變成了習慣。
他的下頜抵在溫久的發頂,柔聲道:“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夢裏的壞事醒來都會是好結果。”
溫久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就比如她夢中的婚禮尤其糟糕,醒來發現他們的感情是被家人接受了的。
溫久輕輕地“嗯”了一聲,“繼續睡吧。”
過了好一會兒,周枕寒發現懷裏的女孩似乎只是閉着眼,並沒有要睡的跡象,他閉着眼輕聲喚她,“小久。”
溫久本來不想打擾周枕寒睡覺,但被他發現之後不再躲藏,擔憂地問:“是不是打擾到你睡覺了?”
“不算什麼打擾,不想睡了還是睡不着?”周枕寒問。
不想睡和睡不着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周枕寒更希望溫久是因爲醒了不想睡,而不是想睡卻又睡不着。
溫久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差異,溫聲溫氣地答:“睡不着。”
“做了個什麼樣的夢,方便說給我聽聽嗎?”
溫久覺得自己確實是影響到了周枕寒,把夢裏發生的事簡單地說給了周枕寒聽。
周枕寒聽完後寬慰道:“你內心深處一直都擔心這件事,才會在你放鬆之後進入到你的夢中來提醒你影響你,你看我們今天回家,都很贊成我們在一起,又怎麼會在婚禮上發生夢裏的那些事。”
“你的夢只是將最壞的情況,你害怕發生的情況呈現,但我們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永遠也不可能發現夢裏的那些。”
溫久在醒來後已經被周枕寒的那句“夢裏的壞事醒來都會是好結果”給安慰到,但還是忍不住想要聽他再次分析,她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已經不去想,卻還是睡不着。
等周枕寒說完,溫久才眨了眨眼看着周枕寒道:“我好像還是睡不着,要不我回去,你好好睡。”
“你的意思是以後發生類似的情況都是你走我繼續睡嗎?”周枕寒扯了扯她的耳朵,笑着道:“我這心得多大才會在你走之後繼續睡?”
溫久嘟囔:“那我不想影響你嘛。”
“不影響。”
周枕寒思考了一下,“我可以等你睡着再睡。”
溫久反問:“那我要是一直睡不着,你就一直不睡覺嗎?”
“不會,我對我哄睡的效率很有信心。”
溫久被他逗笑,便靠在他懷裏,嘴角向上揚起,“那現在睡不着,哥哥開始哄睡吧。”
她很期待周枕寒的哄睡方式,他好像身上有種魔力,不管說什麼做什麼,溫久總是能無條件地信任他。
片刻後,周枕寒咳了一聲,拉起她的手握在手裏,“那我開始了?”
溫久點點頭,“開始吧。”
周枕寒的哄睡方式是給溫久唱歌,溫久不知道他從哪裏學來的這一招,但她很受用。
周枕寒的聲音和他這個人一樣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就算是清唱也好似有伴奏一般,清冽的嗓音緩緩傳入溫久耳裏。
“你何以始終不說話,儘管講出不快吧,
事與冀盼有落差,請不必驚怕,
我仍然會冷靜聆聽,
仍然緊守於身邊,
與你進退也共鳴,
那些東西叫作完美至善,
我只懂得愛你在每天,
當潮流愛新鮮,當旁人愛標籤,
幸得伴着你我,是窩心的自然,
當閒言再尖酸,給他妒忌多點,
因世上的至愛,是不計較條件,
誰又可清楚看見。”
是陳奕迅的《無條件》,一首粵語歌,他前不久自學的粵語已經熟練到可以開始唱歌哄睡的程度。
溫久笑着在他剛唱完歌的脣上親了一口,誇讚道:“如聽仙樂耳暫明瞭哥哥。”
即使是清唱,粵語在周枕寒嘴裏過一遍的感覺真的很不一樣。
周枕寒呼吸落在耳畔,“還想聽嗎?”
“還是粵語歌嗎?”溫久笑問。
“也可以是。”
“特意爲我學的嗎?”溫久開始自戀起來,“我以爲說粵語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還有粵語歌,真的很好聽。”
周枕寒有些苦惱,“但是哄睡效果略差了些。”
溫久是真的有點睡不着,聽了一個三四分鐘的歌曲更是興奮,但她不想周枕寒的努力白費,她故意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了,再唱一首我就睡。”
周枕寒笑着道:“好。”
溫久並未在周枕寒唱完一首之後睡着,那晚周枕寒把近期曲庫裏添加的所有粵語歌都給唱完,溫久才緩慢地有了些睏意。
但那時候溫久覺得,她在被周枕寒很用心地愛着。
她好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