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夏家第三天(實在不會起名了)
小喜和蠟梅在她調走那一天約好,每隔一天的申時叄刻,小喜到夏年院外模仿布穀鳥的叫聲,若蠟梅平安無事,就同樣以布穀鳥的叫聲迴應。
今天便是二人接應的第一天,可誰想到夏年竟被禁足院中。小喜有些躊躇,但爲了好友的消息,她是一定要去的。
任東楊看出小喜的糾結,問她怎麼了,小喜一五一十地把原委告訴她。
任東楊說:“那沒什麼,我替你去,你教一下我怎麼學布穀鳥叫。”
小喜搖搖頭說:“年少爺太可怕了,被他發現不是好玩的,我怎麼能把你扯進來?再說蠟梅知道我的聲音,你就是學會了也不像啊。”
任東楊說:“那麼我陪着你去,跟你作伴,我們可以假裝在院外修剪花樹。”
對小喜來說,有人陪着也無非是壯膽,若真被抓住了,什麼用都沒有。她不想連累小善,可是有人作伴的確會膽氣足些,對上小善真誠的眼神,她想,那就一起去吧,應該不會那麼倒黴的。
小喜感激地捏了一下東楊的手,說:“小善,你真好,太謝謝你了。”
任東楊拍拍衣服上的灰,說:“沒什麼,時間快到了,我們走吧。”
二人帶了修剪樹枝的剪子便來到夏年院外,任東楊領着小喜走到了一個角落,說:“就在這裏吧。”
小喜左右觀察了一下,這裏不容易被發現,驚喜地低聲說:“這地方真好,小善,你纔來一兩天,就比我還熟悉了,你真厲害。”
任東楊只說:“快點吧。”
小喜點點頭,學起了布穀鳥叫:“布穀,布穀。”
院內安靜如常,並無迴應,小喜嚇得抓緊了任東楊的手,求助地看向任東楊。
任東楊低聲說:“可能她沒聽到或者正在忙,你再叫兩聲試一下。”
小喜又叫了兩聲,焦心地等待,終於,從院中傳出了“布穀”的叫聲。
小喜放下了心,高興地搖着任東楊的手說:“她沒事!”
任東楊被小喜的情緒感染,也笑了起來,說:“那麼我們回去吧,後天再來。”
回去的路上,小喜喋喋不休地給任東楊講她跟蠟梅的交情:“蠟梅,就是你之前的小善,她來得比我早。我剛到夏家的時候什麼都不懂,不知道怎麼幹活,總是犯規矩,都是蠟梅教我、幫我幹活,有時候我做錯事被罰捱餓,她還會省下自己的饅頭偷偷給我喫。蠟梅就像我的姐姐一樣。聽到她要被調到年少爺身邊做丫鬟,我們覺得天都塌了。年少爺簡直不是個人,前面不知道被他害死多少姐妹,蠟梅人又有點憨,我總怕她不知道哪裏惹了年少爺。咱們做了人家的奴婢是不指望能過什麼好日子了,可是我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說着說着,小喜的眼圈就紅了起來。
任東楊不會安慰人,小喜的話讓她想起了安滌愁,她知道姐姐也總是這樣記掛着自己。她說:“以後每次我都會陪你來的。”
小喜笑了,說:“小善,你真好,你像蠟梅一樣好。”
任東楊說:“你也很好。”
任東楊想,或許可以每天晚上順帶幫小喜看一下蠟梅,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若蠟梅真在她眼前有個叄長兩短,她又不能救她——她是來做任務的,不能輕易暴露自己。小喜對她好,她決定保護小喜,蠟梅對小喜好,可蠟梅對她不過是個陌生人。姐姐常勸她不要把太多事怪到自己頭上,她親手結束的那些性命已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蠟梅的遭遇如何,與她無關,她不打算再放到自己心頭。
入夜,任東楊伏在夏逐房頂上時,聽見不遠處的房屋上似乎也有人在夜行。她隱蔽身型,暗中觀察,找到了那人身影,倒是有些眼熟。任東楊動作輕靈,從他身後悄無聲息地掠近,發現這人竟是白麟。
任東楊的怒火蹭地竄上心頭,她牢牢捂住白麟的嘴,提着他的衣領往夏家莊外奔去。
到了江邊,任東楊把白麟往地下一擲,壓着怒氣問:“你怎麼來了?!”
白麟先是驚恐,待發現抓自己的人是任東楊,頗有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他歡喜地爬起來喊:“東楊!”跑過來想要抱任東楊,被任東楊一腳踹倒。
任東楊蹲下,提起白麟的衣領,又問了一遍:“你怎麼來了?”
白麟一撅嘴,說:“你好凶啊。”眼看着任東楊的怒氣要壓不住了,他不敢再廢話,連忙說:“重明回門派送信鴿,他再來的時候我就悄悄跟上啦。東楊,我就是想見見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不要生氣?哈,你白大少爺想做什麼當然就可以做什麼啦,完全不用多想任何事。”任東楊氣極反笑,“你知道我在這裏做什麼嗎?隨隨便便冒冒失失地闖進來,即便你自己不怕被抓,也不爲我的安危着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白麟嘴脣翕動了幾下,發現自己的確考慮不周,低下了頭。
任東楊問:“你是怎麼知道夏家莊的,我明明叫重明在江陵城裏等着我,難道他也來過?”
白麟窘得低下了頭,他先前還笑重明只知道躲在附近土地廟眺望夏家莊,想着等到了任東楊面前邀寵時要踩一腳那個呆瓜,現在才知道人家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白麟低聲答道:“他這兩天晚上一直在東邊的土地廟裏。”
任東楊冷哼一聲,轉身去了土地廟,白麟連忙跟上。
重明跟着任東楊出來過很多次了,只不過以前都是到了目的地就開始動手,像現在這般暗中潛伏的任務還是第一次。
任東楊命他等在江陵城中,每十日假扮貨郎在夏家莊碰面,除此之外若有情況會去城中找他。
重明不希望主子有一絲一毫額外的勞累,所以他每夜都會來到夏家莊附近的土地廟,這是夏家莊往城裏去的必經之處,他徹夜不眠,只看着夏家莊方向,若主子出現,他第一時間就能接應。
今晚,重明仍是坐在土地廟的屋頂望着夏家莊,突然,他遠遠地望見了任東楊的身影,而任東楊身後還有個人,看着有些像白麟。重明不及多想,從屋頂跳下,朝着任東楊迎過去。
任東楊冷冷瞥了重明一眼,重明惶惑地想:主子生氣了,是因爲白麟少爺,還是因爲我?白麟少爺怎麼會到這裏,難道是隨我而來?唉,必定是我惹主子不快了。
重明白麟二人隨着任東楊進了土地廟,重明立即跪下請罪:“重明知錯,請主子責罰。”
任東楊淡淡地問:“錯在何處?”
重明答道:“重明失察,不知白麟少爺一路尾隨,竟叫白麟少爺闖入夏家莊,險些誤了主子大事。”
任東楊聽罷,當即給了重明一個窩心腳。
白麟幸災樂禍地說:“重明,說你自己的錯扯我做什麼?瞧瞧,你主子不樂意了吧?”
任東楊低喝:“閉嘴。”繼而又對重明說:“白麟武功只比你差那麼一點,他若有心遮掩行跡,你是發現不了的,這個我不怪你。”
重明擡頭,香案微弱的燭光下,他麗雅的臉龐上露出迷惑的神色,重瞳如同含露,顯得楚楚動人,任東楊看了有一瞬心軟,放柔了語氣:“你錯在不聽我的話。”
重明長睫微閃,心虛地垂下了眼。
任東楊繼續說:“我明明吩咐你在城中等我,你卻偏要出城。若我去城中找你,而你在這土地廟沒發現我的蹤跡,我到城中撲了個空,豈不誤事?我知道,以你的脾氣,既然來了這裏,必定會整夜不睡候着我,可你能保證自己時刻保持清醒不錯過一絲風吹草動嗎?我叫你在城中等我,既是爲了安全,也是體恤你免你辛苦,現在看來你精力多得很,我也不必體恤你了,每日晚上你就到這土地廟安歇吧,我有事來土地廟找你,你不必整夜不睡等着我。”
重明羞愧應是,任東楊拍了拍他的臉,說:“好了,起來吧,我知道你也是爲了我好。只此一次,下不爲例,今後一定要乖乖聽話。”
白麟見任東楊脾氣緩和下來,纔敢出聲:“東楊,那我呢,我可以做什麼?”
“現在叫你回門派也難了,你老老實實跟着重明,不許搗亂。重明,你們倆要注意行蹤,切不可引人注目。”
白麟感覺自己被大材小用,甚至要受重明的管轄,有些不快,但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任東楊安排差不多了,準備回夏宅,臨走前像是想起什麼事,又吩咐道:“重明,明日你進城買一副琴穗,不拘什麼款式,素色即可。”
重明答應了,白麟心中警鈴大作:“東楊,買琴穗做什麼,你要送給誰?”
任東楊只拋下一句:“管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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