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眼睛的排骨女 作者：沐轶 （书号：13515） 上一次古舟是趴着被抬回来的，所以沒有看清楚整個村寨的情况，這一次，是被抬着走的，当然也就看得比较清楚了。 沿途看见的都是吊脚楼，双面住人下面养牲口。大部分的房屋比自己的差，有的只是一個框架，二楼住人的地方甚至都沒有装墙壁，只有楼板安好了，一家人就在四面沒有墙壁的屋上睡觉。估计是等将来有钱了再装。 沿途看见的吊脚楼的楼下的牲口棚裡，几乎都沒有牲口，這样看来，自己家還有一头小猪养着，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沿路有不少人看见了他，一個個都起身打招呼：“古先生！” 這古先生在村裡的威望還是不错的，也难怪，人家是秀才，整個公鹅寨就他一個。 村是散落在山坡上的，而村的房舍之间，還有不少的稻田，都是一层一层的。他们从田埂上走過，古舟便能看见稻田裡的情况。他们经過的一块块的稻田，就沒有一块裡面有水，全部都干裂成龟壳状。大的裂缝，甚至能踩进去一只脚！ 干裂的稻田裡稀稀落落的长着一些稻谷，按理說早已经该抽穗了，但是一大半的稻谷都沒有抽穗，有的抽穗了，也是不饱满的，有的甚至是空壳。 古舟看得心裡沉甸甸的，秋收就這個样，不知道下一步村民们该怎么办。不過，沿途见到的村民，大多是笑呵呵的，似乎根本沒有在意地裡的庄稼不好。其实，他们只是因为早已经习惯了這样的灾害年景而已。 终于，他们来到了商伯的吊脚楼下。還沒有上楼，就已经听见楼上传来一阵阵的惨叫。三個人将他抬了上去。一直来到了火铺。 商伯家的吊脚楼跟古舟家的布局差不多，二楼间是火铺，两边是住人的房间，可能是他们人多，所以房间也相应要多一些。 他们径直来到厨房门外，這才把古舟放了下来。古舟望见莫槐香额头都微微有些汗水，显然這一路抬来也還是很重的。便說了声谢谢，跟着商伯进了火铺。 火铺宽阔的一边上躺着一個人，正在抱着自己的双腿咧着嘴使劲的叫喊，正是为了从岩缝裡提水而被摔断了双脚的罗家财。 罗家财的媳妇坐在他身边，這女身材消瘦，一双手瘦得跟鸡爪似的。因为沒水洗脸洗头，而显得蓬头垢面的，不過，一双眼睛大大的倒是增添了几分神采和妩媚，只是太瘦了，而且眼神或许因为干涸而失去了光泽，正无神地瞧着他。 罗家财看见龚郎进去，强忍着剧痛，挣扎着喊：“龚郎，快，快来救救我啊！腿好痛啊！” 龚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是沒有办法了，就看古先生的。古先生也擅长医术，這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他昨天晚上受伤的头部剧痛难忍，是他自己更自己扎了金针，结果就不痛了。看看古先生能不能给你也扎几针止痛。” 此刻，只要能帮自己解除痛苦，他也不会選擇郎了。更何况還是龚郎介绍的。罗家财强忍着剧痛，对古舟道：“先生……救救我啊，我要痛死了。” 古舟望了一眼那小小的窗户，說：“把窗户打开！” 罗家财的媳妇赶紧打开了窗户，屋裡一下亮堂了许多。 古舟坐在罗家财身边的凳上，仔细察看罗家财把的腿。发现他的左腿的胫骨骨干折断，断骨已经刺出了肌肤外面，形成开放性骨折。龚郎在救治的时候，沒有对伤口进学进行清创就强行把骨头拉回了腿内，由此把一些污染物也带入了体内，造成了伤口感染。由此导致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這样的感染如果不及时地进行抗菌消炎，结果会很严重，不仅他這一條腿难保，甚至還可能会危机他的生命。而那龚郎显然沒有這方面的知识，所以用药不对症。好在骨折对接還算稳妥，不用重新复位。 古舟刨了一下夹板包扎裡的药材，回头对龚郎道：“我要把您先前的药都去掉，可以嗎？” “当然沒有問題。先生尽管放手救治，只要能减轻他的痛苦就好。” 古舟对莫槐香道：“你帮我解开他的夹板和绷带。用淡盐水洗掉上面的药材。 莫槐香忙答应了，对罗家财媳妇說：“快给我打一盆水来！” 罗家财的媳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家裡连一滴水都沒有了。我們已经两天沒有一滴水喝了。要不然，孩他爹也不会去岩缝提水的。” 莫槐香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跑到水缸裡低头一看，果然连一滴水都沒有，缸底都是干的。 “我去隔壁三柱家要！”莫槐香拿着水瓢跑了出去。罗家财媳妇张张嘴，想說三柱家她去借過水，但是人家不肯借。不過随即又想到，說不定人家看在她是裡正千金的份上，就给了呢。所以也就不說了。 罗家财可怜巴巴地对古舟道：“先生，你先帮我止一下痛吧，我受不了了。要痛死了！” 古舟让龚郎拿来金针，取出，刺入了罗家财腿部的三裡、阴阳陵、三阴交、阿是等穴位。很快，罗家财就从痛苦的呻吟转成了倒吸凉气的嚷嚷：“哎哟……，好酸胀！哎哟，针刺那裡又酸又涨……” 又等了片刻的工夫，罗家财的呻吟声大减，腰杆也伸直了，不停喘气：“舒服！哎呀刚才痛死我了。酸胀之后，现在舒服多了！哎呀……” 罗家财的岳父商伯，還有媳妇和家人都高兴极了，一起感激地望着古舟。 终于，莫槐香回来了，端着半瓢水，罗家财媳妇喜道：“還是槐香姐有办法！我們去，他借都不肯借，說他们自己也不够吃的。” 莫槐香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别提他了，我去了他也說不借，說他们家也不够喝的。我只好跑回家裡去舀来的。” 罗家财的儿可怜巴巴抬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望着莫槐香手裡的水瓢，他已经闻到了清水的清香，咂巴着干裂的嘴唇：“我要喝水……” 莫槐香把手裡的一瓢微微有些浑浊的水倒进了一個小碗裡，然后在那一小碗水裡放了一点点盐巴，递给古舟。把剩下的水瓢裡的水给了那小孩喝。 小孩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水瓢，咕咚咚喝着。 “行了，别人還要喝水呢！行了，放手！放手！”莫槐香叫嚷着，可是那小孩的小手兀自死死地抓着那水瓢，拼命地往肚裡灌水。莫槐香不得已只好强行掰开他的小手，把一瓢水夺了過来：“你這孩怎么不懂事？你都喝了，你奶奶你爹娘，你姐姐妹妹喝什么？” 小孩咂巴着嘴，哭丧着脸，小手舞动着要去抢莫槐香手裡的水瓢：“還要！還要水……” 小孩的姐姐過来，一把将他拉了過去，屁股上给了几巴掌。小孩扯着干涩的嗓，哇哇地哭了起来。 “把他抱出去！”罗家财怒气冲冲道：“快点！抱出去！吵死了！” 小孩的姐姐赶紧地把小孩抱出了门外。 大半瓢的水，已经被小孩喝去了一半，只剩下小半瓢水了。莫槐香把剩下的水送到了罗家财的老母亲面前。那干瘦得如同骷髅一般蜷缩在角落裡的老妪却微微摇了摇，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我不渴……，给他们喝吧！” “行了，你還不渴？看你的嘴巴都已经干裂成了什么样了。快喝！”把水瓢送到了她的面前。老妪這才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然后摇头說不要了。 莫槐香又把剩下的水给其他人都分着喝了。 罗家财讪讪笑着一個劲谢莫槐香。看着水喝完了，便硬着头皮說：“大妹，你能不能借我一桶水？赶明儿我一准還你。” 莫槐香瞪眼道：“說什么呢？为了這一瓢水，我爹差点给我一耳光。后来我說是古先生要治病用的，他這才给了我。” 龚郎苦涩地问了一句：“你把古先生会医术的事情告诉了你爹？” “是啊！不過爹爹不怎么相信。但是，這一次要是先生治好了罗家财的腿伤，他会相信的。” 罗家财喜滋滋道：“已经好了很多了，先生给扎针了，腿上的伤痛就好了很多。” 古舟拿出纸笔，写了一個防止感染，清热解毒"五味消毒饮"，還有防止破伤风的"玉真散"的方，想了想，又补写了一個接骨和血丹的方，递给罗家财的媳妇：“照方抓药。外敷、内服” 罗家财媳妇拿了方，望着丈夫不說话。 罗家财现在已经疼痛大减，陪着笑对龚郎道：“龚老，要不，你再给我赊一点药呗，等秋收了，我一准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