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白酒
“因为……”
师爷看吴千户的样子，顿时明白他的来意，并不热情的打了個招呼：“你来找我，有何事情？知县大人在内和客人交谈，随时要唤我過去，不好久留！”
西门庆是带着神算子蒋敬满意而归的，而交给神算子的第一件任务，就是从账本裡面把吴家侵占一万贯的事情坐实。
“某家也听過三碗不過岗一說。”
“本朝不禁酿酒。”
师爷不置可否，示意吴千户继续說下去：“你打算怎么弄？”
“哈哈哈。”
“长话短說！”
“一千五百贯！”
蒋敬连连点头，似乎对自己去当财务总监這，又有美酒在手，实在是选对了道路。
关键，就在今晚。
他哪裡知道，师爷在他离开之后的第一時間，就把同样的话告诉了西门庆。
神算子蒋敬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某家来的时候从景阳冈過，阳谷县在岗下有一小酒馆，裡面的酒似乎有点意思，入口绵软，后劲十足，某家一时兴起，還和酒馆的刘掌柜谈论一阵，那刘掌柜說這酒都是自家酿制的，有独门秘方。”
西门庆趁热打铁。
朱知县突然道：“只是酒曲官卖而已，如果西门贤弟有意要酿酒自用或者售卖，可去大名府采购酒曲即可。其实大名府也是有不少好的酿酒师傅的。”
“多少？”
朱知县谈兴正浓，直接挥挥手，叫师爷出去了。
因为西门庆很肯定，其实从账本裡面，只能找到最多五千贯的证据。
“不用。”
“三千贯！”
如果吴千户不打主意還好，如果找人来干掉算盘李或者是销毁账本，吴千户只怕死的更快。這种事情如果公开审理，就会让所有人站在西门庆這边，尤其是清河县的百姓。
“哦？”
西门庆猛然醒悟過来，自己怎么把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要不是武松把景阳冈的老虎给打死了，這酒店门口指不定還飘着“三碗不過岗”的招牌吧？
西门庆苦笑着点点头，莫非自己還要去东阳（浙江金华）去請酿酒师傅不成？自己本来的打算似乎有些遥远了。
师爷抖了抖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吴千户，我只能帮你到這一步了。”
师爷连连摇头：“你觉得這种可笑的理由知县会认可么？”
吴千户身体一震，似乎明白了师爷的意思，一骨碌直接站起身来，匆匆忙忙的回去准备了。
吴千户好像被人狠狠踩了一下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赶紧反驳道：“事情不是這样的！西门庆在家裡立了個叫雪儿的丫鬟做小妾，就要把我女儿吴月娘赶出门去，好把這雪儿扶成正妻，我吴家什么时候侵占他的财产，反倒是西门庆无缘无故休了我女儿！”
朱知县大笑道：“此乃一大好事也！若是西门贤弟要做這酒的买卖，本县全力支持，税收方面也可以减免一些！”
吴千户咬了咬牙：“反告西门庆诬告之罪。我這裡准备了一千贯，师爷你要是帮我办成這件事情，其中两百贯是你的。”
“吴千户啊吴千户……”
全错了。西门庆這才醒悟過来弄不好這时候白酒還根本沒有出现：“知县大人，蒋先生，你们都是酒中豪杰，可知天下酒类，共分几种？”
西门庆一挑大拇指：“這回吴千户只要敢来，只怕是沒有好果子吃。”
“师爷請教我！”
蒋敬笑道：“可惜那招牌已经叫刘掌柜收了起来，换上了酒中岁月的招牌。”
“既然蒋先生对此酒回味无穷，不如择日陪俺前往那小酒店，看看能不能把這位刘掌柜收归己用，這样蒋先生和知县大人天天都能喝到這种美酒，而清河县也可多一名产。”
吴千户辩解道：“再說账本就在西门庆家放着，做点手脚再容易不過了。”
“嗯？”
“好！”
“什么！”
“哦，原来是吴千户！”
吴千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么可能，要知道现在西门庆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出三千贯来。”
来人老泪纵横，险些沒跪倒在师爷面前。
“皇亲国戚，各位大臣都有自酿的家酒，名目繁多：琼腴酒、兰芷酒、玉沥酒、金波酒、清醇酒，多以酒的口味特色为名。”
师爷笑眯眯地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其他的各地名酒像东阳酒、瑞露酒，各有特色，還有水果酿制的美酒，如荔枝酒、黄柑酒。”……
“白酒？”
朱知县不无惊讶道：“现世间流行黄酒，白酒算不得上流，莫非西门贤弟独好白酒？”
朱知县侃侃而谈，不一会儿既有数十种名酒和特色脱口而出，一旁的神算子蒋敬连连点头，接口道：“苏大学士有言：安定君王以黄柑酿酒，名之曰洞庭春色。此酒难得。”
這一万贯也是西门庆从多個方面估计出来的吴家现有资产，看吴千户的反应，西门庆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這一万贯正好能把吴家搞成破产。
至于师爷的提醒，西门庆迅速安排妥当，只等吴千户上钩了。
西门庆突然有一种感觉，是不是自己提問題的方法不对？
“人证物证。”
师爷轻轻的摇了摇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吴千户：“一千贯啊，你知不知道西门庆现在還在和知县大人称兄道弟，热切交谈。”
這时有一衙役报来：“大人，门外有人找师爷，說是师爷的熟人。”
“师爷啊，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這件事情非要你在知县大人面前說项不可。”
吴千户在他眼裡，已经是過去式了。只要明天一過堂，吴千户砸锅卖铁，也要凑足了一万贯赔给西门庆，而這裡面有三千贯是知县大人的。
“是嘛？”
接下来，师爷直接抽身就走，根本不理会站在那裡哑口无言的吴千户。
“哦，那你去吧。”
這個問題正挠到朱知县的痒处，大笑几声道：“西门贤弟若是问别人，可能說不完整，本县可以說是无酒不欢，市面上的美酒几乎都有研究。”
“确实是件好事。”
三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都大笑起来，接着又开始讨论起一些细节問題来。
看着吴千户咬碎钢牙的样子，才割肉似的吐出来一千贯，师爷突然觉得眼前這吴千户很是弱智。明明侵占了西门庆大笔的财产，生死存亡之际，才搞出来個一千贯，连师爷都替知县大人不值。
虽然這裡面有三千贯是要丢给朱知县的，但西门庆還是可以收回被黑的五千多贯，另外把吴家的两千贯从骨头上刮下来。
“师爷，俺多谢了！”
“宫裡有蒲中酒，因为此酒是蒲州酒匠精心酿造而成，所以有此称呼；還有苏合香酒，那是宫内的御用药酒，每一斗酒裡面用苏合香丸一两同煮而成。”
吴千户看出苗头不对，赶紧抬高价码：“五百贯给你！”
西门庆沒有想到自己一句问话居然能弄出這些多回应来，但却沒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赶紧打断问道：“清河县本地可有上好的酿酒师傅？”
看着西门庆疑惑的表情，朱知县问道：“怎么？西门贤弟說的不是那种白颜色的米酒嗎？”
如果你吴千户沒有問題，干嘛要偷偷摸摸来销毁证据？那正好說明你心中有鬼。
师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吴千户：“事情真是這样的？明天知县大人可就要审理這件案子，而人家西门庆手裡面有算盘李做人证，還有账本，你怎么說？”
扑通一声，吴千户這回是真的跪倒在地，拉了师爷的袖子苦苦哀求：“若此次得過，吴府上下感激不尽，给师爷立长生牌位！”
师爷皱着眉头打断了吴千户：“是不是你侵占西门家财产的事情？”
“三碗不過岗！”
“還有葡萄酒，也是难得一试的。”
吴千户几乎要說漏了嘴，赶紧把真话咽了下去：“那是因为西门庆那個生药铺亏损的厉害！”
“唉啊师爷啊，這次又要麻烦你了。”
“哦？”
不過知县都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自己何须害怕？沒有证据，咱们就添上几笔就是了。還怕搞不死姓吴的？
朱知县哈哈大笑起来：“招牌倒是无所谓，本县因此得一打虎英雄做了都头，也去除了一大祸害，实在是美事。”
朱知县皱了皱眉头：“小地方到沒听說特别有名的，就连豪门楼那些個十年女儿红也是楼主多年前从东阳精选，长途跋涉运送而来的。”
师爷对這個价码嗤之以鼻，继续提醒吴千户：“你知不知道西门庆一口答应知县大人，愿意捐献多少钱？”
吴千户听這话擦了把眼泪，在怀裡摸了半天，递過来一张交子，师爷满不在乎的拿過来一看，居然是张一百贯的交子，毫不客气的先揣了起来。管你姓吴還是西门，只要掏钱，自己是照收不误。
“算盘李被西门庆收买了，满口胡言乱语，不可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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