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朱雀真火
李祈駿除了腳下踩着的兩團蟲子，其餘的全部放了出去。
剎時，所有人看見鋪天蓋地的小灰點，比之前黑甲蟲馱着毒蟲飛過河岸更爲壯觀，也更爲可怕。
毒蟲雖然難對付，但無論是蟲體還是人體，都有殺死它們的方法，可這個蠱蟲，小得和針尖差不多，除了水火，幾乎找不到任何其他辦法。
“快快，火！火！”
有人大吼，心下卻是絕望一片，這個數量的蟲子，除非他們躲進大火當中，否則根本沒可能逃得過。
有人跳河，豐水期，河水滾滾，人掉入河中，一個翻滾就不見了。
還有人跪下了，朝着李祈駿的方向，求饒的姿勢。
下跪是一種病，傳染病。
一旦有人跪下，其餘人便一大片一大片跪下。
甚至有人大吼：“古凰兒，你就從了他吧！”
李祈駿很喜歡這樣的聲音，指揮蟲子懸浮在的空中。
許多人看到希望，一聲接一聲的勸慰，一聲接一聲的指責：
“古凰兒，你這是要我們所有人給你陪葬嗎？”
“你太自私了！朱傲國不是你一個人的朱傲國！你只要答應嫁給他，這些所有事情都沒了！”
“是啊！你就從了他吧！”
“我們不需要你這樣的少女將軍，朱傲國不需要你這樣的女人！”
“明明犧牲一個人就可以救所有人，你爲什麼不願意！如果我是你，我肯定答應了！”
“你這樣自私的女人，滾出朱傲國！”
“朱傲國如果滅了，都是你的錯！你這個蛇蠍女人！”……
叫罵聲此起彼伏。
古凰兒承受着烈火焚身的疼痛，心下一片冰涼。
這是他們古家守衛的國土，這是他們古家守衛的國民，他們用血肉之軀築起的長城，守衛的就是這樣一羣人？！
河對岸，沒有朝李祈駿跪地求饒的，不過區區數人，站在黑壓壓的下跪的人羣中，一個個如同鶴立雞羣。
緊接着，目光移向身後，夏昭躺着的地方。
男人身上的血還在汩汩流淌，不斷浸染地上泥土。
身體的痛哪裏及得上心頭的痛？
古凰兒忽的笑了，冰涼的笑，如雪地上開出的小花。
她的聲音很低，接下來的話是對古垣古銳說：“哥，我們是不是錯了？”
“我們沒有錯。”古垣說，“他們只是害怕。”
李祈駿哈哈大笑，滿是嘲諷的語氣：
“凰兒，你瞧，你豁出性命要保護的人，他們是怎麼對你的？他們叫你滾！哈哈哈哈，你們人類長了脊樑骨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立不起來！”
這樣鄙夷的話，沒有讓任何一個跪下的人站起。
反而跟着皇上跪在地上的榮王開口了：“凰兒，你就從了殿下吧！他對你一往情深，否則也不會做這麼多。
此去蛇族，往後就是蛇族王妃，我朱傲國會將你載入史冊，你會成爲所有人心中的英雄。”
古凰兒再冷笑，指間紅色晶體已然變成白色粉末簌簌落下。
“凰兒，我再給你十息時間考慮，只要你答應和我一起走，往後事事順從我，我收回所有蠱蟲，包括那些人身體內的！
若你回答不，這裏所有人，都會變成瘋子，我要他們一輩子，像蟲子一樣在地上爬！”
李祈駿說着，目光惡狠狠的盯着依舊站立的人，再鄙視的看過那些跪着的人。
“不用考慮了。”古凰兒語氣平靜，上前一步的同時對古垣等人道，“哥，你們往後退，替我守着……”
守着夏昭的身體。
眼睛裏有液體滑下，尚未淌過臉頰，已然變成氣體。
古垣等人沒有拒絕，他們和古凰兒站得最近，最能感受到古凰兒身體的變化，那種磅礴的火焰之力，一旦釋放，彷彿要毀天滅地。
他們若堅持要幫，最後一定是幫倒忙。
“等我死了，把我和他葬在一起……”
她最後再看過夏昭一眼：昭哥，下輩子再見了，很遺憾，到此刻，我依然沒能回憶起從前……
古凰兒的眼淚，古凰兒的表情，古凰兒的話語，每一幀落在李祈駿的眼裏，每一句聽在李祈駿耳裏，都是侮辱！
他等了十多年的女人，寧願死，也不和他在一起！
“好，我成全你！
你們到地獄裏去做苦命鴛鴦吧！還有這些人，這些人統統都得給你陪葬！
我要你們下地獄也不得安寧！”
李祈駿揮手，那些停在半空的蠱蟲重新俯衝。
所有人絕望的閉上眼睛……
……
古凰兒的身體早已到了承受的極限。
隨着一聲痛苦的大叫，火焰從身上所有毛孔噴薄而出，她展開雙臂，火焰便順着她雙臂的方向，一瞬間漫卷而起，如狂風過境，呼啦一下就席捲了整個渭河南北兩岸。
所有人只覺身體毛髮都在炙烤，焦肉味鋪天蓋地，他們身上沒有着火，再擡頭，便看見漫卷在半空火焰如妖冶的盛開的蓮。
渭河南岸站立的少女，她渾身上下都是火。
她聽見古垣和古銳痛苦的嘶吼；看見河對岸一直站得筆直的古家老太君忽然佝僂了背脊，看見二嬸嬸在哭……
她要死了吧……
好痛……
她痛苦的仰着頭，她想叫，可每每口中有聲音發出，都不再是人聲，而是清脆的鳥鳴，每每雙臂扇動，就有更磅礴的火焰從她身上涌出。
不能死！
李祈駿還沒有死，夏昭的仇還沒有報，她不能死！
大火過境，蠱蟲大片大片燒成灰燼。
當最後一隻蠱蟲燒死，古凰兒再收攏所有火焰時，一口血噴出，紅豔豔的火球以肉眼可見速度變成白炙，如同再一枚太陽，在上空旋轉……
旋轉越來越快。
隨着古凰兒一個投擲的動作，火球以流星逐月的速度，狠狠朝李祈駿衝去！那些被李祈駿踩在腳下的蠱蟲，還沒接觸到火球，就已然如沙般紛紛墜下……
緊接着，古凰兒騰空而起，不再是以絕妙的輕功，而是以火爲翅。
她的手上握着夏昭的長刀，這一戰，她和夏昭一起。
腦海裏有晶體般的東西一層層破碎。
長刀狠狠朝李祈駿劈去！
然——
就在刀即將落到李祈駿頭上時，李祈駿不見了……
“轟”的一聲巨響，明明空無一物的地方，古凰兒卻彷彿砍到了實物，一座巨大的森林出現在空中。
是李祈駿的境界。
境界被古凰兒砍出縫隙，火焰中縫隙中竄進去。
森林裏樹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枯萎，燃燒，一條巨蛇從大樹後竄出……
淒厲的鳥鳴從古凰兒體內發出，古凰兒瘋狂砍那座空間的壁壘，洶涌的火焰同開閘的洪水……
空間內不光樹木，連土壤，連空氣都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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