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禁地
容府最近戒备得比监狱還严，如果不是有容仪的关照，她怕是连房门都不能出。
府裡不仅有一刻钟一巡逻的护卫，還有数不清的窥伺的暗卫，所幸冬天沒有蚊子，不然连蚊子都要在容府憋死。
第三次串门失败，枫香挫败抱怨：“有必要嗎？都已经关了我三天了。”
门卫大汉冷冰冰地通知：“家主有令，无手令不得外出。”
枫香眼珠狡黠地转了转：“我有东西落在外面了，总得让我去拿吧？”
大汉铁青着脸不语。
枫香痛苦地哀嚎一声，哭丧着脸滚回自己的房间。
“你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嗎？”实在是好奇，枫香终于忍不住问。
司司装模作样地扶了扶眼镜，惊奇回答：“你竟然现在才问，有长进呀。”
枫香：“……别贫。”
“好吧，”司司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容家禁地地动了你知道嗎？”
枫香奇道：“所以把我們关禁闭是为了一锅端？”
司司：“……”
虽然可以肯定不是为了一锅端，但是司司還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被关禁闭。
有些事情就是這么神奇，明明是毫不相关的两件事，却偏偏被有些人硬生生拉在一起。
就像他们，明明地动了关禁闭跑得更慢，死得更快，容家家主却偏偏這样做了，他们還沒办法反驳。
归根到底只有一句话：這万恶的官僚主义！
容仪過来给枫香送点心的时候，枫香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自己的心得。
听完她的分析，容仪有短暂的沉默，最后只是淡淡微笑：“沒有什么大事，不過确实委屈明姑娘了。”
枫香還想挣扎一下：“不是呀，看起来真的很严重呀，你不要被表面的平静蒙蔽了双眼……”
容仪微笑：“来，张嘴。”
枫香怀疑容仪是容至派来喂胖她让她跑不出去的间谍，不然为什么每次他带来的东西都這么好吃！
吃着点心，她的脑海裡蓦地替换成另一個想法，她也丝毫沒有吝啬把它分享给了容仪：“你的饭這么好吃，我要是男生我一定娶你！”
容仪：“……”
“想娶我可不容易，”容仪细心地把碗裡的点心分成小块，阳光下他的侧颜沉静而美好，“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裡红妆，凤冠霞帔，明媒正娶。”
“這……”枫香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算了，太贵了，我還是等着被人娶吧。”
细碎的阳光如玻璃碎片般澄澈。
本就是戏谑的玩笑话，容仪手中的动作却微微一顿，他垂眼看着碗裡的点心，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阳光中，他的声音平淡又恬静。
“我记得，你似乎是沒有父母的。”
枫香懵懂地点点头。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从容家出嫁。”
說出這话的容仪侧颜平静到极不真切，上面沒有一丝情绪的波动。沒有遗憾，沒有愤怒，沒有伤心，就像摆在橱窗裡的玻璃娃娃一般，完美且无情。
微尘在阳光中轻舞。
枫香探究地看向容仪，想要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随后，她若无其事地咧开一個完美的笑容：“這样啊……那多谢容公子的美意了。”
虽然枫香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的任务进度，貌似真的毫无进展呢。
自从容家家主的命令后，枫香就這样在容府裡无所事事着，因为容至的吩咐，容家的仆人都不悄悄讲小话了。
无趣。
好在還有容汀时不时過来陪她玩，不然她怕是真的要无聊死。
哪怕容汀也是看起来也闷闷不乐的样子。
這天，容汀照例過来陪她晒着太阳，看着心事重重的容汀，枫香百无聊赖地咬着一根枝桠，她微眯起眼，似是随意地开口：“阿汀，你知道禁地地动是什么意思嗎？”
她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清澈透亮。
被這样的一双仿佛能看透万物的眼眸注视着，容汀手中的动作一顿，她勉强地笑了笑：“枫香为什么会问這個呢？地动……就是地动呀。”
“是嗎？”枫香起身，认真地盯着容汀。
容汀不自然地侧過脸。
“你知道禁地在哪嗎？”她又问。
容汀的头垂的更低，却是咬着嘴唇不语。
“好吧，”枫香叹了口气，见两個問題都沒有答案，她放弃了逼问，“不知道就算了吧，我們继续晒太阳吧。”
她又恢复成懒懒散散的倦怠模样，仿佛什么事也沒有发生。
容汀怯生生地抬头，见枫香真的放弃了追问，她才也走到枫香身边坐下。
枫香闭着眼睛沒有看容汀，自然也沒有看见容汀几乎揉碎了的衣袖，反复挣扎之后，容汀终于开口。
“禁地地动……可能代表着诅咒的献祭時間提前了。”
她的声音怯懦懦的，隐隐似乎還有哭腔。
枫香陡地睁开了眼，透澈的双眸中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震惊：“你是說，容仪死亡的時間可能提前了？”
容汀红着眼圈被吓噤了声，她怯怯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枫香只觉得之前所有的异常好像都串了起来，她梦呓般地自言自语：“怪不得上次问他他表现這么奇怪，還說什么可以从容府出嫁。”
容汀小心翼翼地试探：“枫香？”
看着容汀懵懂关切的眼眸，枫香挤出一個温暖的微笑安抚她道：“沒事，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這個。”
微风拂過枝桠，树叶婆娑摇晃。
看着勒起袖子翻墙的枫香，司司担忧地再一次確認问道：“宿主，你真的要去禁地嗎？禁地应该很危险吧？”
枫香左顾右盼张望着四周的护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去的话怎么能知道怎么解除容仪的诅咒呢？”
她已经吩咐仆人把饭放门口了，只要她能晚上前回来，就不会有人发现。
司司還是很担忧：“你又沒有武功，真死那儿了怎么办？”
枫香瞥了它一眼：“容仪都要死了，横竖都是任务完成不了，去禁地好歹還有一丝希望。”
司司终于被她說服。
它尽职尽责地帮她躲避处处都是的护卫和暗卫，小心翼翼地穿過小径和树林，一人一ai就這样猫着腰钻出了容府。
如果沒有容仪過来，他们的计划本是天衣无缝。
容仪還是突然得知从婆罗国进口回来了几样新鲜的水果，才起了下午再去枫香那边看看的念头的。
手中的果子青翠欲滴，莹莹润润，端的是秀色可餐，容仪心想想必枫香也会喜歡。
抱着這种投喂的心态，他迫不及待地想看见枫香餍足的神态。
可是，房间裡并沒有人。
房门口還放着中午的餐饮，容仪招来仆人，仆人說是明姑娘告诉他放门口即可。
他這才意识到枫香可能是自己走了。
不知心裡的情绪是焦急還是烦闷抑或挫败，容仪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去寻找她。
他在她的房门口呆了很久，久到腿似乎都有些僵硬。
窗户上挂着枫香自己做的竹叶平安符，风吹来的时候，像一只青色的蝶。
直到容汀過来，容仪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
人要死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甚至开始肖想和奢望自己本不该拥有的东西。
容汀一過来就告诉容仪枫香可能去禁地的消息。
他的眼皮动了动，终于明白容汀說的是什么。
容汀哆哆嗦嗦地把昨天她和枫香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容仪目光深邃地看着容汀，像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去禁地了嗎？为了我？”
容汀睁大了眼睛不敢說话。
容仪又恢复成平日一贯的温文尔雅模样，他吩咐：“此事暂且不要叫外人知晓，我先去找她。”
容仪怔怔地点了点头。
枫香并不知道容府被她闹出的鸡飞狗跳。此刻的她還在跟四面八方的野草做斗争。
扑面而来的各种野草杂乱无章，树上、地上、空中到处都是，走一步得停三息，否则寸步难行。
枫香实在不明白這個地方为什么還要冠個禁地的名头？這破地方倒贴钱给她她都不愿意来。
走了将近半個小时，枫香终于开始怀疑人生：“你确定沒有给我带错地方？”
司司自信地指着旁边的石碑：“喏，你看，這不是禁地是什么？”
看着破烂的石块上歪歪扭扭的“禁地”两個打字，枫香抽了抽嘴角，然后继续挫败地在杂草丛生的小路上奋斗。
冬日的温度并不高，越走到裡面凉意越盛。铺天盖地的藤蔓争抢着不多的阳光，一阵风吹過，枝叶簌簌作响。
枫香呵着气搓了搓手掌心，一边跟司司說闲话转移注意力。
“你的這個任务有尽头嗎？老是這样攻略完就跑弄的我觉得自己像個渣女。”
司司可疑地顿了顿：“应该是有的吧，我也不知道诶。”
“应该？”一個荒谬的猜想在枫香脑海裡浮现，“我不会是你的第一個宿主吧？”
司司尴尬地嘿嘿两声。
還真让她猜中了，枫香扁了扁嘴，正准备再翻個白眼，她的脊背蓦地一凉。
一股自足底向上的寒意氤氲而生，听到后面窸窣的声音，枫香的心陡地跳得飞快。
不敢回头，作为這裡唯一的依靠，她胆战心惊地小心求证：“你有沒有觉得……后面好像有個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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