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联姻奥妙 1
那封信姜松岩查看了来信時間,写于晚上九点多,是生理状态,也可能是一种矫情或者暗示。暗示什么呢?或者想說什么呢?他又该如何回答呢?他選擇忽略。
夏霓的信并不都是說自己,更多的是說平江市的人和事。她只叙述,不加议论。
平江开发区新开辟的一條路取名“公达路”
老农贸市场拆了,打造社区菜场工程
乔老爷到社科联,官升半级等退休
北水关拆迁,我分到三户动员任务。入户做工作,限期完成。
……
信箱裡沒有夏霓的信,倒是有一封儿子的信。他說母亲派探子到北京来了解他女友的事,女友可以接受家裡的政审,其他的希望不要多问。
姜松岩不知道柯易平到北京的事,苏可可沒有对他說,他给了儿子一個像批复的回复。
司机小武仍然在等着他,像往常那样陪他步行到宿舍区门口。今天回家是比较迟的,都凌晨一点了,姜松岩有点過意不去。小武从武警部队退伍后转到省政府开车,在给姜松岩做司机以前为两個厅级干部服务過。
姜松岩问小武,跟着他是不是很累?
小武說:“相对于我過去为领导开车的时候,我還是很清闲的。”
姜松岩问为什么,小武說:“您的生活比较简单。”
這话有意思了,想问问小武为什么這么說,已经到了宿舍区门口。
回到家苏可可還沒有睡,在看午夜剧场的电视剧,她說中午睡多了。姜松岩问她派谁去北京儿子那儿去過?她一愣,說忘了告诉他,是柯易平出差到北京,想顺便去看一下晓松。既然有這么一個机会,当然要观察一下他的情况。
“儿子识破你的伎俩,对你有意见了。”姜松岩笑着說。
“对我有意见?我還沒有找他呢,他……”苏可可要說的话沒有全說出来。
柯易平下午過来說了北京的情况,不单纯是见到姜晓松女朋友的情况,给姜晓松腕表和钱的事也稍稍透了一下。柯易平走了后,苏可可立即就给儿子打电话,他的电话沒有开机,也就沒有问到具体的情况。
听姜松岩這么一說,儿子简直有点恶人先告状的意思。
苏可可问姜松岩儿子還說了什么?姜松岩說姜晓松不是电话,是来了封电子邮件。
“牢骚怪话不敢在电话裡讲,倒是越来越会搞幕后告状了。”她问姜松岩怎么回复的。
姜松岩說:“儿子既然接受家裡政审,我就要求他在三日内将女朋友的具体情况书面报告我們。”
“有沒有要他提供女朋友的照片?”下午柯易平给她看了用手机拍的照片,不是太清楚。
姜松岩說:“要求他提供具体情况,应该包含這個,不给照片哪能够算得上是具体啊。”
這么說来,姜晓松收东西和钱的事情也沒有告诉父亲,苏可可心裡打鼓了,决定暂时不对姜松岩提這件事。有一样苏可可是警惕的,那就是柯易平這么做的图谋。在苏可可眼裡,柯易平可不像她弟弟苏迪南那样能够相信,他是外人。
第二天中午苏可可打通了姜晓松电话,问到他柯易平送东西的情况。姜晓松不以为然地說,也就是送了一块表和留了点充饭卡的钱。
苏可可說這样不好,不能避着家裡收人家的东西。
“不是人家,是你叫我称他小姑父的人,既然是亲戚,又是我长辈,给点小钱和见面礼算什么?”姜晓松显得理直气壮,還抱怨母亲又找他的麻烦,又管得宽了。“我在给老爷子的信裡說了,今后我的事情你们不要多问,女朋友的情况让你们负责政审,是省得你们担心我害這個家庭、拖累老爷子的前程。”
苏可可“哧”的吸一口气,不满地說:“你怎么口气变油了?這么对妈妈說话啊?”
“我沒有口气不好,我這么說是想对你亲热一些。你现在听惯了老爷子的话,他对你我說话的口气像对下属,像做报告……”姜晓松越說乐贫。
苏可可告诫儿子:“你爸爸怎么与我說话我都乐意,绝不允许你口口声声老爷子、老爷子的,我不入耳,不舒服。”
“好的。我记住了。”姜晓松的声音低下来。
“那個柯易平看起来還不错,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尽可能给他些方便,不是還带着什么亲嗎?”姜晓松最后還记得为柯易平說上這么一句。
“你什么意思?他找了你什么事情?对你提了什么要求?”苏可可问儿子。
姜晓松說:“什么也沒有。不是說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嗎?我替他說些好话而已。”
晚上姜松岩一回来就到书房开电脑,說姜晓松用电子邮件发了女友的介绍,简直是敷衍了事。
苏可可凑到电脑上看了一下,內容是简单了一点。
我的女友情况:
陶殷殷,女,23周岁,大学在读;政治面目清爽,中共党员在申請;父母亲服务于国防事业,姓名xxx、xx(暂保密)
苏可可见有附件,而且是照片,赶紧打开来看。是儿子与女朋友亲密依偎的照片,苏可可将陶殷殷看了又看,說:“长相一般了点,怎么這么瘦?!”
姜松岩从苏可可手上拿過鼠标,将图片放到桌面上說:“你看吧,放大了看。”
苏可可要看儿子先前一封信,姜松岩已经从信箱裡退了出来。他带点恼怒說:“给他打电话,让他将女孩子的情况說具体一点,什么国防单位要对我們保密……对我們云裡雾裡的。”
苏可可也想多知道一点,就马上给儿子打了电话。她告诉他:“必须說清楚女朋友的情况,特别是家庭情况。父亲对這方面的情况不明很不满意,在生着气。”
姜晓松对母亲說:“有的事情你们不要问得太细,她爸爸在总参,中将;母亲在北京军区,大校。职务都比你们二老高。可以了吧,還要问什么?”
苏可可将儿子的话向姜松岩转述,他听后一言不发,脸板着走出去。
一会儿他又进来对放大图片看的苏可可說:“你问问他,手上戴的那块欧米茄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就他总不够用的生活费能挤出一块欧米茄来?问他从什么地方来的?”
苏可可知道他刚才在佯怒,现在又从他的话裡得知他已经放大過儿子的照片看,否则他怎么能够知道儿子手上戴的是什么表?
她头也不抬地回答:“過两天再问吧,别觉得我們对他的事太上心了。弄出逆反心理来,說什么都說不下去了。”
苏可可听姜松岩說,儿子手上戴的腕表是“欧米茄大海马”,价值两三万。她马上就想到会不会是柯易平送的那块?那么一来,姜晓松說的充饭卡的钱就不是小数目了。
再打电话问到儿子柯易平送表和钱的事时,他立马便对柯易平表示不满。
“是家裡哪门子亲戚,以前怎么从来就沒听說過?怎么会是這么一個人,送点小东西唯恐人不知情似的,說来說去的寒碜人不?”
苏可可告诉儿子,還真不是柯易平說了什么,是他父亲在照片上看到他戴的表,要问一下。
见非說不可,姜晓松只得告诉母亲,他用柯易平送的那只表换了现在手上的這只。问他为什么要换?他說他更喜歡电影007詹姆斯·邦德戴的這款。再被问到柯易平送的宝珀表多少钱,他說6万多。
苏可可不想现在就抱怨儿子换表换亏了,她着急的是要弄清楚柯易平究竟给了他多少钱?
姜晓松不想說,看母亲的态度强硬,就问能不能按比例上缴?苏可可說不可能,并警告他,不說就让他父亲去问柯易平。
姜晓松只得說了,是10万元。苏可可很吃惊,這数字远远出乎她的预料,她以为也就是個三、五万。她交待儿子:“你這個钱先不要花,不是你能够用的钱。手表你找人家想办法去换回来。钱和物都要退给人家。”
姜晓松說:“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可可說:“你想尽天法也要完成,否则我們会跟你沒完,你不怕把你爸绕进人家的圈子裡去?!。”
苏可可打电话给儿子的时候,姜松岩在打电话给北京的老友翟中将。
姜松岩直截了当地对翟中将說:“你帮我個忙,替我了解一下,你所在的总参有沒有一個陶姓中将,他爱人在北京军区,有一個女儿。”
翟中将问:“干什么?搞情报啊?”
姜松岩說:“我儿子谈了個女朋友,想了解一下情况。对方是個什么样的家庭,這总要搞清楚吧?”
翟中将哈哈大笑:“你找别人吧,找别人了解我。殷殷是我女儿,她随母亲姓。”
“……”姜松岩错愕地一下子說不上话来。
“想不到這么巧吧?這事情和我有关。我经常将晓松从学校裡带出去改善伙食,有时候也带上我女儿殷殷,一来二去,他们就好上了。怎么,他沒有告诉你情况啊……我們要做亲家了,哈哈……”翟中将很开心的样子。
“好、好、好”。姜松岩嘴裡机械地附和着。
這么一個情况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說不上是高兴還是不高兴,遇到問題反应机敏的他,一下子变得迟钝了。他不能够就這件事和翟中将聊下去,找了個借口结束了电话。
马上给苏可可打了电话,她也很意外。电话裡姜松岩沒有和她多說。
晚上回家一进门苏可可就对他說起這事,苏可可說:“一定是翟中将打的主意,他女儿长得多丑啊,满脸的蝴蝶斑,三根筋挑着個小脑袋。我們家晓松多帅啊,被他俘虏了。”
姜松岩要苏可可不要說得那么难听,看起来儿子是喜歡人家女儿的。
“其实我還真的沒有想過儿子谈对象的事情,更沒有想過对方该是一個什么样的家庭。”姜松岩說。
苏可可說:“我想過,早想過了。”
姜松岩說:“這事情我們想了也是白想,不是我們能够抉择的。”
苏可可說:“你错。你忽视了這個問題对你的重要。”
“对我重要?对儿子更重要吧!”他不理解苏可可說的。
苏可可道出她的玄机:“到你這個位置上,联姻太重要了。這是一個机会,你可以重新洗牌、重新构建社会关系的机会。”
姜松岩看了苏可可一眼,有点惊讶。在儿子的恋爱、婚姻上,她早有准备,而且是充分的准备,并带有很强的功利目的。照她說的,好像可以借助未来的亲家飞黄腾达似的。怎么就打起這种主意啊?這么看来苏可可早已不是当年的苏老师了,是女政治家。
苏可可叹了一口气:“你說,晓松找個部队上的岳父,和我們有什么关系?”
“真沒想到,你還有這么多的想法,我是不是要跟着你复杂起来?”姜松岩不得不說了。
苏可可說:“当然。你平时有的事情想得太少了,而且根本不愿意去想。为什么就不多想一点呢。”
姜松岩站起身来,拿起茶几上的报纸进书房,他不想再继续說下去。
苏可可還要对他說,在他回卧室以后,她从古到今,从上到下,旁征博引,把她做過的姻亲政治专题功课讲得鞭辟入裡,头头是道。她甚至举了活生生的例子,那些姜松岩熟悉的人,了解的事。
姜松岩打了一個长长的哈欠,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打断苏可可的话說:“确实有人因为联姻而获得政治、经济上的利益,因为這個而得到庇护、提拔、奖赏的也屡见不鲜。但我們沒有這個机会了,除了你儿子不见异思迁得陇望蜀,除了你能够包办婚姻。”
他這么說,是要让苏可可死了這份心,断了這個念头。对苏可可的一套,他不想明确表示不屑,家裡不是政坛,苏可可也不是对手,不需要激辩。
苏可可觉得该找一下柯易平了。
她想想還是打电话给他最合适,叫他到家裡来,面对面就紧张了。
柯易平接到苏可可的电话很意外,他称苏可可为苏老师,其实他很想叫声大嫂或者苏大姐。
简单的寒暄后苏可可问柯易平有沒有需要姜松岩或者她帮忙的事情,柯易平沉默了。
苏可可說:“有事情要帮忙的话,你尽管說,我們是家裡人。”
听她這种口气,柯易平连忙說:“我知道,大哥、大嫂对我非常好。沒有大哥我哪能够借到省厅工作,只是我现在還是临时的……”
苏可可說:“我知道你意思了,我会和姜松岩說,转告他你的情况。還有呢,有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帮忙?”她鼓励柯易平将要說的都說出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朋友叶弘有几家企业在宝川市,已经得到姜省长的照顾,想报答,也想得到姜省长的继续关心。”柯易平小心翼翼地,咬文嚼字地,尽量說得有分寸一些。
“所以,你就带他到了北京,送给了姜晓松手表和钱。姜晓松是個学生,他是不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的……”
柯易平听出苏可可口气渐变,他小心地解释,說那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叶弘是個很厚道的人,和宝川市的一帮领导关系也好得很,亲如兄弟。
“叶弘這個人和你也亲如兄弟嗎?”苏可可逼问得很紧。
“我們关系很好的……”
“是不是一定要帮他?”
“想尽可能地,不为难姜省长的情况下……”
“小柯啊,大姐真不知道怎么說你。”
苏可可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柯易平,他這种做法已经很为难姜松岩了。她问沙老太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柯易平說沙老太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了,我最怕的就是她让你這么做,那样的话松岩真是为难死了。钱和东西是绝对不可能收的,我們从来沒有收過别人的,也不会因为你替朋友送的就收下来。你什么时候過来将钱和表取走。”苏可可說得很坚决。
“這只是……真的沒問題,真的不要……”柯易平支吾着。
“都說部下要会保护领导,你這個做兄弟的要知道保护好你大哥。不要让他在這件事上为难,他能够帮你的就一定会帮,包括你這個朋友的事情。”苏可可警告柯易平,也宽慰他一下。
接完苏可可的电话,柯易平立即将情况告诉了叶弘,他沮丧地认为事情做砸了。叶弘哈哈大笑。他說事情成了,這個电话倒是說明沒問題了。
“那些個当官的,哪個不是既做婊子又要竖牌坊?她這是找你探虚实,看能不能收?是假清高,表明一個姿态。你回答得很好。”
柯易平說不会這么简单,苏可可可是要他什么时候将钱拿回来的。
“她让你什么时候去了,有沒有具体的時間?”
“具体的時間倒是沒有,她的口气显得很坚决。不像是假的!”
叶弘又是哈哈大笑,“口气,還坚决?你就等着吧,等她猴年马月来找你。”
叶弘嘲笑柯易平太天真,不知道官场上的人情关系和社会上的关门過节。
苏可可问姜松岩可知道叶弘這個人?
姜松岩有点奇怪地看着她,然后不吭声地去了洗手间。
這個举动让苏可可明白,是表示他不愿意和她谈工作上的事情,她的問題已经让他十分敏感。
等他出来,仍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不想搭她的腔,她就有点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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