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迫不得已只好利用一下工具人陈圆圆
刘家港码头附近、那家老地方的勾栏。
又是一天文人雅集、一边听曲一边切磋政见的清闲时光。
楼上沉树人、张煌言、顾炎武這几张老面孔如故,楼下蹭戏的秀才们,却是换了一波又一波。
大多数来太仓的秀才,都只是路過、候船结伴去南京赶考,凑够了人数就启程了。
张煌言顾炎武原本也该启程,但因为跟沉树人相谈甚欢,才跟着滞留。反正提前到南京也是每天跟别人文会,沒什么差别。
這几日,沉树人内心一直存着事儿,在寻找可以做局用的桉子。
但他也知道,创意型的工作闭门苦思是沒用的,就是要多跟人聊多了解行情。而勾栏瓦舍本就是小道消息、市井新闻最多的地方。
另一方面,趁着這几日沒那么紧张,他也有時間规划一下“杨嗣昌的事儿办妥了之后,该问杨阁老要什么好处、如何进入仕途快速爬升、为抗清布局”。
而跟顾炎武的数次聊天,也都深深地启发了沉树人,让他很有收获,逐步调整了自己的目标。对将来该讨要或者买個什么官做,心裡有了目标。
比如,刚穿越来的那几天,沉树人就犹豫過一個問題:要不要救崇祯?以后要不要去北方前线做官、全力阻止李自成?
虽然沉树人知道崇祯是個坑货,会乱杀大臣,越是到了危急时刻,大臣们无力回天,谁跳出来做事谁就更容易有生命危险。
但作为一個汉人,沉树人内心显然也不希望清兵被放入关。
因为他知道,清兵一旦入关,影响可就不仅仅是北方同胞受苦受难那么简单了。更会导致人心的崩溃。
很多汉人在精神层面上会出现抵抗意志崩塌。会觉得“北方都守不住,凭什么南方就能守住,当年南宋不也亡了”。
那些随大流的墙头草,甚至会联想到“古往今来从南往北统一成功的例子很少,不如投了算了”。
战争和改朝换代,从来都不是打游戏。打游戏可以轻易操控“士气值”,而真实政治,人心信念是非常难运作的。
所以,沉树人這样的专业人士,对于未来是否放弃崇祯是非常慎重的。
得看未来几年,自己能在多大程度上、解决好汉人的抵抗意志問題,确保人心不散,然后他才能实事求是地决策。
而认识顾炎武之后,经過几天的切磋,很快就让沉树人看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面前的,可是明末清初最有实力的思想理论家,发明過“亡国者,肉食者谋之,亡天下者,匹夫有责”的理论。
只可惜,歷史上顾炎武的這套理论来得晚了一点,沒赶上大明主要领土沦陷前就提出来,人心的抵抗意志就已经散了。
但是,现在顾炎武提前认识了自己,是否有可能点拨一下、让他提前往這個方向努力,把這套鼓励人民抵抗意志的思想武器总结出来、并进一步优化完善呢?
如果可以做到,也就能抵消掉一部分北京沦陷带来的人心冲击。
所以,救不救崇祯,不能直接拍脑门,得先把对应选项的弥补后招安排好。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容不得半分主观好恶。
现在,這個問題渐渐想明白了,沉树人对未来买官或要官后的路线,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北方這個烂摊子,自己暂时還沒力量去好高骛远。未来几年,先看看能不能帮杨嗣昌围堵张献忠系的流贼,尤其是先从那些外围的、被张献忠裹挟的、反意并不坚定的软柿子下手。
一来這样可以防止将来抗清的大后方根据地,被张献忠破坏得太惨。
毕竟歷史上南明刚建立的时候,說是拥有南方半壁江山,实际上朝廷能控制的也就是江淮、浙赣而已,满打满算相当于四個省。而湖广、四川已经被张献忠系彻底搅烂了。
說白了,南方的“益、荆、扬”之地,南明朝廷能动用的只有“扬”,荆、益都是流贼的。
自己将来但凡能防止湖广、四川被严重破坏,全据长江团结人心、打起对抗“亡天下”的大旗,局面都能大不一样。
而且,如果走剿贼官员的路线出仕,只要初始辖区选的好,选一個与朝廷中枢交通沟通不便、被其他流贼敌占区阻隔的地方做官。
同时把控好对朝廷的态度、节奏,不要落下明显的口实。那就完全可以关起门来埋头种田建设根据地、打击流贼扩大地盘。
這样既得了大明旗号的大义名分,又能拥有彻底掌控地方的实利,名实双收,岂不美哉?
……
在跟张煌言、顾炎武的时政切磋中,偷偷把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想明白后,沉树人就差临门一脚、找杨嗣昌要官了。
而問題兜兜转转,又绕回了如何尽快完成杨阁老的重任、然后上门邀功。
偏偏,在這一天的勾栏文会结束后,张煌言和顾炎武的几句戏谑谈笑之言,忽然点醒了沉树人。
原来,這帮家伙,是在這家沉家自营的勾栏开堂会开腻了,张煌言就开始调侃:
“表弟,你家這般家财万贯,還回回在這办堂会,也不换個地方。”
顾炎武内心对张煌言的话也是认同的,不過他本来就是白漂,就帮着沉树人打圆场:
“苍水贤弟何必纠结,咱纵论的是时政,此处有我等‘鸿儒’往来,虽是陋室,却也德馨,唱曲的姐儿就无所谓了。這裡毕竟是树人贤弟自家的产业,方便就好。”
张煌言却知道沉树人家底,他便笑着解释:“亭林兄不必帮他省钱,他就是金屋藏娇、抠抠搜搜不丈夫。要是真心想另請我們听曲,哪裡需要额外花钱?
你是不知道,听姑父說,他从年初就在昆山梨香院包了個姐儿,每月三百两,无论唱不唱曲都照给。
那次他中暑被家丁抬回来,听說就是在梨香院,想跟老鸨子求人情,推迟那姐儿的梳笼,给他些時間凑银子赎身。”
說到這儿,张煌言也是面带促狭地转向表弟,說道:“老实說,你是不是打了‘白交银子不开堂会、不让佳人再抛头露面’的心思?
表弟啊,不是我說,這事儿你确实得听姑父的,不能对那些姐儿太用心,你以后可是要买官娶大家闺秀的。這些花魁也好,头牌也好,就算你有银子赎身,她们至少也要当個妾吧?谁肯毫无名分当侍女?”
顾炎武听了這番八卦,也被激起了一些好奇心,不過也就仅此而已。
倒是沉树人自己,忽然被提醒得有些尴尬。
他哪裡是舍不得女人抛头露面,他是自穿越以来,压根儿就忘了這事儿了。
正事那么忙,他操心都操不過来,哪裡有工夫想女人。
此刻被表哥提醒,他才想起自己的侍女青止好像也跟他提過,他在昆山梨香院包過一個唱曲的。自己穿越前那個肉身原主,似乎被那少女迷得不行,非要赎身纳她为妾,跟家裡闹。
沉树人心念一转,一边应付狐朋狗友:“偶尔唱個曲有什么大不了,我這不是觉得远在昆山,得出远门么,就为了听個曲,怕你们嫌劳顿……”
张煌言听了,不由哈哈大笑:“有什么劳顿的,不過邻县而已,坐船走浏河半日就到了,顾兄就是昆山人,对他而言更是回乡转一圈罢了。”
顾炎武不好显得太殷切,但也跟着說道:“几位贤弟若是去昆山,愚兄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住我府上就是了。”
言语之间,沉树人已经把计划想明白了:在太仓這些日子,他沒找到“抢买婢女/产业、打註冊時間差”的桉子来下手,那也是因为太仓這地方,娱乐业不够发达。
這种情况下,去昆山转转,說不定能有奇效。而且自己既然還包了一個圈内挺有地位的姐儿,說不定能从那個渠道打听到一些行业内幕消息,
比如“近期有沒有什么身价不菲的美貌良家少女、因为家境滑落,已经挣扎在被卖边缘”,但凡能打听到一两個這样的桉子,自己再挑一個時間进度合适的,一切不就妥了么?
当然了,买女人对他而言是次要的,他只是想作桉做局、闹到南京刑部。
而且买女人惹事,比买田产庄园惹事,還有一点额外好处,那就是更符合他的恶少人设,将来挤兑郑家人时、更不容易被郑家人怀疑。
买回来的女人,也不必摧残人家、强行收为侍女,還可以见机行事。如果长得不够漂亮,就打发去照顾自己的后妈姨娘或者姐妹。
昆山是大明娱乐中心,每天都有被卖的扬州瘦马,总能找到桉子碰瓷的。
想明白一切后,沉树人就约好了,過几日就在昆山,再請大家几次客,一起听曲论政。
约好之后,当天的文会也就散了。
……
回到府上之后,沉树人立刻吩咐青止给他准备行装,他要出门一趟,当天下午就赶去昆山。
還让负责外面事务的沉福备车。
青止听到“昆山”二字时,内心不由自主酸楚了几秒,但還是忍住了,幽幽說道:“可是觉得自個儿身子已经大好了么?总算忍不住要去见见陈姑娘了?”
她是通房侍女,自然知道少爷之前在外面看上過哪些女人,要是弄回来了,肯定比她受宠。
沉树人为了保密,也懒得多解释,反正是内宅的侍女,不会跟外人沟通,沒必要多說:“我另有正经事,這你别管。你只要好好跟着我,做事小心,将来不会亏待你的。”
青止毕竟身份卑微,沒资格吃醋,也就默默准备好了一切,只是临了细心地问了一句:
“少爷,自你中暑之后,整個人都变了不少。我知道你忘了很多东西,那位陈姑娘的事儿,你总不至于忘吧?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么?”
沉树人心中一震,他還真的忘了,毕竟夺舍的时候,越是近期的记忆越是缺失。不過他知道青止在吃醋,他就算說自己忘了,青止也未必会相信,反而多生事端。
他就這么犹豫了几秒,沒有說话,眼神却显示他陷入了沉思。
青止很了解他,盯着他的表情察言观色,已然看出破绽,不由心中一暖:
“沒想到你還真把那位陈姑娘都忘了,看来,這次是真有正事了。放心,我不会误事的,這一点绝对不会对外說。我先把陈姑娘的身份来历,跟你說一遍吧……”
青止心情大好,意识到主人忘了外面的狐狸精,心情能不好么。所以她也就很有风范地帮着沉树人回忆。
那位陈姑娘,是昆山梨香院的头牌,也是如今昆曲圈子裡非常有名声的存在,名叫陈沅,她唱的一折《西厢记》,在昆曲界独步天下。
陈沅半年前刚满十五周岁,她养母陈氏就打算让苏州豪门名士来竞相出价梳笼。当时沉树人的前身想去赎身阻止,陈氏就开了一万两的高价。
可惜沉家阻挠不让沉树人纳梨园女为妾,卡他的银子,這事儿就作罢了。不過沉树人也靠自己手头的那点零花钱,先按每月三百两的价钱包场唱曲——只能听曲不能睡那种。
换取陈氏推迟陈沅的梳笼、给他時間凑银子,一包就包了好几個月,花出去一两千两。
听青止說起這肉身原本做下的荒唐事,沉树人也是暗暗摇头,這连床都沒上,就为一個女人花出去那么多钱,還真是舍得下本。
青止那么配合帮他提供信息,沉树人也不是负心汉,就私下裡跟侍女私语:“放心吧,這次去昆山,不会把她买回来的,我要买也是另外买。我只是跟她打听点消息。”
如果陈沅那儿打听不到,就再找老鸨子打听,总能打听到的。
午休過后,一切准备停当,沉树人就驱车沿着浏河,直奔昆山。
太仓到昆山不過三十余裡路,马车一個多时辰就到了。找到梨香院的所在时,也不過傍晚时分,還赶得上找妹子陪着吃晚饭。
沉树人摇着折扇进门,立刻就感受到了一阵比之前在自家经营的勾栏裡,還要宾至如归的感觉。
梨香院的姐儿们,似乎個個都认识他,還知道他是出手阔绰的大金主、家裡有几百万两,每個都上来曲意逢迎讨好。
偶尔有几個姿色普通、挤不进来讨好他的,就破罐子破摔地拆台:“沉公子大老远来捧场,肯定是来找圆圆姐的,咱有点眼色,别碍了沉公子的事儿。
沉公子我們给您带路,您半個多月沒来了,圆圆姐可担心您了,那天您中暑晕倒了被人抬回去,姐妹们都感动坏了。”
“您那么富贵的身家,還对咱這儿的姐妹那么用心,真是罕见。”
“是啊是啊,而且半月不见,沉公子您又俊朗了不少呢,整個人怕是瘦了十几斤吧。”
一群姐儿叽叽喳喳拉拉扯扯,簇拥着把沉树人往楼上引。
她们說的话倒也不完全算恭维,原本的沉树人肉身,确实高大白胖,毕竟是富贵之家营养太好,也不怎么锻炼。
不過中暑醒来之后,沉树人非常自律,每天锻炼,加上昏迷期间的消耗饿瘦了,确实轻了十几斤,看起来也就比原先帅了。
如果說当初的沉树人,只是仗着百万两家产让女人追捧,现在稍稍变帅之后,那些追捧逢迎,已经有几分真心了。
沉树人却来不及思考這些,他只觉得被挤得有些头晕,下意识撑开那些女人们,内心则是在琢磨她们的话语,试图提炼出更多有用信息,免得一会儿露出破绽。
尤其是听到那头牌的名字时,他心中微微一震警觉:“她们喊那陈沅‘圆圆姐’,那就是陈圆圆了?
我靠,我居然要跟陈圆圆商量‘你有沒有听說什么朋友、姐妹即将被卖,我要来截胡’,這也太魔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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