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既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 作者:未知 “他怎么知道我們会不会上他当?” 冯朝阳抬头看看刚回到会议室的钱大海,低声道:“现在不是六年前,他也不是手眼通天的郝英良,现在的东萍市公安局更不是当年的东萍市公安局,他不可能知道我們会不会重视,甚至会不会当回事。” “所以萍北县司法局接到關於他失联脱管的举报电话,他是在提醒我們,是在通知我們,是给我們确切地說是给我韩博下战书!” 韩博绕過会议桌走到白黑板前,看着上面的一张张照片,面无表情地說:“在大多群众看来,一個人出狱了就等于他沒事了,至少不再犯事就不会有事,或许一些矫正对象都会认为已经坐過牢了還会有什么事,要不是想告诉他出狱了,要来找我报仇,很难想象谁会打這個举报电话。” 顾思成与郝英良当年冒死从井下救出来的其他人不太一样,他当年只是临时工,所以祖籍不像钱中明、宗永江等人团伙成员那样来自天南海北。 想到他的经历,朱千裡深以为然:“冯局,韩局分析得有道理,顾思成的户籍虽然在萍北,但他父母早去世了,是哥哥嫂子把他带大的,十七岁就去矿区当临时工,之后极少回去,许多年轻人不认识他,甚至沒听說過他。而且现在谁都怕得罪人,无缘无故的谁会去举报?” “那他怎么会知道我們会不会重视?” 韩博越想越断定自己的推测沒错,冷冷地說:“想跟郝英良当年一样拉拢腐蚀我們民警不太可能,既沒那么容易他也沒這個時間,但他想知道我們有沒有当回事并不难。” 冯朝阳反应過来,一脸追悔莫及地說:“我們把动静搞的是有点大,他根本不需要联系那些难兄难弟及难兄难弟的亲属,只要找一個始终沒进入我們视线的人帮着留意就行了。” 东萍市公安局刑警去過几乎所有萍盛集团涉黑案成员的家,甚至出示搜查证搜查過,动静搞得是不小,那些人的左邻右舍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韩博习惯性摸摸鼻子,冷笑道:“他還有一個办法確認我們有沒有当回事,有沒有布下天罗地網追捕他。” “什么办法?”钱大海听出了個大概,不无好奇地看向韩博。 “余琳!” “余琳?” “对,就是余琳,”韩博紧盯着白黑板上余琳的照片,用几乎肯定的语气說:“她偷渡去南非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不管之前搞得多神秘,办理出境手续這一关她肯定過不去。不管从哪個机场出发,边防都会及时帮我們拦住。” “如果余琳落網,他就知道我們不仅当回事,而且当成一件大事!” “嗯,他和余琳肯定事先约定好了怎么才能在不会被我們顺藤摸瓜锁定其位置的联络方式。” “要是我們按原计划放余琳走呢?”钱大海低声问。 “他算准我們不会放余琳走,因为他手裡有雷-管有炸-药,他苦心积虑把他自己包装成一個极度危险的罪犯,而我們现阶段想抓到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通過余琳。” 這混蛋,香港和内地的几年牢看样子沒白坐,過去六年在监狱裡估计也沒想别的事,净琢磨怎么报仇了! 当這么多年警察,破過不少大案,从来沒像现在這么被动過。 韩博越想越窝火,接着道:“郝英良很狡猾,但郝英良有一個致命缺点:太過自信甚至自大;顾思成虽然沒郝英良那么狡猾,但种种迹象表明他非常小心、格外谨慎,并且不是像郝英良当年那样‘仓促应战’,而是整整酝酿了六年多,不仅是‘有备而来’,還极其嚣张地发出挑衅,必须承认主动权在他手裡,我們全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韩局,您刚才說過他们很团结,相互之间很关心,他难道不怕余琳落網?”钱大海想了想又忍不住问。 “不怕,他有什么好担心的?”韩博拍拍大腿,一脸无奈地解释道:“如果沒猜错,余琳根本不知道雷-管-炸-药的事,他压根儿就沒想過把余琳卷进来。之前是在演戏,全是在演戏,我們沒余琳违法犯罪的证据,顶多传唤一下,留置24小时,什么证据都沒有,只能放人。” “能不能做做余琳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配合我們。” “且不說余琳一样恨我,不会‘出卖’顾思成,就算把杜茜請回来,請杜茜苦口婆心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她也不一定知道顾思成的下落。” 干几十年警察,钱大海也是头一次遇到這种情况,紧攥着拳头說:“這混蛋简直就是一條阴险的毒蛇,风声紧蛰伏起来,风声一旦過去估计又会窜出来咬你一口,我們只有千日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這就是這個案子让人头疼的地方。 你不搭理他,他会跑出来招惹你,在矿区干那么多年,爆破对他来說应该不难,甚至会制造一两起影响恶劣的爆炸案,让你不得不想方设法去抓他。 现在怎么办,难道就凭一堆间接证据上报公安部,把他作为极其危险的a级通缉犯全国通缉? 不過這也只能想想而已,他现在是箭在弦上引而不发,让你不得不重视但其危险程度還沒到全国各地大街小巷全贴满通缉令的程度。 冯朝阳被搞得很郁闷,凝重地问:“韩局,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边防部门发现余琳要出境,我們的抓還是不抓?” “抓!”韩博咬咬牙,毅然道:“先抓后放,放了之后盯死她,盯着她至少多少有点希望,真要是让她走那就一点希望都沒了。” “韩局,顾思成不是一個人,他身边還有两個同伙,目标不算小,且体貌特征我們掌握的一清二楚,我就不信他能躲過我們的搜捕!”钱大海对自己单位的战斗力极具信心,觉得只要下定决心就算掘地三尺也能把嫌犯挖出来。 “老钱,相信我,顾思成沒那么好对付。” 韩博指指白黑板上的两张照片,“如果沒猜错,顾思成现在是一個人,钱小伍和宗浩极可能被他打发走了,躲在一個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甚至可能偷渡出国,以此给我們制造他们是三個人在一起的假象。” “不在一起?” “嗯,或许顾思成還有一個想法,万一他失败了,钱小伍和宗浩会接着干,接着来找我报仇。总之,他是铁了心想让我不痛快,铁了心要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娘的,有本事别让我逮着他!” 說狠话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 看着众人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博冷冷地說:“同志们,现在就跟钓鱼一样,既不能把线收得太紧,也不能把放得太松。大张旗鼓的搜捕,不光要投入大量警力和经费,還极可能把他逼得狗急跳墙,万一他疯狂地引爆炸-弹,想临时拉几個垫背的,造成重大人员伤亡,那真是得不偿失。 同样不能不当回事,如果什么都不干,当他不存在,谁也不搭理他,等他发现他一個人在玩单机,极可能会搞出点动静,狂刷他的存在感。他能搞出什么动静,只可能是制造爆炸,一旦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哪怕是巨大财产损失,我們后悔都来不及。” 领导就是领导,考虑得确实全面。 假释犯手裡有炸弹,极其危险,钱大海不再是协助,而是把追捕顾思成当成深正市局的事,下意识问:“韩局,我們怎么把握這個火候?” “给各基层所队发协查通告,让全市各分局在组织大行动时留意顾思成下落,把他的通缉令挂到市局的網站上。余琳不露面沒办法,一露面就拘传,让他意识到我們沒不当回事,我們正在不惜一切代价搜捕他。” 韩博顿了顿,接着道:“千裡,老冯,遇到這样的混蛋,我們不能不当事,同样不能太当回事,不然他的诡计就得逞了。东萍那边能撤的人全撤回去,撤之前請相关人员所在地派出所代为留意。 我這边也沒必要搞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明天一早就向关局請示,让警卫处的同志回来。原来的‘将计就计’显然行不通,既然行不通就跟杜茜摊牌,同时也沒必要再隐瞒我爱人。” “韩局,不能這样,万一他发现您這儿无可乘之机,跑南港去找您爱人怎么办?” “必要的防范不能少,我可不想家人出事,”韩博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转身道:“我会让我爱人带着孩子回深正,换個住的地方。我父母和岳父岳母愿意過来最好,不习惯這边的生活可以去东海,可以去北-京。” 钱大海依然不太放心,追问道:“韩局,顾思成知不知道您家人在东海和北-京的地址?” “放心吧,我和我爱人从来沒跟杜茜提過,连杜茜都不知道,他更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