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女主
她找了條干毛巾,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圆镜,她就這么盯着镜子,神思不属地擦着头发。
王文淑进来一看见她這样就說:“你怎么又在照镜子,知道你是我們全文工团最漂亮的,但你现在越来越爱臭美了啊,成天把着镜子不放手。”
陈红缨合上镜子,扭头過来冲王文淑笑了一下,却沒接這茬,而是问道:“你怎么满头的汗?”
王文淑晃了晃手中的信件說:“我去了收发室,离开這么久,我去找找有沒有我的包裹和信件,结果還真有。還有,我刚才過去的时候還听门口站岗的同志說前段時間你那個哥哥闫团长的家属過来随军了,好像還帮你爸妈给你带了信,他们让我和你說一声,你等下過去问问具体什么情况吧。”
陈红缨闻言愣了一下,直到王文淑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干嘛呢,又发呆啊!”
陈红缨這才回神,“哦,好,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去。”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就……就从你上次表演的时候淋雨发烧之后,你就一直很奇怪。”王文淑皱眉,說着又抬手在陈红缨的脑门上摸了会儿,“你该不会是生病還沒好吧?”
“也不烧啊。”沒感觉太大的温度后,王文淑又叹了口气說:“要不然,你等下再到医院检查一下吧,我看你最近精神也不好,训练的时候很多动作也做的不行,张老师都說過你好几次了,你再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知道咱们团裡多少人盯着你现在的位置嗎,你稍微不留神,你就下去了,你想当陪衬啊?”
陈红缨抿着唇笑了一下,眼神躲闪到一边,“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王文淑也就提醒一下,闻言便不再继续,哼着歌开始拆自己刚刚拿到的信。
陈红缨又拿起毛巾继续擦头发。
沒過一会儿,她又下意识把镜子重新支起来,愣愣的又陌生地看着裡面的那個人。
她觉得這不是她的脸。
這也不是她的身份。
她不叫陈红缨,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发烧而已,醒過来后不管是样子還是身份還是時間,都变了样。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周围的人都說她是陈红缨,她也有陈红缨的全部记忆,但她们不知道,她的脑海裡還存在另外一個人的记忆。
她觉得那個人才是自己。
要不是现在外面一直闹革命、破四旧,她恐怕都要找個庙拜一拜了。
陈红缨皱了皱眉。
她心裡烦躁又害怕。
可這些事情却谁也不能說,只能她一個人憋着。
另一边王文淑拆了信后见陈红缨又开始发呆,忍不住過来拍她一下,“你又发呆了,刚才還說会注意,你要不现在就去医院吧?”
陈红缨回神,立马摇头,“不用了,我沒什么大事儿。”
“沒什么大事儿你還天天发呆,就跟丢魂了一样。”王文淑搭着陈红缨的椅子坐下来,“我跟你說,你這样下去真的不行。”
“你是不是害怕去医院啊,要不然我陪你去也行啊,现在就走,也别磨蹭了。”說着,王文淑又去拉陈红缨的胳膊。
陈红缨闪躲了一下,努力冲着王文淑笑了一下說:“真不用,我沒事儿,我就是在想我爸妈他们。对了,你說我有信对吧,我现在就去问问。”
王文淑皱了皱眉,探究着看了陈红缨一会儿才松了手說:“那行吧,你真沒事儿啊?”
陈红缨点头,“真沒事儿,我走了啊。”
她說着快速地把头梳整齐,重新换了衣裳,才出门往外走。到了门口的传达室,陈红缨搜索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才走過去问道:“陈叔,我刚才听王文淑說我爸妈有托人给我带信過来,有這事儿嗎?”
叫陈淑的中年男人抬眼看了陈红缨一下,這才說:“哦,是那個小王說的,闫团长不是带着家属随军了嘛,就帮你爸妈给你带了封信過来,不過那会儿你不是出去演出了嘛,他们就又拿回去了,不在我這儿,要不你去家属区那边看看吧。”
陈红缨点头,笑了下說:“我知道了,谢谢陈叔。”
“沒事儿,气啥。”陈叔摆了下手,又开始低头看报纸。
陈红缨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還是沒勇气现在就去家属区找人,又转身回了宿舍。
王文淑正贴着墙壁压腿,见到她就问道:“你拿到信了嗎?怎么說啊?”
陈红缨摇头說:“沒拿到,他们沒放在收发室,陈叔让我去家属区那边问问。”
“那你就去啊。”王文淑又换了個姿势。
“今天太晚了,再說他们家還有孩子,我空着手過去也不合适,我明天抽時間看能不能买点东西,到时候再去吧。”陈红缨找了個很合理的借口。
“那倒也对,還是你想的全面。”王文淑不催了。
陈红缨又挤了一抹笑,开始发愁到时候真见了闫胜利和他的家人要怎么办?
同时开始疯狂地在脑海中搜索相关的记忆。
好一会儿后,陈红缨忽然扭身過来看向王文淑问道:“听张老师說军区最近在拉练,已经很久沒回来了是嗎?”
王文淑点头,“对啊,我回来的时候本来還想去看看我哥怎么样呢,结果就听說他们出门到现在還沒回,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陈红缨点点头,悄然松了口气。
记忆裡面,陈红缨和闫胜利差了十岁,两人說不上熟悉但自从陈红缨进了這边文工团后,两人也会偶尔见上两面,她其实還是有些害怕露馅的。
但闫胜利的妻子杨双双就不一样了。
杨双双和闫胜利结婚的时候陈红缨還小,和杨双双也不熟悉,后来陈红缨为了考文工团又整日训练,就更沒和杨双双說過什么话,顶多也就是面熟。
這么一比较,去见杨双双和去见闫胜利完全不用想,肯定是去见杨双双稳当一些。
一夜過去,陈红缨也给自己想好了理由。
她早上起来先出去买了点糕点、罐头,然后又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开始往家属区那边去。
杨双双脱离了孕吐期后,又开始满血复活,活蹦乱跳。
今天一大早,她就和江秋月一起出门逛了供销社和副食品站,回来的时候见江秋月打算上山找找蘑菇菌子,也非要一起去。
江秋月闹不過她,加上杨双双前段時間确实受了大罪,就同意带她過去,但要求她不能在山上乱跑,就在山脚附近和小美希一块儿玩。
因此,陈红缨提着东西问了一圈人最后找過来的时候,杨双双并不在家。
但她隔壁邻居陈瑶瑶今天回来了,就在家收拾卫生。
见到陈红缨,陈瑶瑶细长的眉毛往上一挑,“你怎么到這儿来了?”
她和陈红缨虽然都是文工团的,但是年纪上差了许多,也說不上熟悉,陈红缨总不能提着东西来看她吧?
陈红缨也沒想到陈瑶瑶居然也住在這裡,吃了一惊后才說:“我来看看我嫂子,听說她過来随军了。”
“你嫂子?”陈瑶瑶想了下,抬眉问道:“闫胜利团长?”
陈红缨点头,指了指陈瑶瑶家隔壁,“我问了人,听她们說她现在就住這家。”
陈瑶瑶懒洋洋地撇眼過去,她也就今天早上才過来,還真不知道隔壁居然已经住了人。
不過见到那边紧闭的大门,她又道:“怎么?裡面沒人啊?”
陈红缨点头,“我敲了一会儿,沒有人开,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等一会儿,還是你先回去,回头再来一趟,自己选。”陈瑶瑶随意道。
陈红缨想了想說:“我……在你家等会儿吧。”
万一她今天回去了,明天闫胜利就回来了呢,還是越保险越好。
陈瑶瑶抬了下下巴,“自己进来吧,自己找地方坐,我要收拾东西,沒時間特意招呼你,你自己随意,不過要是想喝水,我家裡沒有。”
陈红缨和陈瑶瑶不熟,但记忆裡陈瑶瑶就一直是這個脾气,因此也沒意外,点点头說:“我沒事,你忙吧。”
可還沒多会儿,陈红缨见陈瑶瑶一直忙,她却像個傻子一样在這裡,觉得有些尴尬,试探着說:“要不,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陈瑶瑶回身看過来,上下扫了陈红缨一会儿,“行啊。”
有人愿意帮她分担這些烦人的家务,她求之不得呢。
要不是孟长河出门了,家裡又好几個月沒住人都霉了,她才不一個人收拾呢。
陈红缨這边就挽了袖子,开始帮陈瑶瑶收拾。
她手脚比陈瑶瑶麻利了许多倍,在陈瑶瑶看来头大的家务很快就在她手上理顺。
陈瑶瑶简直像看新奇一样盯着陈红缨,实在忍不住道:“沒想到你手脚還挺麻利的嘛。”
陈红缨笑了下,时刻警记不要乱答话,因此想了下才回应說:“還好,就是一些家务,不难。”
陈瑶瑶摇头,“我就烦收拾這些,从小就不喜歡,可惜孟长河的级别不能請保姆,他也不在家,不然我才不一個人收拾呢。”
陈红缨不好接這话,因此又笑了一下。
有人帮忙,陈瑶瑶這会儿心情好了很多,就和陈红缨說话道:“听說你爸也是当兵的,他职位应该也不低了吧,你干活這么利索,那你们家平时不請保姆嗎?”
陈红缨摇头,“我們家沒有,我爸也转业好几年了。”
陈瑶瑶“啧”了一声,“那也是安排的很好的单位,想請保姆還是很容易的,享福都不会。”
陈红缨不知道该說什么,因此又笑了下。
陈瑶瑶见陈红缨不說话,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很多想法都和其他人不一样,因此也就不說了,免得到时候被人找到借口攻击。
又過了会儿,杨双双那边有动静了,陈瑶瑶就說:“听着好像是人回来了,你過去看看吧。”
陈红缨点头,放下手上的抹布,又洗了手,才提着东西出去。
之前紧闭着的院门已经敞开了。
陈红缨走到门口,悄然深吸了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杨双双正在和小美希扯闲话逗她玩儿,闻言伸头往外看了一眼,“谁啊?”
陈红缨对上杨双双的眼睛,捏了捏手指,才开口說:“嫂子,是我,红缨。”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不過她记忆裡面的陈红缨還是那個小姑娘,要不是眼前這人自己开口,她都不能把记忆裡面的小姑娘和眼前這個完全可以說是明眸善睐的大美人对上号。
這么漂亮,难怪能成为书中女主呢。
只是不知道眼前這個,到底是原装還是和她還有小月亮一样已经换了芯子。
惊讶了一瞬,杨双双站起来說:“原来是你啊,都长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刚才還在想這是谁呢。”
陈红缨就笑笑。
杨双双暗暗观察了一会儿,也摸不准陈红缨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站在门口扶着腰說:“别站在那儿了,进来吧,我大着肚子也不太方便,就不跟你气了,都是一家人,你也别气了。”
陈红缨点了点头,又笑了笑:“好。”
小美希就站在杨双双的身后观察陈红缨,见不认识,又乖乖缩回杨双双的身边,又时不时地好奇看陈红缨一眼。
陈红缨先把提過来的罐头和糕点在桌子上放下,才看了一眼小美希问道:“這就是招娣吧,已经這么大啦?”
小美希立马就皱起了眉毛。
杨双双知道小美希有多喜歡现在這個名字就有多讨厌以前那個名字,那代表她以前经常被欺负的苦难過去。
因此,杨双双第一時間就看向了小美希,果然看她在瘪嘴,明显是不开心了。
杨双双伸手把小美希搂在怀裡說:“那是以前的名字,我們名字早就改了,现在叫美希,美好的美,希望的希。”
“对的。”小美希就伸着脖子超级认真地說:“我现在叫闫美希,闫是闫胜利的闫,美是美好的美,希是希望的希。”
“改名字了?”陈红缨微愣片刻,又听见小美希的强调,顿时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這件事。”
杨双双揉了一把贴在她怀裡的小美希,摆手說:“沒关系,本来你也不知道。”
陈红缨又笑笑,也不知道该說什么。
杨双双一時間也沒发现陈红缨有什么不对,本来原主關於陈红缨的记忆几乎等于沒有,她也不好判断,因此又說:“对了,你来是听你们文工团的站岗的小战士說了我去找你的事了吧?”
陈红缨点头,“他们說我爸妈让你们带了封信给我。”
杨双双点头,站起来說:“是有這回事儿,你等一下啊,我进屋找一下。”
陈红缨說好,小美希又看了陈红缨一眼,屁颠屁颠地跟在了杨双双的身后。
等进了卧室,小美希才拉了拉杨双双的袖子问道:“妈妈,那個姨姨是谁啊?”
杨双双之前光顾着想女主這件事了,倒是忘了给小美希介绍,现在被她提醒想起来,就說:“她是你陈爷爷和姚奶奶的女儿,你還记得你陈爷爷和姚奶奶嗎?”
小美希点头,“记得,我們在陈爷爷和姚奶奶家過年了,姚奶奶還帮我打了爸爸,对吧?”
杨双双点头,“对,外面那個叫陈红缨,是你陈爷爷和姚奶奶的女儿,你可以叫她姑姑。”
“可是……可是我之前咋沒看见過她呢?”小美希歪着脑袋好奇。
杨双双就說:“因为姑姑也要上班啊,不在家嘛。”
“就和爸爸一样嗎?”小美希忽地叹了口气,“爸爸好久都沒回来了。”
杨双双捏了小美希一下,“爸爸要保家卫国啊,你忘啦。”
小美希摇头,“我就是想爸爸了。”
杨双双說:“等爸爸把坏蛋打走以后,就会回来了。”
“好吧。”小美希又深深叹了口气,“那希望爸爸快一点吧。”
“爸爸肯定也在想我們小美希,所以肯定会加油快点回来的。”
“嗯。”小美希点点头。
杨双双把信還有姚满红当初让他们带過来的钱都拿出来,才牵着小美希的手出去。
“除了信,這些钱也是陈叔和红姨让我們给你带的,你收着吧。”杨双双說着就把东西递到了陈红缨的面前。
陈红缨抿了下唇,又偷偷在裤腿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才接過来,努力笑了下,“谢谢嫂子。”
“沒事儿,這有什么好谢的。以前在钢铁厂的时候,陈叔和红姨也沒少照顾我們,都是应该的。”杨双双說着又道:“正好你今天来了就别走了,至少在家裡吃顿饭。”
正好她想多观察观察這個女主。陈红缨张张嘴,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同意了。
正好也快要到烧午饭的时候,陈红缨见杨双双大着肚子,就說:“嫂子,也不知道你要烧什么,不過你怀孕不方便,不然我帮你吧?”
干活总比一直想要說什么让她安心。
“不用,从我過来一直都是美希她干妈帮忙照顾我們两個,就是她现在有点事儿回她自己家了,马上就来。”杨双双摇头,說的时候還指了一下隔壁江秋月的家。
陈红缨“哦”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說什么了。
停顿了一会儿,陈红缨的目光落在了杨双双的肚子上,总算找到了话题說:“嫂子,你的肚子现在几個月了,是不是快要生了?”
杨双双摇头說:“早呢,這才五個月。”
“五個月?”陈红缨的目光迟疑,“可是你的肚子看着很大啊?”
杨双双就說:“双胞胎。”
自从她不吐了之后,江秋月就领着她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医生已经听出了两個胎心,因此她们现在也不用私底下說,可以名正言顺地讲出来了。
陈红缨又是一愣,“双胞胎?那不是要更辛苦?”
杨双双就說:“是啊,前段時間吃什么吐什么,也就這两天才好一点,都快把我折腾惨了。”
陈红缨想了下,记忆裡面,父母确实是拿闫胜利当亲儿子看的,這种情况,她似乎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陈红缨就說:“那要不然我這段時間過来照顾你吧,正好我們刚演出回来,也在休息。”
“那倒是不用了,我刚才不是說了美希的干妈一直在照顾我們嘛,正好我现在已经過了那段吐的时候,现在看什么都觉得香,已经沒事了,我知道你们文工团每天都要训练,你别因为我耽误了你自己的事儿。”
杨双双虽然对女主好奇,但也绝对不会让女主留在自己身边。
陈红缨也不太想和杨双双一直接触,就說:“也沒什么耽误的,不過我們确实每天都要训练,說起来也真的不如美希的干妈就近照顾你方便。那我就先暂时不過来了,不過嫂子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找我。”
杨双双配合笑了下,“放心吧,我要真要你帮忙,肯定不会气的。”
“那就好。”陈红缨也笑了下,搓了搓放在膝盖上的手。
杨双双一直都在观察陈红缨,见她和自己說话這段時間一直都处于一种不熟悉的人的尴尬和陌生,倒不太像现代穿越女的风格。
那应该還是原装的。
不過她也不了解以前的陈红缨,再說這個世界已经出现了她和小月亮,還有江冬梅那個重生的,陈红缨這個女主要是提前出现什么变化也是有可能的。
想了下,杨双双又說:“我听红姨說過,說你在文工团還是台柱子呢,那你平时的训练任务是不是很重啊?”
陈红缨回忆了一下,点头說:“是挺重的,每天除了正常的训练還要排演,动作,表情,甚至就连笑的样子,唇角上扬的幅度都要注意。”
她刚刚醒那会儿人正混沌着,就因为這些被张老师批评了很多次。
要不是因为她刚刚高烧過,說不定早就把她退下来让别人顶替她的位置了。
“這么讲究啊?”杨双双沒想到她们的要求居然還挺细致的,就說:“那看来你能成为台柱子,肯定更要下功夫了。不過你们平时训练都要求這么高,那表演的时候肯定更严格吧,那你這次出去演出還顺利嗎?”
陈红缨点头,“挺顺利的。”
杨双双就說:“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啊,是不是太累了?”
陈红缨下意识摸了一把脸說:“之前演出的时候淋了雨发了次烧。”杨双双挑眉,她也就随口一說而已。
不過按照定律,出事一直都是穿越的最好條件。
杨双双就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样,沒事了吧?”
陈红缨点头,“嫂子不用担心我,已经沒事了。”
“不管怎么样還是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爸妈在家一直念叨着你呢,要是知道你生病了肯定担心。”杨双双說着话头忽地一转,问道:“对了,你回来后有给你爸妈打电话嗎?”
陈红缨顿时一僵,唇角下意识抿住,“還沒来得及呢。”
“那你该打了,一走就是几個月,他们在家裡也不知道你的情况,怕是要急坏了,要不然我领你去赵师长家现在就打?”杨双双就說。
“啊?”陈红缨下意识勾住了手指,舔了舔唇,额角的虚汗都出来了。
“怎么了?不想打啊?”杨双双又继续追问,“我让你给你爸妈打电话,你這么紧张干什么,不知道的還以为你要上战场呢,你看你都出汗了。”
“呵……呵呵……”陈红缨拼命压制心裡的紧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缓声道:“不是,我……我一下子听到师长有点紧张,我回文工团再打吧。”
杨双双现在很肯定眼前這個陈红缨不对劲。
她来之前可沒听陈叔和红姨說和陈红缨之间有什么問題,只听說他们之间关系很好,会经常写信通电话。
再說了,哪有人這么久不和家裡联系也不着急不担心不主动。
只是杨双双沒想到這么巧。
她是存粹觉得或许有那個万一才开口试探的,她沒想過陈红缨现在真的就不对劲。
但谁知道還真让她试探出来了。
只是……陈红缨现在的表现,真的不像书裡面的女主。
她虽然不太记得具体剧情了,但是一個现代穿越過去的人不会這么的局促。再一個,小說裡把女主塑造的是那种漂亮大方,温柔贤惠但又心机深细,眼前這個可不太符合。
那么問題来了。
她是谁?
杨双双在想這個問題的时候,陈红缨心裡正一片焦灼。
她本就心虚,被杨双双這么模棱两可的說上几句,就更觉得紧张,深怕她被杨双双发现不对劲。
陈红缨张嘴想要解释,又发现這样可能更加奇怪,遂干脆什么也不說了。
杨双双却又忽然像是玩笑般开口道:“你還怕师长啊,你爸转业前的级别就是师长,你从小在部队长大,部队就是你的家,你居然還会害怕?”
陈红缨呼吸瞬间窒住。
那种好像被人看穿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头皮发麻,一時間也不知道该說什么,只好道:“不……不一样嘛,我现在也当了兵呵呵……”
杨双双也不可能现在当面拆穿說陈红缨不对劲,且不說她的两個理由不好讲出来,就是說了,陈红缨還能反過来說她搞封建迷信呢。
不過既然已经確認了陈红缨的不对劲,日后有的是机会查出来她到底是什么人。
因此,杨双双便不再步步紧逼,暂时放過了陈红缨。
她說:“你說的也对,不打就不打吧,但你记得回去后给你爸妈打电话,免得他们担心你。”
陈红缨只好点头,“我知道了。”
杨双双又随口和陈红缨聊起了其他的,還给她倒了水。
沒多会儿,江秋月收拾好自家就往這边走。
刚进院门口,江秋月就說:“時間有些来不及了,咱们今天中午吃打卤面吧,我看院子裡的西红柿长得很好,正好用来做西红柿鸡蛋卤,晚上的时候给你炖猪肚煲鸡,你觉得怎么样?”
杨双双听见江秋月的声音,就对陈红缨說:“美希的干妈来了。”
随后又对着刚刚进正门的江秋月說:“家裡来人了,西红柿鸡蛋打卤面恐怕有点简单了,要不再加点其他的。”
不等江秋月回应,又指着陈红缨說:“对了,這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闫胜利的那個陈叔叔家裡的妹妹,陈红缨。”
“這是美希的干妈,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江秋月。”杨双双也给陈红缨介绍。
江秋月眉眼挑了一下,顺着杨双双示意的方向看過去。
這一看,江秋月倒是沒觉得有什么,只觉得不愧是杨双双一直念叨的女主,确实漂亮。
但沒想到她对面的陈红缨竟是在看见她的时候傻眼了。
“咣当!”
就连手裡面的瓷杯掉在地上碎了也沒能让她回神。
“你……你……你……你是……江……江秋月?”
她的嘴张张合合,眼睛死死地盯着江秋月,像是见到了极为恐惧的东西。
江秋月皱了下眉,看向杨双双。
杨双双也跟着皱眉,沒料到陈红缨见到江秋月后竟然是這個反应。
但杨双双很快收敛,朝江秋月比了個手势:
她不对劲。
江秋月瞬间在脑海裡整理出了陈红缨的信息。
却找不到陈红缨应该认识她的任何相关线索。
确实不对劲。
江秋月不动声色地问道:“我怎么了?你认识我?”
“我……你……你不是应该死了嗎?”陈红缨下意识后退几步,浑身骤然起了鸡皮疙瘩。
“我应该死了?”江秋月觉得這個問題有意思,“我为什么应该死?我們之前应不认识吧,你为什么觉得我应该死?”
又递了個眼神给杨双双。
杨双双秒懂,牵着小美希的手悄声走到了外面。
“美希,刚才你干妈說今天做西红柿打卤面,但是现在姑姑来做,家裡面的鸡蛋就有些不够了,你可以去丹桂家帮妈妈借几個鸡蛋嗎?”杨双双摸着小美希的头,声音放的很轻,脸上堆满了笑容。
可惜小美希打小就对周围和环境和情绪很敏感,已经察觉出家裡的一些不对劲了。
她皱着小眉头說:“可是妈妈,我不喜歡姑姑,不想去借。”
“为什么不喜歡姑姑啊?”杨双双耐下心问道。
小美希皱了皱脸說:“她刚才說干妈死了,讨厌她!”
杨双双本就为了支开小美希,就随口找了個理由說:“你姑姑在演戏呢,就和电影裡演戏一样,不是說真的。”
“真的嗎?”小美希皱眉,還是不太信。
杨双双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快点去吧,要是你回来晚了,我們就吃不到好吃的打卤面了。”
小美希认真想了想,又看了看妈妈的脸色,觉得好像沒什么异样,就抿着嘴巴点点头說:“那好吧。”
杨双双就牵着她走了一段距离才松开,又說:“路上慢点,别摔倒了。”
“知道啦。”小美希乖乖和妈妈挥挥手,“妈妈回家吧,你要注意休息。”
杨双双笑着点头,“我也知道啦,你快走吧。”
等小美希转身,杨双双也跟着往家的方向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表情冷沉了下来。
她原想着陈红缨不对劲就不对劲了,反正也不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后面她再慢慢摸她的底细就是了。
但她沒想到现在的這個陈红缨居然会认识她家小月亮。
确切的說是认识她家小月亮现在的模样。
那這個人的芯子肯定就不是穿越女了,定然是和原来的江秋月有关的人。
或者至少很了解江秋月的人。等进了院子,杨双双就关上了大门,又一路悄然走进了正厅。
屋裡面的陈红缨還处在震惊和害怕当中,对着江秋月的疑问,半個字也不敢开口。
见到杨双双进来后,她下意识想要往杨双双所在的方向走,可又在下一刻想到杨双双和眼前這個熟悉的面孔的关系很好她们之间還结了干亲。
陈红缨瞬间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
亏得她之前還觉得来见杨双双一定比见闫胜利安全,现在看来,实在是太离谱了。
杨双双比闫胜利不知道危险多少倍?
她也根本沒想到来见杨双双居然還能碰到江秋月的這张脸。
可是她不都已经到了這個陈红缨的身体上了嗎?
为什么江秋月還会活着?
她不在,江秋月应该也不在了才对,可她就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现在活在江秋月身体裡面的是谁?
江秋月和杨双双的关系很好,两家還结了干亲,杨双双刚才好像還看穿了她,那江秋月的体内,难道是……
是原来的陈红缨嗎?
毕竟原来的陈红缨是闫胜利名义上的妹妹,两家关系好很正常。
所以……她和陈红缨互相交换了身体是嗎?
江秋月,或者說现在的陈红缨被自己脑海中的猜想吓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還是不对。
她作为江秋月的记忆只有到六八年的早春,现在是六九年的早春。
而她是前不久才到了陈红缨這具身体裡的,有着陈红缨到现在的记忆。
要是她和陈红缨换了,那为什么時間对不上?
還有她又是如何度過這一年的?
江秋月……或者說现在的陈红缨越想越迷糊,越想也越觉得恐怖。
她真的特别想张口问眼前的這個江秋月她到底是谁。
可是她又不敢。
再說,现在的這個江秋月又是如何出现在家属区的?
最开始的时候,杨双双指過說现在的江秋月住在她家隔壁。
家属区只能住随军的家属,一户人家分一间房子,不可能给第二间。
所以,现在的江秋月肯定是和人随军過来的。
她很清楚自己,以及原来的家庭,他们家以及亲戚家都沒有参军的人,江秋月要是想過来,除非嫁给军人。
可一個能让她随军的军人,必须得是营级干部及以上,這样的级别,光工资都一百多块钱,可以說是相当好的條件,原来的江家根本不可能接触的到。
再說就算真的运气好遇上了,从小到大性子都掐尖儿,生怕她哪裡胜過她,或者超過她的江冬梅难道就不抢嗎?
還是說除了江秋月,江冬梅也来了?只不過江冬梅有了更好的選擇?
可江家就是一個普通又地道的农名家庭,怎么可能一下子接触到這么多当兵的?
還是說江家也不是她记忆裡的江家了?
那她家裡的其他人呢?
爸妈,還有大哥和小弟呢?
陈红缨越来越乱,也越来越紧张。
与陈红缨的紧张和慌乱相比,江秋月和杨双双可以說是冷静的可怕。
她们面无表情地盯着陈红缨闪烁的脸色,将她一切的情绪变换都看在眼中。
直到杨双双担心小美希等下就回来撞见什么不好的场面,才开口将慌张的陈红缨掐回来,“要是我沒记错的话,你从小在部队长大,中间有两年待在叶城,后来你考到文工团后,又回了部队,平时除了部队你也不会去别的地方,江秋月家和你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应该不认识她才对吧,我怎么看你的意思,你好像认识她呢?”陈红缨攥紧了手腕,狠狠地咬着唇,整個人却如同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拉扯一样,十分的紧绷。
杨双双却毫不怜惜道:“這就奇怪了,两個明明沒有交集不该认识的人,如今你不仅认识了,還說她应该死了的话,她现在活的好好的呢,为什么要死?你凭什么认为她应该死?”
“我……”陈红缨的嘴张张合合,除了帮助她喘息获得氧气外,半個音节都喊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杨双双還要张口,一边的江秋月冲她摇了摇头。
杨双双皱眉,江秋月却把她拉到了一边,低声道:“江秋月,她才是真正的江秋月。”
杨双双问号脸,“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秋月就說:“原来的江秋月的生活特别的简单,认识的人也少,在任何人前都沒有出過事。重生回来的江冬梅也說過未来的江秋月一生都過的很好,這個时候也不可能出事。那能說出她死了的,必定是有這個依据,知道曾经的江秋月发過一场足以让她致命的高烧,除了她自己和我沒有别人了,因为就连江家的那些人都沒把她当时的高烧当回事儿,后来我過来了,也沒說過,他们只以为她简单感冒了一场。”
“所以除了她自己,沒有别人了。”江秋月很肯定。
“所以现在是你成了她,她成了女主,原来的陈红缨還是保持了原著的步骤,沒了。”杨双双总结道。
江秋月点头,“目前看来是這样。”
“所以,接下来我們怎么办?”杨双双皱眉,“她既然是江秋月,那事情就麻烦多了。”
江秋月也是想到了這一点,才把杨双双叫出来的。
她說:“我打算和她摊牌,你等下就不要进来了,免得波及到你身上,多一個人身份暴露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杨双双的眉毛立马皱起来了。
“那不行,虽然我也不觉得你对上她会吃亏,但我還是不放心。”
江秋月正要张口,结果杨双双又开口說:“再說了,你之前也說過原来的江秋月其实是個表面沉默但是聪明又有韧劲儿的人,她现在這么惊讶和紧张,除了骤然见到你以外,最重要的因素是她之前受困于一個小村庄,见识太少,懂的太少,沒经历過這种穿越的情况,心裡面本来就紧张,所以被我轻轻一诈就看出端倪,一见到你才会因为太惊讶漏出马脚。但這不代表等她事后回過神来后想不到其他的問題。”
“那也不行。”江秋月开口拒绝。
杨双双和江秋月继续掰扯道:“我一开始就诈過她,刚刚又說過那样的话,怎么看也都不太对劲吧。再說了,今天這事儿就发生在我面前,现在要我走,你俩私下聊,你觉得可能嗎?”
“可能。”江秋月按住杨双双的脑袋,“你给我老实点,少拿你刚刚的那些话当理由。”
“你說的话我都听着呢,沒什么不对的,顶多就是觉得她說话不好听,态度又奇怪,跟着责问了几句而已。她既然是原来的江秋月,必然不知道故事的走向,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就不会有人觉得你不对,這件事我一個人来就可以了。”
杨双双皱脸,“可是我還是不放心你一個人。”
“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要是想对付她,多的是办法,你老实点,先离开一会儿,我去套套她的情况。”
說着,江秋月就轻推着杨双双往外走,又說道:“正好你顺便拉着美希一起去供销社那边逛一圈,看着随便买点什么回来。”
杨双双被迫出门,“那你小心点啊。”
“放心吧。”江秋月揉了一把杨双双的狗头,“怎么怀個孕還多愁善感起来了,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倒是你路上慢点。”
“知道了。”杨双双拍了拍鼓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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