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移宮竊羽，“我想知道真相！”（15）
一道閃電夾着驚雷滾滾砸向海面。
海水瞬間翻涌沸騰……顛簸了他們駛向萬劫嶺的船，這時候的船在海面上顯得無比脆弱渺小。
好像隨時都能被翻滾暴虐的海水碾碎。
船體發出吱吱嘎嘎地聲音，屋裏的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生怕自己動靜大了，加重了船身的負擔，它會立刻散架……
他們幾個還算好，畢竟都有法術傍身，若真是船身散架，大不了一個瞬移術，就算找不到萬劫嶺所在，也能原路折返回東海岸邊……
可這一船的平民就得葬身東海。
林塵是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
不過好在就一個雷，片刻之後海面逐漸平穩，瓢潑大雨連綿如幕，雨水時不時隨着海水一併通過小窗潑入屋內，地板上已經積了不少的水。
林塵淡淡地道：“當年唐家被逐出仙督會，就是因爲唐羽修煉邪術的事情被仙督會知曉。”
顧前和唐棲一併點頭，顧前道：“這件事早就被記載於玄門歷史上，作爲修行弟子的必修課，時時教育弟子們萬不可走唐羽的邪路。可是……唐家被逐出仙督會後呢？這書上就沒有記載了……”
林塵點頭，若有所思地道：“因爲被逐出仙督會，唐羽更加肆無忌憚……他的所作所爲實在令人不齒，若貿然錄入書籍，只怕影響惡劣。”
餘風摩挲着手中的唐家藥盒，擡頭看向林塵，“阿塵，那你知道離念和還魂這兩味藥，是做什麼的？我也覺得凌寒的反應很怪，好像前後不一，毫無章法，像變了個人。”
餘風問出了凌琳最想知道的事，幾個人滿是期待，看着林塵。
林塵輕嘆了口氣，緩緩起身，“我也只是猜測……因爲在唐家被逐出仙督會後，唐羽是用過他的這幾味邪藥殺過人犯過案的。故而那時候，仙督會是研究過唐羽的邪藥的。離念與還魂的藥性……正好契合了凌寒的所作所爲……”
餘風忍不住問，“什麼藥性？”
林塵輕點了雙眸於他面上，一閃而過。
“離念與還魂，是爲一對。離念爲毒藥，而還魂爲解藥。這兩味藥不會要人的命……也不會叫服用之人身體遭受機理功能的損傷……”
餘風蹙眉不解，“這般無用？怎麼能算得上邪藥？！唐羽怕不是在開玩笑吧。”
林塵冷哼一聲，“那是因爲你從未體會過這兩味藥的厲害。這些藥性多多少少包含着唐羽的性格，頑劣、殘忍。離念和還魂若被惡毒且心機的人得手，便會將中毒之人玩弄鼓掌之中，親眼看着對方開心地活在世上，最後再給予對方致命一擊，傾其一生也許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已身陷他人的設計之中，自己這條命不過是他人的玩物。離念和還魂，乃誅心之邪藥，目的不在殺身。”
顧前撓着頭髮，有些不解，“那和唐羽遞來的酒，究竟有何關係呢？難道……離念和還魂，需要以酒化之？”
林塵不無欣賞地瞟了眼顧前，櫻花粉的薄脣半勾起。“正是如此。離念與還魂不僅需要投入酒中，而且若想藥效有力，還必須有唐羽自創的嚴苛手法，一般人也是不好偷學的。所以……”
餘風靈機一動，猛地拍了下手。
“所以！所以凌寒喝下的第二杯酒，是唐羽親手遞給他的！這杯酒就是下了藥的酒，由唐羽親手催動藥力。我記得清清楚楚！這就對上了，這就對上了！”
餘風難掩激動，他似乎終於在無限黑暗中，捕捉到了一個光點。在雜亂扭攪於一起的線裏，尋到了最初的線頭。
只要抓住這一點，真相便會被一條線順下來，大白天下。
林塵像是看破了一切，紅塵滾滾不過過眼雲煙。淡淡地道：“離念入酒叫人心神混亂，這是會導致記憶紛錯的酒。而還魂，是離唸的解藥，會糾正因離念而產生的所有混亂錯誤的記憶和感情。”
餘風吞了吞口水，激動地道：“我懂了！我記得靈焰的記憶中……凌寒曾說過，他寫錯了聘書的名字！他原本在聘書上寫的人名是岑沫！”
顧前皺眉，撓了撓腦袋，“啥意思？”
林塵雲淡風輕地道：“寫錯了名字。只是凌寒的錯覺。”
餘風深深地點頭，來了精神，“對！這是凌寒的錯覺！我記得，凌寒是在下聘當天，在呈遞聘書之前，被唐寂夫人甘氏先請去看了一場玄門戲，而且那天，唱的是鳩佔鵲巢！而且！而且，凌寒喝了甘夫人遞給他的一杯酒。在這之後！凌寒突然想到自己的聘書寫錯了名字！大家注意，這些時間點，還有同樣的那一杯酒。”
顧前緊跟着餘風的思路，覺得自己的腦子在燃燒，快要炸了。
他似乎終於想通了什麼，興奮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我好像也知道了，餘兄！你是說，凌寒曾喝了兩杯唐家人遞來的藥酒，一杯是下聘書當日，甘夫人的離念酒。一杯是滿月酒宴，唐羽遞來的，離唸的解藥還魂酒。”
餘風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朝着林塵道：“現在我懂了，你爲什麼說唐羽惡毒。爲什麼說，離念和還魂，是一對誅心的毒藥。”
顧前不解卻仍興奮難耐地盯着餘風，想要聽他解釋，看看是否和自己的猜想一致。
而凌琳木然地一動不動，連眼皮也不會眨了，無邊的悲慼哀怨如洪水填滿了心房……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明白了爲什麼凌寒視她爲無物，爲什麼視她娘唐棲爲深惡痛絕之人。
餘風踱着步子，擡起手，切着空氣，捋順了思路，緩緩地道：“甘夫人在玄門戲的空檔，在凌寒拿出聘書之前，遞給了凌寒下了離唸的酒。凌寒喝了下去，這樣，他便中毒……記憶錯亂，錯亂在針對知己岑沫的記憶，將對岑沫的記憶與感情統統轉嫁到了唐棲的身上。這也就能解釋得通，爲什麼聘書上原來寫的是岑沫的名字。”
林塵點頭，“因爲凌寒自始至終，所摯愛的一直都是岑沫。不過是因爲離唸的藥力，才叫他錯以爲自己愛的是唐棲，直到喝下唐羽遞來的還魂酒，他都一直錯誤地愛着唐棲。因爲離念酒的原因，下聘書那天，他錯認爲自己手誤，在聘書上寫錯了唐棲的名字爲岑沫。其實，他根本沒有寫錯，他那天要下聘求娶的人，本就是岑沫。”
一句話罷，凌琳只覺得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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