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會寶釵瀟湘感無常

作者:Aaron
賈璉得子與尤二姐過世的消息很快便有賈府的嬤嬤上門來告訴黛玉,畢竟這林家是賈家的姻親,若是不上門報訊少不得會被人指摘。黛玉聽聞之後,少不得感嘆一番。黛玉與那些嬤嬤閒話了一會,便讓王嬤嬤送了她們出門。黛玉自然早就曉得尤二姐必死的事情,只是她沒有料到尤二姐居然是這般,鳳姐終究沒有狠心逼死尤二姐。至於那個苦命的孩子,也算是王熙鳳下半輩子的一個依靠吧。

  不多時,王嬤嬤便回來與黛玉商討送禮的事情。雖然黛玉可以避開其他的應酬交際,但是賈家卻是避不開。對於林府而言,賈家是姻親;對於黛玉而言,賈家是外祖家。按照當時的禮制,這賈家是林黛玉親得不能再親的親戚,若是黛玉慢待了,怕是御史大夫的彈劾奏章就要滿天飛了。

  一想到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衛道士,黛玉不由得皺了下眉頭,道:“媽媽你看這禮我們該怎麼送?迎春姐姐的婚事,璉二哥哥家的紅白事。”

  王嬤嬤也有些頭大,“姑娘不如請林忠進來商討下?畢竟老身也極少管這些人情往來,若是怠慢了親戚反而不美。”

  黛玉想想也是,以往住在賈家,這人情往來俱是賈母一手□□,如今回了林府自然得自己操心。黛玉點點頭,“那就有勞媽媽去請忠叔了。”

  過了一會,王嬤嬤便領着林忠進了正房。林忠向黛玉見了禮,黛玉笑道:“如今有幾件事要請教下忠叔了。”

  林忠忙躬身道:“請教不敢當,還請姑娘示下。”

  黛玉道:“如今我外祖家有三件事怕是少不得要送禮一番,一是我那姐姐迎春不日就要出嫁;二是我璉二哥哥得了長子;三是我璉二哥哥家的二房過世了。”

  林忠自然曉得這些事,他略一沉思,道:“賈家二小姐的婚事少不得姑娘這邊要準備禮封跟添妝,但到底有大小姐的例子在前面,我們禮封酌情減一等便可。只是這添妝,按理斷沒有姑娘給二小姐添妝的理,乾脆就將禮封再增添些物事好了。日後三小姐、四小姐出閣也可以依這個理。只是,如今四小姐尚未出閣,這二小姐的物事是厚一點還是薄一點?”

  黛玉曉得林忠擔心的是迎春不過是榮國府大房庶出的女兒,而惜春卻是寧國府正經的嫡出姑娘,若是越過這個了,反到留下埋怨。黛玉想了想,道:“我大伯那邊也只有迎春姐姐一個女兒,就別太簡薄了。”

  林忠明白了黛玉的的意思,便繼續問道:“這璉二爺的長子到底是庶出的,我們的禮封也不宜太大。至於那位尤二姨娘,意思意思,略表心意便可。”

  黛玉自然知道這京城裏人情是個大學問,送禮不僅要看親疏,還要看對方的門第高低。除了這兩個大指標之外,還有諸如嫡庶等等小指標。這些都是以後黛玉需要學的,這也難怪爲何王嬤嬤要將林忠帶到黛玉面前提點一二。黛玉知道林忠是積年送禮的,便點點頭,“就按忠叔的意思罷。”

  林忠見諸事均妥便起身告辭。

  黛玉見林忠與王嬤嬤都走了,便嘆了口氣,“這送禮也是門頭痛的學問啊。”

  一旁伺候的紫鵑笑道:“可不是,俗語說不當家不知當家的辛苦。這當家操心的可不僅僅是柴米油鹽什麼的,越是大戶人家越是操心人情往來什麼的。”

  黛玉知道紫鵑在賈家見得多,便笑道:“所以說,我不得不佩服那位鳳二嫂子,當着那般大的家居然沒出一點紕漏。”說到這,黛玉不由得想着這位鳳姐到底過得如何。雖然黛玉不相信鳳姐真的容下了尤二姐,但還是佩服她居然倒最後也沒下毒手。

  賈璉得子的消息傳出去才一天,林府的禮封便到了。雖然是按庶子的例子送的,但是林忠也曉得這畢竟是賈璉的長子,而且自家的那位姑娘對鳳姐似乎也有些另眼看待,所以禮封便稍微厚了不少,添置了不少金器在裏面。

  因爲鳳姐還不能起身,邢夫人便帶着平兒收了這份禮。邢夫人對林家的嬤嬤笑道:“真是有勞縣主殿下惦記了。”

  那幾個嬤嬤俱是少府監派過來的,在宮裏伺候過人的,都是老成人精了,忙起身陪笑道:“舅太太言重了,再怎麼說咱們家也是縣主殿下的長輩,這點心意還是要有的。”

  邢夫人一聽這話,自己牢牢成了“皇親”,心裏舒坦了不少。又想到林黛玉素日待自己不薄,臉色變越發親密起來。道:“到底是縣主殿下的一番心意,到時有勞幾位媽媽回去替我謝謝縣主殿下。”

  邢夫人陪着幾個嬤嬤閒話了一會,便打發人送了幾個荷包將老嬤嬤們送走了。

  待嬤嬤走遠之後,邢夫人命人將那些禮物重新打包。她對平兒道:“你將這些縣主賜下的東西帶回去給你主子,讓她好生養病,待病好之後務必去縣主那謝恩。”

  平兒略有些詫異,什麼時候邢夫人變得如此開通了?但是臉色卻是不顯,道:“是。”

  平兒回到鳳姐的房子,將諸事與鳳姐說了。鳳姐雖說因爲尤二姐過世而傷了心神,但到底不是什麼大病,前些日子調理好的身子底也沒怎麼受損。雖說不便下牀行走,但是神色還是沒有什麼異變。

  鳳姐聽完平兒的回話,嘆道:“這林姑娘倒是有心了。”

  平兒又道:“除了林姑娘的禮封之外,薛家姨太太也差人送了禮過來。”

  鳳姐一聽,道:“這怕是寶姑娘的意思。薛姨媽只怕是沒多少錢能送了,若不是寶姑娘那還有些私房錢,她們娘倆在外的日子怕是就要過得拮据了。”

  平兒沒有說話,跟在鳳姐身邊,平兒自然曉得賈家與薛家的一些銀子往來。不過這些往來大部分都是王夫人經手,少部分則是鳳姐出面替王夫人接手。這些銀子就平兒所知,沒有進入官中的賬目上,應該是落在王夫人的私房裏了。至於這些銀子最後去了哪兒,平兒沒有去問。因爲她知道,花這些銀子的地方是自己沒命知道的。

  鳳姐想了想,道:“寶姑娘到底是要嫁過來的人,日後我待她好點便就罷了。只是林姑娘那邊的情怕是不好還了。”

  平兒笑道:“那不簡單,待日後林姑娘出閣,奶奶添妝厚一些就罷了。”

  鳳姐白了平兒一眼,笑罵道:“就你小蹄子知道!林姑娘日後出嫁想必是皇家親自操辦,輪不上咱們操心。就算咱們有心去添妝,只怕是人家未必看得上。”

  平兒也曉得這是正理,既然林姑娘入了玉牒,那就是正經的皇室女兒。日後的婚事自然是皇帝主持,少府監操辦了。要添妝也只有那些娘娘或宗室纔有資格,賈家雖然也算大戶,但到底是皇帝的臣僕而已,哪有資格給主子添妝?

  鳳姐見平兒的臉色,便笑道:“難道除了添妝你當你家主子就沒辦法還禮了麼?過些日子便是林姑娘的生辰,你從我的陪嫁莊子中挑一、兩個好的給她。”

  聽鳳姐如此說,平兒唬了一跳,“奶奶何至於此?”

  鳳姐正色道:“我只是給巧姐兒留條出路罷了。”

  平兒平素也聽鳳姐說過,賈家這般總有一日會傾覆,她不求自己能脫身而去,但求能給自己的女兒留條出路。雖然平兒並不瞭解鳳姐爲何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自己是鳳姐的貼身丫鬟,又是陪房,她自然選擇無條件相信鳳姐。

  見鳳姐如此吩咐,平兒想了想,道:“那就將東郊的那片莊子給林姑娘好了,那片莊子足有兩個莊子那般大,況且離林家的莊子也不遠。”

  鳳姐聽完,想了想,“那莊子倒也不錯,出產夠多,而且也不打眼。那就這樣罷,你將那片莊子的田契以及莊戶的賣身契準備後,待林姑娘生日的時候,我便差你送過去。”

  平兒自然稱是。

  事情料理完之後,林府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門房稟報道,說是紫薇舍人後人薛家姑娘到了。黛玉聽聞是寶釵來了,倒是吃了一驚,畢竟寶釵現在即將出嫁,按禮是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門的。

  黛玉略微想了想,對錦雯道:“你去迎了寶姑娘,帶到正房,我稍後便到。”

  那寶釵進了二門,便有宮女上前打起轎簾,寶釵攜了鶯兒的手下了轎。望着眼前的擺設、美景,寶釵暗暗吃了一驚。她並非沒有見過世面的人,薛家本身就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商戶,王家跟賈家則一個是當朝新貴,一個是世襲勳爵。寶釵自認爲天下除了宮城之外,就再無能吸引她的地方了。沒想到這林府卻是如此這般,雖然每處景緻都是透露出江南特有的精緻雅韻,但是隱約在其中的貴氣卻是讓她折服。

  寶釵不由得感嘆:這纔是金枝玉葉該待的地方,想那大觀園中的瀟湘館怕是辱沒了這位縣主。念及此,寶釵看了鶯兒一眼。鶯兒會意,這林府雖然明面上只是公爵府,比賈家的國公府低了兩級,但是林黛玉是縣主,而林府也是依照郡王府的份例所修,自家姑娘雖然與林姑娘親厚,但是這府裏上上下下俱是宮裏的人,若是被人傳出去說自己不敬的話,那就是天大的麻煩了。

  不多時,寶釵、鶯兒二人便在宮女的帶領下到了林府的正房,而黛玉早早便在裏面候着了。鶯兒扶着寶釵進了正房,向黛玉行禮道:“臣女見過縣主殿下。”

  黛玉忙命人扶起寶釵,笑道:“姐姐多禮了。”隨後黛玉看了看四周,道:“這裏留下紫鵑伺候就好了,你們下去吧。”

  黛玉這般作態也是被逼無奈,若是在賈府隨便下那就算了,但是在林府卻是必須依足禮數。若是哪個不開眼的宮女太監出去一說,那薛家便是個“不敬”的罪過,黛玉不想給寶釵帶去不必要的麻煩,便還是讓寶釵行了禮。

  待宮女們都下去了,黛玉方長出了一口氣,笑道:“讓姐姐笑話了。”

  寶釵連道不敢,隨後寶釵從鶯兒手裏取了個匣子來,“這是縣主與我前些年的收益,我打發人買了些莊子、店鋪,幾番下來倒略有增長,這裏便帶來給縣主罷了。”

  黛玉結果匣子,略看了下,裏面有幾個莊子的田契及莊戶的賣身契,還有幾個店面的地契,除此之外,還有十萬兩的銀票。黛玉略微估算了下,這匣子裏怕是有七十餘萬兩的價值。雖然黛玉相信自己的創意能賺錢,也相信薛家的賺錢本事,但是僅僅三年,一萬兩就變成這麼多,怕是後世的巴菲特或索羅斯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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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將匣子推了回來,道:“姐姐這是何意?若是姐姐送來當年我們那些花粉銀子,妹妹自然二話不說收下。但是這些銀子來得不明不白,妹妹斷不敢收。”

  寶釵見黛玉這般說,笑道:“林丫頭果然聰慧,這事一點也瞞不過你。”

  黛玉見寶釵說出當年的戲稱,便曉得寶釵這會子是要說真話了。便道:“姐姐有什麼話儘管說,這房裏只有你跟我,鶯兒跟紫鵑也是你我信得過的人,外面我也打發了雪雁守着,斷不會有人來打攪你我。”

  寶釵見黛玉如此承諾,便咬咬牙道:“不瞞妹妹,這匣子裏的銀子是我與母親二人攢下的體己。也不怕妹妹笑話,我們薛家上上下下也只有這點家當了。”

  黛玉大驚,忙道:“姐姐,這是怎麼了?”

  “母親前些日子與我交了底,自從我父親過世之後,薛家便入不敷出了。前年我們上京也是爲了交割南方的店面,那次出售我們薛家倒也進賬了不少銀子,雖然我大哥敗家,但是終歸沒有傷到薛家根底,依靠那筆銀子與北邊的店面、莊子過活得話,我們薛家倒也能支撐起一個門面那。可惜我母親聽信二太太之話,先是給了50萬兩銀子,說是要打點我大哥的一個案子;然後又給了100萬兩,讓二太太去打點宮裏上下,說是能讓我得了采女的名分。或許妹妹不知道,我們薛家與江南甄家有些瓜葛,甄家出事後,二太太又從我母親那訛了200萬兩銀子,替我們擺平刑部。再加上平素從我母親借走的銀子,加起來不少於400萬兩。爲了這400萬兩,我母親狠心賣掉了京城的數個店面及京郊的莊子,連生意也停了不少。如今薛家已經只剩下一個空殼子,姐姐帶了這些來,只是希望妹妹日後能保護薛家。”

  黛玉猜也猜得到薛寶釵既然給了這麼多銀子就必有所求,只是黛玉沒有料到寶釵居然能猜到薛家日後敗落。黛玉強笑道:“姐姐這是說什麼呢?薛家不是挺好的麼,雖然現在有些苦難,但是薛蟠大哥不是與夏家聯姻了麼?姐姐也即將嫁到賈家,這薛家哪有衰敗的一日?何況薛家還有薛蝌跟薛寶琴呢。”

  寶釵冷笑一聲,“妹妹何必推脫?若是妹妹沒有看出薛家與賈家的問題纔是真真的不可能!若是賈家沒有事,妹妹又何苦想盡辦法離開賈府?”

  黛玉默然,許久方說:“並非妹妹不願出面,只是我又能如何?我一個孤女,對朝廷能有什麼影響?所謂的縣主,不過是陛下憐惜我而已。”

  寶釵知道黛玉說的是正理,但還是道:“妹妹的老師可是棠棣先生?如今人家是刑部侍郎兼南書房伴讀,那可是天子近臣,若是棠棣先生能出面求情。”

  黛玉揮手阻止了寶釵,她自然猜得到棠棣被皇帝重用是爲何。棠棣就是那把砍向賈家的刀子,而握刀的人就是皇帝。如今薛寶釵居然求這把刀子不要砍下來,這怎麼可能。黛玉佩服寶釵能看透諸多事情,但是她也曉得寶釵不知道這賈家得罪的乃是當今天子。不過黛玉不打算點破這件事,因爲點破了非但救不了賈家,反而會將自己牽連進去。雖然這很自私,但是黛玉並非一位聖母。

  黛玉嘆息道:“雖然棠棣先生是我老師,但是如今棠棣先生幾乎日日都在宮裏伴駕,我要見上一面也是非常不易。況且棠棣先生素來耿直,即便我說了,他也未必會聽。”

  寶釵自然也曉得黛玉說得是實話,只是她已經無門路可以走了。薛家已經離開京城數十年了,除了賈家與王家之外,薛家便再無任何權貴門路可以走了。如今賈家與王家已經是自身難保,如何又會願意牽扯到薛家的事情來?怕是賈家與王家都恨不得將薛家推到前面去,好讓皇帝發泄一番之後平息對自己的怒火。

  寶釵只得悻悻然將匣子收了回來,道:“那就打擾妹妹了。幾個月後便是我大喜的日子,還望妹妹屆時能來觀禮。”

  黛玉連忙道:“那是自然。”

  二人聊了一會,寶釵便起身告辭。黛玉差紫鵑好生送寶釵。

  看到寶釵走遠,黛玉輕輕嘆了口氣,“這大廈將傾的日子怕是已經來了。”

  因爲紫鵑去送客,於是錦雯便留在了黛玉的身邊。聽到黛玉這般說,錦雯心裏也有數。黛玉已經無數次提過,四大家族榮耀的背後是步步驚心,少不得日後有一番風波。但是錦雯沒有料到這日子居然來得這麼快,也沒又想到自己姑娘居然用“大廈將傾”來形容。

  錦雯湊到黛玉身邊,低聲道:“姑娘,何至於如此?”

  黛玉道:“須知爬得越高,跌得也就越重。若是賈家有史家太爺一半聰明,也不會如此。可惜史家現在的兩位老爺貪心太重,否則這次應該不會牽連到史家。”

  錦雯見幾個宮女開始收拾正房,便閉嘴不言。她自然曉得這些宮女除了有宮裏人的耳目外,四王八公家的耳目也不少。

  黛玉看着林府現在這般,錦衣玉食,丫鬟成羣,真是另一個賈府一般鮮花着錦繡。沒來由,黛玉長嘆了一口氣,對錦雯道:“你拿了林府的帖子,讓忠叔去請一下棠棣先生,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黛玉話音一落,幾個丫鬟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但隨後便落了下去。

  這一切自然沒有瞞過黛玉的眼睛,黛玉在心裏冷笑了一番,她真不曉得自己這樣一個孤女爲何會引起京城裏如此多的權貴關注,人人都將自己看成香餑餑,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是個燙手山芋呢?

  黛玉沒有理會這幾個宮女,徑直朝自己院子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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