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和了 作者:青铜穗 “你简直不可理喻!” 沈宣站起来,冲她斥道。 沈茗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站在屏风下动也不敢动。 沈宣目光扫到儿子,眉眼间瞬间又有了愧色。不管怎么說,這是他的嫡子,也是他的长子,也许他平日确是因为陈氏对沈茗关照得无微不至,而对他有些疏忽了。他垂头顺了口气,走到沈茗跟前,搭住他肩膀温声道:“先下去,让丫鬟们另弄饭菜给你吃。吃完饭到书房来,我问问你功课。” 沈茗垂了头,默默地走了。 陈氏仍顶着一脸寒霜坐在桌畔,像是座石化的雕像。 沈宣看了她一眼,按捺着說道:“明儿去给二嫂赔個不是。二哥从小待我們兄弟都极好,我不能因为你而跟他生份了。” 說完他抬腿出了门,再也沒看陈氏一眼。 陈氏在静谧的屋裡静坐了片刻,忽然伸手将桌上的碗盘扫到地上,瓷碎的声音哗啦啦传出门槛,走到院门口的沈宣回了回头,而后加重了几分眉间的怒色,出了去。 沈雁在碧水院与胭脂和青黛還有紫英抹叶子牌。 福娘推开关得严实的门走进来:“姑娘,四爷把四奶奶训斥了一顿,命四奶奶明儿到二房赔礼来着。” 桌下三人相视看了眼,胭脂笑道:“這下咱们四***脸面可丢大发了。” 青黛笑着丢了张牌,紫英接道:“還是咱们姑娘的招好,一针见血。” 沈雁一面看着桌上的牌,一面听着她们送来的马屁,一面却幽幽道:“可我眼下却沒有幸灾乐祸的心思。四房与咱们這梁子越结越深,再加上太太从中搅和,简直已沒什么和解的机会了。若是旁人,我倒也不理会,可我們与四房终究沒什么深仇大恨,总不能从此往后就穷追猛赶把她往死裡打。” 說完她揭了张牌,接着道:“可若不往死裡打,往后就得时不时地接她的阴招子,這就很头疼了。——哈哈,我和了。给钱吧!” 丫鬟们耷拉下的肩膀顿时又齐齐耸起来:“又赢了?!” 翌日早上华氏自然也知道了陈氏可能会来二房的消息。 昨儿她是很生气,不過她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沈雁出了那主意给她出气之后,倒是烟消云散了。听說陈氏還要来赔礼,也就是笑了笑,依旧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并不曾放在心上。 沈雁這裡却是叮嘱紫英她们道:“怨家宜解不宜结,四奶奶若来了,你们還得以礼相待,不得失礼。”說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前世裡也沒有明确迹象证明陈氏与华氏的死有直接关系,在证据未明之前,二房是不宜把矛盾恶化的,毕竟還有個沈夫人在时刻对着华氏虎视眈眈。 陈氏如果来了,這就說明她還是在向二房妥协,不管這是出于真心還是被迫,总之见好就收吧。 這件事当然也瞒不過這边厢的沈夫人,本来陈氏将二房的东西退回去后,她也捧着茶在房裡等二房动静,她料得华氏要么是将那麂子肉扔了,就是派人去四房裡撒撒泼,如是前者,她大可以以华氏藐视皇威丢弃赏赐为名义斥责于她,若是后者,她更可以斥责她心胸狭隘恶化妯娌关系等等。 可沒料得转眼她们就让人把东西又送了去给沈璎沈葵,這等于是把给四房的东西又送了過去,還反過来恶心了陈氏一把,她還能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陈氏来請安的时候,她便就有些失望,推說头疼,免了她们的规矩。 翌日早上倒是又出现在堂前,问陈氏道:“听說老四让你去二房赔不是?” 陈氏一听,顿时明白平日裡屋裡的动静都在她掌握中了。心下凛然之余,也就更加确定沈夫人愿意看到她与华氏起争执的猜测。她在房裡辗转了一晚上,枕头也湿了半边,可惜想到沈茗所受的冷落,最终還是不得不听从沈宣的吩咐。 她垂头道:“回太太的话,是媳妇轻狂了,稍后媳妇便去二房给二嫂請安。” 沈夫人冷笑了声,低头慢悠悠地咽了口腌鹅肝,說道:“都是府裡的少奶奶,請的哪门子安?” 陈氏一顿,手上的筷子停下来。 陈氏這一日都并沒有来二房,华氏到了夜间,闻言只是嗯了声便去泡她的花瓣浴去了。 沈雁這裡也只嗯了声,也沒有多做计较,似乎她不来也在她意料之中似的。 倒是沈宓晚饭后拉着個脸到了碧水院,觑着低头给华正晴写信的她說道:“是不是你让丫头们把你四婶退回来的东西又送到了秋桐院去?” 沈雁心裡還气着他呢,头也沒抬:“正是。” 沈宓哼道:“你可知道,你四婶今儿沒来咱们院儿,你四叔刚才拉着我一個劲地赔不是,又气得要去寻她晦气?” 沈雁慢悠悠将笔挂上笔架,拈起写好的信吹了吹,說道:“反正有父亲在嘛。父亲怎么可能让四叔四婶再這么闹下去?”她瞥了他一眼,“你肯定是請四叔在坊外醉仙居裡吃的晚饭,叫了几两他们的招牌桂花醇,把四叔心裡的郁闷之气浇得差不多了才回来的。” 沈宓脸上一滞:“你怎么知道?” 沈雁冷笑连连,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他的袖口,另一手作状扇了扇說道:“這上头沾着的桂花醇還香飘四溢呢,我怎么会不知道?” 沈宓抬袖闻了闻,再一想,忽然走到他面前,躬腰指着她:“你是不是知道我会去找你四叔,才故意让人把东西送到秋桐院去的?你知道你四叔会生气,又知道我只能下衙后找他去外头吃酒說话,所以才這么做?” “也可以這么說。”沈雁慢條斯理地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又封好蜡。“谁让你丢了我亲手做的荷包?别以为事后道個歉就能過去,我可沒那么好說话。” “你能不能不要跟你母亲一样這么爱计较?” 沈宓听到荷包两個字,口气顿时烂软如泥,他俯下身道:“你可知道我为了請你四叔吃饭,把准备明日给衙门裡添笔墨的五两公款都给花了?這可是公款,如今你母亲把我手头银子全给沒收了,每日早上只给我五钱银子出门,說什么时候把這笔银子给攒了回来才恢复我的给用。 “你說這笔亏空我该怎么办?” 沈雁扬唇道:“凉拌呗!” 沈宓跟几個兄弟感情都很要好,知道四房夫妻闹了矛盾,又是因二房而起,自然会請沈宣在外头消遣消遣,可他又沒有钱,這种捉襟见肘的感觉能好過?不让他为难为难,头疼头疼,简直难平她心头之气。 “乖女儿!”沈宓追上去绕到她前面,殷勤地替她拿下書架上的檀香木匣子,說道:“你我父女一场,总不至于這么小器,你母亲還在气头上,可明日我還得拿了這笔钱办好差事进宫去,我知道你挺有钱的,不如你借给我?” “不借。”沈雁抱着匣子转了身。 沈宓跑到前面又把她拦住:“借嘛。是我错了,不该把雁姐儿绣给父亲的荷包给弄丢了。” “不借。” 沈宓瞪着她,气鼓鼓坐在椅子上。 胭脂在外头笑着走进来,冲沈宓福了福,然后与沈雁道:“姑娘,隔壁鲁家的岚姑娘派人過来了。” 沈宓闻言,不好再坐了,便正正衣襟起身出了去。 沈雁让胭脂把人带进来,是鲁家二姑娘鲁思岚跟前的春燕。 春燕给沈雁问了安,然后道:“我們姑娘知道雁姑娘身子大安,很是高兴,昨儿又收到了二*奶奶送去的雀儿,于是特地遣了奴婢過来多谢奶奶。又因为正好我們舅老爷着人送過来几盆海棠,想着雁姑娘几日沒出门了,兴许闷得慌,于是請姑娘明儿過府来玩儿。” 沈雁已经不记得前世鲁思岚有沒有派過丫鬟来,不過被撞的那日鲁思岚似乎也在场,沈雁還依稀记得她晕着时,她的声音老在耳边飘着。 前世华氏死后,华家进京要寻沈家拼命,是鲁御史夫妇从中周旋劝住了。而且关键是,日后沈家与鲁家還结成了儿女亲家,不管怎么样,与鲁家保持些往来总是沒有坏处的。她让胭脂去胡嬷嬷处拿了個银锞子来,并說道:“回去告诉你们姑娘,明儿早饭后我就過来。” 春燕接過打赏跪地磕了個头,出去了。 沈雁默了下,又与胭脂道:“再去胡嬷嬷那儿,拿十两银子,你去正房悄悄给二爷。然后告诉他,這银子我可以不告诉母亲,不過可是要收利钱的。” 胭脂忍着笑,去了。 沈雁這裡又叫来福娘,将先前写好的信交了给她:“明儿早上把這個寄去金陵。” 說到金陵,先前浮现在她脸上的闲适却是不见了。 重生這些日子充满着這样那样的纷争,从她所处的环境来看,這些纷争必然存在。可她终是沒有忘记心中对于前世华氏枉死于沈府的真相追查。 从如今沈宓与华氏的相处状况来看,他们夫妻之间是沒有出现問題的,這也就暂且可以判断出,华氏的死应该不会是多年积累下来的感情方面的問題。而从沈宓近来对华氏的维护,也看得出来沈夫人即使对华氏深为不满,的确也沒有影响到沈宓对华氏的感情。 紧张时放松自己,烦恼时安慰自己,开心时别忘了祝福自己! 无弹窗,我們的地址 重要聲明:小說""所有 閱讀更多小說最新章 节請返回,支持請到各大书店或網店购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