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故事
出發之前，她是無論如何，都猜想不到這種結果。
“真的是它嗎？”銀鸞道“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呢……”
轟隆！
話音落，祠堂上方，烏雲密佈，電閃雷鳴，一股強大的氣機，鎖定了小蛇妖，逼得她連連倒退，一直退出了房屋。
下一刻，天空又恢復了正常。
“這是什麼品種的魚？魚還能這麼厲害？”“小聲點，被魚前輩聽到就遭殃啦！”
退出祠堂，銀鸞手中的小蘿和百合，又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老者沒有欺騙她們，這個村子所有的異常，都與這隻金色小鯉魚有關。
祭拜過後，村長和任檀從祠堂中出來，村民們送來了茶水糕點，一行人才算是正式落座。
“我猜這背後應該有一個隱瞞多年的故事，”任檀的表情有些複雜，低聲道“您願意跟我們說說嗎？”
“嗯，這故事，還要從三十年前說起……”
……
三十年前，這個村子還是靠打漁爲生。
此地原本有一條支流，駕着小船，能夠一路順暢的匯入長河主脈。
每日，村民們就在小河上，來來往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不富裕，但也不算貧苦。
直到有一日，他們在河邊，發現了一名受傷的女子。
那女子有着非同一般的美貌，身着金色的羽衣，昏睡在岸邊，腳上手上，能看見明顯的傷口。
山裏可不算安全，這樣一個受傷的女子，極易招來野獸。村民們便把她送回了村子，端茶送水，悉心照料。
女子醒後，對周圍的環境，並沒有感到不安或惶恐，而是充滿了好奇。
她似乎對這田間的一切，都不瞭解，如何種田，如何編簍，如何架舟，如何打漁……
村民們起初有些拘謹，到後面發現她十分友善，便熱心的教授了起來。
……
“‘我在路邊撿到一個妖怪’系列嗎，總感覺這種事好像經常發生呢……呃，我不插嘴了，你們繼續……”
……
美麗的女子，在熱心的村民幫助下，很快融入了村莊。
她跟着村民們一起，勞作，打漁，慶祝，一樣歡笑，一樣抱怨。
村民們也發現，自從她來到後，大家的傷痛變少了，疾病變少了，收穫卻變多了，每次前往長河主脈，都能撈個滿倉。
打漁是十分依賴天氣的，每次有她在，都是晴朗無風的好天。她就像傳說中，保佑人們風調雨順，幸福安康的神仙一樣。
這種日子，持續了一年多。
然後，某一天。
“我記得很清楚，”村長緩緩吐了口氣，接着說道“那個夜晚，天很涼，她從日落之後，就變得跟平常不太一樣，焦躁，不安，似乎是在擔心什麼。直到月亮升起，我們才知道緣由……”
月亮，是紅的。
如血一般鮮豔的紅色。
它讓大地披上了一層血色的光輝，恐怖，壓抑，令人喘不過氣。
山裏的野獸，就像發了瘋一樣，到處亂竄，林中不斷傳來各種從未聽過的吼叫聲。
哪怕是村裏最年長的老人，也從未經歷過如此可怕的夜晚。
“開始了，真的開始了……”
她的不安，也達到了頂點。
所有人聚在一起，抱着自己的親人，渾身顫抖。
在那血色的光芒，腳步聲，翅膀揮動的聲音，陰惻惻的笑聲，還有無法用言語形容，不知是何種東西傳來的聲響，越來越近。
死亡，彷彿隨時都會來臨。
就在這時，她站了出來。
“你們救了我，”她說道“現在，輪到我來救你們了。”
在村民們震驚的目光中，她緩緩升上了天空，散發出金色的光輝，與血色的月光，針鋒相對。
一層淡淡的金色屏障，將整個村子籠罩進去，那種不安與詭異，瞬間被隔離在了外邊。
“很開心能夠與你們相處……你們不應該受到牽連……待在裏面吧……我會保護你們的……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不要出去……”
金色的光芒，足足持續了一晚。
等到朝陽升起，她才從天上落了下來，微笑着對大家點了點頭。
一陣輕風拂過，她的身體，宛如粉末般消散。
等村民們上前，只有一條氣息虛弱，即將乾涸而亡的小鯉魚，躺在這片土地上……
……
“這就是她的故事，”村長緩緩道“從三十年前，一直保護我們到現在。”
“妖邪禍國，”任檀道“三十年前的天災，是她保護你們，免受妖怪們的侵襲嗎？”
她，是村子裏每個人，以及他們後代的救命恩人。
“呃，可是妖邪禍國已經結束了啊，”銀鸞道“鎮妖司成立之後，天下就太平了，你們也可以出去啦。”
“爲什麼要出去？”村長反問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險，這是她告訴我們的。待在這裏，繁衍生息，有什麼不好嗎？我們一直就是這樣的啊。”
“唔……”
小蛇妖爲之一滯。
“可，可人應該到處走走啊，見識見識世界之類的……”
“我們沒有本領，沒有力量，隨時會丟掉性命，”老者搖頭道“跟你們，是不一樣的。”
只有在村子裏面，纔是絕對安全的。
所以，爲什麼要出去？
“但是，”任檀皺眉道“她的力量，應該不是無窮無盡的吧？村子時隱時現，無法完全封閉，大概就是這個原因？”
“沒錯……”
村長臉龐有些僵硬。
她會保護村子裏的人。
直到，油盡燈枯。
多年來，村子都謹遵她的勸言，不去外界，待在裏面，待在這個安全的地方。
可哪怕再安全的地方，也會有一天，變得不再安全。
“對了，那個少女呢？她跟鯉魚又是什麼關係？”
銀鸞見雙方都不再說話，氣氛有些壓抑，便詢問道。
“她在變化成鯉魚前，曾與村中的一名女子，建立了某種聯繫，以防屏障失效時，可以借用她的力量，用來抵禦外敵。”
“呃，但她看上去也就任檀這麼大啊，不像是三四十歲的樣子……莫非是附帶青春永駐的效果？”
“不，這是是那名女子的後代。跟神女的聯繫，由她來繼承。如果不出意外，我們也會將這種傳統，一代一代，一直繼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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