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_8
他手裏拿着棉籤,沾取了瓶子裏的藥液c猶豫再三還是緊張着慢慢靠近柳醫生白嫩的後頸。
藥液剛沾上抓痕,柳正儒便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柳醫生你沒事吧?弄疼你了嗎??”聽着柳醫生的抽氣聲,白輝一下子緊張起來。
柳正儒趴在抱枕上,出口的聲音有些低悶:“沒事,繼續。”
白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柳醫生的側臉,見他確實沒有生氣,這才繼續消毒。
消完毒還要用抹上另外的膏藥。白輝全程小心翼翼,緊張得整個背部都溼透了。
直到上完最後一點藥,他這才鬆了口氣,如釋重負地動了動有些發僵的肩膀:“柳醫生,好了。”
柳正儒趴在靠墊上,一動不動。
白輝低下頭,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柳醫生睡着了。
他小心地探過身,伸長手將手上的藥和棉籤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可能是因爲值夜班的原因,柳醫生眼睛下方帶了一點青色,在他白皙的臉上顯得格外明顯。
柳正儒動了動,閉着眼睛側過身來,面朝白輝躺着。
他眼睛晃了晃,心跳就像是車子開上了高速,全程二百碼根本不帶停。
白輝看着柳醫生jīng致細嫩的側臉,恰到好處的五官形狀清晰地展現在他面前。
他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了兩下。
白輝上身悄悄往後靠,依着沙發支撐自己,他一隻手抹上自己的左xiōng口,感受着手下強烈的跳動,另一隻手有些無措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這柳醫生睡着了,他該怎麼辦?
他會不會一動就把柳醫生吵醒啊?
正糾結着呢,柳醫生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手機被放在玄關的鞋櫃上,這會兒白輝還是起身去拿手機就會把柳醫生給吵醒c要是他不去拿手機柳醫生也會被手機鈴聲吵醒。
白輝猶豫了幾秒鐘,柳正儒就醒了。
剛睡醒的他還有些懵,聽到手機鈴聲還愣了幾秒,直到白輝小聲提醒他:“柳醫生,電話。”他才反應過來,起身去接電話。
電話是張師兄打過來的,說是導師有事找他,問他什麼時候有空,他們師門一起聚一聚。
柳正儒其實有一點起牀氣,這會兒深呼吸了幾口,勉強冷着聲音用平靜的語氣問道:“不知道師兄和導師週一有沒有空?”
“有的,那就定好了,我們週一下午一起喫個晚飯吧。”
“好的,麻煩師兄了。”
“沒事,應該的。你今天應該出夜修吧,好好休息,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柳正儒“嗯”了一聲,放下手機眼睛微閉着往回走。
白輝前面也跟着站起來了,這會兒見柳醫生走路有些搖晃,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柳醫生身後,雙手虛空地拖在柳醫生背後,生怕柳醫生一個雙腳打結就自己絆倒了自己。
好在柳正儒重心不錯,這會兒走了幾步也緩過來了,他轉過身,眼前像是閃過一絲殘影。
他看了一眼白輝突然背在身後的雙手,說:“先喫飯吧。”
柳醫生喊得太過自然,白輝第一時間忘記了拒絕。
等到他跟過去的時候,柳醫生都給他拆好了筷子,他在柳正儒對面坐下,看着小口小口喝湯的人,低聲道謝。
如果他能跟柳醫生成爲朋友就好了,白輝想,雖然柳醫生爲人有些冷淡,但內心卻是柔軟又細緻。
想到他與柳醫生爲數不多卻令他印象深刻的相處,白輝心裏不禁暖了幾分。
倆人一個出夜修個兩天兩夜沒睡,這會兒都急需補充營養。
好在柳正儒有先見之明,買了很多飯菜,兩個大男人沉默着埋頭喫飯,東西喫完正正好好。
喫完飯,白輝積極主動地整理桌筷,不消一會兒桌面又恢復了之前的整潔。
他正想問銀|行卡的事情,卻見柳正儒起身往房間裏走去:“我先去休息,你隨意。”
白輝見他困得眼角都泛着淚光,當下也不好攔着自己的恩人休息。
他看了看緊閉的房門,輕手輕腳地關門走了。
這一世的白輝與前世的差別還是挺大的,前世的白輝恨不得把自己根都紮在柳醫生家裏,而這一世的少年卻是帶着滿滿的疏離。
柳正儒也沒想通這到底是爲什麼,只能將問題癥結歸結於兩點:一點是他想主動接近白輝c與他成爲朋友的舉動做得不夠真切,另外一點則是白輝的年齡層不同。
八年前的白輝應該正在讀高中吧,現在新學期也快要開學了,可能因爲待在象牙塔裏,所以白輝可能不太想跟非同齡人交朋友吧。
監護室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白輝nǎinǎi情況好轉了很多,大約下週就可以出院回家繼續休養。
自從那天帶白輝回家之後,倆人又沒怎麼見到過,柳正儒工作忙也不能一直跑去監護室,加上這算是白輝的家事,他也沒必要過多摻和。
一轉眼到了下週一,柳正儒下班後便去指定的地方赴約。
喫飯的地方是一家五星級酒店,服務得當,從門口的泊車小弟到領路的服務員,面面俱到。
張吉修定的包廂在二樓,柳正儒跟着服務員上樓,手機震動了兩下,他低頭看去,發現是張師兄問他到哪裏了。
柳正儒一遍用眼角的餘光跟着服務員走路,一邊低頭打字回覆。
卻不想經過一個轉角,他低着頭根本沒注意就徑直撞了上去,額頭碰到發硬的xiōng膛,一下子疼得柳正儒皺了眉。
“對不起先生!您沒事吧!”
聽到這聲音,柳正儒驚愕地擡起頭,眼前的服務員穿得與其他人一模一樣——白襯衫黑褲子c西裝小馬甲和紅色的領帶結。
倆人視線相撞的一瞬間,雙方不約而同都怔住了。
白輝穿着侍者衣服,緊扣的馬甲更是顯得少年人寬肩窄腰,一雙腿藏在西裝褲下顯得又長又直,鼻樑硬挺五官帥氣,單單是站在那裏就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
少年臉上那點稚氣彷彿都因爲這身衣服而消散了。
柳正儒兩世以來根本沒看到過白輝穿這麼正式,一下子差點沒認出來。
“你怎麼在這裏?”柳正儒揉着額頭,疑惑問道。
馬上就要開學了,白輝不應該在家裏補作業或者預習嗎?怎麼會穿着服務員的衣服在這裏。
“你怎麼走路的!”帶路的服務員低聲呵斥了一聲,趕緊往前想看看客人怎麼樣。
可有人比他反應更快。
白輝快步上前,微垂下頭c雙手捧起柳正儒的頭,仔仔細細地檢查他的額頭:“還好,沒腫。”
他鬆了口氣,但看着柳醫生略微發紅額角,白輝還是很愧疚:“不好意思柳醫生,是我沒注意。”
柳正儒往後站了一步,晃了晃頭脫開他的手,嚴正地糾正前面這倆人的話:“是我低頭看手機沒看到人,是我的問題。”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九月一號,白輝不應該是去學校報道上課了嗎?爲什麼還在這裏做服務員?
他鬆開揉着額角的手,眉頭微皺:“你今天爲什麼不去學校?”
白輝呼吸一滯:“我——”
“小師弟!”
張吉修從不遠處跑過來,他前面見小師弟還沒過來,不放心便準備出門看看,沒想好剛好看到小師弟。
他站在柳正儒面前,柳正儒人白c這會兒額角紅了看起來顯得格外明顯。張吉修有些心疼,他溫柔地在小師弟面前站定,目光聚焦在他臉上:“小師弟,還好嗎?怎麼紅的?”
柳正儒搖搖頭:“師兄,我沒事。”
他繞過張吉修,走到白輝面前:“今天你怎麼在這裏?”
張吉修默默收回手,他怎麼忘了,小師弟不喜歡人家碰他。
他轉過身,看向留着板寸的服務生,這不就是上次小師弟在急診大廳碰到的人嗎?
倆人之間氣氛詭異,站在一旁帶路的服務員嘴巴動了動,擡腳想chā|進去又覺得自己這時候講話不太好。
直到耳麥裏傳來經理的喊話聲,他才恍然驚醒,拉了一把白輝:“走吧,經理找你了,你這個月要是再翹班就不只是扣錢的問題了”
見白輝要走,柳正儒下意識地伸出右手拉了他一把:“你這個月還要繼續在這裏做?”
“嗯。”
白輝點了點頭,拉開柳醫生的手:“您先忙。”
柳正儒緊緊盯着白輝遠去的背影,眉頭皺得跟個弄亂的耳機繩一樣,像是就怎麼解也解不開。
前世白輝從來沒跟他說過自己的生活,他也沒問過,只是隱約知道白輝很早就出去闖蕩社會了。
所以白輝是這時候就開始放棄學習了?
今年白輝大概還不到十八歲吧?
張吉修看了看柳正儒垂在身側的右手,心裏有些複雜,他擡起頭笑着對柳正儒說:“小師弟,導師和其他人已經在裏面了,我們先進去吧。”
柳正儒只好先把心裏亂糟糟的情緒壓下去,跟着張吉修進包廂。
徐導師聽了他的話,去仔仔細細地檢查了身體,倒是真的發現了良性腫瘤。
腫瘤雖說是良性的,但身爲醫學工作者,徐導師更清楚,他身上的腫瘤一旦不注意控制c任由其發展,便會快速增長c繼而長成惡性腫瘤。
今天這飯局一方面是徐導師感謝自己關門弟子的細心c另一方面也是他想將自己的關門弟子和小有所成的張吉修介紹給一衆教授領導們。
徐導師看了看跟在張吉修身後的柳正儒,心想小柳科研和醫學方面都好,假以時日一定會有建樹,只是這人際交往上面他還要多跟張吉修學習學習。
柳正儒面上維持着鎮定自若,可心裏卻滿是困惑不解。導師的身體可以在他的提醒下做到將疾病扼殺在搖籃裏,那白輝那邊他是不是也起到了一點作用?
可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又不覺得自己對白輝有起到什麼作用。
柳正儒心裏有些焦慮,爲什麼要讓他帶着記憶重生呢?如果他無法改變白輝的生命進程,爲什麼不讓他忘記白輝這個人?
“小師弟,誒!這酒!”張吉修是熟悉自己小師弟的,明明不愛喝酒的一個人,這會兒倒是誰敬酒都跟着喝,他雖然幫着擋了這杯但卻沒來得及擋住另一杯。
張吉修趕緊扶着柳正儒坐下,往他盤子裏放了一堆水果讓他解解酒:“小師弟,你先休息一下。”
柳正儒醉了倒是不上臉,也不吼不叫,只安安靜靜地坐着,眉目低垂倒像是在思考問題。
喝酒了不能開車,張吉修又要送導師回去不能送小師弟,他就給柳正儒叫了個代駕,讓他務必要好好地送人回去。
柳正儒坐在車裏,看起來整個人都是清醒的,給師傅報地址的時候也是捋直了舌頭c口齒清晰。
他甚至還探出頭,對着張吉修真誠地道謝。
張吉修看得哭笑不得,明明眼神都沒聚焦了還記着這些,他溫柔地笑了笑略顯無奈地把小師弟塞回車裏。
代駕一路平穩地開車,柳正儒的車子性能也好,這會兒喝了酒坐着他幾乎迷糊地要睡着了。
代駕突然踩一個急剎車,柳正儒沒注意c差點撞上前座椅背。
“柳先生不好意思,前面像是有小混混打架,我們繞一下。”
柳正儒隨意嗯了一聲,擡頭往前瞄了一眼。
這一瞥,眼前的場景瞬間讓他清醒了幾分。
白輝?!
他怎麼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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