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只鸽子引发的身世之谜 作者:未知 赵重衣懒得再猜,转身拿起一盏烛火走了出去。 一直到赵重衣站在他面前,那白胖的少年也只顾着低头龇牙咧嘴地揉屁股,一点沒察觉自己不但被发现了,還被抓了個现行。 “喂。”赵重衣忍无可忍地踢了他一下。 這一下,一下子吓着他了,他惊恐地捂住脑袋趴在了地上,嘴裡念念有词,“不……不……不要打我……” “……”赵重衣无语了半晌,觉得這场面有点辣眼睛,仿佛她在欺凌弱小一般,若非這是晚上,還四下无人,她几乎要以为這是在故意败坏她的名声了。 那白胖少年好半天沒听到动静,战战兢兢地抬头,壮着胆子看了一眼,在看清站在他面前的人时,眼睛亮了一下,“舒……舒姑娘!” 赵重衣挑眉,感情這還是认识的,她的视线落在了他左边嘴角处,那裡长着一粒小痣。 “你這大半夜的,爬墙进我的院子,有什么事嗎?”她问。 “我我我……我来找……坤……坤星。”白胖的少年稍稍壮了壮胆子,他白天在舒家门口转悠了好久沒敢敲门,后来又被舒半夏吓走了,他回家之后只得期盼着坤星会自己回来,因为他的坤星最聪明了,往日都能自己回家的,可是這一回显然沒有,于是他壮着胆子趁着夜色翻进了舒家二姑娘的院子。 虽然舒母和舒半夏都是個爆脾气,但舒二姑娘不同,她性格温柔,也不会嘲笑他结巴,因此程小福才敢這么說话。 “坤星是什么?”赵重衣好脾气地问。 她的好脾气让程小福忐忑的心稍稍定了定,心道這舒二姑娘果然是個好脾气的,于是他壮着胆子道:“我……我昨天夜裡让……让它来送……送信,后……后来它就再也沒……回……回来了。”他结结巴巴地說着,想起他的坤星,想起他现在的处境,不禁悲从中来,声音都带了些哭腔。 送信? 赵重衣一下子想起了那封狗屁不通的情书。 “你是郑子昂?”她问。 程小福愣了一下,“舒……舒姑娘,你……你不认识我了?我我……我是程……程小福啊。” 听到這個名字,赵重衣的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视线再一次落在了他左边嘴角处的那粒小痣上。 她曾经有個弟弟,叫程小福,左边嘴角有一粒小痣。 “你娘叫什么?”赵重衣看着他,问。 不知为何,程小福忽然觉得好脾气的舒二小姐忽然变得可怕了起来,他下意识抖了一下,回答:“潘……潘素琴。”說着,又怯怯地问,“你问……问我娘的名字做……做什么呀?” 赵重衣定定地看着眼前這個白胖的少年,一时之间觉得有点荒谬,她還沒有腾开手脚去查呢,這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啊…… 程小福见她非但不回答,還一直定定地盯着自己,不由得被盯得有些发毛,恨不得转身就跑,但想到自己下落不明的宝贝坤星,到底還是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舒……舒姑娘,我……我的坤星呢?” “炖汤吃掉了。”赵重衣面无表情地道。 程小福一下子呆住了。 好半晌,他才“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声音還不小。 程小福的哭声一下子惊动了舒家的其他人。 一家子不知发生了何事,急匆匆地赶了来,待看清舒小满院子裡那個坐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的人是程小福之后,舒母一下子暴跳如雷,冲上去就要上手。 舒父忙拉住她。 舒半夏正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地上哭得直打嗝的程小福,“這大半夜的……他怎么在這裡?” 舒天冬也想知道…… 舒小满的院子裡乱成了一锅粥。 “报官。”好半晌,被舒父紧紧抱住动弹不得的舒母咬牙切齿地开了口。 舒半夏抖了抖,对着舒天冬使了個眼色,“我中午說什么来着?” 她就知道她娘一对上程家的事情,就特别的心狠手辣。 舒家娘子和程家寡妇再一次闹上了公堂。 县太爷看到這两人便有些头痛,毕竟這两人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闹得头破血流的人物,整個东篱镇都知道她们那点子破事了,再看看堂下跪着的白胖少年,他侧头问师爷,“這又是怎么了?” 一個“又”字,道尽了辛酸。 “程家寡妇的儿子程小福昨晚夜闯舒家,舒家报的官,說是进了贼。”师爷已经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此时回禀道。 县太爷看了一下跪在堂下不停抹眼泪的白胖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個贼,“舒家少东西了?” 师爷摇摇头,“是程家少了一鸽子,程小福爱养鸽子,其中有一只叫坤星,最为宝贝,說是那只鸽子前天晚上帮人送了一封信给舒家二姑娘,然后就再也沒回来……程小福說他夜闯舒家是为了找鸽子。” 县太爷揉了揉额头,“所以鸽子找到了嗎?” 师爷一脸的一言难尽,“舒二姑娘說不知道是有主的鸽子,炖汤喝了。” “胡闹,鸽子既然是去送信的,又怎么可能是无主之物?”县太爷不赞同,随即想了想,又问,“托程小福让鸽子送信给舒二姑娘的人是谁?” “郑子昂。” “……”听到這個名字,县太爷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鸽子会被炖汤了。 那郑子昂是东篱镇出了名的泼皮混混,喜歡舒家二姑娘的事情几乎闹得整個东篱镇都知道,舒二姑娘是個温柔胆小的性格,看到他躲都来不及,這程小福胆敢用鸽子帮人家把信送到舒二姑娘闺房,不炖他的鸽子炖谁的? ……总之是一笔扯不清的账。 說起来,程家娘子和舒家寡妇之间的恩怨本来也就是一本烂账。 程小福夜闯舒家不对,舒家炖了有主的鸽子也不对,县太爷熟练地处理了這桩鸡毛蒜皮的案子,将他们請出了县衙。 县衙门口,舒母和程氏乌眼鸡似的互瞪一眼,程氏拉着因为坤星被炖汤而哭哭啼啼的程小福走了,舒母哼了哼,转身看了赵重衣一眼,夸她,“炖得好!” 赵重衣收回看着程氏的视线,对舒母笑了笑。 她娘是一点沒认出她啊。 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呢。 看到程小福的娘第一眼,她就认出来了,那就是把她扔了的那個娘。 可是从头至尾,程氏都沒有看她一眼。 回去的路上,赵重衣有点沉默。 “是不是吓着了。”马车裡,舒母伸手将她搂在怀裡,“可怜见的,這身上的伤還沒好呢,程家那一窝都不是好东西!一家子鸡鸣狗盗的贼!” 舒母說着說着,又骂上了。 “娘……”前头驾车的舒泽兰有些无奈地叫了舒母一声。 马车裡一家子都在,尤其是舒半夏,已经跟着舒母学了不少骂人的本事,可不能再這么耳濡目染下去了。 舒泽兰不开口還好,他一开口,舒母又生气了,气呼呼地道:“你不是跟县太爷关系不错嗎?怎么一点忙都帮不上的?還有那個李捕头,有什么受伤的失忆的都往咱们医馆裡送,如今咱们医馆遭了贼怎么不见他们帮個手?就這么放了那個贼骨头?” “……那小满承认炖了人家的鸽子啊。”舒泽兰有点无奈,程小福养的鸽子大多品相不错,而且也不是普通品种,价格不便宜的,他就說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只鸽子为什么会那么肥……想到這裡,舒泽兰回头看了一眼被舒母搂在怀裡的妹妹,“小满,那只鸽子你不是养起来了嗎?” “沒有,炖汤了。”赵重衣面无表情地道。 “……你說要养着的啊。” “就是炖汤了。”赵重衣斩钉截铁。 “好了好了,炖就炖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舒母瞪了舒泽兰一眼,然后又慈祥地拍了拍怀裡的赵重衣,“我們明天還吃炖鸽子,明天一大早就去买!” 舒泽兰头痛,看向舒父求助。 舒父撇开了眼神。 舒半夏和舒天冬在角落裡都缩得跟個鹌鹑一样。 好嘛,就他一個做了出头鸟。 舒泽兰也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