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威胁 作者:搬进四两 秦漫睡了一会儿,突然惊醒過来。她翻身坐起后便想到那尤大夫既然是带了檀香水回去,必定是家裡還有人能给他主意。她心裡暗叫疏忽了,便将月成唤了进来,如此這般吩咐了。 “少夫人要奴婢去尤大夫那儿倒是好办,可奴婢怎么才能寻到尤大夫家裡去呢?”月成面露为难,她若去问别人,那必定会引人怀疑地。 秦漫笑道:“這事儿好办,你去与尤管家禀告时报上夫君的名头,便說是夫君允了你替我找大夫的。尤管家是知事儿的人,而且他似乎一直都站在少爷這边儿,想必不会对你加以盘问,也必定会将尤大夫的地址告知于你。” 上回月成差点挨罚,尤管家便有意放了過手,秦漫心想這尤管家不像是個坏心眼儿的人。再說了,他能在這尤府稳稳当当坐着這個位置這么多年,便不是個大意的胡乱行事的人。 “是,少夫人,奴婢這就去。”月成在心裡凑了一下說词,便去找尤管家了。 倒也被秦漫說中了,尤管家心裡是有些個怀疑的,但他面儿上却什么也沒說,准了月成出府去寻尤大夫。他心裡边儿想的是少夫人有意让月成去找尤大夫,想必是有话给尤大夫交代。他其实還想看看,這位少夫人究竟能掀出什么风浪儿来。倘若是黑风浪儿,他也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倘若是好风浪儿,那他适当的還会助她一臂之力。 月成从尤管家那得了允许,便按尤管家所說的地址寻往尤大夫家去了。等她到了尤大夫的家门口儿,见那尤大夫正挎了药箱往外走,她便走上前去拦住了他的去路,笑道:“尤大夫這是往哪儿去呢,這般急急忙忙地。” 尤大夫愕然了一小会儿,方才镇定下来,问道:“月成姑娘怎会到了此处?我——我是正要去给少爷禀告少夫人的病情。” “贱婢奉了少夫人的令儿,来与尤大夫详细說一声儿關於少夫人的症状的。還有,贱婢不過是個下人,可犯不着尤大夫称呼一声‘姑娘’,再說了這姑娘可不是乱叫的。”月成說着說着,却见尤大夫成了個大红脸,心裡忍不住觉得好笑。這尤大夫也必定是有妾侍的,怎還這般容易脸红? 尤大夫讷讷地道:“那——那我怎么称呼你?” “贱婢是下人,尤大夫直接唤贱婢的名儿便是了。”月成耐着性子与他說了,又道:“還請尤大夫找個僻静的地儿,贱婢還有些關於少夫人的症状想要与尤大夫說說。” 尤大夫微微冒汗,心想這少夫人果然不会轻易让他脱离這件事儿,想必派了月成来——是要威胁他地。但他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只得侧身往屋裡走去,一边儿說道:“那我便带月成去书房說话吧。” “多谢尤大夫了。”月成便随着他进了门儿,往书房去了。 到了书房裡,尤大夫放下了药箱,望着月成道:“請坐吧,有什么话——這会儿可以說了。” 月成便坐下了,又笑了笑道:“明人不說暗话,尤大夫也是個聪明人,想必知道贱婢此趟来意。不過贱婢還是想先问尤大夫几句:尤大夫打算如何对少爷禀告呢?這檀香究竟是不是致使少夫人头晕乏力的罪魁祸首?” 尤大夫攥着药箱上的带子,半晌儿沒答话。他自是知道少夫人派了月成来,是已经猜到他会如何对少爷禀告了。可他還记着父亲說的话呢,便也是宁愿得罪少夫人,不愿得罪那幕后的大人物的。 想到此他便說道:“少夫人只是体虚,我开两副药补一补便是了。至于這檀香,那是决计不会使人觉得晕眩乏力的。” 月成暗想少夫人果然料得不错,這尤大夫定是听了什么人的利害分析,方才做出了這决定。她轻声笑了出来,道:“尤大夫可得想仔细了——倘若日后有他人說這檀香有异,那尤大夫一世英名可就……” 尤大夫转過了身,不敢看月成,他是一名大夫,原本是不该說這谎话的,可他又能如何呢?难不成直說這檀香裡有‘落地莲’?那恐怕追究起来,他最终也落不了什么好。他自個儿是不怕什么,可他還有家人呢,从来争斗中就不乏牺牲品——他不想害人害己。 月成瞧出了他的心思,便叹了口气道:“少夫人一向宅心仁厚,哪裡会让人做一些损害自身利益的事儿?贱婢揣摩着少夫人的心思,只怕是不想牵扯出什么人,但也不想這害人的东西再继续为祸下去。贱婢這么說,尤大夫可懂了?” 尤大夫闻言转過身来,看着月成道:“月成的意思是——”他暗自忖道:莫非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且听她怎么說,再做决定。 “贱婢的意思是,尤大夫只须禀明少爷這檀香确是有問題,但切勿說出是有心人士往裡加了什么——譬如說這檀香是放久了或是受了潮,变质了。”月成微笑着道出解决之法。 尤大夫心裡琢磨着,并未即刻拿定主意。那少夫人果真不想借着這机会揪出幕后人?虽說這個法子也可行,但若到时他被反咬一口,那可就…… 月成看出他心意动摇,便又继续說道:“尤大夫替少爷找出了症结所在,自是大功一件。少夫人也不会因此而多生什么事端,毕竟少夫人才刚過门,哪儿能让家裡突掀风浪呢?尤大夫你說是吧?” 尤大夫转念一想,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看那少夫人也不像是急功近利之人,想必不会冒這大风险——谁知這往檀香裡加东西的是哪個呢?少夫人手裡根本沒有证据說明是谁人往裡加的东西,而且少夫人明显只知檀香有問題,却不知這檀香裡加的是什么,否则少夫人也不会装病来引他查這檀香了。在沒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少夫人想必也不会轻举妄动。 不過他遂即想到月成方才說少夫人不想這害人的东西继续为祸下去,心裡便又有了一丝动摇。若這少夫人真是生了一副好心肠,也未必不是尤府之福。但他目前却還不敢断言這位少夫人就是好人的,一时半会儿也就還下不了决心。 月成突地冷冷一笑:“尤大夫,方才贱婢說的只是有利于尤大夫的一面儿。至于這不利的一面儿——倘若尤大夫在少爷面前咬定這檀香沒有問題,那贱婢是怎么也不会依了尤大夫你的。” “你想怎样做?”尤大夫也笑了,他還真想不出這月成一個下人,能把他如何了去。 月成一扬头道:“贱婢自是要在少爷跟前儿說出尤大夫知道這檀香裡有害人的东西,少爷可是宝贝少夫人的紧,必定不会轻易放過這事儿。少爷追问贱婢之下,贱婢一害怕,便把尤大夫给抖落出来了。” 她嘻嘻一笑,走近几步,接着道:“那我可要說我跟维元是一伙儿的,往這檀香裡加了点东西进去。不過是我良心突然发现,也知道這事儿瞒不下去,所以招认了罢了。届时,尤大夫你還逃得了干系?” 尤大夫目瞪口呆,斥道:“你休要胡說!我何时与你是一伙儿的?還有——還有我的名儿,也不是你可以乱叫地。”說到后边儿他一张脸又涨红了,心道這少夫人房裡的下人好不知羞。 月成哼了一声道:“谁能证明你与我不是一伙儿的?只要我在少爷面前儿把檀香的事儿一說出来,少爷必定還会請其他大夫前来检验這檀香的成分。届时還瞒得了谁?你既心中无鬼,又何须撒谎骗人?看少爷是信你還是信我!” 尤大夫抚额道:“你這又是何必呢?倘若真是如此,你自個儿也脱不了干系的,更何况少夫人也会因此被你牵连。” “這事儿原本就是我与你苟且才害少夫人,少爷是怎么也会帮着少夫人說话儿的,所以少夫人是被我牵连不了地。”說完,月成默了一会儿,复而又低声道:“少夫人是好人,少夫人待贱婢如姊妹,所以贱婢为少夫人做什么也心甘情愿。即便是因此被重罚甚至丢了性命,贱婢也断然不会让檀香一事继续被尘封。” 尤大夫怔忡了一会儿,心道后边儿這番话怕是月成自個儿加上去的,少夫人必定不会如此命令她。他看着她坚定的神情,禁不住想道那少夫人真有這般值得让她做到如斯地步? 半晌后,尤大夫苦笑了下:“我应了你就是,你去回了少夫人,一切如少夫人所愿。”他在心中长叹,他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真希望,他沒走错路,也沒看错人。 月成這才笑了:“多谢尤大夫。既是說定了,那贱婢就回去了,方才多多得罪,還請见谅。” 尤大夫更是苦笑不已,這是打了他一巴掌再替他冷敷呢。他便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尤大夫還得给贱婢一张药方呢,贱婢這趟出来可是给少夫人抓药的。”月成笑着提醒道。 尤大夫這才开了药方给月成,让她拿着方子去前边抓药了。 月成握着方子,一边走一边想着:总算是沒给少夫人丢脸,這尤大夫還真不经吓呢。想到尤大夫那一惊一乍的反应,她又忍不住吃吃的笑了。 呼呼,睡個午觉再继续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