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为了鱼干!
11月15日,周日,晴。
午餐由卡伦准备,因为从14日到17日,家裡被预定了,而“客人”還沒有消息,所以家裡众人现在算是“带薪休假”状态。
有温妮姑妈与婶婶帮忙打下手,卡伦做了一顿极为丰盛的午餐。
硬菜有三盘,
分别是红烧猪蹄、蒜蓉粉丝扇贝、仔姜兔(自贡做法);
每一盘,量都很大,猪蹄和扇贝是用大盘子去装,装得满满当当,仔姜兔则是由大盆来装。
這是卡伦为了贴合家裡人口味所做的改变,因为家人吃饭有一個习惯,许是因为卡伦的菜式他们還远远沒有吃腻,所以遇到好吃的菜时甭管“软硬”,就喜歡使劲地造。
而且因为以前甜食和肉食吃得比较多,所以他们抗腻能力比较强。
像上次做猪头肉,卡伦是馋了家乡味,但也就是吃了几块肉就差不多了,可罗恩以及晚上回来的梅森叔叔完全是拿着叉子对着一盘猪头肉在那裡不停地往嘴裡送。
配菜的量就少了些,分别是芹菜肉丝、苦瓜肉片、凉拌黄瓜、白糖西红柿、凉拌海带;
汤是鲫鱼豆腐汤。
卡伦站在厨房门口,一边用湿毛巾擦着手一边看着米娜、克丽丝以及一位米娜今日带回家玩的女同学莎拉,三個女孩进进出出地端菜摆盘。
梅森叔叔看着這一桌子的菜肴,
感慨道:
“自从我們家卡伦开始做饭后,我都恨不得早餐赶紧取消掉,以免影响我午餐时我肚子裡的空间。来来来,大家坐,坐吧,亲爱的,把我們的红酒拿出来,今日是我們新员工加入后的第一场公司聚餐。”
“好的。”
玛丽婶婶拿出来一瓶红酒,打开瓶塞,米娜主动接過来开始挨個倒上。
当然,小孩子们喝的是橙汁;
不過,米娜還是很自然的把卡伦座位前的杯子裡倒上了红酒。
一身灰色工装的阿尔弗雷德很是夸张地将脖子向前一凑,深吸一口气,感慨道:
“天呐,真是太香了,而且看起来又是那么的诱人!”
女佣装束的莫莉女士也是跟着使劲点头。
然后二人几乎同时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卡伦,毫不掩饰眼裡的震惊之情。
可卡伦看见他们俩在這裡,就有些饱了;
不是被油烟熏的。
這时,狄斯从三楼走了下来。
原本坐着的大家全都站起身,卡伦清晰地看见狄斯的目光在阿尔弗雷德和莫莉女士身上扫過,却什么都沒說,坐到了自己的主座位置。
“真是丰盛的午餐,大家好好享用。”
大家坐了下来。
一條长桌,一头坐着的是狄斯,对面坐着的是梅森叔叔;
一侧,坐着的是玛丽婶婶、温妮姑妈、克丽丝、米娜以及米娜的同学莎拉;
对面一侧坐着的是罗恩、阿尔弗雷德、莫莉女士、伦特;
卡伦丢下了毛巾,在伦特身边坐了下来。
大家开始进餐。
一边伴随着赞美,一边伴随着狼吞虎咽。
卡伦对這一幕,已经习惯了。
就是吃相最好的爷爷,在面对自己做的菜时,虽然不至于吃相夸张,但进食的速度却一直很快。
而第一次吃到“伟大存在亲自烹饪”的阿尔弗雷德与莫莉女士,表现得更是夸张,阿尔弗雷德一边吃一边眼眶裡噙着泪水,莫莉女士一边往嘴裡塞猪蹄一边在哽咽。
“好吃不?”
米娜问自己的同学。
莎拉点了点头:“嗯,好吃呢。”
米娜主动帮莎拉用公勺取菜放入她盘中,她知道自己這個同学一向拘谨内向,自己会不好意思夹菜的。
卡伦每样菜都尝了点,然后就开始喝汤。
一边喝汤一边看着爷爷,
爷爷又是第一個吃好了的,
其实也有原因是他坐在這裡,在座的其他人吃饭会有些放不开,他可能也也意识到這一点,所以每次进餐他都很快离桌。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用。”
狄斯离桌,上楼了。
他一走,梅森叔叔和罗恩带头,直接站起身开始取菜:
“烤兔我吃過,但兔肉的這种做法我真是第一次吃,好嫩啊。”梅森叔叔感慨道,“卡伦,我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应该把收购火葬社的资金拿来在明克街开一家餐馆!”
“是的,是的。”罗恩不停点头,吃下第八個扇贝。
阿尔弗雷德:“我第一次吃到如此伟大的食物。”
莫莉女士:“是的,伟大的让我情不自禁流下泪来,仿佛我已经好多年都沒真正吃過饭一样。”
你确实是好多年沒吃過饭了,你也沒消化的地方。
梅森叔叔笑道:“放心,以后只要不忙,這就是我們家的工作餐,我敢保证,在其他家上班绝对沒有我們家這种规格的工作餐!”
莎拉一边文静小口地吃着一边不住地偷看卡伦,善于烹饪且长得這么好看的大哥哥,对异性的吸引力毋庸置疑,无论年纪。
卡伦主动帮莎拉盛了一碗鱼汤,送到她面前。
莎拉害羞道:“谢谢卡伦哥哥。”
米娜主动凑到莎拉耳边說了几句话,让莎拉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
以前的哥哥就长得很好看,现在变得开朗且沉稳的哥哥,那种魅力……
米娜敢保证,如果哥哥重新入学,每天抽屉都会被情书塞满。
卡伦礼貌性对着饭桌上的大家笑笑,然后起身:
“我去给爷爷泡杯茶。”
卡伦走上三楼,敲了敲狄斯的书房门。
“进。”
打开门,卡伦走了进来。
狄斯正在擦拭着镜框,不過平时沒见他戴過,应该只在书房裡用。
卡伦走到书桌前,站定,沒坐。
狄斯擦好了镜框,放在旁边,看了一眼卡伦:
“怎么了?”
“爷爷,您就沒有什么想說的?”
“想說什么?”
“比如,我們家新进来的两位员工?”
“听你婶婶說,你把我們家企业文化宣传得很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爷爷,他们是两個异魔,而叔叔却在不知道他们身份的前提下把他们两個招了进来,一個,以后会和叔叔一起出车搬运尸体,一個会在地下室陪着婶婶整理客人遗容。
您不觉得這是個很大的問題么?”
狄斯摇了摇头:“我不觉得這是什么問題,异魔,有时候也需要工作,有些异魔或许不用吃饭,但他们喜歡开车,喜歡穿衣服,也有着正常的开销需要。”
“沒有問題?”卡伦愣住了,“真的沒有問題?爷爷,您可是秩序神教的审判官。”
“是,我知道。”狄斯拿起杯盖;
卡伦拿起热水壶,帮爷爷倒茶。
“秩序神教的审判官,只负责维持秩序,又不负责杀死眼前所有的异魔。”
卡伦這才意识到問題的关键,他犯了一個认知性错误;
先前,他一直把爷爷当作“道士”一类的存在,以“除魔卫道”“诛杀天下妖邪”为己任,但事实上,這不是爷爷的职责,他也沒有這個兴趣。
“上一次我去找阿尔弗雷德,是因为杰夫的事情,不過在得知杰夫是作为偷窃者被吓死后,我就原谅了他们。
按照瑞蓝的法律,主人家杀死入室的偷窃者或者强盗,属于正当防卫,不用负法律责任。
然后,我就警告了一下他们,让他们乖一些,他们也同意了。”
“那现在呢,他们已经进入我們家了。”
狄斯笑了,摊开手,道:“事实上,大部分审判官的家裡,都会蓄养几只异魔当帮手,神仆与神启,只能当跑腿和写文件用,而派的上用场的神牧,他们往往有更好的前途,也会提前去各個大区管理处进行深造学习。
我們家以前不過是沒有而已,现在有了,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普洱呢?”
“颇尔……普洱,你给它改的名字,都快把我给‘纠正’過来了;
其实,普洱不算是家养的异魔………”
………
书房门外,
正立在那裡偷听门缝的普洱听到這裡,嘴角露出了微笑:
“我是家人。”
“其实,普洱不算是家养的异魔,谁会特意养着這么弱小的一头异魔。”
“……”普洱!!!
………
“在我出生前,普洱就和茵默莱斯家有交集了,在我還小时,它就变成了一只猫。
所以,现在只不過是为了审判官工作需要,按照秩序神教审判官的正常配置流程,添加了两位助手而已。
他们两個在面试之前就找上了我,我同意了后他们才去找梅森面试的。
另外,我会给予他们两封证书,以证明他们属于秩序神教瑞蓝大区罗佳市审判所序列。
這种为教会做事,且有着教会身份的异魔,不仅在秩序神教,在其他正统大教会裡,也很常见。”
卡伦脑海中浮现出普洱所說的话:正统大教会,无非是行走在阳光下的异魔而已。
“可是爷爷,如果說以前您不需要這种异魔助手的话,为什么现在,又忽然需要了呢?”
“因为我老了。”
“额……”
卡伦真的沒料到,狄斯会给出這么一個,无法质疑的理由。
看着自家孙子這個样子,狄斯笑了,喝了口茶,道:
“我知道你在害怕和担心什么,异魔其实和人一样,并非所有的异魔都是恶性的,当然,他们可能会因为拥有過于常人的特殊能力,所以世俗的道德法律有些难以约束他们,但正常人中犯罪的,也不在少数。
他们既然愿意在家裡工作,我相信他们两個是不会对家裡人有什么危害的。
我当了這么多年的审判官,在我看来,比起异魔,真正可怕的,反而是人。
至于你所担心的,
他们两個把你当作伟大的降临,你担心当他们天天在你面前出现时,你会演不下去?”
“是的。”
“你不用演。”狄斯說道,“你无懈可击。”
“……”卡伦。
狄斯沒告诉卡伦的是,针对贝尔温市神降仪式的第二轮大调查已经开始了,连整個秩序神教都在为你做背书,你還担心什么?
老霍芬现在都還硬挺着一口气,大概是不见你死他不甘心死去吧;
当所有人都认为你是邪神降临时,
你自己的意见,
其实已经可以被忽略了。
“他们想要在你身边提前占個座,就像是以前梅森炒股一样,叫什么?
哦,是了,叫抄底。
他们高兴且乐意,就由他们去吧,梅森连房子都输掉了,回家后不也照常开着灵车過着日子么?
愿赌服输,不是么?”
“我明白了,爷爷,不過,我觉得我還需要一段時間来适应一下。”
“我毫不怀疑你的适应能力,真的。”
卡伦走出了狄斯的书房。
普洱随即钻入了书房,跳上书桌,对狄斯道:
“愿赌服输,我怎么感觉,不见得沒有赢面?”
狄斯扫了一眼普洱,掌心摊开。
普洱直接跳下书桌,拉开了距离:
“那晚上,我不信你沒感觉到,那股纯粹的力量,沒有意外,沒有紊乱,虽然微弱,却很纯粹。
狄斯,
他可是還沒净化啊,连神仆都不是。”
狄斯沒說话。
“狄斯,你真不打算让卡伦接受净化么?如果他不是邪神呢,其实,他是不是邪神你也不在乎的是吧,但這样一位优秀的胚子,如果你能把他吸纳入教,让他走上秩序的道路。
那么,他将兑现的天赋……”
“我记得沒错的话,上個月,你還一直劝說我要杀了他。”
普洱摇了摇尾巴:
“我那是本能,我本能地站在了人的立场。”
“现在呢?”
“现在我才意识到一個問題,我****是一只猫啊!!!”
普洱扬起脑袋,继续道:
“就算他是邪神,也是一位愿意给我做红烧小杂鱼的邪神,作为一只猫,我有什么理由去恨他?”
“一些食物,就把你给收买了?”
“那是你沒经历過吃一百年猫粮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狄斯,你站着說话不腰疼。”
“我不会让他接受净化的,我也对阿尔弗雷德与莫莉做出了警告,让他们不能干预卡伦的发展,否则会降下责罚。
现在,我对你,颇尔……普洱,发出一样的警告。
如果让我知道你偷偷为卡伦举行净化,
不仅你与茵默莱斯家一百年的交情被一笔勾销,同时,我還会让你品尝到真正的痛苦。”
“我怎么能做净化呢,我是這么弱小的一头异魔,不,我现在简直就是异魔之耻!”
“如果只是做净化的话,普洱,整個瑞蓝大区,怕是都找不到比你品阶更高的‘圣器’了。”
听到這话,普洱有些慵懒地躺在了地上,好奇地问道:
“狄斯,你還在在意你那誓言么,茵默莱斯家自你之后,不再入教?可今天两头异魔已经进家当伙计了,要么,你把卡伦送出瑞蓝,去其他国家上学,否则你让他一直接触這些,呵呵,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主动走到你面前,要求进行净化仪式的。
另外,我不相信你真的在意什么誓言,你对秩序神教发的誓言還少么,但该神降时不還是做了神降仪式?
最重要的是,
作为一個爷爷,
你对孙子的妥协,往往是无底线的。
该死,
我甚至觉得你对现在的卡伦,比对米娜、伦特克丽丝這些個你的孙子孙女要更无底线得多。
唔,虽然,我也是這样。”
“贝尔温市神降仪式的第二轮大调查已经开始了,拉斯玛从总会来到了瑞蓝大区亲自主管进行,其他教会以及其他组织的调查,肯定也在进行之中。
只要卡伦一天沒有净化,那在神官面前,除非他故意显露力量,否则他就是一個普通人,這也意味着他是绝对安全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眼下,至少,過了這個风口吧。”
“了解。”普洱站起身,“不過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阿尔弗雷德和莫莉肯定会为他们所想要的保守秘密,因为无论秩序神教或者其他神教给予再多的报酬,也比不上伴随着一位邪神成长的丝毫。
我也是。
但還有一個人,那位一直死不下去的霍芬先生。”
“他只会盼着我亲手杀了卡伦,却不会去告密让别人来杀了我狄斯的孙子。”
普洱走到书房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
“狄斯,還有一件事,我一直忍着沒问,那個高规格的神降仪式,往往需要仪式举行者付出巨大的代价,虽然我知道你很强大,比大部分人所认为的還要强大;
但我很想知道,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当足够强大时,代价,就会变得不值一提。”
“那就沒事了,我去吃我的松鼠桂鱼了。
哦,
我已经被该死的邪神遮蔽住了双眼,陷入了他的蛊惑之中。
這该死的邪神,
這该死的松鼠桂鱼,
更该死的是,我感觉我已经爱上了這种堕落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