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温馨”的晚餐
做饭的人,其实很不喜歡收拾餐桌;
就像你喜歡投喂小动物时的满足与快乐,却不想要去收拾它们的窝圈。
好在,餐盘這些不用卡伦去收拾,温妮姑妈和玛丽婶婶她们会帮忙清理好。
卡伦在二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从冰箱裡取出冰块格往裡头加了两块,端着水,卡伦又回到了三楼。
他本想睡個午觉,可惜的是当他推开卧室门时,发现米娜莎拉以及伦特三個人正凑在自己书桌前写着作业。
午觉,泡汤了。
毕竟,作为一個心理上的大人,是沒脸做出让做作业的孩子离开好让自己睡觉的事的。
不仅午觉沒睡得成,卡伦還在米娜的询问下,帮她和莎拉辅导了一下物理作业。
可以感觉得出来,米娜学习成绩很不错,也难怪婶婶不希望米娜留下来接班,其实单纯从“钱途”角度来看,米娜如果能继承婶婶殓妆师的技术,以后日子肯定会過得很不错,但人生在條件允许下,還是应该争取多一些選擇的机会。
而莎拉,她的成绩就比较普通了,领悟能力也很一般。
卡伦也留意到莎拉的衣服,挺新的,新到有些不合身。
這個细节让卡伦自己有些感触,上辈子小时候家裡條件一般时,他也是是有专门的衣服用来走亲戚时才穿的。
同时,莎拉的文具也能看出来,比米娜与伦特用的,要差上很多。
另外,每次卡伦說话时,莎拉都会马上挪动身子正对着他。
按理說,這個害羞的小姑娘应该不至于一下子变得這么开朗,主动地想要与自己对视;
后来教题目时,卡伦发现了,是因为莎拉的右耳听力可能有些問題,你对着她右耳朵說话声音小一些,她可能就听不清楚,所以每次感知到自己在說话时,她就得把头转過来。
辅导结束后,卡伦伸了個懒腰,斜靠在了床上。
“哥哥累了?”米娜问道。
“還好。”
米娜起身,走過来,帮卡伦按摩肩膀。
莎拉一开始有些羞怯,但也走過来,帮卡伦揉腿。
伦特在旁边看到這一幕,只是笑笑,哪怕前阵子刚被這個堂哥抽了一巴掌,但他对卡伦真恨不起来,也不会嫉妒他;
和他父亲的感觉一样,他也不觉得卡伦是自己哥哥,更像是自己的长辈叔伯。
“那個,不……”
卡伦不想享受這种“地主老爷”的惬意,如果弟弟妹妹们年纪再小一些,他倒是不介意用点零钱和糖果骗他们给自己跑腿或者敲腿什么的,绝大部分人,其实都做過类似的事情。
可现在妹妹已经大了,而且還有一位陌生的女同学。
但让卡伦意外的是,莎拉同学揉腿的动作很专业,力道也很足,一時間,卡伦竟然有些不想喊停。
可最终理智還是战胜了一切,卡伦重新坐起来,道:
“米娜,還有莎拉,你们已经长大了,是姑娘了,以后要记住与异性保持距离。”
“可哥哥又不是外人。”米娜理所当然道。
就连莎拉也点头附和。
“但這样不合适。”卡伦伸手摸了摸米娜的头,“哥哥我不喜歡這样。”
莎拉看着被摸头的米娜,眼裡露出了艳羡的神情。
卡伦也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正如男性对美女沒有抵抗力一样,其实女性对长得英俊的男人也沒太多抵抗力。
那种随处而来的异性缘,对于正常人来說像是撞大运,但对于少部分人而言,又像是路边长着的大白菜,随处可摘。
只不過大部分人沒办法拥有类似的代入感。
“莎拉平时在家裡会帮家人捏腿么?”卡伦好奇地问道。
“嗯,我每天都会帮爸爸捏腿。”
“真孝顺。”
卡伦走出卧室,在飘窗口站住,打开了窗户,原本躺在那裡午睡的普洱有些不满地挪了几下身子。
拿出烟,卡伦给自己点了一根,外面的风带着寒意,卡伦侧過身子,减少受风面积。
這时,狄斯从书房走出来,卡伦笑了笑。
“热水瓶沒水了。”狄斯說道。
卡伦马上对卧室裡喊:“米娜,帮爷爷蓄热水瓶。”
“好的。”
米娜听话地走了出来,从爷爷手裡接過热水瓶下楼去厨房接热水了。
狄斯并未对卡伦“偷懒”行为有什么意见,而是问道:
“今天15日了。”
“是的,对方订到17日,還有两天,其实,就剩下一天了。”卡伦說道,因为17日是最后期限,肯定是哀悼会,所以对方最晚得在16日也就是明天把逝者送来,要不然根本来不及做遗容。
而如果对方在17号白天送来的话,哪怕是早上,哀悼会也很难顺势展开,除非对方真的就只是想要走個简单過场,可問題是,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出手這么阔绰的主顾,肯定不希望葬礼办得很潦草。
“梅森叔叔已经接了一单福利单,打算在18日做。”
這是以防对方在17号送来,或者在18号送来,福利单的可操作性就高很多了,就像上次的杰夫,拍三张照片的事,之所以安排在那一天,是为了对方在“期限”過了后,好讨价還价。
当然,如果对方真晚了個一天两天,看在定金的情面,還是会帮忙做的,但要求上和细节上等方面自家就能从容许多。
“嗯。”狄斯点了点头,从米娜手裡接過热水瓶后就又回了书房。
而這时,卡伦发现外面下起了雨,他将烟头在窗台处掐灭。
普洱瞪着自己常睡觉的地方被烫出一個小黑点,很是不满意地用爪子指着這裡:
“喵!喵!喵!”
卡伦伸手,把普洱真的当作一只猫摸了摸。
“哥哥,我回家了。”背着书包的莎拉走出来向卡伦告辞。
“谁来接你?”卡伦问道。
“我坐电车回去。”莎拉回答道。
电车车站在明克街外,需要走一段距离。
“我陪莎拉去车站。”米娜拿着伞說道。
“呵,你家住哪裡啊莎拉?”
“在东区矿井街。”
东区,是罗佳市的工业区,那裡除了工厂就是一排排的老式工人宿舍筒子楼,能住在筒子楼裡的還算好的,很多工人包括后来发展聚集起来的人口只能围绕着筒子楼构筑起了一排排的棚户房,形成了棚户区。
前几年,老市长推行了对东区棚户区居住條件的改善计划,当然,他不可能也沒能力做出什么“棚户区改造工程”,不過倒是把水电给全接上去了,也算是完成了对棚户区住户生活的基本保障。
矿井街,就是东区很著名的由棚户区组成的街区,那裡的小商店很多,且衍生出了一個在罗佳市都很有名的跳蚤市场。
“這样吧,我开车送你回去,米娜,去找你爸爸拿车钥匙。”
“好耶,谢谢哥哥。”
很快,米娜就将梅森叔叔的车钥匙拿来:
“爸爸還问哥哥你会不会开车,妈妈說哥哥你开车可好了。”
玛丽婶婶說的是那次她和修斯夫人喝醉了,自己开车将她们送回家的事。
“上车吧。”
新灵车,這還是卡伦第一次坐进来,不仅司机位置宽敞了许多,而且后头也有了放棺材的长方体凹坑设计,两边還配有类似公交车的那种座位。
发动了车子,卡伦开始向矿井街开去。
因为上一個“卡伦”曾经很喜歡去跳蚤市场买二手漫画和小說书,所以卡伦知道那個地方的位置。
“嘿嘿,莎拉,我們家车宽敞吧?”米娜问道。
“恩呢!”莎拉点头,“都可以躺下来睡觉呢。”
开车的卡伦听到這话笑道:
“哈哈,可不能在這车上躺下。”
行进到半途时,遇到一條街道修路,使得卡伦不得不退出来重新绕過去,退出来的過程花费了不少時間,毕竟新灵车体积很大,腾挪不是很方便。
等到达矿井街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妈妈。”莎拉看见了她母亲的身影。
卡伦在旁边找了個空地,顺势停了车。
米娜跟着莎拉下了车;
不一会儿,米娜和莎拉来到驾驶座窗户旁:
“哥哥,莎拉妈妈邀請我們去家裡做客。”
“嗯,哥哥,我母亲做的奶茶很好喝的!”
卡伦本想拒绝,他更倾向于直接开车回家,但看莎拉满怀期待的目光以及站在不远处有些拘谨忐忑的妇人,卡伦還是点头道:
“好的。”
……
莎拉的家在矿井街深处,因为刚下過雨,所以路上水洼地很多,有些水洼坑中间被垫着砖块,只能踩着砖块過去。
屋檐很矮,需要弯腰走进去,裡面是两個房间,一间是莎拉父母的,另一间是莎拉与奶奶的;
做饭的地方在外头,有一個砖垒起来的小灶上面用铁皮做了半遮挡。
屋子裡,很干净,還插着几束野花。
“奶奶,我带同学和同学哥哥来家裡玩。”
“好好,好。”
老奶奶年纪大了,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坐在那裡,微笑着看着米娜与卡伦。
“哟,莎拉带同学回家玩了?”
外头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他拄着拐杖,一颠一颠地进来,原本手裡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但在进门时目光扫過米娜与卡伦,把烟直接丢到了外面。
“叔叔,你好。”米娜开口道。
“同学,你好你好。”
“你好,我是米娜的哥哥,卡伦。”
卡伦向男子伸出手,這是无法更改的一個习惯,因为他一直沒拿自己当孩子,而且家裡人也都习惯了這一点,所以在家裡他也不用伪装。
男子愣了一下,但還是伸出手和卡伦握手:
“你好,你可以称呼我罗特,街坊邻居都叫我瘸子罗特。”
罗特的手很粗糙,满是老茧,拐杖下的另一條裤腿,空荡荡的。
进来时,卡伦留意到院子裡有不少车胎以及被切开的车胎皮,外加一些简单工具,罗特就是利用废旧轮胎做“拖鞋”售卖来换取收入的;
而莎拉的母亲,按照莎拉在车上的說法,是在附近一家棉纺织厂裡当工人,只不過近期是淡季,需要上工的日子并不多。
“請坐,請坐。”
莎拉搬来几张板凳,卡伦和米娜坐了下来。
“亲爱的,我闻到了好香的味道,你是在煮奶茶么?”罗特很是夸张地对着外头喊道。
“是的,好了。”
不一会儿,莎拉母亲用锅盖端着几個杯子进来,杯子裡装的是白色的奶茶。
放在卡伦与米娜面前的杯子是倒满的,老奶奶和莎拉面前的杯子是半满,而罗特面前的杯子,就小小那么一层;
莎拉母亲又笑着說道:
“我去准备晚餐,刚刚莎拉与我說了,感谢你们家今天用很丰盛的食物招待了她。”
“是的呢,妈妈,卡伦哥哥的烹饪真的好厉害,他做出来的食物我以前都沒吃過呢,但我觉得我妈妈的烹饪和卡伦哥哥一样厉害。”
莎拉母亲低下头,在莎拉额头亲了一口,笑道:
“放心吧,妈妈不会让你失望的。”
随即,
莎拉母亲似乎怕卡伦拒绝留下来用晚餐,又特意道:
“請您务必赏脸留下来用餐,作为你们招待莎拉的回报。”
罗特也开口道:“那是当然,同学和朋友,就是今天你到我家来,有热饭吃,明天我到你家去,也有热饭吃,是吧,卡伦先生?”
罗特虽然觉得眼前這個年轻人看起来年轻,但举止很有风范,和政府裡的坐在办公室内的公务员一样,下意识地在称呼上加上了“先生”。
“那我就期待了。”
米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
“怎么样,米娜?”莎拉问道。
“好喝呢。”米娜說道。
卡伦也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下意识地控制住自己皱眉的本能,這杯奶茶很像是小时候麦乳精的味道,而且還额外又加了糖,齁甜齁甜的。
卡伦又喝了两大口,
放下杯子,笑道:“很好喝。”
“哈哈哈,是吧。”
罗特显得很高兴,端起杯子把自己那一点喝光了,還多停留了一会儿;放下杯子时,他唇边都是白色,然后用舌头舔了一下。
“叔叔抽烟。”
卡伦取出了自己的烟盒;
其实现在他烟瘾不大,每天也就两三根,另外就是他有时候工作职责会和叔叔重叠,也就是为了场面应酬需要一直身上带烟。
莫尔夫黄金框,70卢币一包,价位比上辈子的软中华還要高一些。
卡伦抽出一根递给罗特,罗特用双手接了。
正当卡伦拿出火机准备帮罗特点时,罗特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自己的母亲。
老奶奶笑着說道:“抽吧,陪好卡伦先生。”
卡伦会意,主动說道:“我們去屋外抽吧。”
“好的,好的。”
卡伦去帮罗特拿拐杖,但罗特抢先一步自己拿了過来,支撑起身子:“您請這边来。”
二人来到外面,
罗特从兜裡掏出火柴,划开一根,用左手挡着火,凑到卡伦面前;
這是不能推让的,因为火柴的火很快就会熄;
卡伦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拿出一根烟咬在嘴裡凑過去,帮卡伦点燃后,罗特将几乎要燃到自己手指的火柴送到自己面前,点燃了自己的烟,然后马上甩手丢掉火柴棒,嘴裡发出“嘶嘶……”的声音。
“卡伦先生,你们家是做丧仪社生意的?”罗特补充道,“我是听米娜說的。”
“是的,罗特叔叔。”卡伦从口袋裡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罗特,“還得劳烦叔叔以后帮我們介绍生意。”
“嗐,住在這儿的人要是沒了,都是直接拉去火葬社的,哪会去办什么哀悼会。”
說是這么說,但接過名片后罗特還是将名片很小心地放在自己胸口的袋子裡。
“现在生意好做么?”罗特问道。
似乎无论哪個背景,无论哪個环境,甚至,无论身份地位层次的高低,当两個男人互相点起一根烟后,所聊的话题,
差不离都离不开:最近生意好做么(最近混得如何?)
“不是很忙。”卡伦說道。
毕竟那個交付了10万卢币定金的主顾,到现在還沒消息,家裡人近期又不可能接其他活儿,就挺闲的。
“嗯,我也是。”
罗特点点头,附和道。
其实夏天时,车胎皮做的拖鞋卖得還可以,是有群体喜歡這种极为便宜的拖鞋的,但现在入冬了,买拖鞋的自然也就少了。
“会好起来的。”卡伦說道,“做生意嘛,总会有淡季旺季。”
罗特深以为然道:“是的,是的,卡伦先生這话說得很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罗特很喜歡這种聊天的感觉,哪怕他旺季时做的车胎皮拖鞋一双也就卖2卢币,而他也清楚卡伦家的生意一单收入可能抵得上自己一年的拖鞋……甚至应该還不止;
但是他真的很享受和卡伦站在一起聊“淡季旺季”的氛围感。
瞧瞧,我們都是生意人。
卡伦烟抽到一半,下意识地就要丢到地上,犹豫了一下,還是继续夹在手裡。
罗特直到烟都要燃到過滤嘴,又猛吸一口,才将其丢在了地上,卡伦也顺势跟着一起丢。
罗特是個老烟枪了,砸吧砸吧嘴,去摸自己的烟,但刚摸出盒子,就迟疑了一下,不過還是拿了出来,2卢币一包的“野狼牌”。
他抽出一根,递向卡伦,卡伦接了的同时拿出火机帮他点烟,罗特這才笑了。
抽着自己的烟,似乎一下子就沒有先前抽莫尔夫黄金框时的拘束了;
罗特开口道:“我這條腿是以前在工厂裡上班时出了事故被截掉的,当时厂子就赔了一点钱,连医药费都不够,還是求助到西克森先生,西克森先生你知道么?”
“好像听到過,是……”卡伦回忆着报纸,“是市长先生。”
“对,就是市长先生,他早年是咱们东区走出去的议员,是我們东区的骄傲,是我們自己人。”罗特一连对老市长给出了很多個赞美,尤其是“自己人”。
“西克森先生帮我去找了厂主,厂主這才又赔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我也算是满足了,至少够付医药费還能剩那么点。
唉,
前几天,另外几個得病的工友在市政府打官司,输了,工会组织了游行,来通知了我,我也参加了。虽然我不在工厂上班了,但我依旧是工会成员。
卡伦先生,有些时候這些厂主,你就得给他们看看我們团结的力量,否则他们……他们就真的不会把我們当人看的。”
“是的,您說得对。”
“我還被选为了游行代表之一,和那些個受伤残疾的以及得病的工友走到第一排,我本以为這次游行是给那些东区的厂主看看我們的力量,但让我沒想到的是,工会那帮家伙拿出来的横幅和旗帜居然是问责西克森先生。
当时很多工友就不那么乐意了。
有一說一,前几年给我們矿井街通水通电的,不就是西克森先生么,好像明年還要做下水道工程,這样我們以后下雨天出门就不用‘跳舞’了。
然后,西克森先生出来安抚我們了,他一出来,我們就不闹了,工会的那几個還想带着我們喊口号,我們都不搭理他们。
西克森先生对我們承诺,說以后东区的税收裡,会专门拿出一部分给伤残和得永久慢性病的工人发放补助金,虽然数目不会很多,但我們已经满足了。
也就是說,从下個月开始,我就能得到每個月200卢币的补助金。
然后我們就一起高呼西克森先生的名字。”
罗特說到這裡时,满眼都是光:
“西克森先生永远是我們东区的自己人,是我們东区推出来的市长,哈哈。”
卡伦点点头。
“卡伦先生有支持的市长人选么?”
“不,我沒有,我不是很喜歡参与政治。”
“我也不是很喜歡,如果厂主们能把我們工人稍微当点人的话。”
罗特深吸一口气,吐出烟圈:
“谁愿意每天干完活后還要拖着疲惫的身子跑去听什么选举呢。”
“是啊。”卡伦附和着。
“晚餐做好了,爸爸,卡伦哥哥。”莎拉来喊了。
“好的,让我們看看你亲爱的妈妈今晚为我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晚餐很丰盛。
每人面前一盘面條,像是焖面,裡面有各种蔬菜和酱汁,卡伦和米娜盘子裡有肉眼可见的肉丁,其他人盘子裡沒有。
另外,每個人面前都有一份面包,卡伦和米娜面前是带着奶油的面包,其他人则是黑面包。
除此之外,還有一小盘熏肉,外加一小盘香肠,以及一大碗的酸黄瓜。
熏肉和香肠的盘子就放在卡伦和米娜面前,酸黄瓜则放在罗特一家人那裡。
“妈妈,炸鸡肉呢?”莎拉好奇地问道。
她想請自己的好朋友以及她的哥哥吃炸鸡肉。
莎拉母亲笑道:“很抱歉莎拉,今天沒有买到呢。”
莎拉有些失望地看向米娜,道:“可惜了,那肉可香了,下次我再請你来家裡吃。”
“好的。”米娜笑着点头。
而在上一個“卡伦”的记忆裡,他在跳蚤市场曾见過好几個卖炸鸡肉的店,好奇之下,他還特意买過尝了尝,味道不错;
但后来得知這肉是专门从饭店和垃圾堆裡捡来的各种剩肉再過油炸出来的后,“卡伦”回家后吐了半個晚上,第二天還发烧了。
所以,莎拉說的“炸鸡肉”,应该就是那种肉,和罗特做的车胎拖鞋一样,只在东区矿井街這裡时兴和流通。
莎拉妈妈骗她說买不到,是不想拿不新鲜的东西来招待客人。
大家开始用晚餐。
這個类似焖面的面條,味道确实很不错,酱汁调得也很好,面條有劲道,吃起来很過瘾,适合配個蒜。
沒蒜的话……酸黄瓜?
卡伦微微起身,拿過来一根酸黄瓜,咬了一口;
呼……這酸爽,赶紧吃了一口面化解,一种特殊的满足与過瘾就此形成。
“卡伦先生喝酒不?”罗特问道。
“不喝,我开车来的。”
罗特有些疑惑道:“开车就不能喝酒么?”
不過见卡伦确实不喝,他也就不开酒了,又见卡伦很喜歡酸黄瓜,他就把黄瓜放到卡伦面前。
把面吃完后,卡伦又拿起面包,用面包蘸着汤汁吃下去;
其实這個带奶油的口味要差不少,在卡伦的食谱裡,正餐中搭配水果、奶油這类的存在,就是破坏进餐体验感的。
餐后吃另算;
光盘了,
卡伦抬手拒绝莎拉母亲用叉子给自己加熏肉和香肠,拍了拍肚子,笑道:
“真的吃不下了,饱了。”
老奶奶笑道:“一定要吃饱了,不能客气。”
“沒有客气,真的很美味。”卡伦這不是敷衍;
其实,厨师的真正水平体现在用简单的食材做出更精致的味道,莎拉母亲的厨艺确实可以。
米娜也吃完了,
也是一拍肚子,对莎拉道:
“莎拉,你的妈妈做饭和哥哥一样好吃。”
“嘿嘿,是吧。”莎拉很高兴,看向妈妈。
吃完了饭,天色也全黑了。
卡伦带着米娜与罗特一家告别。
老奶奶站起身,主动道:“来,送送客人,人家也是把莎拉送回来的。”
老奶奶行动很不便,需要莎拉的搀扶,罗特则是拄着拐杖,但一家人還是把卡伦送到了停车的位置。
“感谢招待。”
卡伦向罗特一家道谢,同时对莎拉道:“常和米娜来家玩。”
“你们也是。”老奶奶笑道。
卡伦坐进了驾驶位,刚发动好车子,就看见莎拉母亲将一個塑料罐子从窗户口递了過来,卡伦扭头一看,裡面装的全是酸黄瓜。
“它好像很符合你的口味,带回家和你家人一起尝尝。”
“谢谢夫人。”
卡伦道谢,沒推辞,将罐子接了进来。
旁边站着的罗特则小声学着卡伦的腔调轻轻撞了一下自己的妻子:
“谢谢夫人,嘿嘿,夫人,听见沒,他称呼你夫人。”
莎拉母亲羞红了脸,不搭理自己丈夫。
“大家再见。”米娜隔着车窗喊道。
“再见。”
卡伦发动了灵车,向街口驶去;
车后面,
罗特一家依旧站在那裡目送;
卡伦通過后视镜看了一眼,
在矿井街昏黄且稀疏的路灯照耀下,
站在那裡的罗特一家,
像是一张静止的老照片,
正逐渐泛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