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選擇
杜薇總找古雯靈聊天，聊古雯靈的追求者們。杜薇一直感覺好奇，“同時被兩個男生追求，是種什麼樣的體驗？”
古雯靈一下恍惚。類似的話她一年前也說過的。那時候她羨慕林語舒同時被兩個人喜歡，現在換作杜薇來羨慕她，倒真是風水輪流轉。
“沒什麼特別的體驗。”成爲主角並沒有想象當中那樣開心，古雯靈甚至感覺苦悶，“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都不在，現在不需要他們了，一個兩個全部都冒出來，真是鬱悶。”
古雯靈是由衷地感覺鬱悶，杜薇聽進耳朵裏品味到的是□□裸的炫耀，“用不着這樣凡爾賽吧？”
“不是凡爾賽。”古雯靈大步繞過樓梯折角。她站外側，杜薇站裏側，她比杜薇要多走幾步。
杜薇撇撇嘴，白眼翻到一半，靈光閃現，詭祕地湊近古雯靈，“既然你嫌人多鬱悶，要不然就分一個出來？”
古雯靈驚訝，“這也能分？”
“有什麼不能的？”杜薇詳細分析，“你和你那泓哲哥哥不是親梅竹馬麼？青梅竹馬久別重逢，就跟小說一樣浪漫，多讓人羨慕！”杜薇給古雯靈出主意，“乾脆你就和泓哲哥哥在一起得了，把萬徹分給我。”
古雯靈的火氣一下子冒上來，“憑什麼萬徹就要分給你？你問過人萬徹的意見嗎你就把他分去分來的？他不是物品他是人呀！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有他自己選擇的權利！你把他當什麼了你就分配他的感情？你知不知道你很不尊重他？很蔑視他的人生？”
杜薇慌了神，“我的老天爺，怎麼就跳到蔑視人生這一步了。”杜薇急忙安撫古雯靈的情緒，“那好那好，我不要萬徹了，啊？”杜薇提起一口氣來，“那你把湯泓哲分給我。”
古雯靈憤懣地瞪着杜薇，大口喘氣。反駁的話悶在胸口，莫名是一句也說不出來。“真是搞笑！”古雯靈最後只留下了這樣一句話，扔下杜薇，一步跨三級地爬上了樓梯。
一個學生正把扶梯當滑梯，瀟灑自在地由上而下尋求刺激。看見了古雯靈，他急忙恭恭敬敬站直，“老師好！”
古雯靈瞄他一眼，繼續往上走。
他鬆口氣，屁股重新捱上扶梯。轉身後驚覺杜薇也在場，他又立即背手鞠躬，“老師好！”
杜薇表情嚴厲，“放學了就快回家去，別捨不得學校。”
學生行禮，“遮。”隨即逃跑直至消失不見。
杜薇看着一上一下空蕩的樓梯，心裏蠻不是滋味。她偷罵古雯靈，“小氣吧啦，不知道哪根筋壞掉了！”她不大適應這幅模樣的古雯靈。
古雯靈向來性格溫和。這樣對人發脾氣，不常見的。
那晚改完試卷回到家，已是接近十一點。客廳燈還亮着。電視裏放着偶像劇，卻是沒人看。
文瑾和古巖坐在沙發上，面對面，似乎在商議家庭大事。聽見古雯靈走進玄關，文瑾大聲招呼，“咕咕過來，跟你說個事。”
氣氛過於緊張了，古雯靈生怕她即將面對的是什麼難以承受的變故。
古雯靈坐在了茶几旁的小板凳上，挨在文瑾腿邊。
文瑾醞釀情緒，“我們想和你聊一聊，你的那兩個追求者。”
古雯靈仔細回憶，追求者的事情她沒好意思說出口，文瑾和古巖按理應該是不知情的。古雯靈問道，“你們怎麼知道的？”
“我喫酒席碰到尤茜了，她吧啦吧啦跟我說了一大堆。”文瑾拿起一顆炸湯圓來。她嘴饞，古巖便特意爲她做了一盤炸湯圓。“尤茜說你拿不定主意，讓我們幫你參考一下。”文瑾挑眉，“我們過來人眼光狠，看人準。”
這是尤茜誇文瑾的話。尤茜慣會夸人，特別是長輩。
古雯靈皺眉，“她動作倒是快。”古雯靈抓起一把瓜子，在茶几上墊一張抽紙好盛放瓜子殼，做好了接受盤問的準備。
文瑾嚼着炸湯圓，“其中有一個是湯泓哲，哎——”文瑾一口氣拉到最長。
古巖疑惑，“怎麼嘆氣？我看人湯泓哲挺好的，青年才俊，事業有成。”
“條件是好，就是他那個爸爸。”文瑾不瞭解小湯，但是瞭解老湯。“湯哥號稱家財萬貫，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他的財可多虧了前妻的幫忙。”文瑾撇嘴搖頭，“一有錢就變壞，開始去外面找女人。”
古雯靈壓低了嗑瓜子的聲音。這八卦她還是頭一回聽說，聽得起勁。
文瑾喝一口普洱茶。這普洱茶也是古巖爲她沖泡的。“我們俱樂部有個雪蓮姐，你記得嗎？”
古巖回想，“經常穿旗袍那個？”
“對，就是她。”文瑾抱着她心血來潮買的蓋碗茶杯，“湯哥對她有意思，老約她出去玩，老給她送東西，搞得她都心動了。但是當時我是知道真相的。”
古巖問道，“什麼真相？”
文瑾壓低了聲音，“湯哥還有個高爾夫俱樂部，那裏面有個年輕小姑娘，跟他眉來眼去。”
古巖沉思，“同時約兩個？”
“他就好這口。”文瑾感慨，“本來當時我想直說的，但又想到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就另外找了個好辦法。”
古巖捧場，“什麼辦法？”
文瑾神采飛揚，“我約雪蓮姐還有另外幾個朋友一起去打高爾夫，正好我們都沒打過。因爲只要不辦會員卡還是能消費的，雪蓮姐就答應一起去了。結果——”文瑾攤開右手，“當面撞上了吧，湯哥正在手把手教人小姑娘打球。雪蓮姐臉色可難看了，這事兒呀不得不黃。”
古巖關心，“他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吧？”
文瑾擺手，“放心，本來最開始也不是我提議打高爾夫的，我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古巖鬆一口氣，誇讚文瑾，“小機靈。”
古雯靈沒忍住這肉麻的誇讚，吐出舌頭，“yue！”露出一副嘔吐的表情。
夫妻倆才意識到古雯靈還在場。
文瑾敲敲古雯靈的腦袋，“都是爲你好，你還裝模作樣。”文瑾其實才想起今晚談話的目的，意味深長地勸導古雯靈，“古話說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老湯都是這副德行了，小湯估計多多少少都有點問題。”
等不及古雯靈發表意見，古巖先開口講道理，“話也不能說得這麼絕對。他們雖然是父子關係，但他們同時也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一個人的錯不能嫁接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文瑾反駁，“說的是可能性，他出問題的可能性就是要比別人大。”文瑾碎碎念，“而且說不定已經犯事兒了，只是我們不知道。”
古雯靈一下警覺。一顆瓜子嗑到了牙齒裏，她仔細拔出一根魚刺似的瓜子殼。
文瑾將茶杯放到茶几上。杯裏已經沒水了，古巖順手又提起保溫壺添了些。他看一眼古雯靈，“也對，和咕咕的終身大事有關，還是應該謹慎一點。”只是他心裏總有一種冤枉湯泓哲的愧疚感，“那另一個呢？另一個是誰？”
“萬徹。”文瑾語調輕鬆，“去年相親時候就挑過一遍了，各方面都好得很。”
古雯靈變得緊張。聽到父母談論萬徹，古雯靈害怕結果不盡如人意。
古巖喝一口茶，仔細回想。記得去年，有一次兩個年輕人約會，他在小區門口見到過萬徹，偷偷觀察了好一陣，“我記得他，看模樣確實挺好。”
“我選的那當然好了！”文瑾舉起左手，“我投萬徹一票。”
古雯靈嘴角偷偷上揚。
古巖連忙制止，“不能這樣草率。”剛剛纔說要謹慎對待的，哪有光謹慎對待其中一個的道理，“這個萬徹就真的合適嗎？”古巖問古雯靈，“你覺得呢？萬徹和湯泓哲，你想選誰？”
古雯靈忽然被叫住，好像上課被點名。揚起的嘴角立馬往下拉。
“不是你們幫我選嗎？怎麼又變成我自己選了？”古雯靈說話不利索，不經意咬到舌尖，疼得差點流眼淚。她故作鎮定，重新抓起一把瓜子來，“你們先把你們的意見統一一下唄。”
古巖握着雙手，“我有一個建議。”古巖頓了一下，“我覺得，也不一定非要在這兩個人當中選擇，可以再看看……”
文瑾打斷古巖的話，“得了吧，她有人追就不錯了。”
古雯靈手裏一顆瓜子停在半空，迫不及待地向文瑾解釋，“我也是很搶手的，好吧？”
文瑾笑道，“好，好。”笑容裏盡是敷衍。
陽臺上落地窗清澈透亮，看得見對面樓房陸續熄滅幾盞燈光。夜深人靜，人間入眠。剩下小區頂樓的紅色的高空障礙燈在有規律地閃爍着。遠空傳來航班沉悶的聲響，像是一首催眠曲。
文瑾隨之打呵欠，抹掉眼角擠出的眼淚，“算了，先睡覺吧，之後再慢慢選擇。”文瑾站起來，攆走古雯靈，“你也快睡，明天還得早起上班。”
古雯靈伸了一個懶腰。
沒喫完的瓜子裝回果盤，蓋上木蓋，喫過的瓜子殼扔進垃圾桶。古雯靈去衛生間洗漱，整理完畢後坐在被窩上歇息。
手機裏有兩條每晚都會出現的未讀消息，寫着一模一樣的晚安。古雯靈回覆了同樣的晚安，又給萬徹多發了一個貓咪晚安表情包。
她把手機放到梳妝檯上充電，繞到牀邊，躲進被窩裏。剛一躺好，手機消息音再一次響起。
古雯靈還以爲是萬徹，懶得穿鞋，光腳大跨步跨到梳妝凳上。結果發現卻是文瑾發來的信息。明明母女倆只隔了一道牆而已，“媽——這麼近你發消息幹什麼？”
古雯靈邊說邊滑動屏幕。屏幕上有文瑾和古巖想對古雯靈說的心裏話。
“不用考慮現實條件，物質方面我們會盡全力保障你。談戀愛就只談感情，選擇你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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