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鮫人之惑
這樣的計謀雖好,但是卻是有風險的。
因爲,彈藥的威力是十分巨大的,是以,爆炸之後,附近的海平面都會掀起數丈高的波浪,如此,許許多多的小船也隨之翻了船。自己乘坐的這艘小船也左右翻滾起來,只是沒有翻船而已,因爲東方澤霖坐鎮其中。
遠遠地,凌蕭若聽見有人們的呼救聲緩緩傳來。
“別擔心,他們都是水手,不會淹死在海水中的,”東方澤霖醇厚的嗓音從上方悠悠傳來:“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還有沒有鮫人出沒在我們的小船周圍。”
東方澤霖的話語讓凌蕭若的肌肉緊繃起來,東方澤霖說完話後便撤開身子,將她扶了起來。
凌蕭若驚魂未定,待她再次凝眸時,卻見月色下,海浪中,那俊美的男子正噙着一抹淺淺的笑,海面上的粼粼波光映在他俊美的臉上,更襯得他風華絕代,那笑帶着深深的蠱惑刺進了凌蕭若的內心深處。
心下一個凌亂,凌蕭若旁別開眼,朝四周望了望,問道:“還有鮫人麼?”
東方澤霖收了笑,機警地瞥向四圍,雙手靜靜地搖動着槳,他回道:“我不知道有沒有,但是,卻不能排除沒有的可能。”
因爲有她在身旁,所以,他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他不能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凌蕭若的眼眸一直放在波動的海面之上,前方的海水泛起血一般的顏色,間或還有一些殘肢斷臂漂浮過來,還有那被炸得粉碎的魚尾,以及片片浮起的魚鱗,凌蕭若看着這些殘骸,眸中驚詫萬分,也許,只有自己看到了才能讓她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鮫人這麼一種生物。
身旁劃過的殘骸越來越多,海面上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凌蕭若的胃部止不住地有些翻滾,她收回視線,轉眸問道:“你武功這般高,卻在我面前裝作不會,任由我將你綁架,你的目的便是那航海地圖麼?”
東方澤霖睇了她一眼後,說道:“我並不知曉你會想要這份地圖,後來你如此說了我纔將計就計的。”
凌蕭若眼眸一挑,繼續問道:“你完全有能力避開我的刀,卻又爲何任由我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之上?”
東方澤霖聞言,他眸色深邃,直直地看向凌蕭若,他的眼神有些灼熱,直看得凌蕭若心下發毛,須臾,卻聽他說道:“如果說,我是因爲被你的舞姿傾倒而情不自禁的話,你會信麼?”
當他看到血蓮中那翩躚而舞的她時,他真的震驚了,那時的她當真是美得讓人窒息。
凌蕭若聽到這句話,心中那股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決心頃刻間消失殆盡,她撤開了視線望向天邊,神色冷冷,沒有再說話。
她的忽然冷淡似乎在東方澤霖的意料之中,他垂了眸,似是比較滿意自己話語的效果,小船在海面上輕輕地搖晃着,二人陷入了僵局之中,只餘那海浪聲在耳畔不斷重複疊加。
海面寂靜得嚇人,凌蕭若這時才覺得有些後怕,她望了一下漫無邊際的海水,夜色中,海水的顏色深沉到可怖,海面上那一輪圓月之上忽而蒙上了一層黑色的輕紗,月影移動,只讓人覺得寒瑟難耐。她所坐的船真的好小,東方澤霖坐在船尾而她坐在船頭,單薄的船底讓她覺得那磣人的海水隨時都會穿透她的身軀。
“我怎麼覺得有異常?”凌蕭若攏了一下衣衫,輕聲地說道。
東方澤霖俊眉揚了一下,讚許道:“你的靈敏度還是很高的。”
“什麼?”凌蕭若似乎有些聽不懂他的話。
“噓——”
東方澤霖擡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而淡地說道:“她來了……”
凌蕭若眼眸一挑,她來了?誰?
“蔚藍的海水啊,你輕輕地拍打着海岸,捲起潔白的浪花,產出美麗的珍珠,一顆顆,晶瑩剔透,蔚藍的海水啊,你在碧波盪漾中聆聽風兒的聲音,海鷗在上空飛翔,魚兒在水中徜徉,多麼的美麗啊……”
東方澤霖的聲音落下後不久,便聽着一陣女子清麗的聲音似是從大洋彼岸傳來,帶着空靈般的透徹。
凌蕭若眼眸凝神,四下裏看了過去,卻在轉回眸的一瞬間發現船舷邊竟然浮出一個美麗的女子。
潔白的藕臂攀在船舷上,其上掛着晶瑩的海水,如墨般的黑髮披散在身後,玲瓏優美的曲線在月光下散發着夜的魅惑。
凌蕭若屏了氣息看向那女子,她有着絕美的輪廓,黛色的柳眉因着海水的洗禮而變得更加的細長,她的眸色漆黑盈亮,倒影着海面波光,白玉般無暇的臉龐之上浸染着海水,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東方澤霖,朱脣微啓唱着那首大海的歌謠。
這樣的景象連身爲女子的自己都忍不住悸動起來,對於那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男子卻又如何能夠抵擋呢?
再看那東方澤霖,果不其然,他那雙重瞳之中竟是早已染上了情潮,如墨玉般的眼眸微微眯着,凝視着那對着他唱着歌謠的女子。
凌蕭若在看到他倆深情對望之時,心下竟是沒來由地糾結了一下,東方澤霖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女子便是那鮫人,他卻又爲何迷失在了她的誘惑之中?男人,果真是經不住引誘的。
“你來自哪裏?”赤身女子的手臂握住船舷,她不再唱歌而是露出甜美的笑容用那清甜的聲音緩緩問道。
她的上身雖是人形,然而,隱匿在船底之下的卻是那五彩斑斕的魚尾,此時,正在海中強勁地搖擺着。
東方澤霖俊眉微微一挑,脣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似夜色新月,性感而磁性的聲音溢出口間:“我從很遠的地方來。”
女子接着問道:“那你要到哪裏去?”
“到我該去的地方去。”
凌蕭若聽着二人的對話,只覺喉間燥熱,他們這一問一答間說得全是廢話嘛!
“那你能爲我停下腳步麼?”女子再度問道,浸着含露的手臂緩緩移動握住了東方澤霖的大掌,她握住大掌。
東方澤霖對於女子的邀請一點也不拒絕,他脣角含着笑,以一種完全不輸於女子的魅惑揚脣說道:“能爲如此美麗的你駐足,是我一生的榮幸。”
“啊……”女子於不經意間滑出一抹吟哦。
此情此景看得凌蕭若是一個頭兩個大,敢情這兩個人是要在自己面前上演限制級毛片了?他們把自己當成土豆了嗎?靠!
女子攀住脖頸之後,脣部微微上前,想要吻上東方澤霖的脣瓣,而東方澤霖脣邊仍舊噙着笑,頭部微低準備吻上她的紅脣。
這一幕上演之後凌蕭若終是沒眼再看下去了,索性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嘩嘩譁——”
海水撞擊船體的聲音瞬時傳來,凌蕭若登時睜開了眼眸,再次定睛時卻見眼前似乎有一條巨大的彩色魚尾在自己眼前晃動。
“坐穩了!”東方澤霖用手卡住鮫人脖頸的同時朝凌蕭若發出了命令。
凌蕭若雙手扶住了船舷,待她握緊扶穩之後方纔發覺船底似乎有襲擊之力敲打起來。
“船底有東西!”
東方澤霖手部緊緊卡住鮫人的脖子,另一手反剪住她的雙手,他自然沒有功夫理會凌蕭若的大驚小怪。
“咔咔咔——”
物體撞擊船身的聲音大得駭人,凌蕭若寒毛倒豎,她剛想擡掌朝海水中打下去時,卻見船身竟是騰空而起。
凌蕭若抓緊船舷朝下望去,卻見船底有一巨大的白色身影,她凝眸一看,卻見那白色的東西乃是放大了無數倍的小白。
“小白,天啦,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小白沒功夫搭理凌蕭若,它一手托住船身,一手朝前揮舞發出神一般的力道,凌蕭若透過它身軀的縫隙卻見船底竟是有成千上萬條鮫人,她們正赤紅着眼眸與小白分離拼殺着。
鮫人雖然兇殘,但是與上古神獸相比,無疑也是以卵擊石,小白的力道極大,一旦揮出,那些鮫人便被撕成了粉碎,一時間,海面之上風起雲涌,血色瀰漫。
如此的廝殺之聲過了許久方纔緩緩停歇,凌蕭若一直轉頭看着小白,待局勢穩定之後她才轉回眸看向船上之人,而小白在血腥殺戮之後竟是瞬間不見了蹤影。
這時,那條被捉住的鮫人已經癱倒在了船中央,她匍匐在地,臉上兇殘的模樣早已消失殆盡,又變幻成了楚楚可憐的樣子。離了海水的滋養,她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她側着身子蜷縮在木板之上,魚尾無力地擺動起來。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向凌蕭若,只定定地放在了東方澤霖的臉上。
而東方澤霖則是垂眸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玄色的衣袍之上沾染了海水,使那衣袍的顏色愈發的深沉起來。再看他那張低垂的臉,濃黑的睫毛之上掛了幾顆晶瑩的水珠,愈發襯得他容顏魅惑。
凌蕭若的眼角忍不住抽搐,東方澤霖這樣的男子竟是連鮫人都迷住了麼?
“你抓住她做什麼?”
他該不會是留着這個鮫人當小妾吧?
東方澤霖聞言,這才瞥了一眼那鮫人,隨後緩緩說道:“找她帶路去仙鶴島。”
有了鮫人帶路,他們此去仙鶴島便會更加的暢通,雖說,他也能殺出一條血路,但是如果有不殺生的路選擇,他自然也不想手中佈滿血腥。
凌蕭若眼眸轉向鮫人,只見她那本是魚尾的身體竟是逐漸幻化成了一雙白玉美腿,如此變幻之下,她竟是成了一名不着寸縷的美豔女子了,變成女子後,她眼眸中似乎掛着淚,仍舊盯着東方澤霖看個不停,眸中竟是帶着淺淺的情愫。
“她的尾……”凌蕭若驚歎而出。
東方澤霖看了一眼,說道:“她身上的海水退去後她的尾部就會發生變化,不過,她的腿走不了路,一旦放回海里又會恢復尾部的。”
他的解釋就像是百科全書一般,聽得凌蕭若有些愕然。
四下裏的海面仍舊有血腥味蔓延,但是殺戮已經漸漸遠去,凌蕭若看了一眼鮫人,揶揄道:“我看她不太想回海里了。”
東方澤霖聞言,脣邊溢出一抹淡淡的笑,他伸手擡起了鮫人的下頜,問道:“你……當真不願再回海里?”
鮫人聞言,愣了一下,須臾方纔說道:“我可以給你一滴人魚的眼淚,如此,你就可以在海里生活了。”
此言一出,凌蕭若心中酸了一下,這條美人魚果然看上東方澤霖了,他當真是人畜無害啊?
東方澤霖聞言,笑了:“你是說,讓我陪你在海里生活?”
鮫人長而捲翹的睫毛微微眨了眨,臉色微紅,似是有些害羞。
“怎麼辦呢?”東方澤霖低醇而魅惑的嗓音在無垠的大海中漸漸響起:“我已經有妻子了。”
“是她麼?”鮫人一轉眸,看向了凌蕭若。
凌蕭若聞言,嘴角一抽,說道:“姐姐你終於發現我的存在了?”
東方澤霖擡眸看了一眼凌蕭若,翻涌的情愫深深地埋在了墨黑的瞳眸之中,他撤開手,淡然道:“不是。”
那一聲不是讓凌蕭若的心中沒來由地一震,須臾,她又覺得十分可笑,她爲了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他已有妻子關她什麼事?她不也是有丈夫的人麼?
一場談話之後,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東方澤霖思緒悠遠手邊的槳不斷地搖着,凌蕭若暗自惱恨,而那鮫人仍舊用含情脈脈的目光注視着東方澤霖。
隔了一會兒,凌蕭若實在有些忍不住地問道:“東方澤霖,你的披風呢?”
她可沒有東方澤霖那般淡然的心性,一個身軀凹凸有致的果女擺在面前他都可以面無表情不看一眼,他的修爲當真不是一般的高!
東方澤霖從悠遠的思緒中收回視線看向凌蕭若,一臉霧水:“你很冷?”
凌蕭若眼角一跳,說道:“我不大習慣有果女一直在眼前晃。”
“她沒有動。”
“……”
對於東方澤霖的回覆,凌蕭若真的很無語,就算她沒有動,真的讓她有些看不下眼,好吧?孤寂的海洋之中,一條船上,一男一女一果女,這是個什麼意思?
凌蕭若無語凝噎,剛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罩在鮫人的身上,卻在猶豫之際發覺耳旁刮過一陣細微之風,當她再度凝眸看向那鮫人人,卻見她的下身處竟是披了一件小小的披風,那披風有多小?估計是個人都想不到,因爲那披風小到只能蓋住身下的那一撮!
如此的場景很好的演繹了一個成語——欲蓋彌彰!
於是乎,凌蕭若的額頭之上黑線四起,她盯着那罪魁禍首,咬牙切齒道:“小白,你是故意玩兒我的吧?”
這時的船上又多了一個生物,便是方纔那勇猛戰將小白大人,它在聽到凌蕭若的話語聲後非常慷慨地將自己的披風貢獻了出來,它的動作當真讓凌蕭若有吐血的衝動,果真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畜生!
小白看到凌蕭若臉色鐵青,直接鑽到凌蕭若的懷中撒起嬌來。
“吱吱——”它的小圓腦袋在凌蕭若的懷中蹭來蹭去,咿呀亂叫。
凌蕭若摸了摸它身上光滑的毛髮,隨後於不經意之間直直地揪了一撮起來,俯下臉龐對它說道:“告訴我,你怎麼會變成方纔那般大?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小白的白毛被凌蕭若揪緊,疼得它呲牙裂嘴,轉頭朝東方澤霖求救,然,那玄色衣袍男子似是根本就沒有看見它一般,只顧自己划槳,小白絕望而哀慼地轉頭凝望着凌蕭若,嘴裏仍舊發出“吱吱”聲。
凌蕭若盯着小白,心中回放着方纔的場景,小白現在僅有一尺高,而方纔的它足足比自己高了三四倍,且手臂狀得跟柱子似的,如此這般的它又怎麼可能只是一隻雪貂呢?莫非,它是上古神獸?
“你是神獸?”凌蕭若眼眸一瞪旋即問道。
小白撇了撇嘴,點了點頭。
凌蕭若忽然就想起在泰山的時候大師兄跟她說的話,他說那一年景軒上天山爲他採雪蓮時就遇見了一隻雪貂神獸,它,會是眼前的這一隻麼?
“你以前一直待在天山之上麼?”
心有所想,自然也就問了出來,言語一出,划槳的東方澤霖手上微微頓了頓。
小白繼續點頭。
“那前年寒冬之時,你有見過一名穿着白色衣衫上天山去找冰蠶的男子麼?”
小白再度點頭。
凌蕭若見狀陡然將小白抱在懷裏,繼而將臉埋在了它毛茸茸的身軀之中,東方澤霖看不到她的臉,只聽得嗚咽之聲悶悶地傳來:“小白,他那年遇見的神獸真的是你,小白啊,他後來又上天山去找你了,你怎麼就不見了呢?你知道麼?他不在了,不在了呵……”
小白被凌蕭若摟得緊緊的,當它聽到這段話時,小腦袋悄悄地轉了轉,瞥了一眼身後的東方澤霖,東方澤霖眸色深遠,仍舊機械性地划着槳。
“小白,你那時在的話有多好?他就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麼?連呼吸都是痛的!知道我這大半年是怎麼過來的麼?每次午夜夢迴時都會被驚出冷汗,一轉身卻發現身旁皆是冰涼一片,我多麼希望那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之時,他還會守在我的身旁,對我笑,與我說話,可是,爲什麼一切都是真的?爲什麼?”
凌蕭若的話語一聲聲地敲擊在了東方澤霖的胸口之上,喉間忍不住翻涌起來。
啜泣之聲還在繼續,而船也慢慢地靠近了一片島嶼。
良久,凌蕭若不再說話了,而東方澤霖則對那鮫人說:“你可以離開了。”
鮫人眸中凝着露看着東方澤霖,而東方澤霖卻是視而不見,只對凌蕭若說道:“我們到仙鶴島了。”
凌蕭若收斂好自己氾濫的情緒,從小白身上擡起頭時,眸中血絲布滿,看得東方澤霖的心一陣揪痛。
他定了心神對小白說道:“小白,你去集結其他那些水手,然後讓清宏清宇將大船開近島嶼一些,務必保證他們的安全,尤其是那個大鬍子。”
小白點了點頭,隨後肥碩的身子飛躍而起,在海面上點水而行,不多時,那白色的身影便轉變成了一顆小小的白點。
凌蕭若看着小白消失在蒼茫大海之後方纔轉回眸飛身下了小船,那鮫人早已不見蹤影,她回過頭看向東方澤霖,嘴角一挑,說道:“你就不怕她因愛生恨麼?”
對於鮫人,她瞭解得並不多,但是對於女人,她還是蠻瞭解的,像鮫人這般兇殘的女人,得不到的自然就要毀掉,他就這般放了那鮫人,不怕她帶着千萬鮫人來襲?
東方澤霖起身飛掠至海岸之上,風輕雲淡地說道:“那就滅族。”
血腥而殘暴的話語偏生就被他說得如暖暖風輕,凌蕭若聞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她看着東方澤霖移步遠去的身影,玄色的身影漸漸掩蓋在了夜色之中。
東方澤霖,現在已經到了仙鶴島了,從現在開始,爲了玉玲瓏,她與他便成爲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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