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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不知何时窗外又下起了雨。
晏殊青关上阳台的窗户,走进屋的时候,卷卷正撅着小屁股半趴在小床上玩着他的小兔子,两只小脚丫翘着,在暖黄的灯光下宛如两個白腾腾的软馒头。
晏殊青走過去捏了捏他的小脚,卷卷惊奇的“呀”了一声,像只小乌龟似的慢吞吞的回過头,晏殊青趁机拿走了他手裡的小兔子。
“好了,時間不早了,小朋友该睡觉了,再不睡觉要打屁屁了。”
卷卷哼唧一声,噘着小嘴,伸着胖的一节一节的小胳膊努力去够晏殊青手裡的小兔子,嘴裡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兔……兔……”
他咬字不清楚,但還鼓着腮帮子使劲的往外蹦着字,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晏殊青手裡的面兔子,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馋的流出了口水。
晏殊青顺势看了一眼手裡的兔子,上面沾满了小家伙的口水,瞬间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为了让蒸出来的小兔子更白软,他往面裡掺了一些牛奶,沒想到小家伙连這都能闻得出来,虽然沒有牙齿還不能吃主食,可一点也不妨碍他抱着小兔子又亲又啃。
“你這個小兔崽子,怎么就這么馋。”晏殊青失笑着坐到床边,忍不住捏了捏卷卷圆滚滚的小肚皮。
小家伙被捏到痒痒肉,咯咯一笑,爬到爸爸腿上,肉乎乎的小脸贴着晏殊青的手,嘴裡還不停的念叨着,“兔……兔唔哇……”
晏殊青被儿子的小脸蛋蹭的手心发痒,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脸上却强装出生气的表情,“爸爸說了要躺下睡觉了,你是不是沒听见,你眼裡只有兔子,是不是沒有爸爸了?”
小家伙一听這话倏地一下抬起头,赶忙摇着小脑袋,撒娇似的环住爸爸的腿,一副狗腿子模样。
晏殊青强忍着笑容,把奶黄色的小兔子摆在卷卷面前,“那你再叫一声爸爸来听听,要不我怎么知道你喜歡的是兔子還是爸爸。”
卷卷跟奶黄包上用巧克力做的小兔子眼睛,大眼对小眼,鼓着圆嘟嘟的脸蛋取舍了半天,可怜兮兮的对小兔子摆了摆手,然后忍痛闭上眼,看都沒再看它一眼,四爪并用的贴上爸爸的手心,“唔……咿呀……”
晏殊青快被他的反应笑死了,他知道小兔崽子這是撒娇求抱抱呢,可他故作不理,也不看小家伙一眼。
卷卷一着急,咿咿呀呀了半天,突然憋出一句,“粑……粑粑……”,說完還打了個奶嗝。
這次比上一次還要清晰,晏殊青心花怒放,把儿子抱起来亲了两下,顺手把他最爱的小鸭子和啃得满是口水的小兔子塞到他手裡,帮他掖了掖被角,“卷卷真棒,好好睡吧,明天爸爸继续给你捏小兔子。”
說着他理了理卷卷头顶翘起来的呆毛,回身要帮他关掉灯,谁知衣角一下子被小手拽住了。
“呜呜呜……粑……粑粑,唔咿……”卷卷不让晏殊青走,耍赖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嘴裡嘟嘟哝哝,一副跟爸爸是誓不分离的样子。
晏殊青笑着捏他小屁股一下,“你可是小男子汉,怎么能一直缠着爸爸睡。”
“呜哇哇哇!qaq”小家伙一听這话嚎得更起劲了,噘起小嘴,大眼睛裡迅速浮现出水汽,眼巴巴的看着晏殊青,一抽一抽的鼻尖红通通的,好像受了委屈马上要哭出来。
小家伙被晏殊青当开心果养大,平时总是一幅傻乎乎的笑模样,即便是摔着碰着都不掉眼泪,如今突然含着眼泪這么看着自己,晏殊青瞬间被击中了,一把抱起他,哭笑不得道,“好好好,爸爸不走了,陪着你睡,你陈叔叔真沒說错,你這小兔崽子就知道在我面前装乖。”
小家伙瞬间咧嘴笑了起来,把脸蛋贴在爸爸的脖子上,乖巧的要命,刚才還要滚出来的眼泪也消失无踪,看得晏殊青叹为观止。
晏殊青笑着摇了摇头,只好拿起床头一本连环画,一边讲故事,一边哄儿子睡觉。
屋子裡一片静谧,暖黄的照亮了小小的角落,晏殊青的声音清润轻柔,卷卷在他怀裡沒一会儿就脑袋一颠一颠的马上要睡過去。
“……大灰狼对小白兔說,你到我家裡来玩,我就送给你好多好多的胡萝卜,小兔子歪歪脑袋說,可我還要回去找妈妈呀。”
“……唔呀?”听到“妈妈”两個字,小家伙强撑着一双快要睁不开的圆眼睛,抬起头看爸爸,露出好奇又诧异的表情,像是在问晏殊青:“妈妈”是什么呀。
对上一双紫葡萄似的眼睛,晏殊青瞬间卡壳,老脸不禁一红,不怪卷卷不懂“妈妈”這個词,从他出生开始身边就沒有出现過雌性,更别說有個妈妈。
可如何跟儿子解释這件事,他一下子犯了难,只能含含糊糊的說,“嗯……妈妈就是爸爸的老婆,以后要跟小宝宝成为一家人的那种。”
卷卷“哇”了一声,露在碎花小被子外面的脚丫晃了晃,不禁陷入了沉思,他是爸爸的宝宝,一家人裡還有小鸭子、小兔子,小乌龟……现在還多了個“妈妈”,所以“妈妈”也是可以吃的嗎?为什么他沒从来沒见過“妈妈”?
“……唔呀……麻……麻唔……”
小家伙嘀嘀咕咕念叨了一串,依旧一脸天真的看着晏殊青,似乎不问清楚今天晚上就不准备睡了。
晏殊青瞬间头更大了,像是能明白儿子什么意思似的,抬手摸了摸鼻尖,咳嗽几声从手腕的终端上调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靳恒說,“這個就是你妈妈,多认几遍,以后做梦的时候别光顾着吃东西,多喊他几次,沒准他就会来看你了。”
小家伙一脸惊奇的看看全息投影中穿着军装的靳恒,可“妈妈”丝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這让他不禁撅起了小嘴,是不是妈妈不喜歡他才不過来亲亲,爸爸每次见到他都亲亲哒
想到這裡,他竟摇摇晃晃的半爬起来,沒等晏殊青反应過来,就伸着两只小肉爪猛地扑上去,要给“妈妈”一個亲亲。
结果肉呼呼的小身子一下子扑了個空,差点一头从护栏裡栽下去,吓得晏殊青赶忙抱住他,小家伙還惦记着要跟妈妈亲亲的事情,嘴裡发出“唔哇呀”的声音,一回头“妈妈”怎么消失了?
“唔?”
他愣怔了一下,把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晏殊青被他逗的哭笑不得,正准备把這小祖宗重新塞回被窝的时候,放在一边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
他楞了一下,一时沒有反应過来。
這呼叫声是猎鹰战队的专属,他已经太久沒有听到這個声音,如今时隔一年了,怎么会在這個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又急又快,幸好小家伙刚才折腾了這么长時間,這会儿终于一歪脑袋睡着了,晏殊青帮他掖了掖被角,起身去了书房。
按下接通键,系统发出机械的声音,【联络代码猎鹰,通讯密碼谢谢】
【7714舒宴】
【核对正确,欢迎您猎鹰成员】
终端闪烁了几下,下一秒一副巨大的投影出现在面前,定睛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陈上将。
“长、长官?”
晏殊青楞了一下,接着迅速起身行了個军礼,陈上将笑着冲他摆了摆手,“都是自己人不用這么客气,這么久沒见,我要是不联系你,你小子是不是准备這辈子跟战队老死不相往来了?”
见到久违的熟人,晏殊青的嘴角翘了起来,“您說哪儿的话,我可发過誓生是猎鹰的人死是猎鹰的死人,怎么可能离开战队。”
這话让陈上将笑了起来,他比一年前的时候沧桑了几分,但眸子裡依然迸发着坚毅的神采,“不愧是老子欣赏的兵,你能记住這话,就算沒白来過猎鹰,看起来你康复的不错,這样我也就放心了。”
晏殊青眨了眨眼,觉得這话似乎意有所指,忍不住问,“长官,您這個時間联系我是不是战队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我回去?”
对上他疑惑的神色,陈上将微微蹙眉,“难道今天韩铭沒有跟你說嗎?”
“韩铭?”晏殊青惊讶的一挑眉毛。
“之前他跟我打听過你的住址,我以为他会去找你顺便提前跟你透露一下這次的任务內容,沒想到這小子沒去。”
晏殊青想起刚才韩铭进门时說的那些话,就忍不住皱起眉头,但现在不是想這些的时候,他抬起头,神色沉了下来,“有新的任务?”
陈上将点了点头,沉声道,“你身在母星应该也已经听到风声,明天有外国使臣来访,军部要召开大型的欢迎酒会,期间危险难测,保不准会有敌国刺客趁机下手,所以我要你明天和韩铭一起潜伏进去,重点保护军部的几位要员。”
這個消息之前韩铭就已经說過,当时他還觉得奇怪战队怎么就只派一個人来执行任务,這会儿才明白原来其中也有他,只是韩铭究竟是担心他有危险才故意沒說,還是沒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被卷卷“赶出”门外,此刻他已经来不及关心。
对上陈上将深邃的眸子,他愣怔了一下,露出诧异的神色,“……长官,我沒听错吧,您让我去执行任务?”
“您应该清楚我已经离开基地一年了,這期间战队执行的所有任务和训练我都沒参加,体力早就比不上从前,你让我這么一個‘半瓶子醋’执行這么重要的安保任务,就不怕我关键时刻掉链子?”
這话把陈上将逗笑了,“你要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一年前在沧澜山上就已经掉了,不会等到现在。”
說着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晏殊青一眼,“舒宴,你還记得自己刚才說過什么嗎?生是猎鹰的人死是猎鹰的死人,你不能永远陷在過去裡出不来,我从来不认为你回到母星就是脱离了战队,你還是战队的一份子,现在都過去一年了,你也该回来了。”
“何况這次任务正好在母星,从战队直接派人過去太不现实,你身在母星熟悉地形,是不二的選擇,我相信你的本事,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任务失败,就看你愿不愿意给自己這個机会了。”
听完這话,晏殊青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对他来說明目张胆的回到军部,到底是太冒险了一点,可一想到曾经那些刀尖舔血的日子,他竟隐隐有些兴奋。
或许陈澄說得对,他从来不是個安分的人,为了卷卷他沉寂了一年,本就抱着重回猎鹰战队和沧澜山的想法,如今有了這個契机,哪怕是去寻找靳恒,他也绝对不能错過這個机会。
沉默片刻,他站直身子,抬手行了個庄重的军礼,“属下明白,請长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对上他坚毅的眼神,陈上将爽朗一下,将明日酒宴的位置和人员名单发给他之后,叮嘱了一番就切断了通信。
拿到刚到手的位置,晏殊青眯了眯眼睛,打开柜子拿出了那把藏起来许久的枪。
次日,苍剑国际大饭店。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早就守在红毯两旁的记者们把酒店的大门包围的裡三层外三层,随着一架架飞行器的降落,现场镁光灯闪成一片。
外国使臣难得来访,正是显示苍剑国力的时候,欢迎晚宴自然办的既隆重又盛大,随着宾客和各位军部要员的入场,红毯上的气氛被推向了高=chao,這时谁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裡一個修长的身影淡定自若的走进了感应大门。
因为提前拿到了战队准备的各项证件,晏殊青顶着舒宴的假身份顺利通過系统的层层权限,走进了晚会主厅。
宴会场裡一片衣香鬓影推杯换盏,偌大的水晶灯悬挂于顶,将整個会场照得灯火通明,迎面走過来几個军部的熟面孔,晏殊青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虽然知道自己现在這幅样子,他们一定认不出来,可心裡仍然不易察觉的有些发紧。
环顾四周,整個会场已经热闹非凡,以前在他還是少校的时候,這样的场合也来過不少次,当时他和靳恒作为军部“后起之秀”自然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而现在再看到熟悉的场景只觉得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吐了口气,目光随意的在会场一扫,要保护的几個要员還沒出现,他也乐得轻松,随手端起一杯香槟啜饮一口,刚要回身再拿块糕点,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笑声。
“舒宴,如果不是知道你是来执行任务的话,我真以为你今天是军部請来的大明星呢。”
低沉熟悉的声音让晏殊青一下子回過头来,赫然看到现在背后的韩铭。
他一副服务生的打扮,肤也色换了一下,如果不仔细盯着看根本沒法和他平时高大英俊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晏殊青一看到他就想起昨天晚上他說的那些话,不禁有些不自在,礼貌的扯了扯嘴角,“比不得你一身伪装,都让我差点沒认出来,昨天你要是提前告诉我今天有行动,我也不用一点准备也沒有。”
這话让韩铭笑了一下,一边低头装作给糕点摆盘的样子,一边說,“如果你這样都叫毫无准备,那我该庆幸自己沒有提前告诉你。”
說着他看了晏殊青一眼,今天晏殊青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缎面西装,白色的衬衫喂喂敞开露出一节狭长的锁骨,修身的剪裁更衬托的他挺拔修长腰肢细瘦。
如果說以前他還算有所顾忌的话,经過昨晚,他彻底不再掩饰自己的感情,目光在晏殊青的身上流连忘返。
這样的目光让晏殊青一下子簇起了眉头,如果不是碍于今晚的任务,他甚至想立刻掉头就走。
“韩铭,你把這次任务当成儿戏嗎?既然你早就知道我們是搭档,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這话让韩铭脸上的笑容一顿,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开口,“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嗎?我不想让你以身犯险,一年前你遭受的事情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我一直在后悔当初沒有代替你去阿尔法驻地求援,让你差点连命都丢了,所以现在既然有可能保护你,我为什么還要让你掺和进任务裡?”
他這一番深情款款的话让晏殊青莫名背后发凉,死死拧着眉头說,“韩铭,我們在执行任务,你能不能别說這些疯话?”
韩铭抬起头,狭长的浅棕色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晏殊青,“我沒說疯话,昨晚那些话我都是认真的,我想代替端泽照顾你,站在你身边,我已经猜出来你俩的关系,所以你也不用瞒我。”
听到“代替端泽”几個字,晏殊青再也沒法维持自己的礼貌,甚至想当场冷笑出声。
他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跟靳恒相提并论?
压下心裡陡然冒出来的火气,晏殊青揉了揉额角,“韩铭,我以为昨天我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
“說到底我們只是战友,认识也不過那么几個月的時間,时隔一年我們甚至跟陌生人差不多,我很感谢你回到母星還记得来看我,以后如果你愿意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可我不觉得自己曾经做過什么让你产生這种误会的事情,所以也請你以后别跟我說這些疯话。”
說完這话,晏殊青转身就走,韩铭却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目光幽深的看着他低声道,“舒宴,两個在一起谁不是从生到熟走過来的,我知道你不信這么短時間我能对你有什么感情,可你至少给我一個机会让我证明我一点也不比端泽差,他已经死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守着個死人過下去吧?”
“你住口!”
晏殊青忍不住低声吼了一句,幸亏现场音乐声音够大,他们又站在角落,沒有人注意到這边的情况。
“韩铭,他是死是活是我的事,就算我愿意跟一個‘死人’過下半辈子,也都是我的事,别再說這些话,否则我們连朋友都沒得做做。”
說完這话,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突然瞥到远处幕布后面走過一個黑色的人影,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慵懒的半眯着,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若隐若现,无论从身高到体型,甚至连打哈欠的动作都跟记忆中的“端泽”一模一样。
晏殊青一刹那惊呆了,愣了半秒沒等脑袋反应過来,两條腿已经冲着那道人影跑了過去。
韩铭沒能拉住他,眯着一双幽深的狭长眼睛在他背后低声道,“舒宴我說到做到!你总有一天是我的!”
可這话被淹沒在嘈杂的宴会厅裡,晏殊青连顿都沒顿,甚至连一個眼神都沒给他,就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晏殊青一路追過去,中间差点撞倒几個人也顾不上,穿過层层人群好不容易挤到巨大的酒红色幕布下,可這裡哪裡還有靳恒的影子。
晏殊青随手抓過一個现在一旁的服务生,急声问道,“你好,請问你刚才有沒有看到一個比我高半头,火红色头发,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走過去?”
服务生被他說的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說,“沒有啊先生,我一直站在這裡沒有看到您說的這位先生,需不需要我帮你通知总台现场广播一下?”
晏殊青立在当场半天沒有說话,過了很久才垂下手臂,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不必了,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說完這话,他慢慢的转身,旁边的幕布遮住了他大半個身子,让他能有短暂的時間泄露出自己混乱的情绪。
靠在墙边他抬手揉了揉发痛的额角,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露出一抹苦笑。
晏殊青啊晏殊青,你是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這裡是距离沧澜山十万八千裡外的母星,靳恒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這裡,况且這裡是军部的地盘,如果他顶着端泽的脸又怎么能不惊动任何一個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一切不過是你可笑的幻觉罢了,亏你刚才像個疯子似的跑過来。
摇了摇头,他忍不住自嘲一笑,一定是刚才韩铭不停地在他耳边提到端泽,才让他发了這种癔症。
他把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沉了口气,這时周围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楼上的会议室大门一开,几個军部高层在一片掌声中走下楼来。
晏殊青搓了把脸,知道自己的任务要开始了。
悄无声息的混入人群之中,他潜伏在最靠近前台的角落裡,這裡处于光线的盲区,其他人根本就注意不到他的存在,而他却能在這個角度把在场所有人都收入眼帘。
陈上将交代的任务很模糊,所谓的“潜在危险”究竟指什么也不得而知,如果敌军真有意刺杀军部要员,那他们也同样会精心伪装,所以晏殊青不敢松懈一丝一毫,锐利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在场每一個人。
一番慷慨激昂的欢迎贺词之后,现场掀起热烈的掌声,五六個外国使臣也在掌声中走出来,亲切的上前跟几位要员握手。
闪光灯四起,外国使臣代表上台发言,句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仿佛這一趟出行真的只是来苍剑旅個游而已,现场气氛一派祥和,不用猜也知道明天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條肯定是鼓吹邦交友的陈词滥调。
晏殊青本以为這些外星蛮子大老远跑来一趟,总要搞出点幺蛾子,所以从這些人一入场开始,他就进入了高度戒备,生怕突然冒出個枪手,打烂台上几個人的脑袋,搞出一场外交风波。
可宴会从始至终都是一片风平浪静,别說是杀手刺客之类的“潜在危险”,就连個跳出来唱反调的人都沒有。
晏殊青不知道韩铭那边的情况,至少他這裡一切顺利,等他平安的把几位要员送回顶层客房的时候,已经過了凌晨。
因为提前把卷卷托付给了陈澄,這会儿他也不急着回家,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拿着属于自己那张房卡直接去了楼下的客房。
這会儿宴会散场,走廊裡静悄悄的,想到自己神经紧绷了一天终于可以松懈下来,晏殊青长长的吐了口气,终端在房门上一扫,大门“咔嚓”一声打开。
這时余光突然一闪,一道黑影突然从背后闪過,他猛地眯起眼睛,直接掏出腰间的枪,谁知那黑影比他更快,就在他掏枪的瞬间,猛地从身后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推入门裡。
沒来及插房卡,屋裡一片漆黑,晏殊青挣开束缚,回身就是一脚。
谁知那人身形如电,如鬼魅般一下躲开,顺势攥住晏殊青的脚腕往前狠狠一拽,晏殊青控制不住平衡,一下子撞在這人铁板似的胸口,他抬手冲着這人的太阳穴就是一拳。
那人狠狠挨了一下,黑暗中一双眸子更加凌厉,反手锁住晏殊青的半只胳膊,把人一下子扔到了旁边的床上。
晏殊青毫无防备的砸在床垫上,疼的抽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手還沒回到从前,但面对一個普通的偷袭者绝不会毫无反手之力,可如今這人身如鬼魅,动作凌厉狠辣,一时竟让他有点难以招架。
這时那人突然扑上来,他佯装不能起身,等這人一近身,猛地一個翻身,两條长腿一下锁住那人的身子。
這是他最擅长的腿法,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一下扭断对方的脖子,所以往往出其不意一下子就能制服对手。
可這人竟然像摸清他的底细一般,一手突然摸进他的腿窝,将他一條腿往肩上一扛,用一個仿佛做=ai姿势,不等晏殊青還击,直接把他整個人翻了過来压在了床上。
下一秒,膝盖抵住后背,一條锁链缠上晏殊青的脖子。
只要他愿意立刻就能杀了他,晏殊青右手一挥,正要挣扎,却不小心砸到了窗帘的升降开关。
落地窗前的白色纱帘“哗”一声卷起,窗外的霓虹和月色陡然照进屋裡,晏殊青猛地一回头赫然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湛蓝色眼睛,還有那道横贯整個脸颊的刀疤。
一刹那间他僵在当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那人也在看清晏殊青脸的瞬间,猛地顿住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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