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慘無人道
師傅說大師兄被個女人勾了魂,奪了魄,生了傻病,而且一病就是十年。無奈他苦口婆心,百般勸說,仍舊無法令他回心轉意。
他一直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可以令大師兄執着至此。眼前這個女人,他是見過的,十年前回谷時,曾見過一次,當時急着逃脫師傅的魔掌,並沒有細看。此時一見,越發的不明瞭師兄的心思。
相貌一般,不算出衆,也算不上難看,是那種即便走在路上,也不會引人多看一眼的類型。唯一有些不同的,怕只有那全身散發的那種淡然的氣息,那平靜的雙眸中,沒有一絲波瀾,似是傲視一切的淡陌,又似看透世間的超脫。
她究竟哪一點吸引了大師兄?
布凱華很認真的想要尋找這個答案,從醒來開始,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那個白衣的身影,目光如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又遍,時而皺眉,時而展顏,然而無論是怎麼找,他也找不出,自己那一刻都停不下來的師兄,究竟是看上她哪一點?
屋裏的空氣,頓時有些緊繃,兩道滿含探究的視線,刷刷刷的射向屋中靜坐的某人。
對面之人,即使是被人盯了一上午,那淡然的臉色仍舊沒有半天改變,伸手端過桌上的茶,慢條慢理的抿了起來,完全無視那露骨的打量眼神。
然,當事人無視,不代表所有人都無視,屋子就那麼丁點大,誰看着誰,誰又盯着誰,一目瞭然。
瞭然到想揍人的地步。
肖芳華握了握手心,劍眉緊了緊,心底無端的升起一股不悅。
在看!
還在看!
還是在看!
小花是這世上最最好看的女子,這早已經是他心裏鐵般的事實。但那也只是他的小花,他一個人知道就好,別人最好滾得遠遠的,瞄一眼都嫌多餘,讓他一個人看就好。
即使那個人是他的小師弟,即使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即使他們久別重逢,即使他現在身受重傷。他還是忍不住——想揍他!
突然有種想把椅子上的人,藏起來的衝動。
來回瞅了兩眼,萬分不爽的橫過一步,生生的截住布凱華那緊迫盯人的視線。
目光被阻隔,牀上一直不動的身影,習慣性的側了一下身,繼續打量後面的人。
怒!又橫過一步,再擋。
再側身!
繼續橫步,檔!
繼續側身!
頭頂青筋,叭吱,暴了!內心無名的窩火,燒呀燒呀,燒塌下了。
猛的轉身,堅定不移的開口道。
“小花,我想清楚了,還是把他扔出去吧!”
哐當!
端坐在牀上的人,一個不穩差點栽下來,牽動身上的傷口,好一陣猛咳。
“咳……咳!大……大師兄!你……你!”
他卻完全無視布凱華漲紅的臉,一本正經問道:“小花,他都醒了,扔吧扔吧!”
那口氣,彷彿牀上是一團什麼垃圾。
於是,某人咳得越加厲害了。
君思緩緩放下手裏的茶杯,沉了半會才道:“能動?”
細一思索:“爬應該沒問題!”
“咳咳……你……你們……”
“哦!”鳳眼轉向急咳不止的人,微微眯起:“那就扔吧!”不擋着她晾衣就好。
噗,一口鮮血從牀上噴射而出,咆哮之聲再次穿透而來。
“你……你,你們有沒有同情心?”
聞言,屋中認真討論的兩人,對視了一眼,沉吟半會,雙雙回頭。
“沒有!”
“沒有!”
異口同聲!
噗,再次噴血。
討論卻還在繼續。
“小花,凱華又噴血了?”
“能爬嗎?”
“我想不能了!”
“哦……可惜!”
某人眼前一黑,再次暈了過去。師傅說錯了,師兄這哪是被迷了心智,分明就是中毒了,深度中毒。
“怎麼辦?”看着牀上的二度挺屍,肖芳華皺起了眉,止血的事,他不懂。
冷淡的眼眸,掃了一眼那再度躺在血泊中的人,牀單被褥,紅星點點,盡是血跡。眼神微眯,調開視線,端起桌上的茶再抿了一口,風淡雲輕的道。
“明天,你洗衣服!”
“……”
————親媽的分割線——————我是親媽,永遠的親媽,萬年的親媽————————
不知過了多久,布凱華纔再次有了意識,眼皮有些沉重,隱隱覺得身邊有人影晃動。不時還傳來輕聲細語。
“怎麼辦?”
“別怕,慢慢來!”
“我是第一次……”
“你不信我?”
“當然不是!”
“那放鬆點,沒事的!”
“可……他要是醒了怎麼辦?”
“一時半會,應是醒不了的!”
“可是,會痛的哦!”
“這點痛總是要經歷的!”
“咦,真的嗎?小花,你真好!”
“……快點吧!再遲只會更難受!”
“好,我來了,真要進去了!你要忍住!”
“你們幹什麼?”布凱華滿臉漲紅的坐了起來,反彈性的咆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兩個知……不知……”
猛的睜開眼睛,原以爲會是活色生香的畫面,此時卻,一個手持着銀針坐在牀沿,一個端着茶杯坐在屋中椅上。
“……”他嘴角一抽,突覺胸口微涼,低頭一看,上身的衣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除得一乾二淨,露出麥色的肌膚。反觀兩人皆是衣裝整潔,一絲不拘。此情此景,那未說完的不知廉恥四個字,用在自己身上好似更爲適當。
“就這醒了?”肖芳華瞅了瞅自己手裏的長針,一臉失望的道:“我針都還沒下,就已經醒了,好可惜哦!”
“你們這是?”
“小花說你久未醒,要在你胸前用針,所以我來代勞!”肖芳華收起手裏的針道。
他被脫成這樣,原來是要用針嗎?那剛剛那一段話算是怎麼回事?
疑惑看向背對着牀坐着的君思,見她正要轉身,身邊的肖芳華,突然神色一凜,一把拉起他的衣服,也不管是否穿正確,開始胡亂往他身上套。
“小花,等一會,等一會再轉身!”三下五除二的,瞬間他捆了個嚴實。笑話,別的男人的裸身,怎麼可以讓小花看,要看也只能看他。
“大師兄!”
“幹嘛!”
“我不是糉子!”
“你有意見?”眼裏冷光一閃,他彷彿看到大師兄,正向他揮舞的拳頭。
“……沒,沒有!”他就是糉子!
君思上前,平靜扣上他右手腕,半會才淡淡的道:“體內毒血已清。”對那被捆成條狀的怪異形象視而不見。
“毒血?你說我中毒?”布凱華一驚,他一直以爲自己只是受了重傷而已:“難道是魔教這幫陰險小人下的?”
“魔教?”肖芳華一愣,有點耳熟,他在哪聽過?
“魔教是江湖邪道,自七年前教主被神祕人除去後,一些餘黨一直伺機報復!”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據他所知,小師弟從不管閒事。
“當然有關!”布凱華臉色一沉:“我這幾年來,總是被魔教的餘黨追趕,無論我走到哪?總是像尾巴一樣跟着!防不勝防,現在居然還使下毒這種卑鄙手段!”
“魔教爲什麼獨獨針對你?”
“還不是爲了這塊破牌子!”他甩手扔出一塊精緻的木牌,一臉憤憤不平,附帶咬牙切齒的道:“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幾年前偷偷在我包裹裏塞進這塊木牌,從此那魔教的人,一波一波潑水似的衝我來。”
“什麼令牌呀?”肖芳華好奇的拿起,只一眼,僵直。
“聽說是什麼武林盟主令牌!我對這又不感興趣,要這麼塊破牌子幹嘛?偏偏那些魔教的人,腦袋裏裝的全是棉花,怎麼解釋都不聽,見面就開打!”
肖芳華臉上閃過一絲什麼,緩緩放下手中的木牌,順便拉起被角,蓋住,他啥也沒看見。
“他令堂的,要讓老子知道,到底是誰給塞的給我的木牌,我不扒了他的皮纔怪!”
“咳咳!”拉拉被角,再蓋嚴一點。
“公子爲何認爲,追殺你的是魔教中人?”君思突然開口道,有意無意的瞅向那個還在掩被角的手。
“他們自個說的,個個嚷嚷着要爲前教主報仇之類!這關我什麼事?”
“報仇……”再瞟一眼旁邊那隻還在藏令牌的人,緩緩道:“據說我知,魔教並不擅長冰魄之毒!”
“冰魄!玄門的冰魄?”布凱華一驚,臉色詐變,冰魄是一種奇毒,據說是玄門獨家練制,中毒者十日之內,會全身經脈盡斷而死:“玄門乃武林正派,怎麼會對我下這種毒?”
君思輕斂下眼,恐怕人家針對的不是人,而是那塊木頭牌吧。江湖上的權力鬥爭,不亞於朝堂。表面上是人,背後是鬼之輩,比比皆是。況且那盟主令,號令武林,凡是有野心者,誰不想擁有?哪還管得什麼正道邪教,只不過魔教是明搶,正道披了層外皮而已。
“若是公子不想入這池渾水,令牌還是早脫手爲妙!”
“那可不行!”布凱華卻一臉堅定的反駁:“老子還要靠這牌子,找那缺德鬼呢!怎麼可以給人。”
拉被角頓時一僵。
“是嗎?”君思有意無思的提高音量,嘴角掀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唉,她確實盡力了。
“咳咳,那個……天色不早了!”肖芳華拂了拂衣袍,引開話題,一本正經的道:“小花,該歇了!”
“歇?”她瞅一眼,那張被某人佔據,而且血跡斑斑牀:“上哪歇?”
肖芳華一愣,這纔想起,他們這幾間屋子,裏裏外外,就只有這麼一張牀。而且這房子是二師弟“特意”備下的,自己確實也很滿意這樣的安排。
但不巧的是,這樣巧妙的安排,被突發狀況打破了,那張唯一的牀,此時被人鳩佔鵲巢中。
思及往日這個時辰,他早早已經歇下,身邊還躺着那個心尖尖上的人兒,任外面的風多冷冽,依舊可以偎着一起取暖。只要他微微一側身,便是擁有了全世界。
但現在,他卻要站着喫冷風。
頓時心底那股窩着火,又重新燒呀燒呀,燒得崩了。
越來越覺得小師弟那張臉,怎麼看,怎麼刺眼!上前一步,俯下身,上上下下的開始打量這個被自己包成糉子的人。很努力,很認真,很不懷好意的盯着。
布凱華心裏一陣發毛,他都已經是糉子了,還有什麼更慘無人道的?
“大師兄,你……你想幹嘛?”
他掀脣一笑,哪叫一個天地失色:“我說小師弟,現在……你能爬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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