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去父留子

作者:雲中破曉
笙笙和不夜樓的白衣男子,一起走的。

  木蘇的話音落下良久,書房之中都是靜悄悄的一片。劉凌站在原地只僵住了一瞬,就開始偷摸看着趙曄的反應。

  “救命,我剛剛不過嘴欠,隨口說了一句,笙笙不要他了。這,這不會成真了吧?”

  整個身子不敢動彈的劉凌在心中暗忖,他可不願意背烏鴉嘴這個名頭。只見兩簇黑而濃的粗長眉毛一皺,他覺得自己必須要乾點什麼。

  稍圓的丹鳳眼一低,劉凌就看到了木蘇咽口水的動作。原來,不是他一個人怕趙曄。

  “咳咳,你說的那個月兒,可是在城主府照顧小公子的月兒?”劉凌輕咳着出聲,邊說還邊瞅着巋然不動的青藍身影。

  轉移戰火的最好法子,就是另尋陣地。只要他不主動提起笙笙,趙曄就不能把火氣撒到他身上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笙笙之前待趙曄,哪叫一個死心眼的喜歡。怎麼這下,願意隨着別的男子走了?

  劉凌見稍遠處的映亮衣袂還是沒有動作,黝黑眼珠一轉溜,心底的小九九又開始了。

  真不是他編排趙曄,若將兩人放到話本子中,那笙笙這招就叫作,去父留子。

  “誒嘿,”劉凌樂得低笑了聲,把悶得死氣沉沉的書房顯得愈發詭譎。

  木蘇強忍着痛意挪動衣袖,視線是半點也不敢看向上方。他本以爲自己這個將死之人已經夠大膽,而這位劉小將軍,比自己還要略勝一籌。

  但殿下一話不發的驚詫模樣,他又怎麼能回了劉小將軍的話。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而門外的近侍細聲高喊了句,“殿下,安平公主入了清心殿,正朝這邊走着。”

  安平公主,趙曄的胞妹趙頤。劉凌還沒聽完話聲就樂不起來了,他躬身邁步在趙曄身側求着。

  “殿……殿下,你倒是快點給個準話?安平快要來了,你就不怕……”

  劉凌這句話絕對是壯着膽子說的,因爲整個汴京城的人,都得繞着趙頤走。

  趙頤雖年僅十六,但早早就出宮立了府邸。尤其她那一院子的奇珍異寶,都是和別人換來的。

  對,全拿銀子換來。而且在交換的過程中,她還要時不時擡出趙曄這個東宮太子來唬人。

  劉凌自詡紈絝浪蕩,但那些個喫花酒的日子,都是趙頤逼着他一起去的。

  “殿下你不說就算了,反正我看笙笙和那個白衣男子也挺好的。而且我相信,他們二人一定會把你的孩子教得很好的。”

  劉凌上揚完最後一個尾音就要跑了,他可不想在趙曄的面前,被安平活活欺負死。

  不想,他還沒轉身,一旁的青藍背影就朝鏤空的雕花紅漆門走去。

  “你同安平說一聲,孤在看這次鹽巡的所有卷宗,讓她擇日再來。”

  半晌之後,劉凌瞧着回話又上藥的悲慘侍衛,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再喝一盞龍井的。

  上等三七止血很好,但一層接一層的銀□□狀直接往傷口上倒,木蘇也是喫不消。偏生,殿下還坐在圈椅上看他。

  “方纔所言,既是從月兒姑娘那聽的,便所差無幾。”

  “咳咳,”正喝着溫茶的劉凌直接被嗆到咳嗽了,這趙曄居然還不急,懷着孕的笙笙都和白衣男子走了誒。

  趙曄沒搭理劉凌,只是將修長十指都放在雙膝之上,細細碾磨着雪綢上的紋路。

  她那日躲着他,不願與他一起來汴京城。而這一月不到的時日裏,她竟甘願同旁人走?

  兩兩黢黑圈椅臨窗而落,叉竿撐起的整扇橫窗,有些許光影傾瀉進來。突有一陣清風過,劉凌正想微嘆,卻被身側的緊繃下頜給嚇到了。

  “孤知,稷王前些日子亦在藺蘭城。那不夜樓是他的,那白衣男子,就是他。”

  冷冽嗓音極其肯定地說,而粗礪指腹卻停了下來。他知道趙晞這人,不達目的不罷休。且他的眼中沒有人,只有棋子一說。

  趙清不知想到了什麼,清冷眉眼忽而瞥到木蘇身上,話語也快了些,“你還知道什麼,一併說了,孤不殺你。”

  木蘇神情躲閃了下,剛要出聲的話,就被劉凌搶了過去,“既然你這侍衛都沒說,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怎麼知道?自然是從笙笙的過往話語裏推斷出來的。

  但趙曄沒有明說,只是將雙手攏在了身前,面容淡然道:“有人言孤慧極必傷,但孤的確慧極。”

  誰?誰敢這麼說趙曄。劉凌方纔確實在殿門前偷聽了些,但他就撿着自己想聽的,其餘一切直接略過。

  所以在他看到侍衛的臉紅脖子粗模樣之後,才徹底閉上了嘴。

  “殿下息怒,奴一時嘴快,事後自會去領罰。但殿下所想的一切,奴也猜到一二。可奇怪的是,稷王比我們還要先回府,且他身邊並未有女子跟隨。

  奴也去官道的一路驛站和稷王府查過了,沒有絲毫的笙笙姑娘蹤影。奴方纔之所以不說,還是念着笙笙姑娘能有一個安然的……”

  安然的什麼,趙曄待笙笙確實不大好,一整日都蹦不出幾個字。可你一個侍衛,是不是有些逾矩了?

  劉凌時不時看着趙曄的淡然神色,最後直接打斷了木蘇的話。

  “如此,都沒有笙笙的消息。那有沒有可能,白衣男子不是稷王,是另有其人?”

  “不會。”

  這次是趙曄回了話,直截了當的,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只見青藍長衫抽身而起,還將一雙勁瘦的胳膊負在後背。

  “孤將木蕭譴給你,無論南甸還是盤番,你們都去走上一遭。孤每七日要見信一封,直到你們找到人爲止。”

  趙曄說完,壓根就沒給木蘇的回話間隙,“至於稷王那,你們儘管去查。兩個月,我要見到她。”

  兩個月,讓一對暗衛去查三國地界,而且還要往稷王趙晞那邊自投羅網?劉凌無力地曬笑着,幸好他不是東宮的人,要不然早就沒命了。

  不過,趙曄有沒有想好一個問題,那就是笙笙真的不要他了。如此,他把人找到又有什麼用?

  趙曄見劉凌擠眉弄眼的,繼而就嚴肅說道:“今日之事,不可同任何人提起。尚且,劉小將軍你都未到弱冠之年,喊人‘丫頭’不好吧。

  還有木蘇,孤今日不殺你,往後更不會。但你在心軟惜旁人命的同時,最好把稱謂弄清楚。”

  稱謂?突然被趙曄點到的木蘇愣了愣,他難道喊“笙笙姑娘”,也不好嗎?

  “嗯,笙笙最不喜歡別人喚她‘笙笙姑娘’。”劉凌拿起茶碗的空隙,甕聲翁氣說了句。

  最不喜歡?那自己一直都是如此喚的,殿下也沒有同他說什麼,爲何這次?

  “你是不是,痛傻了?嗯,你家殿下剛剛……吼的那聲太子妃。”劉凌這盞龍井還是沒有喝上,他一直和木蘇嘀嘀咕咕地傳話。

  “可是殿下,”木蘇不知怎麼就把細聲囁嚅了出來,還好劉凌立即起身擋住,沒讓書架那旁的趙曄擡頭來看。

  他還可是什麼可是,沒聽到趙曄方纔下的死命令嗎?兩個月,趙曄要見到笙笙。

  此時,稷王府的隔壁,一輛風塵僕僕的馬車緩緩停在院子大門處。

  “啊……唔,你怎麼現在纔來?”

  笙笙掀開車簾的一瞬間就探出了車窗外,她真是要被肚裏的小傢伙給鬧騰死了。就近幾日,喫什麼吐什麼,連喝口水都要挑個好時候。

  “我怎麼纔來?我說姑娘你,可是比我們說好的時間,早了整整一日。”

  趙晞着一身暗紅衣裳站在馬車旁,一擡眼就能看到那張泛白的清瘦小臉。她那日在他眼前昏倒以後,他便知道了她懷有身孕一事。

  趙晞承認他當時被驚到了,因爲他給皇兄下的合歡散,並非就要男女歡好才能解。

  尚且以他對皇兄的瞭解,那晚的輕微佛蓮和合歡散,皇兄是可以忍過去的。

  所以,趙晞瞥着笙笙的淺闔杏眼,伸手就把一個小藥囊遞了過去。他想皇兄是對這傻乞丐動了情,情之一字最難解,皇兄熬不過去也在情理之中。

  笙笙微眯着雙眼,鼻端緩緩嗅到一股令她舒坦的藥香,這纔回神說了話。

  “早一日怎麼了,我租賃馬車的銀子不算錢呀?而且我在路上也喫不好睡不好的,還不如讓馬車快些到。”

  笙笙依舊沒有睜開眼,因爲她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這個騷狐狸又是一臉的溫潤淺笑。

  “怎麼,我不是讓一個醫女跟着你了嗎?你算着診金太貴,就讓人給回去了。”

  趙晞見她不說話,便知他的話是完全說準了。他輕微晃動起指尖的藥囊,也真不知道皇兄是怎麼待她的,連這麼點銀子都要精打細算着。

  “二十兩銀子還不算貴嗎?我又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嬌氣小姐,還得時時刻刻讓醫女看着。

  再說了,我現在花的都是你的銀子。你不心疼,我還怕我日後還不起呢。”

  笙笙覺着喉間的嘔吐感沒有那麼強了,才緩緩睜開了雙眼,瞅着跟前的紅衣男子。

  果然不出她所想,他就是笑着的,還把白淨牙齒都露了些許出來。

  “我說公子,你本來就不是個好人,這麼一笑起來更嚇人了。我剛剛纔好點,你別把我給嚇吐了。”

  趙晞的嘴角笑容瞬間就凝住了,他分明記得這個傻乞丐是怕他的,怎麼就從皇兄走後便不怕了。

  而且,他笑起來很嚇人嗎?自己這個稷王可是以溫潤如玉在汴京城中聞名的。

  恰時一抹灰白身影已經蹦跳着下車,還朝他喊了一聲,“走吧,我的大債主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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