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顧果

作者:麥小冬
“你臉上還有傷口,泡在水裏會感染的。”

  顧垣城眉頭鎖得很緊,兩隻大手從餘唸的腋下穿過,將她拎起來,站在水裏。

  “別泡了,洗淋浴。”

  “哼,兇巴巴。我都被人欺負了你還對我這麼兇,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那男人不再看他,直接扯了花灑過來。

  這個狗女人,天知道他在這兒幫她洗澡洗的多難受,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顧垣城的脣瓣緊抿着,臉色難看,好像是在生氣。

  可餘念並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只能一個人喋喋不休的說着話,沖淡浴室中尷尬的氣氛。

  “今天又接不成阿碩了。”

  她撇撇嘴,不開心。

  “我就是爲了速戰速決快點兒去接孩子纔會隱忍的,否則小爺我這暴脾氣,早就把那個女人打得稀巴爛!”

  餘念揮了揮胳膊,倒是伸拳頭的架勢。

  只不過那右手一揮出去,疼。

  “嘶……”她抽了口氣,咬着脣瓣。

  “老實點兒,別亂動。”

  “哼,顧垣城,你是不是因爲我沒打過石娉婷,面子上掛不住所以生氣啊?你不要氣哦,等過幾天小爺我這手好了,你看我不打殘她的。”

  “口出狂言。”

  顧垣城俯身撿起冰袋,放在餘唸的左手裏,又牽着她的左手摁在右手上。

  “自己敷好。”

  “哦。”

  餘念撇撇嘴,被訓了之後顯然有些不開心,垂着頭,可憐巴巴的。

  顧董大概最受不了她這樣,舒了口氣,扯了毛巾幫餘念擦着頭髮。

  他故意將她的頭髮擦得亂糟糟,然後撥開那髮絲捧起她的臉,目光瀲灩。

  “小爺,洗好了,我抱您出去。”

  “哼,不要你抱,你兇,我討厭你。”

  “那不抱了,你自己裹好浴巾出來。”

  說着顧垣城便轉了身,只不過還沒走到門口,便被身後哼哼唧唧的聲音磨得停住了腳步。

  “讓抱了?”

  餘念點頭如搗蒜,高高的伸出胳膊來。

  沐浴過後,她的肌膚瑩白幾乎透亮,能看到到皮下的每一根血管,她那雙眸子裏也像含着水,睫毛是溼的,顫了顫,瀲灩風情。

  妖物。

  顧垣城在心底暗罵,嘆氣,拿着浴巾將餘念裹起來,抱出去。

  不過洗個澡,這個丫頭一直折騰,弄得他的衣服也都溼透了,一半是汗水一半是洗澡水。

  當然,還有一股子要死了的燥熱難耐。

  顧垣城將餘念放在牀上,自己拿了乾淨的衣服走去浴室。

  “你洗澡幹什麼?”

  餘念從被子裏探出頭來,水晶燈下,露出來的那張小臉就像是帶着光。

  顧垣城轉身,攤開手,讓餘念看到自己身上溼透了的襯衣和西褲。

  “給你洗個澡,我溼透了。”

  只不過餘唸的視線卻沒有落在她的衣服上,而是他那喧囂的一處。

  “哦,天吶,你這哪是溼透了啊,你這是泡發了吧。那我要不……”

  說着餘念便要從被子裏爬出來。

  “停,躺回去!不許跟回來。”

  “哦。”

  餘念嘟嘟嘴,將自己重新埋回被子裏。

  衛生間的門被關上的瞬間,餘念臉上強堆出來的笑意才漸漸收斂,恢復平靜,然後,恢復冷漠。

  她躺到牀上,用被子蓋着自己的身體。

  手腕又痛又辣,她擡手看看,腫成這個狗樣子都快和她腳腕一樣粗了,不疼就怪了。

  臉,大概也是疼的。

  臉頰兩團被潑了熱咖啡的地方痛,被打過巴掌的地方痛,被劃破流血的地方更痛。

  只不過還好的是……

  那個杯子她不着痕跡的躲過去了。

  腦海裏,反覆回想着石娉婷對她說的話。

  她知道她出了車禍,她認識那個撞了她的人……可問她那人是誰,她死活不說。

  這倒是奇怪。

  顧垣徹和秦昂很快便處理好了樓下的騷亂,來到了顧垣城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沒人,休息室的門卻開着。

  顧垣徹膽子大,畢竟是自己的親哥,他探頭進來,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牀上已經睡着了的餘念,全身都蓋在雪白的被子裏面,只露出了一張臉。

  而她那被咖啡潑溼了的衣服,扔在地上,仔細一聽,浴室有水聲,他家大哥在洗澡。

  顧垣徹觀察了這場面一分鐘,無盡遐想。

  英雄救美,美被救後,必然是要獻身償還。

  他家大哥剛剛分明急得要死,說要送餘念去醫院的,怎麼還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做這種事?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顧垣城圍了條浴巾推門而出。

  猝不及防的,對上了顧垣徹探進來的腦袋。

  “我沒鎖門麼?”

  “是的,大哥,你沒鎖門。”

  顧垣徹的臉漲得通紅,但是還好,顧董一片淡定。

  他看了看餘念,那丫頭睡着了,天真無邪的乖巧樣,可是比剛剛要恬靜多了。

  衝了十幾分鐘的冷水澡,顧垣城身上的火消了。

  他解了浴巾穿上乾淨的西褲,抽了皮帶繫好。

  顧董的身姿優雅挺拔,畢竟是在自家弟弟面前,沒這麼多顧及。

  “大哥,你這是……剛剛和她,那個啥啥啥了是麼?看給我妹妹累得,都睡着了。”

  顧垣城並沒有解釋,他自然知道越解釋越解釋不清的道理。

  索性,給了顧垣徹無盡遐想的空間。

  顧垣城穿好衣服走出了休息室,幫餘念關好了門。

  秦昂也來了,在等他,只不過他畢竟是屬下,不像顧垣徹這般放肆,敢窺探老闆的隱私。

  “醫院還去麼?”顧垣徹問。

  “去。”

  “我覺得不必去了,以炮爲醫這句話你聽過嗎?一炮解百病。”

  “滾。”

  顧垣城坐在辦公桌後面,扒了扒自己的溼發,他的手機丟在辦公桌上,拿起來,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單是石娉婷他老爹就打了五個過來,還有幾個都是商圈泰斗級別的人物,想必是來做說客的。

  “事情處理好了嗎?”

  “警察已經把石娉婷帶走了,監控錄像雖然不收音,可拍的很清楚。”

  秦昂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就是拷貝給警方的那一部分。

  顧垣城默不作聲,安靜的看,面色卻越來越凝重。

  石娉婷走到餘念面前,兩個人在說話,然後石娉婷坐下,又交談了一陣子。

  這監控拍的是兩個人的側面,表情都不是那麼清楚。

  但可以清楚看到的是,餘念起身要走,石娉婷追來扯住了她受傷的手,潑咖啡,打她巴掌,都拍得很清楚,甚至連後面勸架的人一面倒的照顧餘念都清楚至極。

  警方來取證,有旁觀者的證詞和這段視頻,已經是證據。

  若是再有一個餘唸的驗傷報告,證明她傷重,石娉婷是可以被判刑的。

  當然,前提條件就是,餘念不接受調解。

  若是餘念點頭同意調解,石娉婷被關個三五天就能放出來。

  監控錄像看完,顧垣城將秦昂的手機扣在了桌子上,像是不想再多看一眼。

  “找個專打民事糾紛的律師吧,告她。”

  “可是老闆,石小姐她……”

  顧垣城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有震動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便移開了視線。

  還是石娉婷的父親,這通電話他依舊沒有接,等着他自行掛斷。

  “不接麼?你不是要見那老頭子。”

  “見是肯定要見的,但不是今天。”

  顧垣城冷淡的說道,面色鐵沉。

  “大哥,你不是昨天剛剛教育過我麼,不能以公謀私,而且……不要把事情波折到老人的身上。”

  “沒錯。”顧垣城淡淡說道,目光冷凝。

  “所以我沒有動用鼎信的律師團隊,而是另找律師。另外,我答應石娉婷父親舉辦的公益募捐活動,依舊按計劃進行。”

  哎,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真是又當表子又立貞潔牌坊,話兩頭說,事兒兩邊堵,顧垣徹自愧不如啊。

  餘念一直在睡覺,秦昂去處理後續事宜,顧垣徹便坐在沙發上和自家大哥說話。

  有一搭無一搭。

  “餘念今天這是怎麼了,她分明有點兒功夫的,怎麼會連石娉婷都打不過?是因爲手傷了麼?”

  顧垣徹輕飄飄的問,忽的,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大哥,而且餘念這嗜睡的程度,她不會有了吧?還記得她懷顧碩的時候麼,也愛睡覺來着。”

  顧垣城眉心一挑,臉色似乎有微微的鬆弛。

  自餘念回來,他們兩個人便不再用套子了。

  他家老三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看來……是要給這丫頭做個檢查了。

  顧董的神色柔和,整個人都閃動着慈父的光芒。

  “大哥,如果你們生老二的話,你是想要兒子,還是想要女兒啊?”

  “女兒。”

  顧垣城回答得斬釘截鐵,似乎壓根沒有過腦子,答案脫口而出。

  “天吶,你就不想想麼,想想咱家可愛的阿碩……”

  “那你呢?”顧垣城突然問道。

  將問題直接拋給了自家弟弟,“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嘿嘿,當然是女兒,女兒和爸爸親,兒子和媽媽親,我當然想要女兒了,給她寵的無法無天,比公主還公主。”

  顧垣徹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聳肩。

  “可是我啊,不像大哥你那麼好的福氣,沒人給我生兒育女哦。”

  ……

  餘念是被顧垣城吵醒的。

  因爲他在給她穿衣服。

  朦朦朧朧間,那個男人在問她問題。

  “多久沒來月經了?”

  “不記得。”

  餘念說的是實話。

  回國之後,她這日子過得稀裏糊塗的,哪兒還記得來沒來過月經。

  好像一直沒有來過吧。

  有一隻溫熱的手,貼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撫了撫。

  “你不是有個app一直在記錄麼?”

  “手機丟了,哪兒還有記錄能找。”

  餘念撇撇嘴,卻也迷迷糊糊的跟着顧垣城的動作,伸胳膊,伸腿,吧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

  忽的,她好像聽懂了顧垣城話裏的意思。

  一個激靈,睜大了眼。

  “咳,你想什麼呢,以爲我懷孕了?”

  “不能麼?”

  顧垣城的反問很直白,讓餘念莫名其妙的心虛起來。

  可即使是心虛,她也不敢表現,只好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並且,要表現得對新生命略有期待,這樣才能讓這個男人安心。

  “我要是懷孕了,孩子就叫顧果,碩果累累,多好。”

  “難聽。”

  顧垣城眉心一擰,搖頭,對於顧果這兩個字發自內心的嫌棄。

  他將厚厚的羽絨服披在餘唸的身上,幫她拉好拉鎖。

  “我們下一個孩子的名字,一定不能再依着你,胡亂起,難聽。”

  “哼,怎麼會難聽,阿碩的名字多好聽,比他學校同學們那些咬文嚼字的名字好聽多了。我聽阿碩說,他的同學還有叫四個字名字的呢,寫個名字都要比別人慢半拍,體驗感太糟糕了。”

  “……”

  顧垣城沒再說話,牽着餘唸的左手下了樓。

  司機已經在等了,車子裏暖氣開得熱熱的,溫度適宜。

  到了晚上,顧垣城基本上就不再開車。

  他的視力到了晚上就變得不太好,這種事情自然不能強求。

  抱着餘念坐在後座上,兩個人的腦袋靠在一起。

  窗外,是聖誕節前的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各家店鋪的聖誕裝扮已經做了出來,街頭巷尾聖誕歌也一直唱着。

  “我們一會兒要趕快回家哦。”

  餘念忽的像是想到了什麼,拉了拉顧垣城的手,“後天,還要給阿碩辦party,我這手不方便,你要多辛苦一些了。”

  “想要什麼聖誕禮物?”

  顧垣城卻突然問,大手橫過來搭在餘唸的小腹上,倒像她真的懷了孕。

  餘念不敢戳破他美好的幻想,這分明不可能。

  “先不要說我,阿碩呢,你給他準備禮物了嗎?”

  “……”

  “不會沒準備吧?你真是個壞爸爸,怎麼能這麼對待你的兒子。”

  “我……不知道買什麼好。”

  “阿碩喜歡巴斯光年,還喜歡蜘蛛俠和鋼鐵俠,以這些東西爲主題的,你快去準備。”

  “哦。”

  顧垣城應了聲,當真開始冥思苦想。

  到了醫院,顧垣城先帶着餘念去鑑定科,驗傷,處理了臉上的傷口。

  然後去了骨科,看她那腫成了豬腳的手。

  情況嚴重,需要第二次抽積液。

  餘念疼得滿頭是汗,一點力氣都沒有的癱軟在顧垣城懷裏。

  還好,沒掉眼淚,不至於讓顧垣城急得頭皮發麻。

  手腕重新包紮好,又去了婦科,驗血。

  顧董親自來醫院,檢驗方面自然不需要排隊,結果十分鐘出,他們兩個人坐在VIP等候室裏休息。

  “顧垣城,要是我沒有懷孕的話,你會不會失望?”

  “不會。”

  那男人回答得斬釘截鐵,他走到她的面前,用額頭頂着她額頭,有曖昧性感的笑音瀰漫。

  “那你還這麼急着要帶我來檢查?”

  “只是想第一時間知道而已。”

  畢竟餘念懷顧碩的時候,他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的。

  “況且……”

  “況且什麼?”

  男人的大手隔着厚厚的羽絨服,卻依舊準確無誤的摸上了餘念胸口的柔軟。

  “今晚,軍情緊急,刀劍無眼,若你沒懷孕……我就可以直搗黃龍、大開葷戒了。”

  “顧垣城!你這都是跟誰學的!是不是你弟弟!等我再見到顧垣徹,我打死他。”

  “以後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吹噓自己身手一流這些話了,都是虛招子。”

  餘念撇嘴,縮回他的胸口。

  檢查的結果,當然是,餘念沒懷孕。

  若她懷了孕纔有鬼。

  只不過顧董確實沒有失望,回去的路上,他的手就開始不規矩起來,當真是憋得難受了。

  司機倒是個淡定的主兒。

  後座傳來衣衫摩擦的聲音,他卻置若罔聞。

  顧垣城升起了前後間的隔離板,動作卻更加放肆了。

  “喂喂喂,大庭廣衆,董事長,你得注意形象,注意影響。”

  “你誘huò了我一天,不就是等着我這樣?”

  “不,不不不不……前面還有人呢。”

  況且,馬上就到家了,天璽的logo已經映在他們眼底。

  “老張,車子停好你就可以下班了。”

  “好的,老闆。”

  車子開進地庫,速度穩中帶塊。

  或許連司機都感受到了顧董的急切,不敢在這車上多留。

  餘念厚厚的羽絨服已經脫掉了,裏面是單薄的衛衣和運動褲。

  這些衣服都是顧垣城派人買回來的,可着餘念整個衣櫃都找不到這麼鬆鬆垮垮的衣服了。

  熄火,將車鑰匙放在駕駛座旁邊的隔板上,老張下班。

  餘念也想上樓,卻被顧董一把拉了回來。

  “你幹什麼去。”

  “到家了啊大哥,你不回家嗎?”

  “不回。”

  “啊啊啊啊,顧垣城你瘋了……有什麼事咱們回家以後,哄睡了孩子再說好麼,非要在這兒?”

  “嗯。”

  男人的目光堅定,胡亂的撥着餘念身上的衣服。

  “停,我們想去看看阿碩,等夜深人靜了,我陪你血戰三百回合,好不好?”

  “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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