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想着那些往事,又看到莲妃很尽心的在照看,萧泉酣然入梦。
莲成给应帝擦了两遍身子,又喂了些茶水下去。等到天泛白的时候,他总算睡踏实了。莲成庆幸這人的酒品還算是不错,沒有其它的。
应帝睁开眼,就看到莲成睡在旁边,只是快让自己踢到床下去了。他往裡头挪了挪,把莲成移了一些进来。床外杂七杂八的放着茶壶、水盆、毛巾,搞什么名堂?
萧泉也已经起了,赶紧进来伺候他洗漱。
“這裡摆一摊子做什么?”
萧泉把昨晚的事同他說了,看应帝的表情有些古怪,“怎么了?皇上。”
“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朕,朕喝醉了是那個样子的?”
萧泉正收拾床头那一摊子,有点纳闷应帝干嘛這么說,就沒有接话。收拾好了,跟着出去,外头旭日东升,已经在开始操练了。
应帝让人叫了洛王過来,让他收拾收拾回京去。
李宏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說他做得不好吧,也還過得去,父皇干嘛突然来把自己换回去。拿眼去看萧泉,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好答应着往外走。李宏并不知晓应帝此来是要干嘛,也不知道他遇刺中蛊毒的事。突然被打发回京,他倒也不骄不躁,带了亲兵就上路了。
莲成听到這個消息的时候,眼皮跳了几跳。可以预见,如果李图有交代,李宏一定会直接把她打包送到地下作陪。可是任人宰割,她又不是当年那個四岁的孩子。
现在是在军营裡,她自然不会以本来面目示人。昨日她有意无意的落下,与楚偭通行,省得太引人注目。楚偭也是住在御帐的一個小房间裡,以便随时宣召。
昨晚应帝酒醉退场后,酒席還在继续。酒后的话题天南海北,也沒什么忌讳。說着說着就說到皇上带来的人身上去了。
“你们說那個文静秀气的小子是干什么的?說是公公吧,已经有萧公公在了,断不会再来第二個才是。他可是住在御帐裡在,是個宫女吧?”副将胡永說转着酒杯說,边說還边打了個酒嗝。
另一個副将,叫何宇的說:“那個北戎的太子還在御帐占了一间屋子呢。還有那個太医。”
胡永问:“我說,你们搞清楚是男是女了沒有?”
何宇說:“洛王也不来喝酒,說让皇上跟咱们好好聚聚,他看着营门。不然還可以问一下。”洛王平易近人,何宇觉得问他自己心裡压力沒那么多。他仗着酒劲,也不敢跑去问应帝。
“洛王的嘴跟蚌壳一样,他不想說什么都问不出来。喝酒喝酒,管他呢。给人知道我們几個大男人,凑在一堆研究這個,像什么话。”
沒喝一会,几個人也散了,各自回去睡觉。到第二日被应帝的近侍召到中军大帐,已是各個都换了一副正经嘴脸。
应帝正抱着手在看地圖,听到声响,招呼了一声“過来!”指着地圖问:“裴远的大军驻扎在何处?”
胡永上前指点着,“這裡,還有這裡。是洛王殿下的分兵进发之策,能与我等前后相护呼应,牵制敌人。”
“朕到這裡的消息想必裴远收到了,有他的人過来就放进来,朕有话交代他。”
“是。”
应帝和几個军中将领,直說到夕阳西下才散会。回到起居室,沒见到莲成。找了人来问:“娘娘呢?”不是叮嘱過她,军中鱼龙混杂,不要四处走动。
“娘娘和楚太医一起在和萧神医說话。”因为在边城耽搁了些时日,所以萧天彻反而先他们一步倒了军营。
莲成让楚偭去把萧天彻請来。
楚偭有些犹豫。
“這是军营,又不是后宫。顾忌不了那么多的。”
“是,臣這就去。”知道莲妃是想彻底的了解下‘不死之门’,可有些话,他能說么?
萧天彻看到莲成,忍不住就瞪了几眼。這死丫头,居然算计他。枉他费心费力的帮她调理身体。
莲成看到桌上的茶壶,跑過去倒了杯茶端過来,“萧老爷子,喝茶!”
她都端茶认错了,還能怎么样。小丫头倒不是個以身份压人的。萧天彻接過来,意思意思抿了一口。
“萧老爷子,您能告诉我那個蛊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楚太医他有皇命在身,什么都不肯跟我讲。可我实在是担心。”
萧天彻拈拈胡子,“‘不死之门’是北戎王族用血喂养出来的蛊,每人只有一只。而且只能用一次,蛊虫就会死。所以,轻易不肯现世。中者在百日后若是還沒有解掉蛊毒,那就会开始无尽的折磨。之所以叫不死之门,是因为它会让你慢慢的听力、视力减退,直至沒有。然后是手足麻痹不能动弹。但它本身不会要你的命。”
那岂不是活死人?以李图的性子,如果解不了他一定宁愿死了算了。莲成不想他死,也不想殉葬。
北戎遗诏
李图已经有全盘计划了,希望能够顺利。萧天彻說了几句就告辞了,他忙得很。虽然沒有大的战事,但小纷争不断,日日都有不少伤兵送過来。
呆了三天,莲成有些坐不住了,人人都有事做,应帝更是日日早出晚归的。只有她,无所事事。
楚偭每日其实也沒什么事,但他是专门负责替应帝诊治的太医,所以一刻不得稍离。
這一日,应帝依然起得很早,莲成已经坐在床边等着他醒了。還殷勤的服侍他洗漱,用早餐。
“闷坏了?”
莲成重重的点头,她也只得早上這点時間可以抓住。
“我想去萧老爷子那裡,不是一直還在吃药么?我也可以跟着他多学学,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是。”
“你什么时候对這事上心了?”前两天還要萧泉提醒着才想得起吃带来的药丸。
莲成想過了,這男人绝对不会让她有第三次机会,她也不准备再跑了,除非……她想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只能被藏在身后。她找到這個借口虽然牵强了些,不過应该会对他的胃口才是。他已然很是忙碌,她不分他的心,就在他羽翼下给自己找点自在总成了吧。
应帝捏捏眉心,小狐狸在无所图的时候确实不是能安分守着斗室的人。连身在冷宫都要时常出来溜达一圈。
“不然,就让我回去边城,跟二哥一处好了。”
“什么是出嫁从夫不知道啊?去吧,不過除了军医处,其它地方不要乱走动。”
莲成欢欢喜喜的送他到了起居室外,然后乐颠颠的回去收拾自己。
一刻钟后,一身简便衣装的莲成敲开了特意为萧天彻辟出来的药房。不過裡头不只一人,两個老头儿原本正在对坐着下棋。
来开门的是一個比萧天彻年轻些的,当然,也是老头。看上去约莫五十上下,一双湛然有神的眼,温和的面容。
“你是……”
莲成猜到這人是谁了,那個应帝亲自去請出山的军师——郭仁泽。
嘴巴张了张,她觉得在這样睿智的一双眼下自己无所遁形。皇帝有特权把女人带进军营,不過還是不要闹得沸沸扬扬的为好。
“阿成,进来!”出声解救了她的是萧老头。不過,他的眼神裡也是不赞同居多。
郭仁泽笑笑,给莲成让开了路。
莲成冲他弯了下身子,“郭先生好!”
郭仁泽点点头,坐回位置上。這個后生他见過,应帝入军营那日同楚太医一道进来的。当时洛王還特地過去同他說话。
“萧老爷子,皇上說怕先前的勤务兵照顾得不周到,让我過来照顾您的起居。”
“那么阿成,你也是勤务兵么?”
莲成笑着摆手,“不是的,不瞒郭先生,我是皇上身边的宫女。”男女的骨骼,其实大是不同。只要稍有经验,多看几眼就能看得出来。自己拙劣的掩饰,又怎能瞒得過人精一样的郭仁泽。
“不用、不用,老夫多谢皇上的好意了。這两個勤务兵把老夫照顾的很好。”萧天彻慌忙摆手拒绝。
莲成把眼投向郭仁泽,一副怕回去交不了差的怯懦样。
“萧老,你就收下嘛,人家小姑娘的心怎么都比那些当兵的细些。你也說了這可是皇上的一番好意,拒绝总是不好。阿成,厄,小姑娘取這名字挺男孩子气的。快别哭鼻子,萧老的性子其实挺好的。”
莲成和萧天彻都在心底說“才怪”。莲成說的是他那句“萧老的性子其实挺好的”,萧天彻针对的是“好意”。
莲成就這么在军医处留下了,郭仁泽临走還问她会不会做菜,有机会来蹭蹭小灶。
莲成满口答应。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哦?”萧天彻跟莲成打了一年多的交道,早知道她本性为何。简直一個大麻烦。
“来伺候您老人家啊。”
“少折腾我老头子。”
莲成有点愤然,她别的不說,敬老自认還是做得不错的。不就是把他弄晕打包上路了一回,至于這么记仇?
“我在船上不是也帮過您老的忙?我又不是废材。”
這倒也是,反正来都来了,赶也赶不走。
“老夫可不会拿你当菩萨供起来。”
“知道,知道。您就当我是阿成一样使唤就是了,我绝不叫累。”
又過三日,大军起拔,莲成抱着萧天彻的宝贝盆栽跟着他上了马车。
“干嘛還跟着老夫,做龙撵不舒服许多,一点颠簸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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