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应帝把手覆在她的手上,“你在为我担心,還是为自己担心?”
莲成眸光变冷,推开他要站起来,应帝不肯松手。
萧泉跟她說应帝从小就很渴望一份完完整整的爱,庄姑姑也說当年他的母后端康皇后是自己殉了顺帝。可自己不愿意,她的感情還沒有深到這個地步。也不愿以此来作为证明。
不愿意啊?应帝的眼中微微一黯,他要是真要逼她,又怎么会让她把徐达他们都叫来。可小狐狸连骗都懒得骗他一下。
莲成看出他的心思,抬起头說:“我不屑于欺骗,如果是置于欺骗下的感情,我想你也不屑于要。生死相殉,是要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才会美的,像梁祝化蝶。”想想他可能不看话本,挠挠头准备找出個他知道的出来。
“对了,像是刘兰芝与焦仲卿。”
“总之就是你的感情沒我的来的深就是了。”
莲成想起在西郊猎场他說自己从不吃亏,既然动了心就要她也动心才能扯平。這种事情好像不能這么算吧。
莲成戳着他沒受伤的一边胸口,“就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能有所回应你就该偷笑了。哼!”
“好好好,咱们不翻旧账。来日方长,慢慢来。”
莲成听他說的笃定,心头的担忧稍解。他能這么笃定会有来日方长,想必是成竹在胸了吧。
等劳军的日子過了,莲成才重又出现在军医处。
沒见到萧天彻,倒是看到了行色匆匆的郭仁泽。
“郭先生,哪裡去?”追了上去问。怎么觉得他有点神秘兮兮的。
郭仁泽看看她,是那個小宫女,既然皇帝带她来,想必是信得過的人。
“我要出营办点事。”
独自出营办事?莲成有点不信。可不要李图千裡迢迢請来個吃裡爬外的。
郭仁泽笑笑,“人多,三言两语也說不清,不如你来帮把手吧。”
答应了那個人不要四处乱跑的,可是……她這也是为了他。反正有影他们寸步不离的跟着。
“好吧,我去给先生打打下手。”
影要现身劝阻,被莲成的眼神逼了回去。该横的时候莲成绝对够横,她是莲妃,绝不是软柿子。影卫也不敢得罪。
到了营门,郭仁泽掏出個腰牌递過去,便顺顺当当的带着莲成出了营。走出去,他便向她解释:“老夫的师尊曾遍游四国,绘下過几十卷的地圖。上面山川河流都细细标明。這便是皇上要我出山的主要原因。老夫此去,是要探一下這一二十年已過,地势可有什么变故。若是出了循表夜涉那样的惨事,老夫的罪過可就大了。”
哦,原来如此啊。
“那郭先生怎么不找多点人,這裡虽然是我們的地盘,但难說沒有什么细作、杀手之类的。”還好我跟来了,顺带了多几個人来。不然這么個‘活地圖’丢了就麻烦了。
影偷偷翻了個白眼。
“阿成你的功夫不是也挺不错,還有跟着你的几位弟兄更是好手中的好手。”
能知道影他们暗中跟着,您老人家才是真正的高手,难怪不需人跟随。那把自己叫出来做什么?
莲成疑惑的望着郭仁泽。
“是老夫想找机会单独与你說几句话,不過看来不大可能了。那几位弟兄知道你的身世么?”那些人在营中還隐着自己的气息,到了這郊外,反而不再隐藏。想是怕他对眼前女娃儿不利,刻意警告。
莲成觉得自己在郭仁泽眼裡看到了比较怜爱的眼神。
“应该是知道的。”寸步不离的跟着,自然是知道一些的。莲成都不想去想她和李图一处时,這些人是不是也在不远的地方呆着。
“那么,老夫就直言了。你本姓是什么?”
莲成一惊,李图說她长大后并不甚像父亲的,何况她面上還涂了药膏。犹豫了一下,還是直言相告:“阿成本姓姓徐,只因为了纪念一位对我有再生之德的老人,所以跟他姓方。”
郭仁泽面上露出欣慰,“果然是姓徐的啊。”看莲成眼含不解,他笑着解释,“广平王曾拜入我师祖座下,是本门的记名弟子。如此算来,你当唤我一生师兄。”
“师兄?”這么老的师兄?
既然莲成說暗中跟随的人知道,郭仁泽也不再诸多忌讳,“你怎会跟在应帝身边?”如果旁人不知,郭仁泽会推测或许为了报仇,虽然這位师妹眼底沒有仇恨。
這個,還真是不好說。
“师兄,我還有位二哥活着。”
郭仁泽果然一副要掉下巴的样子,“還有一個?”等等、等等,她的二哥他是见過的。以他的出生而言,不算是好资质的孩子。甚至可以說是广平王的诸子中最不起眼的一個,那为什么留下来的会是他?
“他就在边城,有机会的话我請他来拜见师兄。”莲成正高兴转开了郭仁泽的注意,不提防他立马推算出来,“你?不要跟我說你是莲妃!”
对啊,李图說二哥办事很高调的。
莲成‘呵呵’笑了两声,算是默认。
郭仁泽叹口气,“什么世道啊?這是。”难怪一個宫女身边暗暗跟了如许好手。那個疯传天下的莲妃,居然是广平王的女儿。
你问郭仁泽是怎么看出来的,他是先从莲成的言谈中看出来的。一個人有了何种学识,很难完全不显示出来。当他发现莲成能看懂他的一些布置、阵法时,他就知道莲成必定与师门有关。再细细去看,居然从她掩饰過的面目上看出广平王的几分神采来。心下不是不惊讶的。
只是沒想到她竟是那個莲妃。那個被宫中众多女人妒恨着的女子,那個在民间犹如传說中的女子。他家乡的少女七夕乞巧都会念叨的莲妃。
“老夫居然把莲妃带出军营来了,回去皇上一定……不用等回去了,来路上添了许多人手,大概也是找你来的。”
莲成不意外,笑笑說:“那就一起带上去探测地势吧。既然皇帝急着要過去北戎边界,有力出力吧。”
原来李图不急着去追元泓云的大军,是想另走僻静的路啊,還不跟她說。
“走吧,师兄,我們探路去。”
郭仁泽犹豫的說:“你還是赶紧回去吧,你不是怕我是细作才跟来的。要是不放心我的安全,留几個人手给我用就是了。我還有這個可以防身,是神机营做的暗器。”說着从怀裡掏出個东西来。
莲成看看那小巧如花灯的物件,她跟這东西還真是有缘。不過好像跟从前的不太一样了,好像用的不再是火药,而是银针。
“這是皇帝给你的?”
“是啊。說是用南越的火器改的,因为火器需要的那种矿藏不够,所以用這個替代,甚是精巧。”
“這样啊,为什么不在两军对敌时用上呢?”莲成记得那时对付宗宁的人马,对亏了這东西。
“這個东西跟暗器一样,在千军万马中发挥不了什么功效。好了,快回去吧。”
金蝉脱壳
郭仁泽给应帝的答复是,他去探的贺兰河還在,在四月的北地,仍然冰封着。而且,据他的观察,最近几日還有降雪。所以,不如再等五日,等冰河更严实些。
应帝点头应允,他正一边喝着北地特有的奶茶,一边看谍报。上回的遗诏事件对元晖的影响的确是比较大,朝野暗地裡的议论也是不少,老头子坐立不安。
打仗原本是最容易转移朝野视线的,但此时這仗打得,很是让人觉得居心不良。是要趁机杀害身负冤曲的前太子。按元泓云的想法,现在最好就是停战和谈,照原来的思路把元泓安先弄回来。
老头子倒好,還责他应对不力,嫌他丢弃早先夺得的城池,要他不日收复。這不是往炎夏人的口袋裡钻么?還密件要他暗杀元泓安。老头子已经昏头了,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做了就是把柄。果然,攘外必先安内。
這些令他头痛的事,现在正是应帝喝奶茶的作料,他看着谍报喝得很舒心。除了莲成又跑到郭仁泽那裡去了,其它的都令他很舒心。
莲成自从认了师兄,便常往郭仁泽的那裡跑。還掏出窝藏很久的广平王手写的那本小簿子,逐一請教。
她本来有心把书给徐达,结果徐达翻了下說:“我拿去也就只是当父亲遗物供起来,還是你拿着吧。”
這本小簿子她看了有四五年了,可是光凭自己看還是有些地方不懂,這会儿从天下掉個便宜师傅下来,哪有不好好把握的。日日早出晚归的泡在那裡,逮着郭仁泽有空就发问。既然她好学不厌,郭仁泽自然诲人不倦。
“嗯,问得出這些来,說明你很下功夫啊。”
“多谢师兄,好多东西原本跟雾裡看花一样,现在明晰多了。”
“叩叩叩”萧泉在外头轻轻叩门,满脸堆笑。进门冲郭仁泽点点头,后者忙站起来還礼。
莲成把小簿子往怀裡一揣,跟着出去。這几日都是萧泉掐着時間来接的她。萧泉在后对郭仁泽說:“郭先生,皇上召见,一道走吧。”
這会儿应帝正在元泓安的房间裡亲切的问這问那,倒是元泓安很是局促。好容易把這尊佛送走,他舒了口气。方才听到‘皇上驾到’的时候,他心头跳快了一拍。幸好方才沒露出什么纰漏来。
应帝慰问完了,慢條斯理的踱了出来。身旁的侍卫赶紧把一件厚披风给他披上。
抬头看看天色,“嗯,走吧。”
贺兰河边,莲成翘首以待,看到应帝一行十几個人過来心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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